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这是做什么?本宫还想着能瞧谢好戏。妖界,这几千年难道是日子过得太过安逸了些?这般多的妖兵却敌不过本宫的一块玉?”卿笛说着取出一块手帕来,轻轻地将手中的圣羽令仔细地擦拭,尔后又将这玉包了起来,放回贴身之处。她那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瞧着蛇青。让蛇青的心紧了几紧,紧张的吞咽这口腔之水。
方才,那柳卿笛只是将这圣羽令轻轻一拿出,那圣羽令就得了号令那般化作一个半透明的灵体。它出的招式,蛇青从未看清楚。而前前后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蛇青战战兢兢地向后退,未留意身后的一级阶梯。她险些跌了个狗啃泥。她只能恼羞成怒地看着卿笛的笑颜如花。蛇青被人搀扶着,放了狠话,道:“你莫要,莫要得意地太早。早晚有一天王上会收拾你这个违背妇德的女人。”
到底,这失败之人,也只剩下放狠招这一条路。
“是吗?本座倒是等着,倒是本座要看一看,究竟是你的王上厉害,还是本座的鞭子快。”
这一话,硬生生地堵住了蛇青的嘴。柳卿笛的功夫,上天入地,寻遍洪荒,有几人可敌?那一年,柳卿笛一人诛灭数万叛军,至今一直为众人津津乐道。
那些史书上是怎样描写卿笛的?
红衣战将,风驰雷掣,剑舞如花,何人可与之匹敌?
蛇青冒死嘲讽一笑,道:“上神,可莫要提当年之勇。这已经过了几万年了。”
卿笛笑,这一过,就是千万年。自己这算不算是老了。现在这些事,都已轮不到自己来出手。只需一个动作,就已经可将敌人玩弄于鼓掌。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此刻,她急切地想要瞧上一瞧,这容颜,是不是也变了?想着,又是笑自己的幼稚。这么些年怎么瞧,不都是一个样子么?
“哦?妖妃,可是要试一试?”这话说的愉悦。
“你?你,等着。”似乎每一个败军之将总是要放上一句这样的话。以此,来觉着自己输得还不算惨烈。
卿笛眼神一凛,道:“还不快滚回你的妖界去。难道要本座送你一程?”秀眉轻挑,威胁之意十足。蛇青带着一帮子虾兵蟹将连滚带爬地跑了。
这一场战争,没有所谓胜利的喜悦。卿笛悲凉地看着蛇青逃跑的方向。
天上地下,有谁会知道,当年的她比现在的蛇青还要狼狈上一千倍,一万倍。
卿笛忽然觉着身子里侵入阵阵凉意。她惊恐地拉紧了衣襟,脸色惨白,堪比那初初落地的雪花。好在安雅有先见,将药随时备着,她就近一户人家讨来了温水。就这水,将药给卿笛服下。服过药后的卿笛脸色稍稍红润了些,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宣墨的呼唤声。方才给卿笛送水来的老人,和蔼一笑,道:“丫头啊,可是你的夫君?听这呼唤声,可是着急的很呐。莫怪婆婆多句嘴,小两口素日里拌拌嘴,过去便就过去了。莫要计较太多。若是真的计较的多了去,累的,可是姑娘你自己。”
卿笛浅笑,道:“多谢婆婆教导。小女定然谨记在心。”
安雅吃惊地看着卿笛。方才她准备同那老婆婆说个清楚,卿笛却将她暗中拉住。若是以前,卿笛大约是不会理这婆婆的。
说话间,宣墨已至。他瞧见完整无缺的卿笛兴喜地过了头,拉着卿笛的手直到好。老婆婆在一边也是笑得合不拢嘴。唯有卿笛一人,扫去方才那副春风拂面,改做寒冷相待。卿笛甩开宣墨的手,厉声道:“没用的东西,还不随我回府。”
“姑姑,侄儿方才……”
话还未完,迎风一掌。宣墨被卿笛打的莫名其妙。他直愣愣地看着这素来温和的女子。
老婆婆连忙拉住卿笛又一次扬起的手,道:“老婆子这还是头一次看见妻子打丈夫的。不孝呦。不孝呦。”
宣墨一时也愣在一旁,疑惑道:“什么妻子?老婆婆,你弄错了吧?这乃是我姑姑。我两乃是姑侄,并非什么夫妻。”
听了宣墨一番解释,老婆婆的脸或青或白。她看着这清秀的姑娘,无奈地放开卿笛的手。卿笛冷冷地看了宣墨一眼,与其擦身而过。宣墨也是和老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转身小跑跟上卿笛的步子。一路上,卿笛的目光都在书上,未正眼瞧过宣墨一眼。弄得小皇帝拘谨得很。进了宫,卿笛也是留了句“皇上自便”就自个儿回了醉芷阁。闭起门来,才抄起东西就摔,不过须臾,醉芷阁的地上已经不能站人。
安雅一直站在一边给卿笛递东西。待这主子摔累了,递上一杯温茶。
“小雅,你这是作甚?”
安雅没好气地一笑,道:“我倒是问殿下你,这是在作甚?”安雅指了指地上那些东西的残体。她看着卿笛摇了摇头,蹲下来,一点一点收拾。
“宣墨,太不成器了。”说罢,又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如今三皇在东程呆了半年有余,却还不肯离开锦绣。着实是让本宫有些头疼啊。”
“未必是自个儿,不肯回啊!”
卿笛吃惊地看着安雅。而安雅则是唤来宫女,收拾出来一块地之后,她向卿笛使了眼色。同卿笛一起去了卿阁。
卿阁的大门甫一关上,安雅旋即跪下。这弄得卿笛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前去扶安雅。安雅仿佛是定下了心,怎么都不肯起来。
“这么些年,你想的什么,本宫是知道的。你若不起来,便跪着罢。”
两人你不言,我便不语。安雅笔直地跪在地上硬生生地跪了一个时辰。卿笛有些忍耐不住,就将手中的书本重重地摔在桌上,道:“小雅,有什么话,你说吧。都已经这样多年,本宫没有理由不帮你。”
安雅先是三叩首,道:“求殿下,临朝听政。”
“为何?”近万年来,卿笛第一次,看不懂安雅的心思。
若说是为了那人,她不必做到这般,开口便是。若说不是,怎么可能可以让孤傲的安雅,跪在地上?还三叩首。
“回殿下,这皇宫之中,已经出现了另外一种力量。三皇未必是不肯回朝,而是,回不去啊。”
“此话怎讲?”卿笛心中莫名不安。安雅一向是不喜得讨论这些朝政之事。每每重臣来醉芷阁议政,安雅总是寻个由头,躲得远些。也不曾见她对政事,发表过一字一句的意见。今日,居然这般反常。
安雅生怕隔墙有耳,她起身在卿笛边附耳相告。
卿笛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似在自嘲,似在不甘。
都已经过去了这样多的年岁,她的性子,还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啊。
卿笛道:“小雅,传旨,晓谕天下。本宫要,垂帘议政。”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我的卿笛儿要回来了。。。】
☆、第拾壹话 振作之争夺
03
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这里,每一次的心境,大抵都是不相同的。
东程的冬还是那样冷的让人讨厌。本是美得人,却不得不包的像个粽子一般才勉强能够出门。卿笛对着铜镜,瞧了自己几番才肯出门。她未让众宫人伺候着,只带了安雅一人。走在那一条素日里鲜少有人过往的小道上,显得愈发的凄凉。她想,提前感受一下凄凉之境,也,未尝不可。
“殿下,为何,不走大路?”
这条小路不仅平日里没有多少人肯走,再则走这条路去云雾殿比平日走大路多了近一倍的路程。没有几步,安雅觉着自己的脚有些酸了,暗中放慢了步子。
“为何要走大路?”许是察觉了安雅的小伎俩,卿笛停了下来。她看着安雅,“若是大路,定会扰了那些人。本宫此番就是想让他们措手不及。本宫倒是要瞧一瞧,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皇长姐,怎样回答本宫的问题。”话中狠戾尽显。
安雅向来聪慧。不敢再做什么揣测,跟在卿笛的身后默默地放快了步伐。
北风难免无情,人,却也未必有情。
云雾大殿。
“九殿下万安。”众臣跪着,若是没有她的命令,何人敢起身?
她身着紫袍,那袍子上修着四国至尊的花羽之花,头发随意绾着,发间斜斜地插着她素来喜爱的凤凰玉簪。倒不是多么出众的打扮,让人惊诧的,不过是她这个人罢了。
卿笛搭着安雅的手,迈着莲步,慢慢地逼近那金座。金座仿佛散发着什么吸引人的东西。难怪,这么多人垂涎。这么多人,为了它不择手段。
宣墨尴尬,低声道:“姑姑。”
他这个皇帝,好没面子。
这早朝开始不到半个时辰,门外一声“镇国公主到”,便让朝臣议论纷纷。这九殿下柳卿笛先是失踪三月余,尔后,又是回朝便又对外称病不理国事。本以为这人是真真将权力交了出来,没想到又杀了个回马枪。
她那眼神如鹰。
真真感到害怕的,其实只有柳谨。柳谨的双手死死地抓住凤座的扶手。她不甘心地看着志在必得的卿笛。本是姐妹,一个仿佛永远都是那样,云淡风轻,容颜姣好;一个情绪外泄眼中,日日靠自个儿的妆来掩饰那老去容颜的瑕疵。同样是东程公主,柳谨的心中总是有几分不甘心,几分不情愿,更有几分,深深的嫉妒。
“皇姐,本宫,回来了。”如同是在宣告什么,神圣而不可侵犯。
柳谨恨死卿笛她那可恶的威严。每每如此,仿佛是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你是庶出,柳卿笛乃嫡子。你活该比她低上一等。
柳谨起身,她却未离开凤座半步。她道:“哦?皇妹是在提醒皇姐什么?”她略有所知地看了眼这个椅子,手又在上面留恋地磨挲了几分。这样好的位子,有谁,愿意让呢?再者,这一阵子,同皇帝在一起商议国事的,是她柳谨。这柳卿笛不声不响的一消失就是三月余。怎么都有些不大合情理。
卿笛笑笑道:“皇姐认为呢?”柳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落在卿笛的眼中。
她对安雅低语了几句。安雅离开后片刻才回。回来时,手中抱着一个锦盒,身后还跟了许多的护卫。那盒子像极了先皇之物。
打开,是玉玺。
裴剑有一丝不明,道:“殿下,这是?”他跟了卿笛那么多年,唯有这次,卿笛再度回宫。心思愈加的让人难以捉摸。若是真如朝臣议论那般,卿笛愿意交出皇权,那这玉玺早就应当交与宣默。而此刻的卿笛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卿笛的手指磨挲着玉玺,眼中并无贪恋之色。她小心翼翼将玉玺掌控在掌中,道:“本宫乃是先皇所封镇国公主,让本宫辅政。本宫离宫微服私访三月余,这里还易了主人。难不成,众爱卿是怕本宫回不来了么?”凤眸微眯,煞气十足。弄得朝臣惶恐不已。裴剑和阮洪二人对看一眼,跪下道“臣等惶恐”。如此一来果真是惹来卿笛笑颜,却要比方才更加让人害怕。
“皇长姐才失驸马不久,如此这般怎能垂帘听政。误了国事倒不大要紧,只是若上了公主的身子,你们何人担待的起?”卿笛的话中放轻了责备的意思,倒是多了不少关切。
“这一切都是侄儿的错。”这一次,倒是换做宣墨认了错来。
卿笛看似有几分头痛的摆了摆手,痛心道:“这一次,本宫只当是皇上为了国事。罢了。秦唯,这长公主身子不适,还不快扶长公主去歇息。本宫养了一群没眼色的东西。”
秦唯连连请罪。他遣人前去焕春阁诏来柳谨的贴身宫女将柳谨“扶”了回去。卿笛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着那被迫离开的柳谨。卿笛的手暗中我的极紧,有想起那日在那破旧的小屋子里,柳韵的惨状。若是她今日念及旧情,难保来日,那不是她的下场。
转身,她又是落座在那无比高贵的位子之上,将权谋玩弄于鼓掌。只是,这一次,多得是悲哀。只是这一次,也是再也回不了头了,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
窗外,白雪皑皑。
在深宫之中难得看见这样的雪景。柳谨穿着粉色纱衣坐在门前,轻抚着筝。门大大敞开,冷风不断闯入。雪白的肌肤冻得通红。不论婢女鸽鸢怎样劝都无济于事。鸽鸢本想去找皇帝,可是门口那两个守卫实在是太过凶悍。鸽鸢好几次准备偷偷溜出去,都被逮了个正着。来去数次,鸽鸢也就放弃了。鸽鸢揪心地看着柳谨,若是在这样下去就算宫中太医医术再好,也救不了这位长公主啊。
“长公主,求您就把门关上吧。或者穿的厚些。”鸽鸢急的团团转,情急之下跪在柳谨的面前。她重重地磕了几个头,柳谨面无表情,好似没有看见。
一时,乐声止。
眼前的光被什么挡住了。柳谨颓废地抬头,是多日未见的慕容夜玄。她自嘲地笑,道:“崇炎王?何时得了空到我这破败的小屋来?不怕柳卿笛那贱人知道么?”
慕容夜玄展颜,道:“长公主可愿意同柳玄,做笔交易?”
这一笔交易,有谁会知道,这笔交易,成为日后杀卿笛的,最锋利的一把剑。
☆、第拾壹话 振作之反攻
04
渐渐近了年初,气温有些回暖。万物似乎都开始苏醒,就连那冰园都已经渐渐地有了生气。卿笛这几日素来喜爱站在窗边瞧着渐变的景,哀叹不已。安雅半是了解,半是迷惘。这几日许是事情太多了些,卿笛的脾气有些暴躁。连带着整个醉芷阁都战战兢兢的。
今日,瞧着阳光,天气应当是极好的。宣墨下了早朝,又同几位大臣商量了些事,这时间就空了下来。又是今日卿笛未早朝,心中极为牵挂。自个儿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醉芷阁门前,大约是心所指向吧。正巧有宫女瞧见宣默就唤了声皇上,宣墨就顺便进来瞧了瞧。
只是,
“皇上。”安雅福了福身,很是礼貌但又有些为难地将宣默拦在了门外。
卿笛今儿卯时就起来*昨日未*完的奏章,约莫一个时辰,有些昏昏欲睡。卿笛架不住安雅的劝,只得回去小憩一会。便是至今未起。每一日,卿笛歇息都不能让宫女靠近这卿阁,更是不能出现一点响动。安雅寻思着这几日卿笛的阴晴不定,还是自己亲自守在了门外,以免出什么事情。
宣墨疑虑道:“这,安雅姑娘为何站在门外?不进去侍奉姑姑?”他有打量了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这倒是真的极为符合那柳卿笛的性子。宣墨笑了,自己都未察觉。
安雅是思索再三。看这如今的局势,这得罪了皇帝要比得罪卿笛,日子好过些。她又拜了拜,道:“这几日,殿下操劳过度,身子有些不济。现在正在里边歇息。殿下吩咐过不让人打扰。还请皇上改时来访。”安雅小心地降低了声音,以免吵醒屋子里的那位祖宗。
怒的却是宣墨身后的徐长丰。
徐长丰先是施了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