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过了,哀痛过了,总该要冷静下来。燕这日终于主动来找月追魂:“月公子,你替我找个好地方,好好安葬你师父吧!”
难得燕主动要求帮忙,魂哪敢推辞,就四出寻找了一个风景秀美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把毕世飞的棺木抬了来,小心安放了进去。掩过土后,以其女毕芷燕的身份竖一个牌子写道:“尊父毕公世飞之墓”
一切事情办妥后,再带着燕来到毕世飞的坟前,焚香烧纸,跟毕世飞作最后道别。
魂:“师父,你安息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着水瀑和你女儿的。”
毕芷燕苦笑了一声,接口道:“不必了!我们会自已照顾自已,你自已走吧!”
魂无奈叹了口气,心里想道:难道毕姑娘对我还心存芥蒂吗?他也不好强人之难:“既然这样,那你和水瀑多多保重,有用得着我月追魂的地方,尽管开口。”
燕:“谢谢你!爹爹说得不错,你是个好人,不过我们缘尽于此,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魂听得出燕始终认为魂是害死他父亲的元凶。
魂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听燕说得决绝,又接了句:“既然你都这样说,那后会有期吧!不!后会无期!”
魂这样说显得有点赌气的味道,但他也十分讨厌在女子面前装得像条死狗一样的低头哈腰,特别是漂亮女人。魂在毕世飞坟前深深鞠了一躬,跪在他墓前,殿了一杯酒,上了三柱香,站起来扑扑身上泥尘,转身说走就走。
魂只走了开两步,就又撞上了上次在河边遇过的小乞丐阿儿。阿儿一路急匆匆的跑过来,冲着毕芷燕说:“姐姐!爷爷又睡着了
☆、误入妓寨
阿儿一路急匆匆的跑过来,冲着毕芷燕说:“姐姐!爷爷又睡着了,这次爷爷睡得特别死!都睡了两天两夜,我怎么叫也叫不醒。”
毕芷燕当场又被吓得两眼翻白,差点就昏厥过去。阿儿扯扯燕的衣裳:“姐姐快去看看爷爷呀,只有你和伯伯能叫得醒爷爷。”
毕芷燕泪水又如江河决堤般涌出,蹲下来用手摸摸了阿儿的脏脸蛋:“伯伯不在了,阿儿乖,你快带我去看爷爷。”
阿儿就拉着燕往回路跑去,魂虽然口里说得绝情,但心里还是关心燕的安危,于是运起轻功,远远地跟在燕的后面。阿儿一直把燕带到附近小镇一户荒废人家的猪圈里,燕甫一踏进猪圈,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恶臭,只以为是猪圈里的猪屎猪尿的秽臭。但当他轻轻推了一下阿儿的爷爷时,却发现这个老人家已经死了几日,猪圈里的臭味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燕当场软倒在地,两眼呆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原来阿儿的爷爷正是毕世飞的师父,是附近少林寺的一个还俗的和尚。毕世飞生前所学功夫,全部都是源出于他。毕世飞对这位老人是尊敬有加,待如至亲。这位老人家的心肠很好,燕和这个老和尚从街头捡来的弃儿阿儿虽然跟他无半点血缘关系,但都尊称他为爷爷,所以在燕的心目中,他是除他死去的父亲外,最尊敬,最痛爱的人。燕的世界彻底崩溃,她心中的两条重要精神支柱同时折断,心里只感觉到天都快要塌下来了,她心虽然还在跳,但现在已俨如一具行尸。
魂远远看着燕绝望无助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位死去的老人也是她心中很重要的一个人。同情她的同时,更觉得这个小姑娘可怜。秋风卷着几片残叶,吹乱了燕一头的秀发,倾国倾城的美貌被一层重重的伤愁所掩盖。
只有天真无邪的阿儿不知伤心为何物,他摇摇燕的手臂说道:“我饿了!我饿了!快叫爷爷起来做东西给我吃吧!”
燕抚了一下阿儿的额头,为他抹了抹脸上的尘污,她怕伤了阿儿弱小的心灵,也不把爷爷已死的事实告诉他,只说:“爷爷跟我说,他还要睡多会儿,阿儿乖,今天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阿儿欢快地蹦跳着,也不再去理爷爷了。燕抹抹自已脸上的泪花,拉着阿儿的小手要到镇上找东西吃。
魂从屋顶跳下,他知道这个死去的老人,一定是燕的至亲或者是对他很好的友人。他从猪圈旁边已无人居住的破屋里找了一铺烂席子,先把老人的尸体卷好,明日再将他安葬。魂一路跟踪毕芷燕来到一家妓院前,只见妓院里一个满脸横肉的老鸨死死地盯着燕上下打量,嘴角泛起狞笑。阿儿闻到一阵肉香,知道是从妓院里传出来,指指妓院的门面说道:“姐姐,里面好像会有很多好东西吃,我们进去吧!”
燕看着头上牌幅,读着上面的字道:“含春坊”,却不知道原来是妓院,只以为这酒家老板雇了许多女小二,女杂役。燕从怀里摸出了几文钱,这是家里仅有的财产,毕世飞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只知道偷盗不好,不像大侠李碧天那样劫富济已,养得自已肥肥白白的。燕看着这几文钱,又看看冠冕堂皇的店面,心里估算到这几文钱充其量也只够在里面买碗白面条。于是弯下腰,在阿儿耳边道:“阿儿乖,这酒家是达官贵人出入的地方,姐姐身分不配,身上钱也不够,我们还是再找个随便一点的地方挑点便宜的吃。”
燕虽然满脸泥污,但对相人有自已一套的老鸨母却看出燕骨子里却是个大美人。老鸨耳目灵敏,虽然燕说话的声音很小,但她却把说的每一个字却听得清清楚楚。脑子一转,鬼主意就上来了。老鸨满脸堆笑地过来拉着燕说:“虽然我这里是多数做的是大户人家的生意,但我这里对客人是来之不拒,你尽管进来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的!”说着,又佯作亲热地捏捏阿儿脸蛋:“好可爱的小人儿呀,是哪家的小公子呀?”燕看这个老板娘态度和善,竟放下了她应有的戒心,礼貌地推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这身世,就不怕吓走你店上的客人么?就算真的不影响你的生计,但我身上没有多余钱,只怕付不起帐。“
老鸨:“那你身上有多少钱?“
燕数了数,答:“只有十六文钱“
老鸨:“够啦!够啦!请进来吧!“
燕当场就是傻了,十六文钱能买得起啥?老鸨把燕领了进去。在店面前招呼客人的卖笑姑娘看着进来一个衣衫朴素,秀发篷乱,满脸黑污,身上散发一阵古怪的气味,又香又臭的女人,都不禁流露出鄙夷的神色。————燕这一身的气味竟是因为身上的体香加上猪圈里的尸臭。那些妓女都不知道他们的好“母亲“在做什么?———卖笑的青楼女,大部分都是小时候被老鸨从外地买回来养大的,因此都称老鸨为母亲。有些女子还不住捂住鼻子挥袖子,他们讨厌臭味的同时也讨厌人。只有些独具慧眼的嫖客看得出燕的美貌,”哟,哟,大美人也!“地叫了起来。
老鸨向店中的佣人使个神色,那佣人就领着鸨母和燕进了一个别致的厢房,佣人看来对鸨母的下一步工作了然于胸。原来老鸨这骗人伎俩已不知使过在多少无知少女身上了,目的就是为了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让这些少女卖了自已。
老鸨招呼燕坐下,满脸陪笑地说道:“姑娘,你随便吧,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弄点好食的。“
燕担心自已购买力有限,赶忙补句:“随便一点能够填饱肚子就行了,不必大鱼大肉。“
老鸨口中不住说“是”,退了出去。但后来上来的菜色哪会随便,/只见送菜进来的下人把海鲜山珍摆了一席,吓得燕大惊失色。燕拉过一个上菜的女工问:“我不是跟老板娘说了,要清淡一点的吗?是不是你们上错菜了!”
☆、逼下火坑
那女工嘻笑着道:“没有错,这是老板娘请你的。请姑娘放心慢用吧!”心里却恶毒地暗道:尽管吃吧,吃完这顿之后,还有大把的苦头等你吃。
燕只以为是老板娘好人,对女工说:“那麻烦你帮我谢谢你家老板!”
女工点了点头,送完菜就也退了出去。
燕跟阿儿好吃好喝地吃了个饱,放下身下仅有的十六文钱,腆着肚子要往外头走。这时老鸨早已拦在门口,说道:“姑娘,请慢行!你付的钱不够!”
燕吃了一惊,忙问道:“我刚进来的时候,也把我身上的钱跟你照直说了,也是你口里明明白白的说够了的。”
老鸨指指满桌的残羹剩菜,问:“十六文钱能买得起这一桌的山珍海味吗?”
燕反问道:“这些菜不是你说请我吃的吗?”
老鸨点了点头,用手指把桌上的碟子逐个指了指:“不错,这些菜都是我送你的,但两位吃的白饭却是姑娘自费的。”
燕觉得好笑,一碗白饭充其量也不过三两文钱,十六文钱买得起五碗六碗,而燕与阿儿只吃了三碗。哪知那老鸨却空口开大价:“一碗白饭五两银。两位吃了三碗,总共十五两。”
燕:“你这不是坑人吗?哪有白饭就要五两银一碗。”
老鸨:“你也知道我这里是大官贵人出入的地方,酒菜的价钱自然要迎合客人的身份。你没钱充什么大头鬼,这是你自找的。”
燕觉得气愤:“你是什么道理?明明是你自已硬拉着我进来的。”
老鸨:“我当初哪知你两个这么不厚道?你们进来吃我送你的菜就算了,还白吃我家白饭,你说,这是谁没道理?”
燕这才知上当,紧紧地把阿儿搂在怀里,嘴角含恨说道:“那你们想怎么样?没钱还,难道还要杀了我俩么?”
老鸨招了招手,店上的护院打手就把燕围个水泄不通。老鸨从佣人手中接过一张纸,丢在燕面前:“这是借条,签了它!”
燕拿过纸条,仔细看了上面的字,只见果然是一张规规矩矩的借条,放心不下地问道:“是不是我签了!你就放我们走?”
老鸨脸上没有了刚才的凶恶,回复了一脸虚假的笑容:“这当然!你没钱,我们难道还继续留你在这里白吃白住吗?”
燕小心谨慎地把纸看了个遍,又把纸对着烛火照了照,因为他听父亲说过,有一种墨迹平时骤眼看是看不出来的,一定要用明火照对着看。但毕芷燕始终看不出有什么古怪,在老鸨的连番催促下,终于取过笔墨,在上面签了自已的名字。
老鸨夺过纸签,看燕写的字端庄秀美,赞口道:“字写得不错!原来你叫毕芷燕,也算是个好名字,将来给你取个什么艺名好呢?”老鸨自个想自已的东西,却没有理会燕。
燕急了,问:“你叫你的下人走开呀,我要走了!”
老鸨突然灵机一触:“哦,对了,生财的燕子,自然是财燕,但财燕太俗气,换个金字就不同了,那就叫金燕吧!哈哈,这名字也不赖嘛,不愧是我想的。”
老鸨心计已定,摆摆手道:“春花,阿二,阿三,带金燕上西施房。”二打手和一个老妓,就来拉燕的手臂。燕花容失色:“你们想干嘛?”
老鸨把借条递给了一个帐房先生,帐房先生就拿出另一张写满字的纸,照借条上燕写的笔迹,临摹了起来,这管帐的不仅数口好,而且还擅于模仿别人的字迹。只见他在另外的那张卖身契上,签上了燕的名字。那字迹跟借条上燕的真迹十分神似,燕本人看了后也是大感吃惊。帐房先生写好后,又把卖身契和纸条递了给老鸨,老鸨对了对字迹,忍不住嘻嘻奸笑道:“你这老头真有你的。”
原来老鸨还有这一手,燕大感不妙,挣扎着要走。但老鸨哪会肯让他走,吩咐着他的手下把燕带上房间。原来每个在这里工作的妓女,都有自已的一个雅间。不同的雅间也对应着不同地位,不同身份的妓女,而厘别房间等级的正是房间的名字,譬如菊花只是一种普通的花卉,因此在菊花房居住的只是普通妓女,玫瑰花较菊花高级,所以玫瑰房居住的是较高级的妓女,最高级当然是人间世界的四朵名花,中国四大美人,西施,貂蝉,王昭君,杨贵妃。而老鸨把燕置于西施房,可见燕是艳绝群芳。
老鸨母除了对燕的美貌感兴趣外,根本就没有去留意她身边还拉着一个小孩。等到那两个打手阿二,阿三去拉燕的时候,发现燕的纤手仿佛跟那个衣衫破烂,满身污垢的小乞丐的小手粘死了在一起,才问了老鸨一句:“小妮子带过来的脏小子怎么办?”
老鸨母:“还要怎么办?给我赶出去就是了!”
燕想像得到万一阿儿被人赶出街头,无父无母无亲人的他以后的生活只有一个字形容:惨!
燕自知现在已误闯虎穴,无法脱身,唯今之计只有见步行步,先把阿二的生活照料好:“你想留我,可以!但你要应允我一件事!”
老鸨母:“老娘有你的卖身契,你可以不听我的吗?”
燕:“哼,那你别指望我会乖乖的听你话。”
老鸨母:“臭丫头,你想威胁我?”
燕:“只要你让阿儿跟着我,什么话都好说!如果你连这基本的一点都办不到,我反抗不了,难道还死不成吗?”
出动到以死相逼,老鸨母当也忌惮三分,想到让这小乞丐跟着她,只要这小丐别在客人前面献丑,自已也没有吃亏,于是好没脾气地点点头道:“好吧!不过,你不能让这小叫化子扫我客人的兴。”
燕:“好!”
老鸨母:“现在我答应了你条件,你以后也要乖乖地听我话,知道不?”
燕知道说“不”是不行的了,只有点点头。老鸨母见燕终于肯听话,脸上肥肉也回复了一点笑意:“我知你就是一个好姑娘,放心,只要有我一日,我就一定会给你好日子过的。”这老鸨母的虚情假意让人作呕。燕无奈,只有由得打手把他推拉着上了房间。
燕此时犹如一只热锅中的蚂蚁,在阿儿的面前来回踱步,心里极是不安。
阿儿见着姐姐的表情奇怪,问道:“姐姐,出什么事了?”
燕:“我们大祸临头了。我们没钱付账,给人家关起来了。”
阿儿:“那我们是不是要被抓去坐牢了?”
燕听着外面男子喧闹叫嚣声,知道原来这里就是妓寨:“我们现在的处境已经比坐牢还要惨凄。”
阿儿:“为什么?我觉得这里不错呀!听爷爷说,牢房只是个关人的铁笼子,但这里比我们家好好多了。”阿儿说的家当然是指那个猪圈。
燕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总之,姐姐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阿儿:“离开?要怎么离开?有人来救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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