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起山火了!”元雪晶大吃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她生在塞外,如果冬季少雪,气候干燥,草原、山上起火虽不是经常发生,但一个冬季总会有那么一、二次,自是深深了解这山火的可怕之处——那可真是火过之下无生灵,遍地只余一片黑,鸟类、各种野兽的残骸遍地可见。
“张立朝这老贼,好狠的心肠!”海燕菲将牙齿咬得嘎蹦直响,在心中已将张立朝碎成了千断万断。
“我说怎么这么巧?原来是人为的。这张立朝没能将海燕菲捕作人质,却也绝不能让她回去泄露他所为之事,否则东海王雷霆之下,他可是不太好办。”元雪晶听到海燕菲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姐姐,我们快跑,否则来不及了。”海燕菲一脸的忧色。
“已经来不及了。这山沟沟壑壑,林木茂盛,我们路不熟,往哪里跑?火借风势,越来越猛,越猛扩展速度越快,人怎能快过火呢。”
“那姐姐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死吧。”海燕菲有些急了。
“跟我来。”元雪晶带头顺原路向山中跑去。
海燕菲已没了主意,见元雪晶镇静从容,心中稍安,心中不自觉将她当成了主心骨,唯她马首是瞻。闻言之下,带着小鱼小虾两个丫头紧紧跟在元雪晶身后。
路边有片徨竹,元雪晶抽出长剑,捡拇指粗细的砍倒几根,持在手上,又向前行。海艳菲见她们已被浓烟包围,元雪晶还有余暇砍竹,知她必有用意,也不多问。
她不久前,勉力使出“怒海惊涛”,与“石门五丑”硬拼,震动五脏六腹,伤得实是不轻。急驰之下,引动伤势,越跑越慢,越慢越急,只感身体一时沉过一时,脚步一步重过一步,一不小心,绊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要在以往,微一错步,自可无事,但她此时完全是凭直觉奔跑,大脑空白一片,已失去基本的应变的能力,“扑通”一下,实实地摔倒。好在她真气虽竭,武功的根底还在,直觉的反应犹存,头一抬,避免了花容月貌与山石碰撞。容貌虽然无损,但这山石坚硬无比,她只感骨痛欲裂,差点昏了过去。两个丫头,急急从后面扑至,将她扶起。
元雪晶听到响声,停身回头,见到此幕,忽忽折身回来。她二话没说,将海艳菲负在背上。“姐姐,不用你背我。快将我放下,我能行。”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勿自嘴硬。
元雪晶也不理她,放步前奔。
待她们再次进入方才激战过的树林,发现“石门五丑”伤势较轻的两个正满头大汗在用拳击打一棵手臂粗细的枯树,那张大网摊在在地上,里面裹着另外三丑。
网中三丑一边咳嗽不止,一边大发脾气,拼命劝击树两丑自行逃命,不要管他们。可那两丑听而不闻,将满腔怒火发在树上,越打越急。看来他们是想用树干做担,两丑担着三丑逃命。
蓦然间见到杀神返回,三丑停止叫骂,二丑不再击树,齐齐面露戚色。这浓烟越来越浓,人影渐渐模糊,四个先行者赶了回来,肯定是逃生无路,或许是死前要杀他们兄弟泄愤也说不定。但这都说明了一点:这四人有三人未受伤,都无路可逃,而他们兄弟中伤势轻的,连走路都跌跌撞撞,哪里还有生机。在这种情况下,死在人手,毙于火海,还不都是一个死,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元雪晶将海艳菲放到地上,用剑沿竹节一段段削下。数数正好九截,分给海艳菲及两个丫头一人一节。然后走了过去,将网中三丑抖落,又分发给五丑。五丑楞楞瞧着她,也不问用意,木呆呆伸手接过。
元雪晶伸手提起两丑,道一声:“跟我来。”一张口吸入几口浓烟,呛得她一阵咳嗽。
海艳菲不解地瞧着元雪晶,不知她如何发落这几个讨厌可恨的丑八怪。
不管是爬,还是有人扶,这一行人来到溪边。
“过一会火就上来了,每人口衔竹管,伏身水中,求上天保佑吧。”
每个人都面露惊喜之色,明白性命多半得以保全,瞧着元雪晶的目光惊佩,感谢,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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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逃生~
冰凉的溪水浸身,元雪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时从竹管中吸入的已不是空气而是炙热的浓烟,随着浓烟不断沿竹管进入肺中,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嘴一张,溪水顺喉而下,热度被水扑灭。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溪水温度开始升高,吸入的浓烟开始减少,但随之而入的空气,热度更加惊人,她感到喉咙快要被烫熟了。
她伸头出去,小溪上已完全被大火笼罩,火舌翻卷恣虐,眼中除了火红,再无它色,幸亏她的头发湿漉漉,否则只怕头发难以保全,她连忙将头再次沉入水中。
溪水越来越热,她不断调整身体位置,不断用手向下挖掘,真恨不得将全身钻入地下。她身体下沉一分,热度便减少一分。直到竹管中进水,才不得已将整个身体紧贴溪底,伏住不动。
腹中开始咕噜噜地叫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元雪晶猛然惊醒,感到吸入的空气已不再灼烫,仿佛已带着一丝湿润,她下意识挺起身子,站了起来。
周围火已熄灭。头顶天空黑沉沉的,点点冰凉的水滴洒在脸上,精神斗然一振。原来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绵绵细雨。她抬头向西望去,天际间被火光映得通红,但面积比想象中要小许多,看来在细雨的柔情中,翻卷的火龙已止住了烈烈的狂暴,收起了性子,过不了多久,猖狂的它就要缓缓离去了。
她呼唤数声,无人应答,心中在一瞬间,悲哀无限,难道这些人逃过了火灾,却逃不过浓烟、火热的洗礼?
她依着入水前的位置,细细寻去,首先从水中拎出小鱼、小虾两个丫头。当她感受到她们的呼吸时,激动得差点喊出声来。
好在上天保佑,这些人只是昏了过去,性命无碍。只是海艳菲、“石门五丑”伤势较重,经过这番磨难,情况有些不妙。
摸摸他们滚烫的额头,元雪晶大感焦虑。“石门五丑”虽然奇丑无比,但兄弟情深——生死关头能做到不弃不离,说来容易,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尽管身体疲倦不堪,饥饿交迸,元雪晶还是强打精神拎起四丑,小鱼、小虾一个背海燕菲,一个颇不情愿拎起一丑,停停歇歇,蹒跚下山。
***
丽水河北,临川府。
孤冰雁、客玉涵抢渡丽水河,买上两匹马,一路急赶。
“雁姐姐,你说雪晶姐姐是不是又回去了?我们紧跟她出来,又一刻未停地追赶,按理说早应该追上她了。”客玉涵一勒马缰,稍稍放慢速度。
孤冰雁微微皱起了眉头,“依雪晶的性子,她一时之间是不可能想开的。也许我们与她走的不是一条路,追岔了。等到了临川府城,我们停下来,好好找寻。”
“临川府这么大,我们瞎撞一气,如何能够找到?依我之见,不如我们先回去,等雪晶姐姐想开了,她自然会回去的。”
孤冰雁心中一动,“先时自己一厢情愿,只想着雪晶肯定要回东狄,根本未做他想,脑中也只有一个念头,往北追。可是依雪晶的脾气,她是否真如自已所想的要回家?”她沉吟不绝,手上不自觉使力,那马一声长嘶,停了下来。
“雁姐姐,你想通了?”客玉涵停住马,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这丫头,才离开几日,就想了。”孤冰雁瞧向客玉涵,眼睛带出戏谑的笑意。
客玉涵眼中一抹羞色闪过,“我是想大哥了,那又怎样?难道雁姐姐不想?”
“好个聪明的丫头!”孤冰雁暗赞一声,能从她的眼中读出她心中所思,客玉涵察言观色的本领真是很有一套。
“到得临川府城,我们细细打探一番,如真没雪晶的消息,我们便赶回去,如何?”
“就依姐姐。天快黑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要不然城门关了,我们可就惨了。”
夕阳西下,群鸟还巢,声声马蹄碎。
“雁姐姐,怎么还没到,还是再向路人问问吧。”客玉涵见夜幕沉沉,四野空寂,心中有些不安。
“你不是问过了吗?再赶一程也许就到了。”
“可你看,远处黑压压一片,灯火寥寥,哪有半分大城的影子。”
“那就问问吧。”
好不容易,截住一个行人,一问之下,才知临川府城离此还在百里之外。
客玉涵情急之下,对以前的指路人狠狠咒骂几句。问清前面二十里有家客栈,两人翻身上马,再赴征程。
因为皇帝要南巡,官道重新修缮一新,平坦结实,马蹄踏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在这傍晚时节,显得分外清脆。可惜两人所乘马匹皆是一般,经过一天的奔跑,人还能支撑,马却已疲惫不堪,速度越来越慢,到得后来与其说是跑,倒不如说是在走。
没有办法,只好下马,牵着步行。
因为有马拖累,不能放步急奔,前行速度大受影响。依客玉涵的意思,干脆将马丢置一边,以加快速度。孤冰雁生在属半个马上民族的北卑,对马有着特殊的感情,说什么也不同意。客玉涵不得已压住性子,一步步向前挨。
元雪晶没追上,马不争气,客栈又在可知难及之处,两人不得不在饥渴交加之下,挺着疲惫的身体赶路,却是倒楣。
然而倒楣之事还没完。
不远处,黑压压一片,应该是片树林。有若断若续的争吵声从中传出,孤冰雁、元雪晶对视一眼,隐隐感到有些古怪。两人提起精神,放轻脚步。
已接近树林边缘,此时林子中静悄悄的,一丝声息都没有。两人不敢怠慢,凝神戒备,在得得的马蹄声中前行。
“忽忽”两声,劲风吹过,两把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的钢刀带着两个黑影向孤冰雁、客玉涵劈了过来。
好在两人有了防备,目光一对,闪身后撤,到了这时,马也顾不上了。
客玉涵正自气闷,突然有人毫无由头的找上门来,气愤之下,精神斗振。不等孤冰雁动手,她抢前冲了过去。自认为势在必得的两刀落了空,那两人大感意外,就在他们微一楞神的瞬间,客玉涵已经到了,她向左首之人拍出一掌,左脚一拧,右脚脚尖踢向右边人的脸部。
那两个黑衣人也不说话,侧身一闪,一刀劈向客玉涵的头部,另一刀平着向腰部而来。
“好!有两下子。”客玉涵手向后缩,双袖飞出,向钢刀卷去。
这一下,她全力施为,将刀卷个正着,手腕一抖,便要甩出。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撒手松刀,左边的双拳抱月,击向客玉涵的腹部,右边的人,身形起处,双脚踢向她的头部。
客玉涵全力施为之下,失去了受力的对象,身子向后猛倒。她不慌不忙,脚后跟借势一蹬,身子斜着向后退去,同时双袖一抖,两把钢刀分向两个黑衣人飞去。黑衣人变换身形,伸手抓刀,客玉涵的两袖凌厉而至,抢在他们的前面,再次将钢刀卷住。
这几变换之快,令人目不暇接。两个黑衣人反应之快,招式之狠,大出客玉涵的意外。
“哪里冒出两个这般厉害的人物?”
她却不知,两个黑衣人更是吃惊,原本以为,一刀一个,解决了事,谁成想碰到了钉子。一个已够他们受的,旁边那个武功如也这般高强,麻烦可就大了。
客玉涵双袖一甩,将钢刀远远抛出。左脚一点,身子平平飘起,向左首黑衣人冲去。左首黑衣人轻叱一声,双拳一错,击向客玉涵,右首黑衣人,身子再起,右脚脚尖踢向客玉涵的“期门穴”。黑暗之中,认穴之准,判断之精,真是不可小视。
身在空中的客玉涵,突然不可思议的一扭身,避过双拳,左袖直直击向了右首黑衣人的“阳陵泉”,同时右袖抖处,卷向他左腿。右首黑衣人招式用老,狂吼一声,右腿暴缩,左腿一弹,凌厉地踢向客玉涵的“肩井穴”,谁想客玉涵甩出的右袖猛然变直,电闪一般,击中了黑衣人缩回右腿的“环跳穴”。
左首黑衣人情急之下,大喊一声,双拳如风般直直向客玉涵罩来。
待右首黑衣人扑通倒地,客玉涵一闪,身子侧滑三尺,袖子一收,右拳直奔黑衣人而去。这拳一出,起伏不定,正是奚碛言的看家本领。
黑衣人见客玉涵拳势飘乎不定,难以判断所攻方位,情急一下,也不躲闪,右拳击头,左拳打胸,竟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客玉涵微微一笑,左拳击向右拳,右拳轻妙一弯,击中了黑衣人的“后溪穴”。黑衣人左拳一麻,失去了知觉。他不管不顾,右拳依旧前冲,谁想和客玉涵左拳相碰,竟然软绵绵的,毫不受力,他大吃一惊,便想后撤,然而就在此时,客玉涵左手突然张开,轻快一摆,点中了他“养老穴”,随势往上潇洒一扬,黑衣人“小海穴”又自中招。他狂吼一声,身子往后一撤,垂着双手,双脚径直踢向客玉涵的双肩。客玉涵见黑衣人如此顽强,却也不敢小看。往边上一滑,左袖虚虚一晃,右袖拂出,甩住了他的双腿,“忽”一下抖向了另一个黑衣人躺卧之处,她人紧跟着黑衣人飞起,在空中封住了他的“环跳穴”、“肩井穴”、“大椎穴”。如此一来,两个黑衣人成了难兄难弟,齐齐躺成了一排。
“姑娘好高明的武功,让在下来领教几招。”随着话声,三位与前面二个黑衣人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从林中走出。
“打了狗,看来主人不干了。”客玉涵暗暗道。
孤冰雁轻轻一跃,与客玉涵并肩而立。“妹妹,这场就交给姐姐吧。”
客玉涵点点头,低低道:“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平白无故惹上我们姐妹,非得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孤冰雁没有回答,踏上几步,手一伸,一抹亮光闪现,剑已在手。
“那在下就先领教一下姑娘的剑法。”为首黑衣人潇洒一抖肩,黑大氅飘落,身后的人赶紧接住。“兵来!”后面另一个递过一个黑忽忽的大家伙。
孤冰雁定睛看时,不由吃了一惊,黑衣人所用的兵器居然是一个硕大的独角铜人,看形状重量不在燕纪北的阔剑之下。
“此人不太好对付。”孤冰雁收敛心神,长剑斜斜在地上拖过,身形随之而起,人到中途,长剑变平,点向黑衣人的左肩,这一招“平沙落雁”凌厉无比。
黑衣人静静肃立,待剑尖距其身一尺左右,他独角铜人猛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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