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引领下到了姜妘玥所在的亭子。
“你们这是做甚?”姜妘玥看了那群宫人一眼,便是问领头的柳管家。
“小姐,这是三殿下差人送来的补品。”柳管家躬身答道。
姜妘玥想起那日小腹疼痛,到了医馆经大夫诊断后,称她吃坏肚子了。既然是吃坏肚子,哪里需要什么补品?不知这萧清想些什么。
她朝柳管家道:“将这些东西退回去。我身子好得很呢。”
柳管家应声,正欲转身叫来人送回去,却有一名公公上前用尖细地声音,对姜妘玥说道:“三殿下说了,若是小姐不收,奴才们便是办事不力,将会扣发半月俸禄。”太监仔细瞧了瞧姜妘玥的神色,继而又补充道:“奴才是这群宫人中俸禄最高的。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扣了半月便只一两银子了。奴才在上两个月便琢磨着待攒下二十两银子便将家中七十岁的老母接到京城来。然后待再攒够二十两银子后,替家中十七岁的小妹置办一点嫁妆。如今,少了这一两银子……”
那公公还欲往下说,姜妘玥便是叹了口气,出声阻止:“公公少了这一两银子确也就办不了那许多事了。我若是再推迟,便是陷你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公公闻言,立即赔笑道:“小姐严重了。倒不是小姐故意的。只是,奴才们确也水深火热……因此,还请小姐收下。”
姜妘玥双眸微眯,唇边泛起微微笑意,对柳管家道:“柳管家,你问问他们总共会被扣多少银子。然后你去库房取些银两给他们如数补上。”
萧墨临走时对府上众人吩咐过,一切都要听姜妘玥的指示,这银两、钱财之事亦不例外。柳管家五十岁上下,一脸老陈。然,听得姜妘玥这番话,便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然后果真去库房取银两。
那公公本是萧清身边办事最得力的公公。听了萧清说她或许会拒绝后,他此番便是想对姜妘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哪知会是这般结果。这下,他是进退不得。接过银两时,面上只得干笑,口中还对姜妘玥连连称谢。
众人回去后,姜妘玥便是凭着墨王府的令牌进了王宫。因今日她是要光明正大去见萧洛,不同往日是在那御书房房顶探听消息。萧洛早朝尚未结束,她便站在御书房外的院子里等。然而,她却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萧洛。她在御书房房顶呆了几日,已是掌握了萧洛的习惯。通常在他下朝后,还会来御书房中处理事情,待到午时才去各宫嫔妃处用膳。而今日却未见得他的影子,这倒是奇了。
那院子中的木槿花开得甚是好看,上次看到这些花,她尚未来得及细想。现下想来,似觉有些奇怪。她听过,以往的王上均是在宫中种些名贵如牡丹的花,倒未曾想过萧洛竟会在宫中种这普通的木槿花。不过,无论如何,这紫色的花瓣,倒也好看。虽不及她喜爱的桃花,某些略带粉色的花瓣倒也与桃花有些许相似。
然则,她只看了几眼,便再无心思欣赏那美丽花朵。目光不只一次的投向萧洛必经的长廊之上。眼看午时将过,人还未到。手中不知何时竟摘了一朵木槿花,并百无聊赖地剥弄其花瓣。
守在殿门口的一名公公见状,赶紧上前阻止,并哭道:“这可是王上心爱的花啊。小姐竟这般糟蹋,被王上看到了定会受罚的。不光小姐您,奴才们也是要跟着受罚的啊。”
姜妘玥见了地上掉的花瓣,不好意思地朝那公公笑了笑,便拾起地上的花瓣,随手一扔,那花瓣便隐于花草之中,再见不着踪影。末了,还对公公笑道:“以后你们也别让你们王上瞧见就行了。”
“是何事不让朕知晓啊?”
姜妘玥才将说完,萧洛便是一身朝服向她走来。
那公公见萧洛来了便是低垂着头,不敢言语。姜妘玥笑道:“不是什么好事。”
萧洛闻言,哈哈大笑,亦未追究。待笑完后,便道:“进殿再说吧。”
公公见姜妘玥竟未行礼,而他们的王上竟也未追究,心中倒也奇怪。再看了看姜妘玥的容貌,在整个王宫里,倒也算得上是清丽绝俗的了。心中便是恍然悟道:莫非这宫中又要添一位新主子了?
凤栖宫中,凤菱刚好备好午膳。萧洛亦是因下了朝,见已是用膳的时辰了,便立即到了凤栖宫中。然而,正准备卸了朝服与凤菱一起用膳时,便有公公来报,墨王府的姜小姐正候着他。萧洛便是让凤菱先用,他去去便回。此时,凤菱看着满桌的佳肴,胃口全无。不知萧洛为何这般重视姜妘玥。她倒不信萧洛是看上那个小丫头了。心下又一番寻思,便是想到莫非萧洛是想以此牵绊墨王?只是,即便是想将墨王套住,亦不必如此急着去见那丫头啊。一时之间,她无法想得通透。然而,此时,她却也在心中打定了一个主意。
凤熙宫中,莫萦萦遣人在殿外看看王上是否会过来。宫女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后,莫萦萦又唤她不必再殿外守着了。每日,萧洛均不会同她一齐用膳,她应是早已习惯了。然而,她更是习惯了遣人到殿外瞧瞧。只是,无论结果如何,她只习惯了而已。
此时,萧洛已让人将午膳摆在御书房中,让姜妘玥与他一同用膳。姜妘玥看了一眼那丰富的菜肴,却还想着自己来王宫的正事。于是便道:“王上,民女有一问,还请王上能如实相告。”
萧洛端起碗,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缓缓咀嚼后,赞道:“嗯,今日的菜肴甚是可口啊。莫非御膳房来了新厨子?”
姜妘玥见他状似未曾听见,便又是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萧洛却是往姜妘玥的碗碟中夹了一道他先前吃的,笑道:“这道菜好,你尝尝。”
姜妘玥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菜,又放下。然后干脆问道:“王上将子墨派去哪里了?”
萧洛一听姜妘玥竟再未唤萧墨“师父”,却唤“子墨”,于是,双眉微挑,故意状似确认道:“墨王?”
姜妘玥闻言,霎时觉得在萧洛面前这般称呼萧墨似有些不妥。面色微微泛红,却是点头应声。
就在姜妘玥以为他要说些什么时,萧洛却又道:“先用膳吧。吃完再谈。上次,你便是欠朕一顿。”
上次?姜妘玥想起萧墨离开那一日,萧洛将她昭进宫中,看他下了一盘棋,便是让她陪他用膳。她不愿,他竟将圣旨搬出来,质问她莫非欲想抗旨。幸得那日凤菱派萧清来将他请了过去。只是,这可不是她欠他的。
看了萧洛一眼,似乎也再无商量的余地。她便只得埋头用膳。萧洛时不时替她夹菜。她甚是反感。心中想着他又不是子墨。便是不吃他夹的菜。
萧洛见状,亦不问,只又换了另外的菜送到她的碗中,嘴上并叹气道:“小孩子可不能这么挑食。如此多的菜竟无一样是你喜欢的么?”
姜妘玥心中暗道:我只不愿吃你夹的菜而已。并想横他一眼,却因着他好歹是王上,她便未有动作,嘴上只道:“王上喜欢便自己多吃点吧,不用管民女。”
萧洛知晓她心中想法,看着她碗碟中的菜渐渐堆得高了便也由着她了。
待用完膳后,姜妘玥便道:“王上现在可以说了么?”
她深知他是不愿告诉她,然而,此时她却非知道不可。因为,她昨晚梦见萧墨身处危险之中,似染了大病,一直卧床不起。
萧洛命人收拾了膳食,便起身靠在了龙椅之上,闭了双眼。
姜妘玥见他似要午睡,便想再问一遍。而萧洛却是缓缓开了口:“墨王让我千万不能告诉你。”全国上下并无几人知晓疫情便是因了萧墨的请求,他才封锁了这个消息。
“那么请王上暗示民女即可。”既然不能告诉,总有其他法子的。
“你陪朕下一局棋如何?”
“若是民女赢了,王上便会告知实情?”
萧洛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许多人与王上下棋都不肯用全力,最后总要输给王上。姜妘玥却是不曾这般想。若是连棋都输不起,那么,这胸襟便是太小。
二人全神贯注,果断落子。一个时辰未到,胜负已见分晓。
姜妘玥满面笑意地看着萧洛,道:“王上可得说话算话。”
萧洛笑而不语,却是拿起案几上的奏折翻阅起来。
姜妘玥眉头轻皱,便又是看了那棋盘一眼,确认自己是真的赢了萧洛。却在看了那棋局时恍然所悟。萧洛被她所围的棋子均在北方,离荒夷之地不远。而萧洛所处之所正是离荒夷不远的一块绿洲。心下默默算计邱国北方有多少郡县,又有多少地方处于那荒凉地带不远。一番思索后,答案呼之欲出。
想通之后,姜妘玥站起身来,朝萧洛一礼,便要告辞。萧洛却出声道:“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徒添负担。”
姜妘玥闻言,脚步一滞后又继续迈步而出。
出得御书房,却见萧清倚在柱墙之上,双手操在胸前,正看着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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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王赐婚
不似萧墨清浅、温柔的笑意,萧清的笑容只觉他整个人疏阔爽朗,恣意潇洒。然,她似乎有些思念那深邃的眸子中蕴藏的浅淡笑意,以及那含笑时的柔声细语。又想起昨夜的梦境,她蹙了双眉。
萧清见她原本看着他愣神,现下却是神色有异,便是稍稍敛了笑意,唤了声:“妘儿?”
姜妘玥移开放在他脸上的目光,欲问他为何在此,却又想到那御书房中之人乃此人的父王,她若是一问,便是多此一举了。遂又迈开了步子,并道:“谢谢你送来的东西。只是我用不着,便让人搬回去了。”
萧清亦是抬步,却只行在她身后半步之遥。他早便料到她不会收下,他的好心,她从来就不削。即使天下所有人都对她好,她眼中恐怕亦只能见得那一人的好。
“你真是喜欢枉费我的心。”萧清笑叹道。
姜妘玥正欲答话,却见凤菱一身艳红,后面跟了几名宫女,正款步走来。她停了脚步,待凤菱走到跟前时,对其一礼。
凤菱看着她,久久不让她平身,她便一直躬身垂眸。那姿势保持得久了,萧清微微皱眉,看向自己母妃。而凤菱的目光却只在姜妘玥身上,将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良久,凤菱才微微启唇:“抬起头来。”
那般命令的口吻,姜妘玥着实心中忿然。然而,她仍是抬起头来,两眼平视着凤菱。
那般澄亮的眸子令她浑身一震。她似乎在许多年前便见过这样的眼睛。更重要的便是那无谓的眼神更似一人。想起萧洛对她的与众不同,凤菱心中略为不快。
“母妃,你忘了让妘儿平身了。”见二人对视,似一时半会不打算换姿势,萧清终于忍不住出声。
凤菱似一时恍然,终于让她平了身。口中溢满酸意:“清儿这就心疼了?”
姜妘玥抿着唇,皱了皱眉,道:“淑妃娘娘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凤菱柳眉一挑:“倒是个硬性子的丫头。”
姜妘玥原本与她未有交集,只才将她故意为难自己,便是心有芥蒂。只是,身在王宫之中,她知晓话不可多说。
萧清见姜妘玥神情泰然,仍是轻咳了几声,笑道:“妘儿这样的人,孩儿自然很心疼。因而,母妃以后可别欺负她了。”
“她若是成了一家人,做母妃的自然也会跟着心疼的。”说罢,不等二人继续说话,她便领着众宫女离去了。
见凤菱远去,姜妘玥这才松了口气。萧清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打趣道:“你怕我母妃?”
姜妘玥撇了他一眼,不削道:“我只是不习惯宫中这套虚伪的东西。”
萧清闻言,深有同感,点了点头。却又听得她道:“你母妃真是一只傲慢的公鸡。”
“什么?”萧清一愣,问出声后却是哈哈大笑。若是他母妃知晓别人将她比作“公鸡”会是何等情形?
姜妘玥又是看了他一眼:“她真是你的母妃?”
此时,些许阳光洒在她身上,她一脸的不信,眼神之中还似有惋惜。萧清便觉这般模样的她原来亦是如此迷人。他朗声一笑之后,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手欲抚上她的脸庞。却在要碰触到那如玉肌肤时,她的身子后退一步。他默默垂了手,轻声道:“她真是我母妃。以后那样的比喻别让外人听到了。”
姜妘玥微微叹了口气,似果真替他惋惜。撇了撇嘴,道:“我亦只在你面前说说而已。”她自然是知晓不可让别人听见。
萧清闻言,面上神秘一笑:“这便对了,以后最多只能在我面前说说。”
姜妘玥横了他一眼,知晓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只是,她也不便与他多说些什么,她还得回府收拾收拾便好去寻萧墨。
萧洛好笑地看着萧清。今日到他御书房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姜妘玥才走了,凤菱便来了。凤菱一走,萧清亦来了。笑看了他许久,萧洛才出声道:“清儿来又是所为何事啊?”
“儿臣想去阜郡一趟,还请父王恩准。”此时,萧清是一本正经。
萧洛提笔,在那一本本奏折上批阅。不再抬头看萧清,嘴里却道:“你是去帮你王叔,还是……”
萧清心下一惊,猛地抬头看着萧洛。罗相提前命人收购阜郡方圆百里的草药之事,莫非已被父王知晓?既如此,他将王叔派往阜郡,是想试探谁呢?而此时他又是因何告知妘儿王叔所在之处?
“儿臣亦是听闻阜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