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陆章 倾天下之新生(1)
03
朝中卿笛在朝中的心腹本就没有剩下几人,密令一传下,那几人便以各种理由称病不上朝。不再被政事所困扰,驸马日日伴在左右,日子委实是惬意。亦是羡煞了旁人。
已是深春,院子中的姹紫嫣红叫人眼花缭乱。卿笛也是喜得去照料这些花花草草,日日都是好去花园里呆上好一阵子。
眼瞧着天色已晚,倒是还不见卿笛从花园里出来。侯在门口的软玉和碧玉二人并不敢打扰,二人商讨之下,软玉便去将慕容夜玄请了过来。听完二人的叙述,委实是叫慕容夜玄哭笑不得。两个姑娘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慕容夜玄,委实是叫他无法拒绝了去。应了二人的话,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兰花的芬芳。卿笛坐在花园中的石椅上,对着兰花发呆。慕容夜玄的轻笑声叫卿笛回了神。她对着慕容夜玄淡淡一笑,道:“怕又是软玉叫你来的吧?”
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卿笛的笑意愈深,道:“这两个小丫头倒是愈加的无法无天了。不敢来打扰我,倒是请你当救兵。
慕容夜玄为自己斟茶,道:“怕是这别苑里也只有我敢来兰花园打扰你。”小戳一口,茶的芬芳沁入心脾。又仿佛将体内残留着的燥热之气驱逐出去。
“这茶是昔年柳渊的皇后阮潇交给我的。一转眼都这样多年。夜,你知道吗,如今的东程像极了那一年的琉璃。那一年的琉璃我没有保护好。如今的东程,不想再叫它重蹈琉璃的覆辙。”卿笛自嘲一笑,“这事倒是比我想像的难了许多。”
几分无奈,几分惆怅。
慕容夜玄静静地看着卿笛。二人相视良久,慕容夜玄将茶杯放下,轻声叹息,道:“卿儿,君王本就不易。你又何苦将自己置于这般艰难的境地。”
“这样多年,我的性子你还不知晓?若是东程安好,我怕是就呆在南烈过几日悠闲的日子。倒是在麒麟阁呆了几千年,没一点长进。”卿笛笑着打趣自己。
多说也是无用。慕容夜玄能给的不过是一记肯定的眼神。卿笛回以一笑,情愫不明。
在这里呆了这样久,天色已晚。卿笛同慕容夜玄回到离兰苑时众人已经用过晚膳,在院子里歇息。
软玉和碧玉瞧见卿笛,讨好一笑。哪知,卿笛并不理会二人同慕容夜玄附耳几句便去了书房。两个姑娘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驸马爷,殿下这是?”
慕容夜玄儒雅一笑,道:“无事。”徒留一脸愕然的两人在院子里茫然。
那一晚,慕容夜玄几次走到书房门前想进去看看卿笛,却是走到门前便作罢。里面灯火通明,屋外是一夜未眠。
坤和宫。
自打上一次卿笛将江裕绑过来后,江殊便是有所收敛。阖宫之中倒是这几日过的安稳。却是还未将心头的那一层阴霾去除。
一个长相奸滑的男子贼眉鼠眼地四下瞧,确定四下无人才从坤和宫的后门进去。江殊早已在东偏殿等他。此人唤做于遇乃是江殊的心腹之一,亦是军师。此番出其不意的入锦绣城之计谋亦是出自此人之手。他关上门,敛取眼中的奸滑,先是作揖,道:“王爷,此番急召小的入宫,是有何事?”
江殊叹息,将前些日子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同于遇讲了一遍。
于遇的狐狸眼一转,唇角的奸笑愈加深。捻住八字胡,道:“王爷。公主无非是想告诉您,您的把柄已经在她手中。若是您撤了兵,回到封地,公主又能拿您怎么样呢?”
“这?”江殊面色犹豫。
于遇道:“王爷。只是暂时撤回封地,来时大举进攻,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江殊恍然大悟,道:“还是军师妙计。”
江裕来给江殊请安就听见于遇和江殊的对话。他一脚踹开门,焦急地说道:“爹。为何?废掉那废物皇帝,皇位唾手可得啊爹。”
于遇退至一边,垂首默立。
江裕拉着江殊非要叫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江殊怒极攻心,甩开江裕,道:“逆子,若非你那一日的胡作非为,怎会叫本王这般进退两难?”
江殊从未对江裕发过这般大的火。江裕摔倒在地上,都未反应要起来。看着江殊良久。江殊使了眼色,适才于遇将江裕扶起。
江殊摆了摆手,江裕还想说什么,被于遇给拽了出去。二人走出好远,江殊仍旧能听见二人在大声的争执。看着这一室的奢华,这样多年,第一次江殊觉着自己错了。瞧着窗外的寂静,缓缓有风吹过,却是无法再回头。
江殊的决定没有几日便叫卿笛知晓。彼时,卿笛正在书房里同阮洪下棋。三局棋未分出个胜负来,这叫阮洪有些已是不大高兴。下棋都有些敷衍。卿笛笑笑,道:“舅舅,下棋都是这般敷衍,若是叫舅母知晓,怕是舅舅……”
卿笛的欲言又止。阮洪又是吹胡子瞪眼,下棋却是用心了不少。
阮夫人可是出了名的棋痴。棋艺精湛,往往卿笛都不可与之相较。而卿笛的棋艺在皇室之中难以寻到敌手。若是旁人对下棋不专心,不论认识与否,阮夫人都定是要上前好生同那人说道一番。自打知晓这一点,卿笛可是没少拿这个威胁阮洪。
几盘棋过后,卿笛也就失了兴致。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卿笛忽然想起阮潇怀有身孕时,阮夫人可是给备下了不少的东西。之于这傅书怡,倒是这一阵子忙来忙去都给忘记了。她道:“舅舅,这女子若是有了身孕,应当备下些什么?”
阮洪看着卿笛,撒了一地的棋子。
☆、第肆拾陆章 倾天下之新生(2)
阮洪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卿笛,又绕着卿笛转了几圈,终是将目光落在卿笛的腹部。阮洪笑的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卿笛一头雾水,道:“淑妃有身孕早已昭告于天下。怎的,舅舅不知道么?”
阮洪满腔的欣喜就这样叫卿笛的给打散了去。他坐在一旁,道:“你应当去问你舅母,我素日里皆是同朝政之事打交道,何时管过这些女人家的事情?”仍旧时不时地拿眼睛去瞄卿笛的小腹,半晌,失望地叹息。
卿笛自是知晓阮洪意之所指。她打趣道:“若是舅舅喜欢,倒不如先将永昕拿去养。如今这孩子没了母亲,放在本宫这里也是叫本宫费心思。”
阮洪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暗了下来,道:“永昕乃是皇子,便是这样交给我,殿下可是放心?”
“永昕本就不是朝中人。舅舅安心拿去养便是。莫要到最后不认我这姑奶奶便是了。”卿笛打趣地说道。这倒是叫阮洪心里消去了不少的疑虑。卿笛又叫人将永昕带来。
自从那一日卿笛同伺候永昕的侍婢说了淑妃没了的事情叫永昕听见,这孩子便是不若先前那般机灵。一双眼死气沉沉,即便是看着卿笛时有明亮的那一刻,眨眼间便消失。卿笛心疼地拉过永昕,柔声道:“永昕,听姑奶奶同你说。这几日,姑奶奶便是没有经历去照顾你。你同阮相回府住上一阵子。待这一阵子事情过去,姑奶奶再去接你,可好?”
永昕眼中涌出紧张,攥紧了卿笛的衣袖,道:“姑奶奶,姑奶奶会不会不要永昕?”要哭要哭的样子委实是叫人心揪。
卿笛本就是极不擅长哄人,一时间手足无措。
阮洪笑的慈祥,拉过永昕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卿笛听不大清楚,只是属于他们二人的秘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永昕才应了方才卿笛的话同阮洪回府。瞧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夕阳之下变得愈加的长,卿笛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感慨。
会不会有一日,她也可以拉着小小的孩子。这个孩子唤她为母亲。又听见软玉和碧玉唤她的声音,卿笛脑海中的想法登时烟消云散。
瞧着软玉和碧玉二人焦急的神情,道:“出了何事,竟叫你们二人这般慌张?”
软玉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殿下…德妃…德妃娘娘…要…要临盆了。”
“什么?”卿笛大惊失色。
七月身孕,三月待产,转眼已是九月过。
傅书怡来时便被卿笛安置在别苑的紫安阁中。紫安阁修建的极为静雅,相较于别的院落算是小,又是极为安静,很是适合妇人安胎。四周皆是种着蔷薇花,每年五月,此处蔷薇芬芳,招蜂引蝶。素日里,卿笛又是派重兵把守,旁人是进不来的。
今儿,傅书怡突然觉着肚子痛。若是没有卿笛手谕,守门的侍卫并不敢放其他人进来。伺候傅书怡的侍婢不过十三四岁,早已吓得在一旁哇哇大哭。门前的侍从又是男子,只能先去找软玉和碧玉。软玉和碧玉才去离兰苑告知卿笛。卿笛赶到时,傅书怡的肚子已*了近一个时辰。
“叫独孤姑娘来。”
上官清和独孤无崖虽是医术精湛,前两日却叫卿笛派去做了别的事情。如今这锦绣别苑会医术者,仅剩独孤紫嫣一人。
软玉领了命,道独孤紫嫣的房中将她拽着跑过来。到这里时,独孤紫嫣看着卿笛一脸茫然。卿笛拉过独孤紫嫣,道:“你会接生么?”
病急乱投医。独孤紫嫣摇了摇头。又叫碧玉去找接生的婆子,软玉在门外候着。和卿笛二人合力用灵术稳住胎儿,祈祷能够拖延时辰。傅书怡疼得厉害,卿笛的灵体尚未恢复的完全,屋子里的浊气又太重。还未坚持到半个时辰,卿笛的灵术自身反噬,险些丢了性命。
“殿下?”独孤紫嫣一时慌了神,委实是不知道该顾哪一头。
卿笛跌倒在地上,气若游丝道:“顾孩子,本宫,本宫无事。”
独孤紫嫣狠下心来,一心一意地护着傅书怡母子的周全。
估摸着又过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碧玉才气喘吁吁地带着产婆过来。瞧见卿笛昏倒在地上心中大惊,同软玉将卿笛扶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写着。且屋子里的一片狼藉,碧玉叫来一众侍女,手忙脚乱地收拾着。
独孤紫嫣再一旁辅助接生的婆子。时辰拖得有些久了,傅书怡早已失去了力气。她躺在床榻上,情况不过比卿笛好一点罢了。忽然她的唇角溢出一抹微笑,仿佛看见了什么。松开一直抓着的被子,她伸手就要去抓那看见的东西。
接生的婆子似乎也是放弃了,道:“姑娘,夫人已是回天乏术。老婆子无能。”
大抵是跟着卿笛久了,独孤紫嫣的眼中也染上了几分凌厉,道:“若是你今日不能够保她母子平安,我定要你全家为这个孩子陪葬。”
接生的婆子许是被独孤紫嫣吓住,又重新开始接生。独孤紫嫣在一旁用灵术辅助。
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三个时辰后,傅书怡诞下一命*。刚出生的孩子满身是血,接生的婆子一扭他,孩子的哭声震天响。软玉和碧玉张罗着侍婢将这里收拾干净,又同接生的婆子去将小皇子拾掇干净。独孤紫嫣疲惫的脸上出现一抹欣慰的笑。正欲回去歇着,转头才瞧见躺在贵妃榻上奄奄一息的卿笛。
卿笛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
独孤紫嫣一把脉,惊得险些连魂魄都离身体而去。
门口,站着面色冷峻的慕容夜玄。
☆、第肆拾陆章 倾天下之回朝(1)
04
索性那一日不过浊气入体,卿笛并无大碍。休养几日,神清气爽。
傅书怡初为人母,除去欣喜便是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卿笛只得又指了几名侍婢前去紫安阁伺候着。每隔两日卿笛便是要去瞧小皇子一次。二人说说笑笑,时辰倒也是过得极快。
做了母亲,瞧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傅书怡想的便是多了几分。卿笛功高盖主,傅书怡开始有几分忌惮卿笛。不像以前那般爱说爱笑,时常对着自己的孩子发呆。心思细腻如卿笛怎会察觉不出。
今儿带着独孤紫嫣到紫安阁,卿笛已经坐在那里许久都不见傅书怡有何反应。卿笛轻咳几声,傅书怡惊慌下床便要行礼,叫独孤紫嫣及时拦住。卿笛笑笑,道:“德妃免礼。德妃诞下皇长子,如今可是东程的大功臣。”
傅书怡羞红了脸,道:“殿下哪里的话。方才殿下说皇长子?那永昕?”前几月的流言蜚语,傅书怡听见不少的侍婢私下议论,她一走近,她们就不说。听来听去也不过是听了一个大概。卿笛今儿这样说,傅书怡万分好奇。
卿笛笑笑,道:“淑妃传出那样的丑闻,她之子怎样做我东程的长子。本宫将永昕过继给了本宫那过世的皇兄。那孩子如今可是崇炎世子,再等几年,长大了便继承崇炎王的爵位。”
傅书怡悬着地一颗心放下。她又和卿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小皇子哭着醒来。大抵是饿了。卿笛才同独孤紫嫣离开。
转眼已是四月,锦绣城的阳光变得温和起来。卿笛今儿的心情可是莫名的好,在院子里散步许久。直到傅盛拽着裴剑在院子里堵住卿笛的去路。傅盛冷着一张脸,道:“殿下,何时才能回宫,掌控大局?”
一月前,江殊带着自己的心腹数人撤出锦绣城。宣墨并非是一个能掌控大局之人,一时间,朝中可谓是群龙无首,弄得这锦绣城是愈加的混乱。不少众臣上书请卿笛回朝辅政,卿笛迟迟未有音讯。眼瞧着一个月过去了,卿笛还未给任何答复。傅盛委实是等不住了才拖着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的裴剑一同前来。
卿笛浅笑,道:“傅大人可都是要做辅相的人了,还是这般沉不住气。委实是不好。”
傅盛闻言一怔。
裴剑无奈地看了傅盛一眼,早就知晓这般匆忙到锦绣别苑来,不过是陪卿笛打太极罢了。她若是能给一个明确地答复,何须这般叫阮洪束手无策。
卿笛道:“本宫手谕,晓谕各府,今日起,阮洪晋为安伯侯,傅盛晋左相之值。愿各府同二位相爷一起辅佐皇上,共安我东程天下。”
之于卿笛的决定,裴剑倒是没有太过意外。
阮洪在朝四十余载,为三朝元老。如今已是年逾六十,确实是应当颐养天年。瞧着卿笛静寂地双眸,倒是叫人看着心惊。傅盛呆若木鸡,接过卿笛的手谕被裴剑拉着除了锦绣别苑。一路上恍若是在梦中。
看了看天,卿笛终究还是有几分放心不下。索性带着独孤紫嫣去了皇宫。
月余未来,颠覆了卿笛所想。昔日在春日里总是喜得用新春的生机装点着自己奢华的皇城,喜得用美人的笑声装点自己的皇城,喜得用与世隔绝来装点自己高贵的皇城,入宫的大门被剑刺得千疮百孔。各宫被江殊洗劫一空。春风吹过,也好似在哭泣。哭泣自己的悲哀。
幸存下来的妃嫔穿着粗衣麻布,面色蜡黄,好似老了十多岁。她们瞧见卿笛宛若是看见救星,就要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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