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吟環记下了。”愤恨地看了眼卿笛,旋身消失。
玉祁见危险没了,才从树上跳下来,敛去周身的灵气。卿笛本能地接住它。玉祁见卿笛眉眼中尽是哀色,随即爬上卿笛的肩头,舔着卿笛的眼角。在卿笛的耳边呜咽,好似在为卿笛唱曲儿。许久,见卿笛不言不语,乖顺地呆在卿笛的肩头同她一起欣赏月色。一人一兽便在此站到晨光出现,卿笛觉着有几分乏了才回到暂时歇脚的地儿。
夙淮见状自然是不会询问的。上前就要将玉祁抱走,哪知玉祁今日暴躁的狠,将夙淮的手臂抓伤。它窝在卿笛的怀里,警惕地看着夙淮。卿笛哭笑不得,为玉祁顺了顺毛,玉祁*舔卿笛的手,在她的怀里寻了一个算是舒服的地儿,又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窝着,慢慢入眠。卿笛亦是不敢动,生怕吵醒了怀中的小兽。
夙淮笑了笑,道:“许久都不见你这般温柔。”
卿笛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夙淮索性转身去*伤口,待他回身时,卿笛也已进入梦乡。宠溺地笑了笑,为她掖好被角,轻声带上门离开。一妖族守卫早已在门口守候。夙淮换了冰冷的神色,道:“查到蛇青所住之处了吗?”
那人点了点头。
夙淮唇角勾勒起一个残忍的微笑,道:“杀无赦。”
那人惊恐地抬起头,道:“可是侧妃族人那边。”
“本皇何时只说杀一人。蛇青家族中人早已对皇位蠢蠢欲动,又几次三番要害本皇性命,这样的臣子,本皇为何还要留着。”给了那人一计意味深长的目光。那人明白,从夙淮手中拿了令牌闪身离开。
夙淮静静地看着屋子的门。他苦笑,心道:你看,和你呆久了。我竟和你这般的相像。卿儿,卿儿。
整整一天一夜,慕容夜玄在天族忙的焦头烂额。
这一阵子的政务都是在凡尘完成,连晟在天宫守着本不会出太大的问题。却不想不知是从何而来的消息,说琉璃族的尊者即将苏醒,弄得天族人心惶惶。毕竟,当年是他们的祖先夺了琉璃族人的天下;毕竟,是当年他们斩尽琉璃皇族人。
慕容夜玄在前朝大发雷霆,寻到这谣言的源头,竟是一个刚刚成仙不久的小仙。见着这样盛怒的天帝早已吓破了胆,从她口中什么都问不出来。惹急了慕容夜玄,索性斩首示众。
下了朝,慕容夜玄已然有几分疲惫,却又暂时回不得凡尘,便叫连晟幻化做他的模样前去凡尘看着傅书怡的种种动静。待月上树梢,慕容夜玄才得了歇息的空档。拿起桌上的镇纸,把玩许久。半晌,觉着无趣才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在那一沓子今日才送上的密保。翻开,才知晓,天族早已千疮百孔。慕容夜玄苦笑,笑自己的自大,笑自己的英明。
一宫女怯怯地推门而入,将一碗粥和一封信放在桌上。
方才才有的思路顷刻间被打断,俊颜上难免没有恼怒的神色,慕容夜玄道:“是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宫女吓得腿肚子都在发抖,道:“方才一白衣女子,面纱遮脸,要我将这两样东西交给陛下。若是怠慢,若是怠慢便是要要了婢子的命。婢子,婢子……”
有几分不耐烦,慕容夜玄摆了摆手。那宫女跑的如同兔子一般。
屋外,星辰璀璨,在地上铺上一层层银纱,是最好的装点。
宫女走到屋外朝左边拐去,方才她口中的白衣女子还在远处等她。接过白衣女子的一定金子,宫女十分满意,再三道谢。机灵的目光一转,又威胁卿笛道:“若是想要我不说出去见过你,你须得再给我一定金子才好。”
卿笛眼中流出温柔地笑意,轻声道:“你委实是太过贪心了些。贪心者反被自身害。”手指轻动,了结了一个年轻的生命。念了个诀,地上的遗体不在。卿笛冷然一笑,寻着玉祁地方向去了。
翌日,清晨。
慕容夜玄揉了揉有几分僵硬的颈子,懊恼地看着这桌上乱成一团的折子和密信。昨个儿不知怎的就这样睡着了。正欲起身,手碰到桌边的信,这才对昨日的事情有了几分印象。拆开信,纸上的字体娟秀。仅有四字“天册所言”。
慕容夜玄豁然开朗,屏退左右,从书房的密道去了天宫的藏书阁。找到机关,念了诀才进入天册藏书之处。这亦是慕容夜玄第一次来天册存放之处,屋子内陈设雅致,袅袅余香。好似这里从未有人离开过。但是这里从未有人来过。慕容夜玄径自走到一个书架旁,一旁刻着“天册”二字。他的手轻轻触碰第一册书,忽然一扇窗子打开。窗外瀑布飞落而下,瀑布两旁郁郁葱葱,小溪缓缓流过林间,鸟儿清脆的叫声是最美的乐章。
自然,慕容夜玄被吸引了。
“莫去。”身后的声音是那样的焦急。
待慕容夜玄再度回神时,窗子已经关上。仍是心有余悸地看着窗子,他回身过去并未看到有什么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几个书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身影地主人正在细细地品读着一本书。好似并未发现有人来这里。
慕容夜玄走近,轻唤一声:“卿儿?”
☆、第伍拾贰章 后会无期(4)上
04
那人恍若未闻,待已被慕容夜玄拥在怀中才有所反应。
卿笛手中的书掉落,手捂住受伤的脸颊,道:“陛下认错人了。婢子并非是阁主。”
慕容夜玄将卿笛的身子扳过来,强迫她对上自己的双眸。心中陡然是一阵失落。他放开她,嘲讽一笑,道:“你是哪宫的宫女,怎会来这天册藏书阁?”
卿笛一时间慌了神,想要找理由,偏偏又发现什么都不合适。这里的口诀只有继任天帝和天后知晓。昔年,因为她身份特殊才提前知晓了口诀。下意识地看了眼慕容夜玄。迎上他眼中的受伤,卿笛瞬间心若刀绞。只是,她如今这般落魄,怎的与他相认。既然锦绣别苑中已有了一位卿笛,便叫她暂留在他的身边好了。
慕容夜玄伸手,欲摘下卿笛的面纱。
卿笛惶恐地捂住脸,跪身,道:“是今儿婢子晨起时,一小兽将婢子引来至此。婢子,婢子好奇这是何处便进来。哪想,进来便出不去了。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在他的眼中,她可曾这般服输?慕容夜玄敛去眸中情愫,声音平静道:“起来吧。本帝今日不会降罪与你。你且先离开,莫要对旁人说起你来过这里。”
“婢子领命。”
临行前,卿笛回眸看了眼慕容夜玄。只是他背对着她,毫不知情。
麒麟仙山。
仙山之上与往时无异,不过如今换了主人,这陈设却未动分毫。隐了身形,并未有人察觉有旁人在此出现。只瞧见独孤紫嫣从不远处的屋子里跑出来,身后跟着柳无崖。柳无崖瞧着她的眼神是万分地宠溺。独孤紫嫣叫柳无崖抓住,瞧那模样好似在撒娇耍赖。过往的侍婢皆是掩面浅笑,好生羡慕。怕是独孤紫嫣听见了笑声,伏在柳无崖的怀里做鸵鸟状。柳无崖放声大笑,惹来爱人的粉拳。
一朵娇艳的兰花从卿笛的指尖飞出,落在柳无崖的眼前。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目光自然落在卿笛伫立之处。白色的身影一闪而逝。唯有那朵兰花是最真实的存在。
麒麟仙山,后花园。
后院的兰花还是如同往昔那般美好,指腹划过,她仿佛听见了母亲再同她说话。后院一般是没有人来的,除非每日一次的打扫。卿笛此刻大可安心的坐在亭子中去贪婪地欣赏着这兰花的景。灵力萦绕在指尖,好似一个顽皮的孩子。
忽然一道力量从卿笛的背后袭来,她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即便是躲过了也是受了轻伤。
卿笛此刻却已是不惧,她眼中是温柔的笑意,道:“来了。”
义彦从兰花丛中走出,剑星眉目,风姿不减当年。看着卿笛,轻声应了她的话。
卿笛道:“这样久了,王叔,你累吗?”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年,他是自己的王叔,带着自己玩耍,教自己治国之道。相互敌对的时日太久了,久到卿笛都快要忘记那一年,那一年所有快乐的时光。抬手轻握,握住的不过是虚无的气息。
只怕是未想到卿笛会问这样的问题,义彦愣了愣,道:“累。相较于你母亲的背叛,这些年,我不曾累过。若是大恨了去,我自然也就不会在纠缠于这纷扰的尘世。”
摘去面纱,容颜不再完整,卿笛道:“我累了。那些事,都是你和母亲的事,为何,为何要牵扯我和王兄乃至于整个琉璃族的族人。这些年,你为了保持容颜不老,多少童*女死在你的手上。王叔,王叔,这些年你怎会不累。”
义彦一怔,随即笑了,道:“柳卿笛,你我彼此彼此。你手上的血债,可是不比我少。”
“自然,王叔,只怕我们斗下去的日子,对你我都没有好处。若是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来时,我自行了断。从此,你归隐山林,与琉璃族再无干系。我且保你永远无忧可好?”
义彦摘下一朵白色兰花,放在鼻间嗅一嗅,道:“我凭什么信你。”
“王叔,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呐。”
义彦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道:“柳卿笛,你乃是琉璃族王族之人,寿与天齐。”
卿笛忽然笑了,用灵术抹去脸上的疤痕。她的笑颜,叫义彦恍若穿越了时空,瞧见那个少女对他嫣然一笑,从此醉倒在那倾城的容颜。迎上义彦的目光,卿笛道:“琉璃尊者现世,我本为她的傀儡之身,你说,她还会让我还能活的下去吗?”
“莫要想误导本座。柳卿笛这样的把戏,你玩的可是不算少。”忽然接到卿笛丢过来的一本册子,封面残缺。每翻过一页,那都是触目惊心地记载。半晌,义彦合上册子,“你都要我做些什么?”
“来时,若是本座归位,记得杀了我。你不是恨透了母亲,恨透了我吗?杀了我,解你心头恨,从此以后还这世间一个安宁,可好?”
义彦看着卿笛,冷嗤一声拂袖而去。
卿笛重新戴上面纱,轻轻一跃,身轻如燕飞身离去。从天空俯瞰整个世间。那些人渺小若蝼蚁。卿笛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用血描画的兰花已经出现一个花瓣。时日无多,谁说,是琉璃皇族就一定会寿与天齐,不过都是些骗人的鬼马戏。她笑了,笑到泪水溢出。随后,她给琉璃尊者留下一点点线索,满意地敛去周身的灵气,混在人群中,谁也无处可寻她。
收到这个消息,琉璃尊者自然是气地肺险些炸裂。她重新寄居在傅书怡地体内,前去傅府寻傅盛。无奈傅盛外出,家丁说没有个三五日是不会回来。转身,她去了裴剑的府上。彼时,裴剑正和一群姬妾花天酒地,罪的不省人事。
傅书怡,兴许唤她为琉璃尊者才更加的合适。琉璃尊者将那些舞姬全部杀死,用灵术唤醒了裴剑。不耐烦地坐在一旁等着他神智清醒。
裴剑甫一清醒便瞧见傅书怡的脸,心中一惊,跪伏在地,道:“尊者。”
琉璃尊者冷哼一声,道:“你还知道本座是谁?瞧瞧,这才来凡尘几*就成了这幅德行。来时,本座还能指望你不成?废物。”
裴剑陪着笑脸,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尊者有何吩咐,小的定为了尊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嘿嘿。”
琉璃尊者看着那无赖的脸,怒火更胜一层。无奈,如今手下无人,也只能将就将就。她道:“去给本座寻柳卿笛。若是寻到了就带来见本座。本座就不信,这上天入地,还找不到她了。”手拍在桌子上,桌子登时四分五裂。
☆、第伍拾贰章 后会无期(4)下
卿笛将琉璃尊者派出去的裴剑截住,自然是了结其性命。却一直都未寻到真的裴剑的存在。一时间也是愁眉不展。
彼时,琉璃尊者焦急地在凤荷殿团团转,却又不敢出宫,生怕打草惊蛇。过了几日,总算是傅盛进宫,瞧见了,却发现傅盛的神色异样,琉璃尊者一时警惕,便不敢上前。索性脱离了傅书怡这个寄宿主,幻化做宫人的模样前去寻傅盛。
彼时,傅盛正在同宣墨说些前朝的事。见琉璃尊者这般莽撞地冲进来,宣墨蹙眉。傅盛瞧见琉璃尊者手中的玉佩,心中大抵是明了了几分,在宣墨耳边低语几句便随着她出来。
“你今日找我,有何要事?”傅盛甩开被琉璃尊者攥住的手腕,冷然地说道。
琉璃尊者冷嗤一声,道:“自然是那神兽之事。若是寻见神兽,那便快些交给我。如若不然,你那心上人的性命可就不知在与否。”
傅盛冷冷地看了眼琉璃尊者,负手而立,道:“若是你愿,便拿去吧。我相信书怡,也不会愿我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可知道,我这次带去的数千精兵,无一生还。”
琉璃尊者登时怔住,随即仰天大笑。她道:“你是被柳卿笛发现了吧?”
傅盛蹙眉。
琉璃尊者继续道:“柳卿笛果然是柳卿笛,即便已不在其位,这手段依旧狠毒。罢了罢了,凡人都是些无用的东西。本座还妄想借你之手与柳卿笛斗,看来本座委实是失策了。”
傅盛捕捉到些什么,扼住琉璃尊者的手腕,声严厉色,道:“你是何人?你究竟是何人?那一日,你扮作书怡的模样,我就在想,你到底是谁?为何可以在书怡的体内。琉璃别宫本就是天下之禁地。你却要我去那里寻找神兽。委实,委实是要我葬身于那里。”
琉璃尊者大笑,眨眼的功夫便已在几步开外。她看着傅盛的目光冰冷,口中呢喃着什么。傅盛慢慢地失去了意识。陡然,被什么击打在背上,生疼。瞬间叫傅盛意识回笼。他看着身旁的白衣女子,风姿卓越。
琉璃尊者眼如铜铃,道:“你竟敢出来送死?”
卿笛冷笑,道:“本座还以为你是怎样知道本座的藏身之处。回到别苑便是一目了然。如今,你都已把事情捅到天族去了,本座还有何理由坐视不理。这里是凡尘,本座转世已近三十载,你来凡尘不过一年有余。凡尘浊气,谁能更加的适应。尊者,莫要逞强才好。”
一番话说的琉璃尊者面红耳赤。却也不敢轻易出招。
看的出来,卿笛不见的这几月里,定是在哪一个灵气充沛之处好生休养。虽说是脸上的疤痕未去,却仍旧能感受到她逐渐聚拢的灵气。第一次,琉璃尊者这样惧怕一个人。
眨眼之间,方才还在琉璃尊者手中的玉佩便已经到了卿笛的手上。她将玉佩还给傅盛,眼中笑意邪魅,道:“傅相,快些去看看小皇子和皇后娘娘。待本宫解决完私人恩怨便来。”用灵术送傅盛离开,哪管得了他愿意与否。
偌大的御花园,两人痴缠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