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佶冷道:“长生帝君亲自显灵通知,你敢辱我神明不灵?”
众人暗自嘘气,原是神明显灵,看来轻易可唬过去。
童贯道:“臣不敢辱及长生帝君,然民间之事,天上之神未必全知,皇上明查!”
赵佶冷道:“不必查了,你最坏!掩饰战况,谎报军情,明明伐辽一事,大败数回,死伤惨重,竟敢自称战胜,欺君大罪,理当处斩!”
童贯脸面抽动,道:“皇上已被恶灵上身么?怎昨日夸赞有加,今儿却疯言连连!看是得请通元冲妙先生,亦或内定国师方虚默前来瞧瞧,免让皇上受伤,朝廷遭劫。”
当下唤向禁军:“下去找方虚默道长前来!”
赵佶冷道:“大胆!未得本皇意旨,由得你下令么!”禁军乃赵楷兵马,故闻声不动。
童贯仍未屈服,道:“臣有义务维护皇上安危,恕难从命!”仍强行喝向禁军:“还不快前去请人?想掉头么?”禁军仍不动。
赵佶闻言哈哈虐笑:“别人说你童贯嚣张跋扈,本皇原是不信,今日瞧来,果真如此,连本皇圣令皆想抗旨,简直造反!”
蔡京近日和童贯斗恶,立即奏言:“童将军的确不该顶撞皇上,自该受罚!”
童贯冷道:“蔡相难道看不出皇上已中邪,不把他弄醒,岂非越演越糟,届时你我皆遭殃!”
赵佶怒道:“谁中邪?本皇全是受得长生大帝君托梦显灵,方知你等六贼罪状。今日不除,何以面对天下子民、百姓?”
众人闻及“六贼”个个脸色抽变,尤其皇上口气强硬,简直变成另一人似的,情况显然不妙。
童贯登有所觉,暗道:“皇上果然中邪,此举全冲着六人而来,得立即解决才行!”随即站起:“六贼乃有心人中伤之词,臣等尽忠职守,天下有目共睹,假不了,皇上难道忠奸不分么?待臣找人前来治您,一切自可明朗,以免受奸人利用。”
童贯待要行去,赵佶突地大喝:“站住,来人,将他拿下!”一声令下,赵楷军登时应是,长枪利刀尽出,围逼过来。
童贯见状怒喝:“大胆!本帅平常如何教导?想造反么?”仍未察觉禁军已换班底。
赵楷突地跨前一步,冷喝:“你才大胆!敢抗皇上之令,又对本王大吼小叫,论罪该斩!”利枪一抖,封住对方去路。
童贯这才发现扮成禁军头领者,竟然是三皇子赵楷,此宴分明是一阴谋,他已出言顶撞,显然已犯重罪,此时不逃,恐百口莫辩,登地发掌劈去,喝道:“你且听信谣言,诬陷忠良,待我请大法师前来,一切自可明朗!三皇子若不让开,休怪我了!”他曾跟阴阳老怪学过武功,手底下亦见模样,这一劈去,劲道不差。
然那赵楷亦跟宋两利学得“火龙刀诀”,他且苦练多日,火候已现,猛地反枪刺来,童贯竟然招架不住,硬被迫跌地面,吓得其他五贼跪地叩头求饶,梁师成、李彦、朱勉等人已泪流满面,深怕杀头之罪落身。
赵佶冷哼:“既知如此,何必当初?童贯还不束手就缚,想做困兽之斗么?”
童贯怎肯屈服,急道:“皇上莫听三皇子所言,他野心勃勃,想篡夺江山,您该防他!”眼看难以招架,突地长啸,想引来心腹护卫抗敌。
赵楷知得速战速决,否则夜长梦多,冷喝:“谁都别想蛊惑皇上,他乃受神霄长生帝君显灵指示,你这童贯罪恶重大,饶之不得!”一式“火龙吞枪”展开,赫见长枪若火炮直轰过去,看似平凡一招,却是凝及赵楷毕生功力所发,这一重击,童贯举掌夹封枪头,却挡不了冲劲,被捣得连退三步,绊倒石椅,跌落地面。赵楷复再一掌打得童贯倒滚连连,童贯终无力再战,被封穴道,跌地不起。
赵佶儿童贯受制,龙心大定,冷笑道:“果真造反,连皇子皆敢刺杀,抓下去斩头示众!”
纵使太祖当年遗训不杀大臣,然赵佶此时受及摄脑,哪顾得这些,先斩人再说。
五贼闻言以为连自己脑袋亦将斩去,个个惊骇泣饶:“皇上饶命,奴才知错了!”
赵佶冷道:“现在认错,未免太慢了!”
蔡京急道:“臣纵无功劳,亦有苦劳,斩不得!况太祖有遗训,不斩朝臣!”
赵佶冷道:“什么太祖亦训?没听过,也保不了你,你的罪行才大,诬陷忠良,广置党羽,搜刮民脂,卖官盗税,简直坏事做尽!”
蔡京急泣:“全是误会!皇上明查!”
赵佶冷哼:“长生帝君显灵指示,岂会假得了?”
说话之际,忽见上下窜来数十名大内护卫,正是童贯亲信,引领前头则为太尉高俅,以及蔡攸。两人并不知上头出何事情,待逼近之际,忽见皇上大训其话,众臣都跪地不起,已知情况有变,不敢任意行动。童贯见着护卫,更喝道:“快快过来,将皇上制住,他已受摄,神智已失,得立即弄醒才行!”
蔡攸见状,这还得了,竟然要对付皇上,他有十颗脑袋亦难招架,赶忙躲闪暗处,装做不知此事。
高俅则一味倒向皇上,见及状况,登时喝道:“大胆,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还不自行掌嘴、治罪!”大步掠来。
童贯冷道:“不知死活家伙!大伙上!先摆平赵楷这叛徒再说!”
护卫平常皆受童贯直接训练,故只听令于他,闻言之际,刀枪尽出,直扑赵楷等十余禁军。
情势瞬息万变。
尤其护卫皆带有沾毒暗器,这一使用,任王府禁军功夫了得,几乎难以招架。
童贯见状哈哈虐笑:“敢造反么?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楷穷于应付,无法回话,赵佶却怒:“反了反了,连本皇命令也敢不听,来人,调十万大军,收拾叛贼!”然兵权全控制童贯手中,根本无人理他。
五贼见状,升起一线生机,竟然希望童贯手下能将赵楷制伏,以平反一切。
情急中,忽见两道人影射来,正是苏小凤及宋两利,两人直扑毒护卫,利剑、拳脚尽展,一路杀来,似虎入羊群,打得对手东倒西歪。苏小凤更喝:“造反么?连皇上、王爷皆敢追杀?”说话间又迫倒三敌。
宋两利则更方便,边使出摄脑大法,迫得毒护卫脑门失常,不知将毒暗器射向何方?宋两利随即怒指点去,轻易可将对方摆平。如此战法,简直如若无入之境,眨眼已撂倒二十余兵,连同苏小凤收拾者,已达三一十余兵,剩下者见及宋两利凶猛,怎敢再战?简直如见天魔,竟也不顾童贯命令,慌然鸟兽散去。
赵佶见状,频频叫好,“朕即明白,天意如此,任谁皆挡不了!”
童贯见大势已去,颓丧欲绝,叹息不已:“罢了罢了,全是天意!”老泪为之渗流,和方才比拟,判若两人。
方失望之际,山下又有千百兵队喝吼传来,正是童强引领大内禁卫追至。童强边追边喝:“太师可是刺客骚扰?待属下收拾对方!”
虽这天龙峰瞧来险峻,然却人工筑造而成,看似插天高峰,实则约百余仞罢了,山下喊话,山上自是听得。童贯闻言,登又升起希望,回应喝来:“快快杀敌,救我脱困!”童强获得命令,终带强军,一路猛攻山头。
赵楷焦切道:“快快布阵,严防强敌入侵!”其手下少得可怜,但仍留下五名,其他向外作战。赵佶倒是气定神闲,道:“来吧!叛军全部聚集,一网打尽!”念起灵咒,想以天神之力收拾叛军。
那童强引军近千人,倒是气势不小,然苏小凤、宋两利早有防范,待对方迫半山腰之际,宋两利登又反攻下来,并喝着:“神霄护法,立即迎敌!”那护法即是神霄宝殿护持洪太极,今晨一早,宋两利亲自前去搬得数百兵,埋伏半山腰秘洞、山涧之中,而以神霄弟子行动,自可藉庆神之名,不易让人起疑,洪太极更知任务重要,故小心翼翼处理,终未泄底。这一杀出,果然立收奇袭之效,那童强军看似声势浩大,然却吆喝居多,只要前头受制,后头军心立即动摇,攻势受挫,纵是千余兵,亦难挡神霄弟子数百兵之围堵而节节败退,尤其宋两利加入前锋战圈,对方更难招架。
苏小凤则引领二十余名神霄弟子及王府禁军,做第二层守护,围于天龙台附近,以确保心上人安全,且让六贼逃无去路。
情势又自骤变,尤其神霄弟子出现,赵佶更形得意:“看吧!本尊弟子何其勇猛,任你童贯豢养爪牙如何厉害,终究仍得吃败仗!”
童贯见大势又去,登时求饶:“皇上开恩,奴才纵无功劳,亦有苦劳,且护持大宋江山数十年未受侵犯,此乃有目共睹之事实!”
赵佶喝道:“胡说八道?你护持什么?数十年来,战败无数,牺性无数,赔偿无数!怨恨无数!纵砍你脑袋百颗亦难偿抵其罪!”
童贯泣声道:“皇上明查!此事非实!”五贼亦同泣乞,一副受尽委屈之孤臣孽子模样。
赵佶冷道:“如若不举出实例,你们倒是死不认罪!本皇便一一说出,要你们哑口无言!”瞪向童贯:“你乃太监之身,竟然阉割不净,且藏淫女子,此即死罪一条;你且任职大元帅,手掌兵权,自该实报战况,谁知你每战必败,攻辽死伤十数万,伐战西夏亦伤亡无数,你还敢声称大获全胜,又如金国已进犯大宋,你且谎报早已打得对方弃甲而逃,绝无胆子再入侵,如此不忠不义、不诚不实之徒,斩你千百颗脑袋亦不为过!”
童贯怎知赵佶早被宋两利洗脑,对此罪状已记得一清二楚,尤其乃以神霄长生大帝君之名为之,赵佶更牢记不忘,经此说出,条条罪状清清楚楚,童贯当然矢口否认,泣声直道:
“绝无此事!皇上明查!”
赵佶冷道:“早已明查,且迟早要你认罪!”不理童贯,转向蔡京:“你可知罪?”
蔡京泣道:“臣一向忠心为国,绝无叛国之罪!”
赵佶冷道:“你是不敢叛国,却贪赃枉法,培植势力,排除异已,私加重税、强夺民财,弄得天怒人怨,外头传言一句:‘打破筒,泼了菜,便是人间好世界!’那‘泼了菜’便是你蔡京!可见百姓对你何其痛恨!”
蔡京急道:“皇上明查,全是叛党造谣,臣一向尽瘁为国!”
赵佶冷道:“还想脱罪么?光是‘盐税法’,你竟私增盐税一倍以上,贪款四千万缗之多,那‘茶税法’,你也独揽经营,私自禁止其他商家买卖,甚至种茶之农,尚未收成,也要课税,弄得茶农苦不堪言,你且剥夺重利千余万缗之多,你想将百姓抽死么?”
蔡京急道:“盐税、茶税之法,皆经皇上准奏,岂可怪罪臣下?”
赵佶喝道:“大胆!本皇又非茶农,怎知状况?你且奏得茶农富裕,抽此税赋,甚且轻微,我才准得,谁知你一派胡言,欺君之罪,更该砍头!”
蔡京登又磕头不断:“茶农的确曾富裕,只是最近收入较差,臣正想减税之法,并无不妥之处!”
赵佶冷道:“那数千万缗税款呢?你早饱中私囊!”
蔡京急道:“臣不敢!臣一一缴入国库!”
赵佶冷道:“缴国库?那你何来数十万亩地?奴婢千人,一次煮食鹌鹑即达百只?好大的开销!”
(注:蔡京喜食鹌鹑,每次烹食,必达数百只,或清炖、或熏烤、红烧、烩溜,绝花样之大成,早流传在外,其厨房佣人不下百名,分工甚细,竟有婢女专事剥笋、切葱丝等工作,奢华行径可想而知)蔡京怎知此乃平常茶饭话题,此时竟被拿来当证据指责,他岂敢承认,泣声道:“皇上明查,绝无此事!”
赵楷冷哼,此事天下皆知,还想狡赖?
赵佶冷道:“你四次为相,不知体恤本皇苦心,极尽贪婪、奢华,实要不得,难怪太学生陈东请奏不断,自该砍头以谢天下!”
蔡京泣声,直道:“皇上饶命!”
赵佶冷哼,不理蔡京,转向王黼:“你呢?自己呈报罪状!”
王黼道:“臣无罪!”
赵佶道:“死不认罪么?那陈东所奏,全是假了?”
王黼道:“是假!”
赵佶冷道:“那本尊天神显灵指示,也是假的么?”
王黼道:“天神恐不甚了解民间事!”
赵佶怒道:“大胆!敢辱神霄长生帝君,论罪该斩!”
王黼急道:“皇上恕罪!”
赵佶冷道:“你贪赋鬻爵,卖官受贿,外传一句:‘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只要五百贯,你便可诬判是非,造成冤狱无数么?”
王黼急道:“皇上明查,绝无此事!”
赵佶冷道:“啥事皆要本皇明查?难道神霄长生帝君查的不够明白?你且计算天下丁夫,征收‘免夫钱’达六百二十万银以上,倒敢饱中私囊,还向金国炫耀富贵,别以为本皇不知!”
王黼急道:“绝无此事!皇上明查!三皇爷明查!”
赵佶自是不理,赵楷虽和他有过暗示帝位之争,然此时此刻怎敢作主,冷道:“是非真假,自有天断,皇上当已心知肚明,求谁皆无效!”一句话挡了回来,王黼只能再求赵佶,仍不受理。
赵佶想一次计算六贼罪状,随又喝向梁师成:“你忒也大胆!敢伪造圣旨,死路一条!”
梁师成急道:“奴才不敢,圣旨全经皇上批准始发出,绝无伪造之实!”
赵佶冷道:“光是通缉小神童一事,即是最佳证据,还想狡赖么?”
梁师成急道:“此事亦经童太师授意,奴才仅遵行之,罪不在我!”
赵佶斥道:“童贯又非皇上,他说,你便为之,岂把本皇当什么?傀儡么?简直造反!”
梁师成泣声道:“奴才该死,祈请皇上开恩!”
赵佶冷哼,转向朱勉:“你忒也罪行满天下,光是‘花石纲’一事,即已盗抢民间珍奇异宝无数,该当何罪?”
朱勉急道:“皇上该知,花石纲所取之珍奇异宝,全数置于万岁山区,微臣一样未取!”
赵佶喝道:“我要你名正言顺取得,哪是巧取豪夺,弄得方腊造反,且所取之物,你也饱中私囊无数!”
朱勉道:“绝无此事!”
赵佶道:“有无此事,明儿搜查便知!”
朱勉急叩头:“皇上开恩!皇上开恩!”
赵佶冷哼,不理朱勉,转向李彦:“你接替杨戬,任大内总管,不思清廉,竟和他们串通作奸犯科,且盗抢良田沃土,不从者皆处重刑,逼死百姓成千上万,罪无可逭!”
李彦急道:“奴才所征田地,全为‘公田’,并未饱中私囊,皇上明查!”
赵佶冷道:“全查过了,六贼罪行,天下皆知,且神霄长生大帝君更出面作证,你们难逃王法制裁!郓王安在!”
赵楷回应:“儿臣在!”
赵佶道:“押入大牢!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