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笛亦是回以微笑。身后的死士欲有动作,卿笛暗中打了手势才叫他们按兵不动。
东程有难,按理异姓王更应该是呆在封地避嫌才是。江殊却是马不停蹄地赶回锦绣城。卿笛愈是想,眼底的笑意就愈是深。手背在身后把玩着木匣子。这一次,怕是轮到她了。
入了皇宫,七拐八拐。江殊竟是将卿笛带到坤和宫,又是安排了人照顾卿笛的饮食起居才姗姗离去。
坤和宫中的人大多是跟了江萱儿多年的亲信。此番江萱儿连夜逃走,又来了这位镇国公主,宫人们一时把不准,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触犯了卿笛的禁忌惹祸上身。
东方既白,卿笛也是没了睡意,索性叫人去准备了早膳。用完早膳后,她欲出坤和宫便叫人拦住了。那一双凤眸扫过大门外,这巡逻的卫兵都是换了。怕是不过今夜,这宫中又是闹上一闹。卿笛冷眼,道:“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那拦住卿笛的人轻蔑地笑了笑,道:“不过是那废物皇帝的妃子罢了。还在这里给老子摆皇妃的谱儿?怕是今晚,王爷就会将你这绝色的美人儿赏给兄弟们。”那人色眯眯地笑了笑,伸出咸猪手就欲搭上卿笛的肩。
卿笛一个闪身,随后一脚踹在那人的身上。跟在她身后的宫人惊恐地看着倒在地上嗷嗷嚎叫的侍卫,方才她好似听见了骨裂的声音。
卿笛厉声道:“整个东程还没有人敢拦本宫的路。废物。”
周围的人再无人敢拦住卿笛,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祈愿卿笛莫要将火气迁怒在他们的身上。
卿笛的容颜上写满了盛怒。身后的小宫女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已是被方才的卿笛吓破了胆,小跑跟着卿笛一路来到宣墨住的庆和殿。
庆和殿外,重兵把守。每一人皆是卿笛从未见过的面孔。他们瞧见卿笛前来,将卿笛团团围住。卿笛手持软剑,不过三两招便将这里的侍卫解决了大半。捉住一个活口,软剑架在脖子上,厉声道:“你们的主子是谁,说?”
那人用冰冷地眼神看了眼卿笛,随后自刎。
卿笛冷笑,道:“对你们的主子还真是忠心耿耿。本宫倒是要看看今日有多少人愿意为他赴死。”斩杀尽守在庆和殿前的侍从,素白的衫子上沾满了鲜血。
走进大殿内,门窗紧闭。屋内幽暗,处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好似人间涟漪。
宣墨蜷缩在贵妃榻上,一旁是早已僵硬地景美人和冷美人的遗体以及被杀的诸位宫人。昔时带着华贵之气的帝王,如今像极了那蓬头垢面的疯子。大抵是方才卿笛推门的那一霎那光闯进了屋子引得了他的注意,宣墨看着那如死神一般的卿笛咧着嘴。
宣墨的声音嘶哑,道:“姑姑。”
“你怎会变得这般狼狈?”卿笛丢开软剑,暗中用灵术将这里清理干净,命小宫女将宣墨扶下来。小宫女早已吓破了胆不见了踪影。卿笛只得事事亲力亲为。
宣墨在贵妃榻上蜷缩了数日,腿脚早已麻木。甫一下榻险些栽倒。
卿笛到小厨房找来些许能用的食材,杂在一起给宣墨煮了一碗汤。看着宣墨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卿笛心才算是放下了。坐在宣墨的对面,道:“宫里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宣墨虚弱地笑了笑,道:“姑姑,墨儿是不是真的无用。连这点小事都*不好。”
“那你倒是要先同姑姑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卿笛引诱道。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宣墨第一次独自*政务,遇见了难题也是如此。而这一次,他无力抓耳挠腮。
宣墨道:“五日前,江殊带着千余名亲兵入驻皇宫。将我软禁。后来,他又找了淑妃,二人大抵是说什么没有说好,江殊将淑妃带到北书房来,要我同她一起签字画押。淑妃不依,他扬言要杀了永昕。我亦是不肯,他便当着我的面杀了景美人和冷美人以及这庆和殿的诸位宫人。”
宣墨自小便是跟在卿笛的身旁,即便是过了而立之年也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
卿笛笑笑,道:“昔年本宫征战沙场,那一次不是九死一生?皇上身为我东程之主,怎还会怕了这场面。如今皇上便是要养好自己的身子,给江殊重重一击才是。这般颓丧,不像是昔年请本宫为你逼宫的宣墨。”
小小的孩童身上总是有着大大的能量。时日久了,年岁长了,力量流失。
宣墨虚弱地笑了笑,疲惫地倚靠在贵妃榻上小憩。
待宣墨睡着,卿笛起身环视着乱糟糟的屋子。瞧着这里,先是将门窗打开,又清理了地上的血迹。将该归置好的东西归置好。卿笛已经是累的不想再动一根手指头。又想起昨个儿带过来的钗子,兴许会派上用场。卿笛小心翼翼地从木匣子里拿出凤钗,在上面附上灵咒。却是意外触动了隐藏在钗子中的灵咒。
这些年有关于江萱儿的画面一点点回放。
卿笛坐在那里静静地看。愈是到后面,卿笛的脸色便愈是难看。双手攒成拳。看到最后,画面不堪,卿笛着实是忍不住了。用灵术抹去画面,放在桌上的凤钗似乎得了灵性,失去了光泽。
卿笛的目光落在窗外,变得嗜血而凶狠。
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第肆拾伍章 权倾之凌乱(1)
02
既然鱼死网破,又何须为你留有一席之地。
卿笛估摸着一时半刻宣墨还醒不了,拿着凤钗便去了坤和宫。
坤和宫中,江殊正在为卿笛的不知所踪而大发雷霆。瞧见卿笛聘婷身姿,登时有了笑颜。他身后的亲兵将卿笛团团围住。个个手中都是*短剑,神色凶悍。
卿笛淡然一笑,道:“王爷这般,就不怕来时本宫降罪于王爷?”
江殊笑的胸有成竹,道:“殿下进了这坤和宫,可是还能出去?那微臣岂不是无能?殿下说,不是吗?”
卿笛仰天长笑,道:“王爷可是记得这凤钗?”
凤钗光泽依旧,可时光早已变迁。江殊看见凤钗先是一愣,随后便是轻蔑一笑,道:“殿下拿着这只破旧的凤钗做什么?莫不是殿下要用它来解决微臣?”即便是年过半百,江殊依旧是精神抖擞。又因为早年征战沙场的缘故,即便是身上有伤痕无束,却也叫他的身体十分硬朗。身姿魁梧,同瘦弱的卿笛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卿笛道:“也是,这钗子年岁久了。王爷不记得也是情有可原。倒是不知,王爷可是记得这钗子的主人。”
“本王怎会记得这些无关紧要之人。”
卿笛收了钗子,负手而立,眼中带着几分锐利,道:“无关紧要。这钗子的主人乃是我东程皇妃,怎会是王爷口中无关紧要之人。王爷,看来王爷的记性真真是不好了。”
江殊怒极反笑,道:“殿下,说了这般久,殿下意在所指,本王委实是未明白。不若,殿下给微臣指点指点。”
“指点?那自然是要的。”
红衣战神在卿笛的体内复苏,一点一点占据了她的理智。
那一年,琉璃族第一次遇见外族的侵略。外表光鲜强大的琉璃族已经是弱的不堪一击。大军之中多为世族子弟,好逸恶劳。那一年,卿笛不惜得罪琉璃族所有的世家,将军中不听从命令之人斩尽。从此,大军得到整顿,琉璃族缓慢复苏。
那一年的那一天,同今日是这样的相似。
卿笛手持长剑,穿透每一个人的心脏。看着他们错愕的眼神定格,额角的花羽花开得放肆。她的唇角始终都含着一抹诡异而残忍的微笑。她守护的东西,从来不容他人践踏。
江殊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早是在十多年前一同在沙场上出生入死,他便是知道卿笛的功夫了得。这些年在封地,卿笛派去的臣子架空了他的权利,忍辱负重,苦苦等候。一月前,江萱儿飞鸽传书回府,说是柳卿笛命不久矣。江殊才秘密派人安排回了锦绣城。
而卿笛,今日不仅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功夫也是更甚从前。
眨眼之间,卿笛就已经扼住江殊的咽喉,一张妖娆的脸庞上是残忍极了地微笑,道:“王爷,现在可是还认为本宫没有性命离开这里?”
江殊毫不畏惧,道:“殿下,若是你敢动微臣一根汗毛。微臣的人便会立刻冲进别苑。那时,德妃和淑妃的周全,微臣可是不敢保证。殿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脖子上的力道微微小了些。江殊抽出随身的*就刺向卿笛。卿笛不躲不闪,尖锐的利器刺进腹部。血液宛若小河一般蜿蜒而下。侵染了本就沾满血腥的衫子。江殊不屑一笑,命人将卿笛丢进一间屋子便不再管她。
晌午过后,皇宫才得了一片宁静。
镇国公主被软禁的消息传遍每一个角落,弄得人心惶惶。有不少人去了坤和宫看,都是没能瞧出一个所以然来。终了便只将这些做了饭后的闲谈。
宣墨醒来后便没有瞧见卿笛的身影。舒展了下胫骨,宣墨将*藏在袖袋中,躲躲藏藏地出了庆和殿。路上自然是听见了宫人们议论的话。心下一急,险些叫江殊的人捉了去。费了一番功夫到了坤和宫的后门,正要进去就被人点了穴给带到一处极为偏僻的地方。那人等了许久才给宣墨解穴。
宣墨拔出*就要刺向那人,*在那人左脸颊的位置堪堪停住。宣墨冷哼一声收起*,道:“你不去救姑姑,在这里作甚?”
慕容夜玄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灰尘,道:“卿儿会护得自己周全。这一次入宫,不过是要看着你怎样。看来,卿儿说的是真的没有错。着实是不能将你留在宫中。来时,怕是要出大事。”
未等宣墨有何反应,慕容夜玄便已经将他带到了锦绣别苑。
慕容夜玄叫上官清带着宣墨去好生休息休息。
傅书怡本是叫软玉带着在院子中散步,瞧见宣墨委实是兴奋。她刚想上前去同宣墨说上几句话就被软玉给拉住了。傅书怡委屈地看着软玉,软玉摇了摇头,道:“娘娘,如今殿下下落不明,万不可叫人知晓你日常出没之地。否则,小皇子和娘娘都有性命之忧。”
傅书怡惊诧,宛若湖水那般澄澈的眸子闪烁着委屈的光芒。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紧咬下唇,道:“软玉姑娘,那我应当怎样做?”
“娘娘莫要离开软玉便好。软玉会护娘娘和小皇子周全。”瞧着傅书怡如同受惊的小鹿那般,她就想笑。碍着傅书怡的面子,软玉还是忍住了。
许是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慕容夜玄。他走过来,含着笑问了傅书怡几句。这样的笑在冬日里宛若最明媚的阳光。叫傅书怡不禁想起那一日宣墨见着卿笛也是笑的这般温柔。紧咬下唇,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
独孤无崖跑到这三人面前气喘吁吁,道:“今儿晨起可是有卿笛的消息?”
慕容夜玄狐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独孤无崖道了声糟又匆匆跑了出去。
☆、第肆拾伍章 权倾之凌乱(2)
慕容夜玄跟着独孤无崖跑出去。二人到一处算是偏僻之处停下。慕容夜玄急迫地拉住欲走的独孤无崖,道:“卿儿怎么了?”
独孤无崖一脸的焦急,道:“从今儿晨起我便无法感应到阁主的灵术。此刻,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我且先去找找,若是明儿清晨我还未归。陛下,请出兵吧。”
挣脱了慕容夜玄的手,眨眼之间,便没了独孤无崖的身影。
寒风凛冽,吹动枯枝。大抵是这寒风又大了些,吹断了不少的枯枝。落在慕容夜玄的脚边,翻滚,哀戚。
卿笛不见,独孤无崖将找遍了整个皇宫依旧无所获。心中之焦急,怕是只差没有抓住一个人便问。找到傍晚时分,独孤无崖已经精疲力尽。颓丧地坐在醉芷阁门前的台阶上,抱着头。本是兄妹,灵气本就想通。今时,不论怎样,独孤无崖都无法同卿笛的灵术产生共鸣。这叫他愈加的恐慌。
若是卿笛不测……
独孤无崖不敢想象。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尹太妃本想去散步,哪知道一开门便是瞧见一个看上去半死不活的人。尹太妃警惕地看着独孤无崖,就要进屋子去叫人。眨眼之间,方才还坐着的人已经在她身旁,攥住她的手腕。
尹太妃手直哆嗦,道:“你想,你想做什么?”
“镇国公主,现在何处?”独孤无崖双目骇人。直直地盯着尹太妃,“你们把她关在什么地方?快说,若是你想要为你的主人保守秘密,那我就要你的血来祭奠你的忠诚。”
尹太妃腿肚子软,险些跌倒在地上。她牙齿打颤,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独孤无崖泄气,放开尹太妃的手腕,道:“你走吧。”
天色已晚,大抵也是找不出什么。独孤无崖正欲离开,忽然之间被人团团围住。甫一抬头,瞧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着锦袍,捋着胡子,笑的慈祥。他道:“想必眼前这位公子便是跟随殿下许久的太医。”
独孤无崖目光冷若寒冰,道:“你是何人?”
“本王,江殊。今儿想请公子到坤和宫一叙。”
独孤无崖冷嗤一声,道:“我为何要同你去?我只听殿下的命令。”
这般傲慢,非但没叫江殊生气,他竟是还笑呵呵地看着他。倏地变了脸色,厉声吩咐道:“将尹太妃和这位独孤公子都给本王带走。让他们去见见他们忠心的殿下现在是什么鬼样子。”转身离开,他的笑有些丧心病狂参杂其中。
独孤无崖本是想走,听见江殊的话便止了动作。他看着这般明朗的夜空,心中陡然升起一分不安。用灵术书写下一封书信,又用灵术带去给慕容夜玄。恍惚间,仿佛看见他的笑颜,视死如归。
锦绣别苑。
昏暗的烛光在黑夜中摇曳。它拉长了身影,拉出了愁思。
方才,慕容夜玄接着独孤无崖发过来的消息便叫软玉和碧玉召集了裴阮二相以及傅盛。四五人聚集在这里,倒是都皱着眉头,没了话语。互相凝视,传递的也不过是数不尽的愁思罢了。看着桌上今儿才送来折子和昨个儿凌乱不堪地折子。
裴剑瞧见一份折子摊开,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看上去有些匆忙。仔细瞧来,透露的不过是卿笛万分焦灼的思绪罢了。
许久,慕容夜玄才道:“独孤公子心中所言,大抵是殿下在宫中遇害。”
沉默了这样久,却是用这样一句话打破了沉寂。阮洪红着眼,暴跳如雷。扬起手就要上来教训慕容夜玄。幸得被裴剑和傅盛给拦住了。
末了,裴剑又拿起那份折子,仔细端详。许久,他才抬起头,道:“昨个儿可是有什么人来了别苑?”
上面的批语未写完,这并非是卿笛的性格。而字迹也是这般潦草。裴剑的目光又被折子吸引了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