许园一肚子的怒气,却是被达奚鸣一句话压得死死,瞪着秦无双:“小子,今天算你走运!”
“我们走!”
张耀等人也慑于达奚家族的威势,不敢造次,横眉冷对下楼而去。
“秦家小子,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杀掉你祭奠我弟弟的在天之灵!”张耀走下楼去,不忘回头发出恶狠狠的警告。
“捡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就在这里。我都不怕达奚世家,你们怕什么?”秦无双淡淡道。
许园站定脚步,心里暗自狂喜,这小子自己找死,这下看达奚鸣还怎么强出头。当下大声道:“达奚兄,你听到了,这小子主动挑衅,你需怪不得我吧?”
达奚鸣眉头微皱,再度步出,瞥了秦无双两眼,显然没想到这秦家子弟,会在这时候挑起事端。
秦无双不慌不忙,拱手道:“在下秦无双,多谢达奚兄主持公道。不过这位许少爷和这位张少爷,他们图谋我秦家的产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心里肯定在算计着怎么铲除我,好让我秦家失去继承人,这样他们的如意算盘就打响了。”
许园和张耀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小小武童,居然能将他们内心的龌龊事给揭露出来,而且一针见血!
“嗯?”达奚鸣薄唇轻启,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这冲突迟早要发生,还不如今天提前做个了断。就请达奚兄做个公证,我和这二位爷公开决斗一场,生死各凭天命,也省得他们算尽机关来找我麻烦。”
达奚鸣思考了片刻,见秦无双说得认真,而他身后的姑娘,却是有些焦急。
“你还是一介武童,这事能做主吗?令姐能答应吗?”
“回达奚公子,如果是一对一公平决斗,袖儿答应让我弟弟出战。”秦袖也从父亲嘴里知道弟弟的修为,已经超过了爹爹。
“好!张耀,你怎么说?”达奚鸣知道许园实力不错,已经是真武境一段的好手,所以故意避开许园,问张耀。
“我没意见!”张耀正愁找不到机会给弟弟报仇,一个武童七段而已!要知道,他本身已经是力武境颠峰,即将进入真武境的高手!
对上一个武童,还不是小菜一碟?今天,就是自己为死去的弟弟报仇的日子!
达奚鸣见双方无异议,点头道:“好,罗江大广场,公开决斗!生死不计,各自负责!”
三十
贵族子弟间的决斗,在罗江郡城很少发生,三五年都难得一次。今年是评议大年,各镇的贵族子弟都涌进了罗江郡城,此类决斗的事概率才有所上升。
这热闹一传出去,立刻一传十,十传百,转眼便传得满城风雨。年纪稍轻些的武者都纷纷向罗江大广场涌去。像这样的好戏,去晚可就错过了。
罗江广场的人越集越多,纷纷开始向早到的人打听具体情况,听说是张家的大少爷挑战一名武童七段,很多人都议论起来。
“见鬼了吧?武童七段和力武境颠峰决斗,脑袋被驴踢了吧?”
“可不是么?这种不对称的决斗,简直是送死。嫌命长可以去跳河啊!”
“哎,肯定不是自愿的啦!没听说吗?张家背后有豪门许氏撑腰呢!在罗江郡城,许家那就是一霸。这武童七段肯定是风头太盛,刺眼咯!”
“我说你们就别那么挑剔了,好不容易有场决斗。再怎么单虐,那也是真人秀,总比看其他的有趣吧?”
“也对,这武童七段,不会就是那个寒门出身的秦无双吧?”
“可不就是他吗?寒门就是寒门,没人权啊!稍微露出点锋芒,就遭到打压了,世道啊……”
“你懂什么?这秦无双以前打死过张耀的弟弟,人家这是算旧帐呐!”
舆论风评起初对武童七段充满了冷嘲热讽,慢慢的,也有人开始同情起了秦无双。都觉得这场决斗肯定是个阴谋!
是来自豪门对寒门的迫害!
这里很多人都是寒门子弟,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望着场上秦无双的目光,却多出几分同情。
秦无双根本不去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仿佛遗世独立,气定神闲立在当场。
“无双,你要小心些!”秦袖再次交代道。
“姐,放心吧,教训一条恶狗而已,分分钟的事。”秦无双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这让秦袖大受感染,顿时也乐观起来。
“哇,这武童七段真的疯了,临场还这么挑衅对手,找虐!”
“压力太大了,大概是真的崩溃了吧?”
“可惜啊,原本前途无量的一个寒门子弟,就这样陨落了。”
“武童七段,也许再花两年时间,就可以修炼到力武境颠峰吧?”
张耀登场,穿着格斗专用的制式服装,黑色拳套下,握着一柄短刃。
“可怜的武童,我将用这把刀,收割你愚蠢的头颅。”张耀狞笑道。
“对付恶狗,我一个指头就可以了。多动一个指头,算我无能!”
张耀明知道对方是激怒他,还是忍不住恶声恶气道:“小子,你会死得很惨,而且,我要强奸你姐姐,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这话一出,秦无双的脸上顿时罩上一层寒霜,肃杀之意乍隐乍现。
连场下的达奚鸣,眉头也微皱了起来。朝秦袖望去,却见秦袖脸色苍白,显然气得不轻。
走近前去,轻声安慰道:“秦小姐,放心,你弟弟不会输的。”
“嗯!”秦袖很肯定地点点头,浅浅一笑道,“达奚少爷,谢谢你主持公道。”
这笑容,这谢意就像初春的阳光,明媚而真诚,并无半分世俗的虚假客套在里头。这让一向见多识广的达奚鸣心头不禁也微起波澜。这女子的笑容真干净,纯美,与罗江郡城任何一个贵族千金的气质有着截然不同的意味。
“小子,纳命来吧!”
台上,张耀咆哮一声,脚步启动,带动全身力量,向秦无双发起冲击,短刃扬起,直接朝秦无双划来。
这一刀,已经用出他所学的精华,打算一击收掉秦无双性命!
十米,五米……
三米……
秦无双一直没有动,宛如青松挺立,仿佛张耀那夸张的声势根本不存在。离他这么近的距离意味着什么?相信食血蔷薇组织那些王牌杀手深有体会。
与他这个古武大宗师作战,距离越近,就意味着离地狱越近!
“哇,那武童吓傻了!”
“不是吧?站着不动当肉盾,这决斗有黑幕!”
“是啊,这也太假了吧?”
“嗯?他动了!”
秦无双忽然虎目一瞪,非但不退,身子反而往前一冲,启动,加速!
右手扬起,中指扣住拇指,力道自指间弹出,如泉涌,似星坠,完美的弧线在场中定格。
凝阳指!
嗤!
命中张耀的额心,一个深入数寸之多的指印,深深陷入额头当中。张耀手里的短刃挥舞姿势还没停下,脚步却已站住。
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射出无比惊恐的眼神。
哐啷!手一松,短刃落地。下一刻,张耀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轰,激起灰尘无数。秦无双荡了荡长袍,轻轻摇了摇头,把目光移向许园等人,双手别在腰后,风轻云淡问道:“下一个,是许园许公子么?”
长达十几秒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偌大的罗江广场,十几秒后,这才响起雷鸣般的呼啸。这一幕,实在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即便是世界上最希奇的故事,也绝没有这一刻那么希奇。希奇的程度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信——
一个力武境颠峰强者,一招之内,被一个武童七段秒杀。而且还是力武境颠峰强者抢先攻击,占据攻势的情况下!
张耀甚至连垂死呼叫的声音都没有,像死狗似的被人一击倒地。
看客们觉得脖子上的脑袋有点沉,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俱是幻觉,又仿佛是梦境。
总之,他们的脑袋还在短路当中,无法接受眼前这事实。
指间一弹之力,竟然可以将一个健壮如牛一样的力武境颠峰强者弹死,这力量,单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啊。
难道是真武境强者?想到这里,大家看着秦无双的眼神,明显多出了些崇拜,甚至是惊恐。
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一个武童院刚毕业的少年武童,具备真武境实力,那代表着什么?
天才?
这两个被用滥的字已完全不足形容,如果非得找两个字来比喻的话,那就是妖孽,十足的妖孽!
“下一个,是许园许公子么?”秦无双再次问起,声调明显高了许多。
原本打算看看热闹,坐享其成的许园,见到张耀死狗一样的软在地上,内心惊恐胜过在场任何一人。
张耀是力武境颠峰,他是真武境一段。两人实力差距虽然不小,但也绝没到可以秒杀对方的地步。如果说张耀连对方一招都受不住,自己上去也只有一个结果——同样被杀。
在决斗场被一名小小武童干掉,不但丢了命,还丢家族的脸。
“许园……”达奚鸣也被秦无双刚才那一击震住,飘然跃入场中,在张耀身上探了一把,缓缓道,“张耀已死,下一场,你是战,还是不战?”
“怎么回事?许园也要上吗?那可是咱罗江郡的‘七公子’啊!”
“七公子是没错,也只不过是排名垫底的货。看到那名做裁判的白衣公子吗?人家那才是七公子之首,真武境五段的强者!”
“我说,这事有点不对劲啊。他们为了什么事决斗啊?居然合着豪门和望族之力去和一个武童搞决斗。”
“嘿嘿,内幕消息,据说是为了争夺风泽楼的一盘香辣蟹。”
“不是吧?堂堂望族少爷,为了一盘香辣蟹,送掉小命?再谗也不能谗到这份上吧?”
“具体就不便说了,总之这消息绝不会错。”
“啧啧,奇迹。照这么说,那张耀应该是贵族子弟中死得最荒唐的吧。”
“一盘香辣蟹,哈哈,也就十几两银子的事,太不值当啦!”
“大家说说,那许园许公子会应战吗?”
“我看比较悬,明显是怯了。”
“对啊!这武童哪里是武童?分明是真武境五六段的强者。”
“谁说的,明明就是武童七段。测试结束没几天呢!榜单还在那挂着,秦无双,武童七段,没瞧见吗?”
“啊,他就是秦无双啊?”
“怎么着?合着您看了这么久热闹,敢情连当事人是谁都没搞明白?”
“还真没闹明白,这年头武童也这么凶猛了吗?简直是史上最牛武童!”
许园确实很狼狈,目前的情形对他而言是骑虎难下。
上台,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合法杀死自己的机会。
不上台,许氏的名声,肯定要在自己身上折掉大半。被一个寒门出身的武童逼得不敢上台,这传出去肯定是贵族圈子里的大笑话,而且属于有资格竞争年度最佳笑话的那种。
名声重要,性命重要?
最后,求生的欲望还是战胜了一切,咬咬牙,恨声道:“秦家小子,算你狠!扮猪吃老虎,隐藏得够深!我放弃决斗,认输!”
一个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豪门子弟,在这万千瞩目下,说出这样的丧气话,许园一张脸简直快垂到了裤裆里,带着同伴头也不回地走了。
“切……”全场嘘声四起,他们还指望许园挺直脊梁,上去应战,好欣赏一下真武境高手间的对决呢!
哪知道他居然直接认输,真真是枉为“七公子”之名。对于落水狗,大家是不介意人人喊打的,嘘声也毫不客气送了好几里路远。
许氏,哪怕是豪门,丢了这脸,今后在罗江郡城的地位也要一落千丈!
三十一
达奚鸣眉目中闪动着异色,笑道:“秦兄弟,不错啊!连我都被你瞒过,低估你了。看来这次武童测试,你被雪藏了成绩嘛。”
“可惜,那许园比张家子弟滑头多了。”秦无双遗憾地叹息了一声。
“这家伙临阵逃脱,你不杀他,他也同样活不长了。”达奚鸣不屑道。
“为什么?难道他老爹还能砍了他不成?”秦无双好奇。
“嘿嘿,虎毒不食子,他老爹是不会砍他。不过你别忘了,他头上顶着‘七公子’之名,他个人丢脸,连累了‘七公子’其他人也跟着身价大跌,能饶过他吗?”达奚鸣的理论让秦无双又是一呆。
这个世界里的逻辑,有时候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听人说,达奚兄你才是‘七公子’里的领衔人物,难道你也觉得跟着丢脸了?”秦无双知道这达奚鸣是达奚阳的同胞哥哥,是罗江郡城传奇人物之一。
达奚鸣微微一笑,叹道:“什么‘七公子’,这个头衔我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就是我,达奚鸣,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和其他任何人齐名。”
“是他们戴着你的名号,狐假虎威罢了。就像这许园一样,这种货色也配和你齐名,确实是玷污。”
这话让达奚鸣觉得很有知音之感,伸出手来与秦无双一握:“好兄弟,有空到达奚家族找我。”
同时看了秦袖一眼,却并不矫情,而是彬彬有理道:“也请秦袖小姐一同前往。达奚鸣一定扫径欢迎。”
“好说好说。”秦无双对真正的强者不失礼仪。
秦袖却是轻颔其首,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有些欢喜。这达奚鸣风度翩翩,气质很好,给秦袖留下的印象相当不错。
达奚鸣走到场地中间,扬声道:“各位,今天的决斗公平合理,我达奚鸣是裁判。日后谁有异议,可以到达奚家族找我取证。”
达奚家族在罗江郡城很有威望,现场轰鸣声大起,都是给达奚鸣捧场的掌声。
“达奚公子做仲裁,哪会有异议?”
“就是就是,公平决斗,在场人人亲眼目睹,绝不会假。”
大广场的观众们,迟迟还不愿散去。大家都在回味着刚才那一战,为那精彩的瞬间痴迷。
这个世界不乏秦无双前世那样的武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着刚才那一战的点点滴滴。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一战太短了,其内容几乎没什么可谈的。可是恰恰是因为那一战时间短,才更加经典,更加值得一谈。
武童七段秒杀力武境颠峰,这种事别说年轻人没听过,往上数五代,也保准没人听过。
半天时间,街头巷尾已经到处传扬着这条大八卦,而且舆论风向渐渐开始往个人英雄主义靠拢,一个少年武童形象半天时间就被大家塑造得活灵活现。
来自东林镇的秦无双武童,很快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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