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黄茵反问。
“换作是你,会和伤害自己至亲的人做朋友吗?”这话说得黄茵有点蒙了。
凌云却用淡淡的语气,一针见血地拆穿她的伪装,“乐曦流产,尽管不是出自你手,可别告诉我,你毫不知情。”黄茵在惊愕中回不了神,从那以后她没再找过他。
这一日晚上,凌云依旧在办公室里看着主题公园的设计方案,翻到第二十五页时,发现后面的内容接不上了,随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打给冯殊,过了一会,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继续埋头看文件,室内长久没有响起说话的声音,他蓦地抬头,对上了一双灵动的眸子,带着些许期盼、又有着一丝不安,出神地注视着他。
乐曦!她终于想通了?按捺住心底冒出的欣喜,凌云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回文件上,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来了?不用去照顾他吗?”
不该是这样的啊!乐曦被他的话语怔住了,每日心心念念想着他,一路上无数次说服自己,鼓起勇气来见他,换来的就是这句话?她总会体会到什么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了!微微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地面,讷讷地说:“呃……对不起,打扰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凌云灼热的手掌牢牢抓住了她,炽热的气息从身后贴近,然后身体不知怎么地一转,乐曦就被按在了门板上,凌云俯下身,低下头狠狠地压住了她的唇。乐曦喘不过气来,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一点,可是完全没有用,反而引来更强力的压制,他的气息好像通过口腔传遍四肢,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中门被轻轻扣响,依稀听见有人说:“凌总,我把方案给你送过来了。”
……是冯殊的声音。乐曦头脑瞬间清醒过来,想到与他只隔着这薄薄的门板,顿时羞窘不安,下意识地闪躲,可身上的人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更加猛烈地侵占起来。在她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狂风骤雨忽然停止了,她长吁了口气,脑子保持刚才的死机状,没办法思考。他的手掌正要放松对她的钳制,她的双手随即自发地抱住了他的腰,“跟我回家吧!”她说出了她心底最想对他说的话。
第五十三章 离别远走
“别开灯!”
乐曦迅速制止了凌云回家后这一惯性举动,循着微弱的手机光亮,摸索着来到桌边,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温暖的光晕弥漫开来,她冲他神秘地莞尔,“等我一会,马上就好!”没多久,一顿丰盛的晚餐便呈现在他面前,乐曦给他倒上了一杯红酒,凌云接过酒杯,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
“唔,今天你生日。”乐曦垂下头,轻声地说。
拿着酒杯的手轻颤了一下,凌云努力压下鼻尖渐浓的酸意,试探着问:“要不要陪我喝一点?”
“不要!我不喝酒。”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乐曦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地解释,“我、我那个来了。”
听到这个拙劣的借口,凌云笑了,“那个不是月初来吗?现在都快月底了。”
……
乐曦诧异,“你、你怎么记得?”
这还用问?“我是你老公,当然记得。”碰到这种“健忘”又有点小迷糊的老婆,不用点心可不行。
“哎,是真的,不骗你”,乐曦急了,生怕他不信赶紧补充,“我最近那个不太正常,推迟了。”
凌云没和她纠缠下去,而是把她拉坐到自己身上,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那天晚上,是我不对,太冲动了”,现在,她害怕与他身体接触,大概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抚上她的脸,“对不起,乐曦,委屈你了……”
乐曦别过脸,不再看他,只是使劲地摇头,不停地念叨着:“没关系,没关系!”她是他的妻子,况且,她那会何尝不是头脑一片混乱呢!唯恐不争气的眼泪会破堤而出,她决定对盘子里的牛肉下手,切了一小块,放进他嘴里,“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凌云咀嚼着,脸上露出赞扬的神情。乐曦抓抓脑袋,思索着找别的话说,“你有什么愿望吗?”
“是不是有的话,你会帮我实现?”凌云反问道。
这下把乐曦难住了,她有自知之明,对方思维活跃实力强劲,她不敢轻易许诺,“如果……”
“如果在你能力范围内的,是不是可以?”来不及思考,乐曦勉强点了点头。
这样的画面不禁让凌云想起,她第一次给他过生日的情景,那是他三十多年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天,他之前不曾奢望过的一切,在那个一直被他忽略的日子里逐一实现,转眼他们在一起已经一年了。一年的相守,对于他这个在感情世界里越来越贪婪的人来说,显然远远不够,既然乐曦开了头,他就不允许她半途而废,所以,他对上她的眼神,坚定地希望,“有生之年里,我每年的生日,你都能在我身边。”
乐曦紧闭双眼,垂下的睫毛微微抖动。下一秒,她伸手抱住了他,任凭心中波涛翻涌,想开口却是如梗在喉,直到凌云反手将她回抱,把这种亲昵的表现视为她同意了,她方才艰难地“嗯”了一声。
入夜,乐曦听着枕边起伏的呼吸,满脑子全是他们刚才的对话,搅得她心绪不宁。她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算去阳台走走,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不舒服吗?”
凌云把她拥入怀中,手熟练地覆上她柔软的小腹,轻轻摩挲,他是以为她生理痛,想让她舒缓些才这么做的吧。乐曦陡觉心酸难耐,泪水迸发而出,豆大一颗滴落在他身上,他怎么劝也劝不住,因为乐曦说,让她放肆地哭一次,憋着太难受了,凌云只当她是最近受了委屈,没有多言,由着她去吧。
第二天,凌云醒的时候,身边的位子已经空了,他走出房间,看到的是他的太太为他准备好了早饭,正等着他享用,刚从心底冒出的那股小小的失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以最快的速度(。。)整 理好自己,坐到了她旁边,边吃边安排:“等会我先送你上班,再回公司。”
“不用了”,她停下吃东西的动作淡淡地说:“我约了人做采访,不去杂志社,你不顺路。”
“不顺路就不能送送你?”
“真的不用了。”乐曦记得他昨天说过,今早国外专家们会过来对主题乐园项目的合作进行洽谈,他必须提前到场,兜来兜去会来不及的。凌云看了看表,没有坚持,他三下两下喝完牛奶,清好东西准备出门,却被乐曦叫住。
“等等。”
有什么不妥吗?凌云看着她帮自己整了整衣服和领带,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突然上前抱紧了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舍不得?”
“嗯,两个月没见你了,也不知道……”
“傻瓜”,凌云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我又不是不回来。”
话音未落,乐曦立即用手捂住他嘴巴,“不许瞎说。”随后,温润的唇取代了那只手,在他唇上落下深深一吻,“路上小心!”凌云点点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慢慢松开她,转身离开。乐曦红着眼眶,目送他走进电梯,从来没有此刻般希望电梯门能慢点合上,让她再多看他一眼,默默地道一声再见。
乐曦的反常凌云不是没有察觉,但他只认定这是他们短暂分开的后遗症,过段时间自然会痊愈,因此并没有特别在意。等他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看到那封信时,他才意识到一场真正意义的离别竟悄然来临。乐曦在信上说——
凌云:
当我知道苏晨风还活着,又亲眼目睹徐一鸣给我的证据时,我确实迷失过一阵。我恼过你瞒着我,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但不管你信不信都好,我从未怀疑过你,虽然我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却就是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
我以为等大家冷静了,可以像从前一样相安无事的过日子,可没想到无意中让我发现了真相。
那次在医院玩他的手机,偶然听到了里面有段录音,居然是车祸当日肇事者之间的对话,这不知道是不是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她不是蓄意,可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背弃的事实,毕竟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遵循的价值观,仿佛一夜之间彻底颠覆,太多事积压在心里,我透不过气,所以,我决定离开宁城,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对不起,没有跟你说一声就走了,我最怕离别你知道的,呵呵。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担心我,我保证我会好好的,你也别只顾着工作,要照顾好自己,天冷了记得添衣服,生病了别硬撑着,一定要吃药,还有就是搬回来住吧,这里是我们的家。另外,那个主题乐园的项目,我听冯殊说过,是件对孩子们来说非(提供下载…)常有意义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明年这个时候我争取回来,和你一起庆祝它的开工。
至于苏晨风的手机,我已经交给了他的父亲,他们最有权力决定该怎么处理。除此,我自私地在你的电脑里也拷贝了一份,因为范伯伯告诉了我你和徐一鸣的事,我不想他再有机会伤害你,这段与他有关联的录音,应该在关键的时候帮得到你,其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懂的,珍重,再见!59,962464。
凌云打开电脑上的录音文件,随即明了了一切。但这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他在乎的是,乐曦到底去了哪里。接下来的几天,他发疯似的把能想到的,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例如她同事家、同学家,月湖镇老家……统统找了一遍,一无所获。一个人存心躲起来,便不会让你轻易找着。
这期间,凌枫专程回过一次国,她劝他,乐曦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既然说了明年要回,就一定会回来,她想单独静静,就给她点时间;乐曦的父亲也安慰他,说女儿打过电话,告诉他们,她平安到达了目的地,已在朋友那里安顿好了,等修完传播学课程就回,大概要一年左右,唯独具体地点,她没有透露。
这些话,凌云后来在海边坐了一整夜,渐渐想通了。第二天,他便把公司行李搬回了家,恢复以往单身生活,他把所有精力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乐曦不是说一年吗,那就边找边等,忙起来时间最容易打发,一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于是,不难想象,在他的带领下,天一上下士气高涨,形势一片大好。其中,今年最大的主题乐园项目更是捷报频传,七个月后,终于迎来了开工前最后一次筹备会,大家纷纷就其细节问题畅所欲言,希望集众人智慧,做到尽善尽美。
就在第三位代表呈上书面材料,正欲发言之际,凌云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瞥了眼来电显,是美国的号码,这个时候是纽约的深夜,谁会找他呢?凌枫很少晚上给他电话。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了,然后,对与会人员非(提供下载…)常歉意地说,家里出了事,他马上得走,今天的会议由另外一位负责人主持,他的秘书冯殊会将所有意见收集起来反馈给他,绝不影响正常开工。说完,他火速地赶往机场乘坐最快的航班飞往美国。
第五十四章 太阳出世
“到底怎么回事?”
纽约市中心的一家医院,匆匆赶来的凌云见到凌枫劈头就问。昨日,她电话里说得不清不楚,什么孩子、什么最后一面……让他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快说出了什么事!”
凌枫深吸了口气,神情黯淡地道出一个事实:“你做爸爸了,宝宝很可爱很健康,只是乐曦、乐曦她……”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他们有了孩子?凌云惊得怔在那里,半晌才回过神。照这么说,乐曦临走的时候就已经怀孕,那她为什么从没向他提过,她真的是因为想出去散心而离开的吗?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死盯着凌枫的脸问:“乐曦她怎么样了?”
事到如今,凌枫不打算再瞒他,尽管她和乐曦之前有过约定。她告诉他,乐曦从怀孕第七个月开始,就出现心力衰竭的症状,到了生产时,子…宫的剧烈收缩,再加上宝宝出生后,腹压骤降,回归心脏的血量明显增多,致使她心衰进一步加重。此外,由于她身子虚抵抗力弱,同时并发了肺部感染,正发着高烧昏迷不醒。医生说,她目前仍未脱离生命危险,这段期间要密切监护,一有异常必须即刻采取措施……
对她病情多了解一分,凌云心痛便添多一重,这种疼痛在他弄清整件事的那一刹达到极致,而病房里的乐曦,显然看不到这令她揪心的一幕,犹自躺在床上沉睡。
七个月未见,她的脸上有了初为人母的微胖,泛着高烧后的赤红,腹部还绑着一定重量的沙袋,据说是为了减轻回血对心脏的负荷。凌云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往里拢了拢,靠床沿坐下,轻轻执起乐曦纤弱的手,凑至唇边,印下深深一吻,渐渐地,那原本熟悉的面容,在他的眼里变得不再清晰,他们交叠的双手,也随之染上了咸湿的味道。
良久,凌云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拿过桌上那本日记,那是凌枫在他进病房前交给他的,因为乐曦怀孕,为了不辐射宝宝,她很少上网,所以用笔记录了她在美国这段日子的心情和长长的思念,凌云翻开扉页,细细读来。
11月25日晴
终于在凌云美国的家中安顿了下来,休息两天之后,感觉精神好多了,可心却总是静不下来,脑子里经常浮现临走前,送他上班的那一幕,他开玩笑地问我,是不是舍不得,我好想回答他:是的,非(提供下载…)常非(提供下载…)常舍不得。因为不知道这次分开后,我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但我又不得不把这些话给生生咽回去,我不能让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起码暂时不可以。
记得上回住院时,我曾不经意听见了他和程晟的对话。当时他们聊的很坦白,可能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有。
程晟说,我意外流产未必不是件好事,如果怀孕七个月以后,我的心脏出现问题,同样得走这条路,宜早不宜迟,没人知道我的身体会出什么状况,以性命为代价的赌,不赌也罢。凌云听完,没有做声,他默许了,也让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和他提生孩子的事,他一直找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