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王还能在中州呆下去吗?本王必须赶回去,劝说皇上收回承命。”
“请恕卑侄说句不中听的话——前不久皇上听信南宫峻之言,罢免了凌治方大人的官职,导致大好的剿匪局面功亏一篑,皇上可未曾训斥过南宫峻一句。皇上现在对南宫峻的话是言听计从,别人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您回去了,又能怎样?”
“咱们做臣子的,为了朝庭的安危,生死又算什么。皇上现在被奸人蒙蔽,本王能眼睁睁看着不管吗?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与南宫峻斗上一斗。”
“在这个时候,您要是走了,中州怎么办?明安府的云鹏若是卷土重来,中州少了您这定海神针,恐怕是凶多吉少。”
“与这件事相比,中州的安危又轻了许多。”说到这,燕骥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微微一笑,又道:“这次中州战役的最大收获便是发现了骆绍文、薛昊这两位天才将领,只要用好这两个人,中州可保无虞。”
“那卑侄应该恭喜王爷了。”卞笃箴听到燕骥遥这般说法,知他心意已决。他略略沉吟,张了张嘴,看了看周围的人,将剩下的话又咽了回去。
燕骥遥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都退了出去,燕骥遥淡淡道:“笃箴,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卞笃箴整整衣冠,突然跪倒在地,激声说道:“王爷,郎碧空攻战了青州府,打开了京州的东大门。要知道青龙府到京州直线距离只有五百里,骑兵不需十日即可到达,等郎碧空将净州的局势安定下来,您说没有凌大人的京州,能保得住吗?”卞笃箴说到此处微一迟疑,又道:“您现在执掌江南,兵权在握,凭您的声望,江南这些地方诸候谁敢不听您的。只要您身在江南,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还可保有睿丽王朝的半壁江山吧。您……您还是留下吧。”
“笃箴那笃箴,枉我平时对你的教导了。我姓燕,这天下也有我的份,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睿丽王朝分崩离析,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你不要再说了,下去休息吧。我自有道理。”
卞笃箴梗了梗脖子,深长地叹息一声,爬起身,退了出去。
燕骥遥看着卞笃箴的背影消失不见,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他拿起桌上的参汤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狠狠掷在地上,在杯子的清脆的破碎声中,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小燕子,为叔已给了你好几次机会,你却总是不改本性,既然你不争气,那就不能怪为叔了。”
***
凌云飞呆呆地看着墙上的地图,真恨不得眼光到处,那地方便成为他的。
“大哥,休息一会儿吧,地图都快被你瞧毁了。”客玉涵将上身贴在凌云飞的后背上,双手环住凌云飞的腰,劝了一句。
“玉涵,你说我若是与巴松错达成一项协议,日后你奚伯伯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你说什么?与巴松错达成协议?今天你是不是发烧了?”客玉涵将手覆在凌云飞的额头上。
“我正常的很。”凌云飞将客玉涵的手拿掉。
“巴松错是不折不扣的一只虎,你与他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绝对不可以。”客玉涵将凌云飞转了过来,面对着她,大声喊了起来。
“玉涵,西北部族占据西南,它为什么不称作西南部族,而偏偏要叫西北部族呢?”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客玉涵愣了一下,不知凌云飞问这几乎人人都知道的问题有何用意。
“西北部族的第一任汗王来自北卑与西戎交界处的原准葛尔汗国,他的国家被北卑、西戎刮分,他才跑到西南的茺凉之地,打出了一片天下,他的后代子孙念念不忘的就是要夺回被北卑、西戎所占土地,重建准葛尔汗国。取名西北部族的本义就是要时刻提醒他的后代子孙不要忘了复国大业。”
“你是说西北部族对昌州没有野心?”
“没有野心是不可能,但目前他们的最大的敌人是西戎,而不是我们。只要我们允诺许给巴松错优惠的条件,求取他们的军事援助应该不成问题。”
“你想干什么?这么大的地盘你还未消化掉,难道还想扩张不成?”
“我们现在占的地盘虽大,但这些地方全是地广人稀,交通不便之地,经济发展非常落后。而且此地的居民大多数还未开化,接受能力差,改造他们的思想困难异常,更会严重影响军队的壮大。你来看,”凌云飞将客玉涵拉到地图前,伸手指向昭宁府,“若我们能占据昭宁,进可谋取昌州,退可进军西川,到那时,就完全是另一个局面了。”
“以你现在的力量要想夺取昭宁府那是绝无可能,所以你想从西北部族借兵。”客玉涵一副(炫)恍(书)然(网)大悟的神情,“昭宁府易守难攻,没有五万人是攻不下来的。然而不知你想过没有——就算人家借兵给你,到时昭宁府一攻下,人家反手一击,灭了你,昭宁府可就是人家的了。”
“你说的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极小,”凌云飞微微一笑,“西北部族要想攻占昭宁府,应该不算什么难事,但它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凌云飞一顿,锵然道:“就是因为它首要的敌人是西戎而不是睿丽王朝,他不想两面受敌。”
“不知你的优惠条件是什么?”客玉涵眼珠转了几转,双手一拍,瞪向凌云飞,气哼哼道:“我知道了,你想把金矿作为与巴松错谈条件的筹码,是不是?这里我可要先提醒你一句——你想过没有,你要是真地这样做了,达瓦莲娜非恨死你不可。”
“达瓦莲娜知道我夺回了花城,却不回来,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她既然对金矿不在乎,我只能理解为她是把金矿送给我了。”
“谁说要把金矿送给你了?想得倒是挺美。”一个略显沉闷的声音似乎从地下传来。
“是达瓦莲娜!”客玉涵失声叫了起来。她刚叫出声,已是反应过来,判断出达瓦莲娜是在地下,狠狠一跺脚,恨恨道:“达瓦莲娜,你装什么神,弄什么鬼,赶快给姑奶奶我滚出来,不然要你好看!”
“哟!小姑奶奶好厉害呀!您看,我这不是出来了吗。”声音刚刚消失,达瓦莲娜已姗姗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
看着达瓦莲娜风情万种,风摆杨柳般走近前来,凌云飞瞳孔伸张,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一下从心底窜了上来。方才他说到想利用金矿借兵之时,他突然察觉到屋中隐隐有人发出粗重的喘息声,一惊之下,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人必与图里海有密切的关系,而且极有可能是达瓦莲娜。因为只有那些人才会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才有可能利用以前的设施偷偷潜到屋内,否则换了其他人从外面偷偷潜近,岂能躲过他作为一个大高手无时不刻向处发散的气机感应圈。正因如此,他才故意说出那样的话以作试探,果然达瓦莲娜没有沉住气,这恰好也证明了他直觉的敏锐。
达瓦莲娜对凌云飞喷火的眼睛视若未见,径自从他的身边走过,款款地坐到椅子上,张开嘴,好象要打呵欠,她的一只莹如白玉的手迅速抬了起来,捂到嘴上。
“达瓦莲娜,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怎么就没长进呢?放着光明大道你不走,偏爱鬼鬼祟祟偷偷摸摸,你这老毛病就不能改一改?”客玉涵气冲冲地瞪视着达瓦莲娜,真想在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扇上两巴掌。
“哟!妹子说得好轻巧!我若是光明正大地来了,你们会让我进来吗?”达瓦莲娜略显轻佻的声音尖声响了起来,话一说完,她好象想到了什么,笑意盈盈的脸突然现出凄楚之色,声音随之也低沉下来,“妹子呱呱一落地,便被无数人哄着,宠着,要什么有什么,一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自是从来光明正大。哪象我,自小没爹疼,没娘爱,整日滚在一班臭男人中间,无时无刻都要提防别人起坏心,我要是象你一样的光明正大,就是有一百条命也是不够死的。天可怜见,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生身之父,该有好日子过了吧,哪知,哪知……”达瓦莲楚声音颤抖,眼圈一红,眼泪哗哗地落了下来。
达瓦莲娜又叫又笑,说说就哭,变化之快,真有些让人目不暇接,客玉涵一时之间失了方寸,刚刚想好的尖酸刻薄的言辞再也施展不出,只好愣愣瞧着达瓦莲娜那张梨花带雨的脸,想看看达瓦莲娜是故作姿态,还是真情流露。然而即使以她过人的观察能力,从达瓦莲娜的脸上也是找不出丝毫破绽,只好用眼睛找上凌云飞,向他求助。
她得到的是凌云飞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冷冷的目光。
客玉涵微微苦笑,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劝道:“行了,别哭了!我叫你姑奶奶成不成?搞什么鬼,一会儿大晴天,一会儿下大雨,真弄不懂你在想什么?”
凌云飞心中的一腔怒火差点随着客玉涵这番话烟消云散——他可真没见过客玉涵这样劝人的,先是给糖,当被劝者还没来得及接过,她却又换上了苦莲,看来客玉涵心念变化之快足已与达瓦莲娜的笑哭转换速度相媲美。
“我生来就是丫头命,哪敢当别人的姑奶奶呀!”达瓦莲娜反唇相讥,当她看到客玉涵的眉毛竖了起来,眼睛大张,忙又道:“我能想什么?自伤身世罢了。父亲刚去世,你们就打上了他财产的主意,我能不伤心吗?”
“什么你们?达瓦莲娜,为人要讲良心,大哥打你父亲金矿的主意,那是他的不对,刚才我可是劝他不要这样做,替你说话呢。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连我也带上了?再说了,你父亲可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全部的财产都给大哥了,他有权处理你们家的一切财产。他若真是白眼狼,会这么长时间不动那金矿的一丝一毫?”
客玉涵犀利的言辞让达瓦莲娜无话可说,只好垂下头。
“行了,玉涵,不要说了。”凌云飞出声相劝。
“不要你管,我还没说完呢。今天不把话说清,我绝不住嘴。”客玉涵瞪了凌云飞一眼,继续说道:“达瓦莲娜,今天你必须把你的所作所为解释清楚——我问你,你既然嫁给了大哥,又不与他同房,是何道理?我再问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也是大哥名义上的妻子,你不帮他也就算了,为什么你反而驱动官府来攻击你的丈夫?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女人吗。啊!你说话呀!”
达瓦莲娜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客玉涵,淡淡问道:“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只要你说得有理,我自会相信。”客玉涵斩钉截铁,说得甚是坚决。
“那他呢?”达瓦莲娜瞥了一眼凌云飞,问道。
“他?”客玉涵随口问了一句,随即醒悟过来,“你看着办吧,反而他也是你的丈夫。”
“那我就说了,信不信且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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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金矿~
达瓦莲娜微微扬起头,一双明媚的眸子仿佛涂上了一层水雾,随着睫毛的扑闪,一滴滴泪水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她从衣袖中捏出手帕,抬起手臂轻拭双眼后,手却忘了放下,似乎在思索着要怎样开口。过了良久,在客玉涵感觉已快不耐烦的时候,达瓦莲娜才想起将手放下,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我师傅巴松错的为人,经过前不久那件事,想必你们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从我记事起,我好象就没见他笑过。他对我只有严厉,殊少关怀,教我武功时,也没有应有的耐心,教了就教了,学会学不会,都是我自己的事。等我渐渐长大,他开始派我东走西奔,做这做那,几乎没有空暇的时间。而且他让我做的事,几乎全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之事。加之我们师兄弟众多,为了争宠邀功,每每尔虞我诈,互相倾轧,说是师兄弟,实际上与仇人无异。我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一颗心不知不觉结上了一层硬茧,除了我自己,我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达瓦莲娜说到此处,已完全平静下来,她看了看正把目光瞧向窗外的凌云飞,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客玉涵,又道:“我与你们相处时日不多,相互之间缺乏必要的了解,凭什么要相信你们?你们若是为了我父亲的财产,让我无声无息的消失,我又当如何?我只相信利益共存之下,大家才能和平相处。”
客玉涵嘴角一撇,冷冷一笑,说道:“那你还回来干吗?难道你现在就不怕我们对你不利了?你可不要忘了,你父亲的财产本来就是我大哥的,我们有必要动你的念头吗?”
“是吗?我不否认,我父亲是曾说过要把全部财产给他,但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这样做,人已不在了。所以我父亲的财产现在全是我的,我完全可以说我父亲当时是犯了糊涂。我要是不认账,又当如何?”达瓦莲娜与客玉涵四目相对,言语间更是分毫不让。
“你不认账,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金矿还有这花城我们可不是从你达瓦莲娜手里夺来的。现在我们跟你谈这件事是给你面子,不知你是不是能明白这一点?我还想奉劝你一句,来到这里,你可要多加小心了,毕竟花城不再是以前的花城。我大哥心慈手软,也许不会对你怎样,但别人要找你清算官兵前来围剿的那笔账,我们也管不着。”
“我既然来了,对这一切早有准备,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是吗?那倒是我多虑了。”
达瓦莲娜把头转向凌云飞,似乎不屑再理会客玉涵,淡淡说道:“林公子,金矿之事,你怎么说?”
随着达瓦莲娜这声林公子叫出口,凌云飞烦乱的心头反而平静许多,绷得紧紧的脸皮柔和下来。他心中暗暗想道:“她叫我林公子,分明是告诉自己她没把自己这个名义的夫君放在心上,有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不管先前的奚蹟言搓合他和达瓦莲娜的目的何在,人家一个女子都不把这桩婚姻放在心上,自己又何必如此执着?从她说出这句话起,她还是她,我还是我,以后她爱怎样就怎样,与自己何干?以后别人要拿两人的婚姻说事,那就让他们说吧,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不怕流言蜚语满天飞。”要知凌云飞自幼少人教导,长大后,更是无暇理会占社会主流的传统伦理观念,所以才会有如此大异常人的想法,若是换了一个人,恐怕是不会这样想的。凌云飞想是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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