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向自己猛瞧。
突然耳中“砰”地一声猛烈的撞击声,侧立着的战车像陀螺一般扫了个半圈,车尾重重地撞上了正在走神的沈浪。沈浪整个身子都被弹了出去,弹到地上后不知道滚了几圈才停下来,只觉背后传来一阵彻骨的剧痛,胸腔也好似要裂开一般。原来是一头狂奔中的陆行鸟一头撞上了侧立起来的战车,将战车撞得嘀溜转了半圈又从侧立撞成了直立,倒霉的沈浪就这样被战车给撞飞了,而战车变成了头朝后尾朝前掉了个头。
沈浪只觉得背后的防护服里面一片湿乎乎的,痛彻心扉,心脏好像就要从胸口中跳出来,脑袋也因为在撞击中摇摆得太剧烈而头晕目眩,可能有点脑震荡。沈浪无力地躺倒在地,脑袋像灌了铅似地沉,一缕阳光正透过云层和黑压压的鹰鹫群照射到自己脸上,正想撑起身子努力站起身来,只见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挡住了眼前唯一的一缕阳光,紧接着一只橘黄色的鸟掌在眼前不断地放大。
沈浪正在迷糊出现在眼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人影已经一把将自己扑倒在地滚了开去,堪堪躲过了被踩成烂泥的命运,紧接着就看见一头巨大的陆行鸟在身边轰然倒下。这头陆行鸟的一只鸟掌已经被整个切了下来,仅剩的一只鸟掌不住扒拉着地面,却只是凭空扒掉许多草皮,再也无法支撑小山一样的身子站起来。
救下自己并切掉陆行鸟一只脚掌的正是快刀。
不知什么时候陆行鸟大军已经成功地冲破了右翼的联军防线,只见一头又一头山一样壮实的陆行鸟向着沈浪直奔而来,身下的地面止不住地颤抖。快刀的一只手掌鲜血淋漓,是刚刚被狮鹫的羽毛扎穿的,其它地方也有几处被扎伤,只见他撕下衣服草草地将手掌包扎了一下,拖着沈浪不停地在陆行鸟巨大的脚掌之间腾挪闪避,还时不时地砍上一刀。陆行鸟军团中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的瘸子鸟,陆行鸟的脚掌被砍伤之后奔跑起来就像喝醉酒一般,往往踉跄几步之后就轰然倒下,或是两三只鸟一头撞在一起,场面蔚为壮观。
沈浪的大脑还处在眩晕状态中,像行尸走肉一般任由快刀拖着在一堆大鸟之间闪来闪去,只见头上不时地有一只只橘黄色的鸟掌迎面踏下,然后一道白光闪过,陆行鸟随之轰然倒下,不多一会两人身边已经堆起了一圈肉山。
周围的枪炮声一刻都未停歇过,战线已经杂乱不堪,大量的陆行鸟已经冲破了战线,近距离战斗中威力巨大的火炮已经失去了作用,炮手们都卸下随身武器纷纷加入战团。坦克等战车则三五成排组成一道道移动堡垒,在鸟群中左冲右突,不断有陆行鸟和鹰鹫扑落到联军阵地上,扑倒一两个佣兵后又在几道火力交叉射击之下重重摔落。阵地上的佣兵们疲于应付眼前的危险,只有后方的防空火炮和高射机枪依旧将目标对准空中的巨型狮鹫。
“飓风”……节八
“飓风”已经被轰得全身漆黑,浑身上下都在冒着黑烟。它的攻击虽然依旧犀利,但是身形已经远没有刚开始时的那么矫健,后撤的两架直升机和几十个飞行士兵早就又围了上来,远远地跟它兜着圈子打游击。战士们互相之间进退配合有序,被狮鹫盯上的战士掉转一百八十度加大马力就往回跑,其余的战士趁机围上去痛殴,狮鹫若是转换了目标,则刚才被追击的战士又掉过头来参加围殴。
“射它翅膀,它就快不行了。”
“它流血了,我看到它流血了。”
“它快不行了,把它轰到地上去,让坦克和重炮解决它。”
佣兵们大声叫嚷着,士气越发高昂,“飓风”则愈显疲惫,在地面防空火力和空中游击队的双重夹击之下,一身洁白的羽毛已经被轰成了焦碳一般的颜色,不断有被枪炮烤得焦黑的羽毛从身上崩落,其中的一只翅膀扇动起来显得格外沉重,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飓风”的身姿再也不复战斗刚开始时的神勇,只有啸声还依旧清厉且充满愤怒。
“它要跑,别让它跑了。”有佣兵大喊着。
“飓风”似乎也明白了佣兵们的战术意图,它不再费力地追逐空中游击队,而是转过头扑楞着翅膀向着红石崖的方向往回飞去,直升机和空中战士们跟在后面紧追不舍。
“飓风”掉转身躯一头往鹰鹫最密集的地方扎了进去,“飓风”的到来顿时吸引来了地面的防空火炮和高射机枪的密集火力,一时间无数的鹰鹫倒了大霉,尸体如雨点般纷纷往地上跌落。但在狮鹫身后紧追不舍的直升机和空中战士们也陷入了险境,无数的鹰鹫在扑向直升机的过程中被螺旋桨削成了肉片,但直升机也摇摇欲坠几乎失去平衡,机师见状马上划了个半圈掉头往后飞去寻求地面火力的掩护。但有些空中战士就没这么幸运了,有些人正在对狮鹫穷追猛打之际,猛然发现自己的上下左右已经被黑压压的鹰鹫包围,猝不及防之下被鹰鹫死死抓住一起坠向了地面。
战士们意识到危险后连忙向后撤开一段距离,和直升机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包围圈,合力围剿着包围圈内的鹰鹫和狮鹫,在地面火力的配合之下,鹰鹫们遭受了巨大的伤亡,坠亡的黑色尸体在地面上铺起了厚厚一层。
“飓风”此时也是又惊又怒,对于这些烦人的生物它并不陌生,之前它曾经有无数次与这些生物接触过,这些生物既渺小又可怜,他们的模样看上去像极了自己以前的主人,但是在力量上却有如蚂蚁与大象的区别。印象中那些渺小的生物往往是一见到自己就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命,极少有敢于抵抗的,有时候他们还会从手中射出无数的小刺,那些小刺射在身上虽然不痛,但是却麻痒无比十分讨厌。这些生物虽然渺小但是却胆大妄为,屡屡成群结伴地入侵自己的领地,烦不胜烦,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理一遍领地内的这些垃圾。
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发现在自己的领地里出现了数不胜数的入侵者,这次入侵者的数量多过以前的任何一次,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从昨天夜里开始,自己就大费周章地驱赶来了附近所有的野兽集结在巢穴前,同时又召集了大量的鹰鹫和陆行鸟喽罗们,准备狠狠地给这些可恶的入侵者一个教训。现在自己大发神威之下虽然杀死了数不清的入侵者,但这些丑陋的生物非但没有逃跑,反而把自已漂亮的羽毛给烤得一片焦黑,还有无数的小刺卡在全身的羽毛里面难受之极。现在自己的鼻子里到处充斥着羽毛被烧焦的难闻味道,再也闻不到那令人兴奋的血腥味和新鲜内脏的气味。
这一身漂亮的羽毛啊,想要它们再次长齐不知道还要等上几年,一想到这里“飓风”就满心的悲愤。羽毛被烤焦了不说,自己的一只翅膀好像也越来越沉,几乎就快要扇不动了,一定是让这些卑鄙的生物给弄伤了。
“飓风”越想越是愤怒,自已一生啸傲天地纵横四野,何曾有过如此的屈辱。现在自己已经打算暂时放过这些丑陋的生物,等回到舒服的巢穴中安安心心地把羽毛养好,可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生物竟然还在后面紧追不舍,连自己已经焦黑的羽毛都不放过,轰得像雪片一般直往下掉,这些宝贵的羽毛啊。最可恶的是那两只会打转的铁鸟,每当自己一发威就落荒而逃,等到自己转过身时却又阴魂不散地跟上来。
受了伤的那只翅膀好像更疼了,原本那是多么美丽的一双翅膀,每当自己将它舒展开的时候定能吸引无数鸟儿惊艳的目光。飞翔的时候它是那么的强壮有力,夜深的时候还可以暖洋洋地包裹住全身,可是现在竟然变得一片焦黄,不仅惨不忍睹还散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怒火中烧之下,“飓风”仰天一声厉啸,声音直冲云霄,狂怒地掉转脑袋朝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铁鸟直扑过去。
联军付出了巨大的伤亡才让狮鹫受了不轻的伤,若是让狮鹫就此逃掉那一切努力就都前功尽弃了,两架直升机紧紧地尾随在“飓风”屁股后面穷追猛打。冷不防“飓风”竟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向着自己猛扑过来,机师慌乱中想要掉头却已来不及,只好硬生生地将机身拔高,想要先避开铁爪的攻击后再撤退。但本来已经飞得很吃力的狮鹫这次的来势却异常地迅猛,直升机还来不及升高就已经一头撞进了狮鹫的下腹,急速旋转的螺旋桨竟然一头扎进了狮鹫的腋下。
就在自己快要扑上铁鸟的时候,“飓风”却发现铁鸟竟然主动飞了起来,猛地一头撞进了自己的咯吱窝里。咯吱窝里的羽毛本就柔软,幸存下来的羽毛已经不多了,现在突然遭此重创登时疼得要命。“飓风”发狂之下对着直升机机舱猛啄,机舱的防弹玻璃哪经得起如此巨大的铁喙的攻击,机舱被整个撞得粉碎,机师的身体登时被啄出一个恐怖的大洞,机舱中的两名机枪手吓得尖叫着从半空中跳了下去。
“飓风”一甩头甩掉空空的铁鸟,满意地看着铁鸟打着滚摔向地面。“飓风”刚想要振翅尖啸一番为自己长长威风,却猛地发现一根长长的铁刺正戳在自己的腋窝里,一掀动翅膀就钻心似地疼,想用嘴去拔却刚好够不到。“飓风”痛苦万分却无计可施,算了还是等回到巢穴之后再慢慢将它拔出来吧,等到羽毛重新长出来后再把这些卑鄙的生物统统杀死。
愤怒的“飓风”怒叫连连之下打算掉过头往回飞去,却猛然发现空中的云朵正离自己越来越远,洒满羽毛和鲜血的大地却正在向自己迎面扑来。不好,自己正在往下掉!
“飓风”……节九
联军的佣兵们眼睁睁地看着“飓风”将一架直升机啄成了一堆破烂,仅剩的直升机和空中士兵们被吓得仓惶后退,“飓风”一把扔掉爪子上的破烂就开始往回飞去。眼看快要煮熟的鸭子就要这样飞走,出人意料的是“飓风”巨大的身躯却突然盘旋着往下掉,在它的腋下赫然插着一根直升机的螺旋桨,佣兵们不禁兴奋得大声吹呼起来。只要除掉巨型狮鹫的威胁,凭联军的力量收拾那些小喽罗陆行鸟和鹰鹫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它不行了,它掉下来了。”
“火炮部队预备。”
“坦克部队预备。”
“飓风”扑楞着翅膀想要再次飞回到云彩之上,可是终究还是没能再飞起来,巨大的身躯在空中呈螺旋状打了几个弯,一声轰然巨响之下与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联军的战士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巨型狮鹫甫一落地,瞬时间万炮齐鸣。阵地上所有的重型火炮、坦克和机关炮全都对准落地的狮鹫开火了,无数穿甲弹碎甲弹破甲弹划出耀眼的火光呼啸着飞向同一目标,狮鹫周围的方圆之地一下子成为了修罗炼狱。火光和被炸飞的碎石土块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只听见“飓风”愤怒的尖叫声和惨嚎声不住从火光中心传来,碎土和火焰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溅射。
猛烈的轰击持续了足足有好几分钟,“飓风”的叫啸声从惨烈转为微弱,渐渐地终于弱不可闻。
等到炮击结束硝烟散尽时,地上已经被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土坑,只看见一大团漆黑的物体正瘫在大坑的中央,已经难以辨认出狮鹫的模样。
巨型狮鹫一死,从陆行鸟和鹰鹫群中顿时暴发出一阵阵的怪叫,鸟群像无头苍蝇一般仓惶四散开来,一下子逃散了大半。少数来不及逃跑的也被联军战士分割包围起来,一堆堆地逐一歼灭。
被鹰鹫群挡住许久的阳光和蓝天白云终于又再现人间,地面也不再传来可怕的震动感。
联军佣兵们欢呼着庆祝胜利,军医们焦头烂额地给战士们检查伤势救助伤者,指挥官们在忙着清点各支部队的伤亡情况。不少的佣兵跳入土坑蜂涌向刚刚还神勇异常,而现在已经被烧成一团焦碳的“飓风”,争相跳到巨大的尸体上耀武扬威。
沈浪的头痛终于感觉好了点,此刻正解开身上的防护服让队友帮助检查后背的伤势,后背被撞起了一大片淤血,看上去惨不忍睹但好在只是皮外伤,即没伤到脊椎也没有骨折,老瓦德的防护服作用功不可没。快刀的一只手掌被扎出几个血洞,此刻正皱着眉头在清理伤口。四眼的眼镜又摔破了,正捧着破碎的眼镜唉声叹气。铁皮是每次战斗必定挂彩,幸好有动力装甲的保护,也不知他以前没动力装甲的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
地上铺了一地的黑白相间的羽毛,黑色的羽毛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白色的羽毛则不光巨大而且坚硬无比,最长的差不多有半个人的长度。沈浪俯身捡起一根一尺多长的稍为小巧的洁白羽毛,这根羽毛的结构和普通的鸟羽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羽轴硬如钢铁,尖端部分十分锐利,羽片由无数的羽枝紧密排列而成,十分坚韧而富有弹性。
沈浪举起羽毛往悍马车头的橡胶防撞板上随便一戳,防撞板上立即就多了一个黑漆漆的洞,怪不得这羽毛能轻易就将快刀的一只手掌扎穿。沈浪的那把三梭军刺在雷鸟营地被鬼厉攻陷的那一天就不知所踪,打这之后始终没有再配备一把军刀,这根羽毛极其锋利,用来做军刀正合适,于是干脆系了个结将它挂到了腰带上。
各支部队的伤亡情况大致统计出来了,中央阵地上红莲之剑的空中力量损失比较惨重,他们承受了“飓风”的大部分攻击,有七名空中佣兵战死,三架直升机只剩下一架,三名机师战死两名,机组人员战死三名。值得一提的是,最后时刻有两名机枪手从一头撞上“飓风”的那架直升机中跳舱,其中一人竟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另加啃了一嘴的泥土和羽毛,地上铺得厚厚的羽毛救了他一命。正是这架直升机在最关键的时刻立下了汗马功劳,直接导致了“飓风”暂时丧失飞行能力。
红莲之剑的地面部队损失了三具机甲、一辆坦克和两辆战车,还损失了若干门防空火炮和动力装甲,战死十数人。两翼部位的联军伤亡则要大得多,右翼损失了五具机甲和十几具动力装甲,还有若干的坦克装甲车越野车,阵亡三十多人。左翼联军的伤亡则更大,他们在第一波的野兽潮冲击中就出现了伤亡,之后又被陆行鸟军团冲破战线。左翼和右翼的部队在大多数时候并没有直接承受“飓风”的攻击,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与陆行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