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就会感到寒冷。它源自于《左传·僖公五年》,说的是春秋时代,虞国借道给晋国,让晋国得以灭了虢国,最终自身反被晋国所灭的故事。后人用它比喻利害相关,有……”
高寒说道这里,突然就顿住了。他已经反映过来我的用意,瞪大了一双眼睛气呼呼的看我:“苏将军,你这是戏弄老夫!”
我自然是知道唇亡齿寒这个典故的由来的。
春秋时期,晋国准备攻打虢国,但是要攻打虢国,就必须要经过虞国。晋国国君不知道如何才能让虞国国君同意借道,便问事群臣。
大夫荀旬息献计把美玉宝马送给虞国国君,晋献公采纳了此计,奉上宝马美玉,外加一群美人给虞国的国君。
虞国的贤臣宫之奇劝国君不要借路给晋国,否则大祸就会降临到虞国的头上。他认为虞国和虢国的关系,就像车子和车旁的夹板一样紧密,两者依存才能稳固。正如谚语说“唇亡齿寒”,如果嘴唇都没有了,牙齿就会感到寒冷。虢国和虞国两小国至今存亡,正是依靠彼此的力量。如果虞国借路给晋国去打虢国,虢国早上灭亡,虞国就会在晚上被吞并。
这番厉害的呈词虞公却没有听进去,他贪图晋国送来的美玉宝马,把路借给了晋国。
晋国派荀息带兵借道虞国去攻打虢国。正如宫之奇所说,晋国把虢国灭了之后,回来时顺便把虞国也消灭了,收回了美玉宝马。正所谓得不偿失。
我如今引用这个典故,也并不是真的只是说个故事给朝上朝下所有人说而已。
是以高寒说完,我就打断了他的话:“高丞相息怒,非是苏秦有意戏弄,而是因为苏秦敬重丞相的学识为人,让丞相说一说这个故事,经由丞相的嘴里说出来,自然比苏秦说得更加透彻了然。”
高寒的脸色稍霁,哼了一声,扭头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这才转身面对忽律衮祈,朗声说道:“皇上,臣认为,如今楚夏燕三国鼎立,实则是最好的平衡。三国彼此牵制,防止一方独大,正是维护天下安宁的大计。如今燕国出师夏国,夏国连连败退,北方四郡五十六座城池尽落燕军之手。燕军渐渐坐大,定然会危急楚国。如今楚夏的关系,正是一衣带水,唇亡齿寒的干系,夏国若亡,楚国就会成为燕国的下一个目标。”
忽律衮祈坐直了身体,倾听的神色变得无比的虔诚认真。
“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春秋虞国之祸,是贪图美玉宝马,若如今我楚国贪图一时的安宁,很难相见不会步虞国的后尘。皇上,夏国亡不得,出征夏国势在必行!”
我看着他,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吐出,回响在金銮殿安静的空气里。
“皇上,臣认为苏将军言之有理。夏国此番危急,不惜抛却前头旧怨与我楚国修好,腆着脸皮向我楚国求救,如果楚国置之不理,今后在天下百姓心中,必定无法再寻求认同。若是战事再起,只怕再难博得天下人的支持。”
段非烟跨前一步,将自己的所思所想一一陈述。
吴蒙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时机,也当机立断地站出来:“皇上,出兵吧!”
“出兵吧,皇上!”
楚国三大支柱的三位将军带了头,身后的将士们纷纷站出来支持我们。张唯幽铭关和安阳关收了赵正安的气,正憋着没处发,这夏国的战事他关注得很,这次声音也最大。
我扭头看着身后跪了一地的人:杨岚,许都,张唯,黄寅……眼睛一一扫过他们,心头的石头落下了地。
“皇上,万万不可——”
武将们都跪了,文臣自然也不甘落后,也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高寒更是老泪纵横,看着忽律衮祈哭诉:“皇上,我楚国建国一百七十六载,从来没有片刻安宁。如今天佑楚国,夏国削弱,燕国常年战祸,正是我们休养生息,等待大举反扑之时!若此时出兵,百姓疲惫,社稷疮痍啊!”
他带了头,那帮酸儒自然也跟着哭号:“皇上,万万不可啊!请皇上为江山社稷和黎明百姓想想吧!”
他们哭得声声凄惨,仿佛即将有天大的灾难落到头上,让闻着落泪,听着辛酸。
我埋着头,嘴角微微勾起,心头慢悠悠地想:“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过安宁,你家皇帝才想要永绝后患。等到我们休养生息够了,燕国也把夏国收了,到时候他一方独大,焉有你等苟延残喘的时候?忽律衮祈再胆大,也不敢冒这样的险。”
果然,忽律衮祈站起来,耳边听得他挥动长袍广袖的风声,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是今日的温和里,带了些威严和坚毅:“够了!各位爱卿不必再争执,朕心中已有计较。我楚国建国一百多年来,时时遭受燕夏两国的欺凌,在夹缝中求得生存。但是正如苏将军所说,决不能放任燕国一方独大。夏国虽对我楚国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更何况为了保存自己的长久之计,朕认为,决不能坐视不管。”
我抬起头来,仰视着他的脸,只见忽律衮祈双眉渐渐舒展,嘴角却微微抿紧了。他的手突然指向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苏爱卿,朕即可任命你为镇远大将军,统领三军,率军二十万,奔赴夏国,助夏国一臂之力!”
“臣领旨!”
我微微一笑,受了太监呈上来的帅令。捧着这枚颇为沉重的帅令,慢慢退到一边。
“周靖,你是朕的抚远将军,此行希望你为朕排忧解难!”他的手指向段非烟,下达了人事任命。
段非烟领了旨,站到了我的身后。
远征的两位将军人选定下,忽律衮祈显见得心情大好,他站在金銮殿上,葱白一般的右手遥遥指着夏国的方向:“好,两位将军,待两位还朝之日,朕当在轩辕台上,为两位章授军功!”
☆、第七章 挥师夏国正江南
三月的春花都快开谢了,桃花红了杏花白,四月的脚步也终于到了。
出兵夏国就定在那日议朝的十日后。
出兵那天早上,我骑在吴蒙的坐骑飞云上,和段非烟并排走在队伍的前面,率领楚国的二十万男儿,浩浩荡荡奔赴夏国的土地。
飞云是吴蒙的宝马,十分有灵性,跟随吴蒙多年,向来没有离开过吴蒙的身边。因为此次出征,吴蒙并没有被任命,反而留待淮京,他不放心我,又知道我一向没有何意的坐骑,才巴巴在昨晚上牵了飞云来抚远将军府,亲自送到我手里。
他反复叮嘱我一句话:遇事三思而后行,一定要保得我周全!直我说得眼泪汪汪,恨不能仰天起誓会无比珍爱生命。
不过念着他这份兄长的关爱,我心中着实满满的感激和感动。但是这份感动之余,又滋生出一股难言的愧疚。
我至今还没有告诉他,他的亲生妹妹燕儿还活着,就住在燕国皇宫里,扮演着赵正安的燕妃娘娘这件事。
我原本的想法是,燕儿如今是站在赵正安的阵营那边,告诉了吴蒙,也只会多添他的苦恼忧愁,不如就当没有这件事发生吧。可是我心里却又隐隐明白这件事的另一个解释。我心里很自私,打心里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如今这样,挺好。
军队一路向前,开赴夏国。却在将出城门没多远的时候,忽听队伍后头一阵骚乱,隐约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苏将军,请等一下,等一下!”
这声音带着急迫,紧张,伴随着阵阵马蹄声传来,犹如翻腾的水Lang里投入一块大石,虽然渺小但也有声。
我勒住马,回头去看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般急迫的想见我。
只见街角一个单薄的身影骑着白色的骏马飞奔过来,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无比,她的眼神却坚毅着透着光彩,一路马蹄如飞地想我跑来。
是玉胭。
她跑到我马前来,一张俏脸被风吹得红红的,眸子越发水亮:“苏将军可否答应玉胭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苏秦能办到的,定然为公主办到。”我点点头,沉声道。
“虽然玉胭知道你已经有了心头所爱,但是玉胭不求什么,”她的脸越发红得厉害,声音却利落清越:“只求苏将军回朝之日,能允许玉胭为你跳一支舞。”
我打量着她,心中的讶异浓厚得很,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定定看着我,半晌道:“只给你一人跳,行不行?”
我却是傻了。这个朝代的**多厌恶断袖行径,她撞破我跟段非烟的那档子事时,我还是穿着男装,诚然是个美男子的形容,她竟然也没因此对我生出厌恶之心。
这个公主,当真是与众不同,堪比现代很多思想解放的人!
她面色忐忑,似乎是害怕我拒绝。我却从这一刻起,开始打心里喜欢这位公主,面上绽出一个温柔的笑,点点头:“好!”
她的眼睛猛地亮了,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可以称得上欣喜若狂:“那苏将军可一定要平安归来啊!玉胭在皇宫等你凯旋的消息!”
玉胭说完这句话,再深深看我一眼,就催马掉头远去,留给我一个跟来时一眼匆忙的背影。
大军继续前行,想着玉胭公主的行径,我忍不住扭头对段非烟感叹:“这个玉胭公主,当真是皇室中一朵圣洁的奇葩!爱得痛快,放手也潇洒,更难得思想开化,独树一帜。真不知道未来她的夫君会是个什么模样。”
“总不能是你这个样子。”段非烟似笑非笑:“苏将军难不成是动心了?”
我气恼起来,扬起手中的马鞭向他挥去。
段非烟一把握住,轻轻一扯,将我的马鞭夺过去拿在手中把玩,一边玩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其实是有些担忧的。她这样的性子,若是知道了你的事,只怕会闹出乱子来。”
我伸手去夺我的马鞭,闻言一愣,好半晌才道:“玉胭她心地纯真,我其实很有些不忍心再骗她,等这次出征回来,我打算告诉她我的身份,你觉得如何?”
“再说吧!”段非烟叹道:“如今事情的复杂程度,都超乎常理了。只愿我们的事情还能顺利就好。”
我知道他说的是两人同去祭拜祖先的事情,当即也默然了。率军出征,自然不能恣意妄为,两个主帅自然也不能悄无声息地跑出去,看来要顺利,却是很难很难。
当夜扎营休息,段非烟挨到我的帐篷里,卷了自己的铺盖在我的帐中铺下。他美名其曰,习惯了,我却隐约猜到了他的担忧。
是夜躺下歇息时,我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告诉他:“非烟,就算没有祭拜祖先,我们也可以拜天地做夫妻的。”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回握着我的手,半晌道:“秦儿,我不想委屈了你,可是现在不得不委屈你,你虽然不介怀,我心里却难受得很。”
我拍拍他的手,他却将我两只手都握在手心里,贴近了他的心脏。
“一个男人可以无用,但不能无用到让身边的女人受委屈。我以前觉得这天下没有我做不成的事,如今却觉得自己其实很没用。”过了好一会儿,我都要以为他揣着我的手睡着了,段非烟的声音又在我的头顶闷闷的传来。
我不喜欢听他这样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劝慰他不要那么看重,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已经很好。他却害怕我多说什么似地,伸手搂住我,命令我闭上眼睛。
我真的闭上了眼睛,有他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二十万大军的行程不算缓慢,却也不能够快到哪里去。行进了十天,也不过是从淮京到了巫驰郡。
五遗关在夏国最北边,是夏国北岭七关中的第四关,算不上险恶,但却十分重要,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此次邝胤儒失势,五遗关被夺,北岭七关又被破去了一关。五遗关之外,就是京南关。
☆、第八章 南宫夜探遇非烟
京南关是大夏的最后一道屏障,过了京南关,剩下两关就如履平地,再无阻挡之势。是以如今邝胤儒坚守京南关,苦苦支撑等待援军,也不敢疏忽大意让燕军南下一步。
去往京南关有两条道路,一条是经过京都,直接行往北方,最是便捷迅速;一条却是从封灵郡北上,然后转往西边,虽然绕一些,却也能到达。
大军放入白石郡,郡守刘辉便特意出城迎接楚军,犒赏上下,言语间透露出邝胤贤已经在京都准备好盛宴,要亲自送楚军赴边关。
我默不作声,当夜回营跟段非烟商量,决定舍弃京都这条路,从封灵郡北上,然后折向西方,到京南和邝胤儒汇合。
我还不想过早地将自己暴露在邝胤贤面前——因为我害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即忍不住想杀了他。这一点,我对自己确实没什么信心。
段非烟显见得也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两人一拍即合。等大军到了封灵郡,便挥军北上,不往京都去。探子回禀说邝胤贤知道了这个消息,气得脸色铁青,还差点失手杀了御前供奉的侍女,我和段非烟却在军营中相顾而笑。
从封灵郡行军两日后,南宫煜悄悄潜入军营来见我。
他一身黑衣摸索着进入主帐,脚尖还没放稳,段非烟的剑已经落在了他的脖子上。南宫煜当机立断向后翻滚,提起一脚袭向段非烟,段非烟的身形却比他更快,长剑始终稳稳端在他的脖子上。
南宫煜进,段非烟退;南宫煜退,段非烟进。两人相斗良久,南宫煜始终逃不出段非烟的剑下,倒让我看了个够。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段非烟真正的施展武功,果然高深精妙,招招逼人遁形。他身姿优美,行走间翩若惊鸿,动作时宛如游龙,脸上的饕餮在烛光中忽明忽暗,衬得他气质芳华,不可仰视,让人心弛神摇。
缠斗了许久,南宫煜终于丢下手里的软鞭,往后退出一步呼呼喘气。见我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喝茶,他拍拍刚才打斗中被泥土沾染的衣角,毫不客气地在我身边坐下,抄起一个杯子自己倒了茶水,仰头喝下。
段非烟也收了剑,走到我身边来坐下,自顾自地也倒了一杯茶。
南宫煜喝了水喘了气,才指着段非烟哭笑不得的道:“你如今是越发出息了,你的武功,只怕也只有非烟才及得上。”
段非烟默不作声,只是转着手里的杯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看,好像内里有万千的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