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焰火五彩闪烁,鲜艶缤纷。我和蓝染站在河堤上看着那焰火散开飞逝,冬日寒风似乎也不那么清冷,夜空好像是热的,心情也有些如梦似幻了。
忽的,一团巨大的焰火在头顶上炸开出一朵炫目的白菊,压将下来般,竟有些震撼之美。我不由惊呼出声,脚下却是一滑,踉跄间惊出一身冷汗,好在蓝染自身后将我揽住,才没发生滑到河里的惨剧。
“平时看你这丫头挺机灵的,怎么就穿不来木屐?嗯?”蓝染低头看我,焰火纷飞间眼中满是不真实的宠溺。
“……你看走眼了,我是有偏科的。”
“哦?偏科?”
“是啊,而且是严重到不及格的那种。”我悻悻然说一句,觉得这双鞋真是今晚一切不幸的源泉,便负气地用力一踢,将鞋子随意地踢到一边去。
蓝染无奈地笑了笑,看了一眼我踩在地上只穿着白色足袜的脚丫,眸色深了深:“把鞋子穿上,会着凉的。”
“不要,穿上会摔跤,影响看焰火的心情。”
“不会让你摔跤的。”蓝染的臂紧了些。
我抬眼笑意盈盈地调侃他:“亲爱的惣右介君,你今夜是要看焰火呢,还是要做护花使者?”
“你想要哪样?”蓝染眸中带起笑意,问得暧昧。
“两样都想要。”
“你倒贪心。”蓝染瞥着我哼道,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深了。
“你提供的服务很诱人嘛,没办法取舍就只好都收下喽!”我眨眨眼,见头顶上又散开几朵明亮的菊,不由兴起恶作剧的心思,“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蓝染在身后问道。
“沙子被风吹进眼睛里了。”我佯装痛苦地小心揉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道,“好痛~”
“别动。”蓝染制止住我揉眼睛的手,手臂放开,从背后绕到前面。
我在他手臂放开的瞬间,突然脚跟一转,从他的保护圈内成功逃脱了出去。
蓝染见状一愣,看着离他有几米远的我,眼睛缓缓眯了起来。
“砰!啪!”数朵绚烂的白花接连在头顶绽开,我仰头看着夜空中美丽的花朵,着迷地展开双臂,想要拥抱,却不知想要拥抱什么。
蓝染立在远处定定地看着我,我冲他一笑,“不穿鞋子自在很多耶!”
虽然被人护在怀里很好,但我还是想要自在地欣赏焰火。以前我总是拼了命地训练、执行任务,很少有惬意的时候,虽然我时常想着有一天会有人会陪着我,什么都不想地观景游玩。可是……祈,没想到这个愿望终究有实现的一天,陪在我身边的,却不是你。
有人说,焰火是绚烂过后的悲伤,我以前不懂,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在想什么?”
蓝染不知何时来到跟前的,我被他吓了一跳,抬眼间却见他眸里沉涌着些许读不懂的情绪。
我心知他的眼睛一向很毒,瞒他只会越瞒越糟,是而淡淡一笑:“好,我不想。惣右介,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小时候我总不允许自己像别的孩子一样,可以随心地玩游戏,我总是告诉自己,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以至于现在回想从前,能想到的只有训练场上的摸爬滚打……我现在想试试玩游戏的感觉,你愿意陪我吗?”
蓝染淡淡地看我,却不说话。
“你来抓我吧,要是你抓到我,我就乖乖地把鞋子穿上,如何?就在这个河堤的范围,不能用瞬步。”
我自顾自地提议,却并不确定蓝染会不会同意。总觉得他跟我一样,不像是个玩过这种低级嬉闹游戏的人。
蓝染定定地看着我,焰火绽开的缤纷映得他的眼眸忽明忽暗,许久,他问道:“你确定?”
我却愣住了,他这样回答的意思是说,他答应了?
我见他的视线在我的衣服上转了转,不由会意,扬眉笑道:“我想会有办法的。”穿着和服又怎样?从来没人陪我玩过这种每个小孩子都玩过的游戏,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愿意的,说什么也不能让衣服成为阻力。
和服的确限制行动力,但蓝染也穿了套茶色的男士和服,外面着了件深色的长挂,而且他脚下还踏着木屐。从公平性上没什么差别。
但这判断在游戏开始没多久便被推翻了。这男人穿着木屐怎么照样可以这么大幅度活动?他这身衣服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我的衣装很麻烦,袖子和带枕幅度太长,很容易被抓到,加上这河堤并不宽,没多久我便明显处于被动,躲来躲去地转着圈圈和蓝染玩捉迷藏。
“谁告诉你可以抓袖子的?那是犯规的!带枕也不能碰!犯规犯规!”我边躲边为自己添加有利规则,“算你两张黄牌,再有一张,你就罚下了!”
对于我明显刁钻的规则,蓝染却不以为忤。夜空中焰火绚烂,冬夜特有的枯草气息里弥漫着烟火的味道。
这是个很美丽的冬夜,一个男人陪着我在漫天焰火下的河堤上玩着游戏,这男人不是尸魂界的队长,也不是虚圈的王,只是叫蓝染惣右介的平凡男子。而我在这尽情的玩闹中,竟也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孤寂的灵魂,忘记了前世今生的苦痛烦忧,我只是尽情玩耍的孩子,不管多任性多刁钻,依旧有人宠着我,连摔倒也不必担心会疼。
我失神地看着一起摔在地上却将我护在身上的男人,那一刻夜空的焰火开得很美,好像那年夏季开在七月里的紫藤花,团簇着平淡却很幸福的心情。这是我想要的生活,即使蓝染只给了我一刻钟,我也想要真心地感谢他。
“谢啦。”我伏在蓝染身上,头枕在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今晚谢谢你,我不会忘记的。”
蓝染没有说话,我从他身上翻下来,和他一起平躺在河堤上看着焰火朵朵绽放,直到焰火会结束。就这样躺在一起,不知为何竟有种和蓝染相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久得像是几生几世……
年会
……》
瀞灵廷的除夕宴会是大场面,从晚餐时段直至第二日早餐,整整一晚都用来庆祝新年。按规矩,各队队长席官齐聚在宴会厅中,按地位分成几间屋子:各队队长和副队长在主屋,席官们在偏屋,剩下的队员们可以选择和同期好友一起在剩下的数十间屋中。宴会期间饮酒玩乐、气氛热烈异常。
乱菊在中午就来到我屋里来帮忙,她送的华服总算要全部穿在身上了。
上次折到内侧去的衣摆今日全部放了下来,内衣的白色长襦袢和外衣都在脚下的部分分开了叉口翻到外边,最外面的红色宽衣宽大的袖子直垂到地上,曳地的衣摆足有三尺多长。
我不同意绾发,只用发带松松地系到身后;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的装扮明显顺利得多。可是,当我在镜中看到红装若舞,牡丹似雪,银丝如雨,瞳清过水,肤如含玉,朱唇皓齿的人时,几乎误以为那是战国时代的帝姬。
我微微敛眉,只看了一眼,就将外面这件大红的披衣脱了下来。
乱菊急忙阻止:“做什么要脱掉?”
“这太过华盛了。就算是年会,做到数也就够了,这太招眼了。”美则美矣,但总觉得有些过,又不是贵族,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很容易被找茬的。我和乱菊的情况不一样,我现在还在“考察期”,收敛点总没坏处。
乱菊不同意,却拗不过我的坚持,争执许久,天色将晚,只得作罢。
宴厅离一番队很近,席官专属的房间宽敞开阔,每人面前置着矮几,杯盏吃食一应俱全。吉良在队长们的屋子里,恋次现在是席官候补,和队员们在另外几间屋子。这屋里坐着的席位靠前的都是熟面孔,放眼看去,无论是雏森桃藤井源还是清音等人,穿着大多娇艳得体。屋里最显眼的算是乱菊了。
我暗自吐了口气,好在有她的风头遮挡,我总不至于太过显眼。席间推杯换盏,几位男性席官总呼闹着劝酒,乱菊也跟着起哄,我不想再酒后失态,坚持以茶代酒,几次躲不过,都是身边的修兵出面帮忙代饮了。
其间屋外飘起了雪,众人忍不住拉开门赏雪,清新的雪气伴着寒风扑鼻卷来,屋外天色暗沉,风过兮呼声不止,几片雪被卷着如了屋里的廊沿上,被屋里的暖意哄着,即刻化了。我看着这景,不免有些失神,遥想去年除夕,今年竟是如此热闹。
只是我发现几名女性席官除了乱菊这酒量好的,鲜少有多饮的,有几个倒像是刻意不肯多喝,越是夜深便越是眉目间隐有期盼之意。
我猜不透她们在期盼什么,却总觉得这与乱菊非要艳压群芳的念头有很大关系。说来也是,席官和队长们又不在一间屋子,大家费尽心力地打扮总该有原因才是。
正自猜测间,远处钟鼎浩荡之声续续入耳,众人一同抬眸愿望,屋外已是一片雪白,虽看不见钟鼎,却也知道这是除夕的钟声。
伴随着一百零八次钟鼎之声,屋中四门被拉开,现出其他屋子的情况。席官室与队长室离得近,就在旁边。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与一道视线撞在一起,微微一笑,却又忍不住躲开。
焰火会那晚过后,总感觉与蓝染的关系有些说不出的粘腻,让人心里忍不住期盼相见却又害怕相见。
不过,好在有些事情我现在还分得清。蓝染总有他自己的事要做,虽然得了总队长的指点,平日可以常去五番队接受些教导,可是我总觉得表面上还是不要过多接触得好,毕竟他有他的事要做,我现在时不时地还被隐秘机动的人盯着,万一连累了他,总是不好的。焰火会那晚众目睽睽下的相护,已是有些过了。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快就被更大的热闹浪潮给冲散了。我怎样也没想到,瀞灵廷最热闹的除夕庆典竟是在后半夜的。拉门四开后,起身向队长们行礼祝贺以及接受队员们的祝贺潮水般地一波来一波去,竟然一直闹到早上。
天色将亮之时,队长室和席官室里矮几上的酒盏食盘被撤下,换上了讲究的茶具。雏森桃等人推了推乱菊,乱菊笑吟吟地起身代表着一众席官步入队长室中。
我这才【炫】恍【书】然【网】明白,原来她想要艳压群芳是因为,打扮最美的女性席官可以第一个走进队长室为队长们敬上年初的第一盏茶。
我忍不住摇头失笑,她恐怕心里最想的是让某只狐狸喝道她沏的第一盏茶吧?这女人,幸亏我来时将那外披给脱了,这风头,虽然无关紧要,可那屋里还坐着碎蜂呢,在她面前,任何风头我都不要出的好。
乱菊敬好了茶回来才轮到我们。因为我们不是第一个去的,所以不必一一为队长们敬茶了,只需为自己的队长敬上一盏便好。说来也是,要是每队的席官都要挨个地敬上一圈,喝到晌午能不能喝完且不说,只怕茅厕都要跑断了腿。
缓步在去队长屋子的榻榻米上,我忍不住偷偷一笑,想起了某异闻录中著名的抹布玉露茶,旋即在脑中狠掐了自己一把,为新年早上一而再的龌龊想法默哀。
瀞灵廷的等级严谨,跪礼的规矩沿承旧制,甚为繁复。我因为不喜跪礼,因而从未研究过,所以,这敬茶前的行礼错漏之处总是有的,而且似乎还不少,否则,碎蜂的眉头就不会皱那么紧了。好在我稍微学习过茶道,敬茶的步骤做得还算不错。总体看来,也算中规中矩。只是其间狐狸那厮在我行礼之时的笑让人很有想要喂他抹布玉露茶的冲动。
年会是热闹的,可这样一晚折腾下来,也累得人散架。我终于体会到,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一屋子的人,都各有各的不易之处。
年初的茶会其实并非只在这一早,这只是一个开始。往后在灯会之前,许多同期好友都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庆祝新年。我因为没啥同期,女性朋友又不多,索性推了乱菊他们的邀请,躲回屋里补眠休息,想着灯会那天去流魂街上看花灯逛花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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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会前日下午,我确定没被隐秘机动盯着的情况下,溜进了五番队。当我在队长居室没有找到蓝染时,就确定他该是在别院了。
踏着清扫过积雪的小石路,看到主屋时我心中一沉,停了下来。
屋外胶着着一层几不可查的力量,这力量几乎没有灵压,却能让人感觉到深瀚的压迫力。我不知这东西哪里来的,但是我清楚看到它就表示我来得不是时候。
我稍微一愣,决定转身回去,却听屋中一声慵懒的声音传出。
“颜儿么?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我心中一惊,旋即一叹。隐藏灵压行动且走路无声是我的习惯,蓝染这男人的实力真是……
迟疑片刻,我最终还是决定进屋。暖炉的热气在掀开竹帘的一瞬便袭了来,转过屏风,毫不意外地看到蓝染慵懒地融在软榻上,榻榻米的软座上坐着一只在喝热茶的狐狸,狐狸对面还坐着东仙。
真是三人齐聚一室的大场面。
三人见我进来,神色各异。蓝染眉宇间神色慵懒,眸色却深邃难懂;东仙像是密谋被撞破般,一副大敌当前严肃凛然的样子;狐狸却笑得异常灿烂。
我微微皱眉,突然觉得,方才选择进屋是错误的,怎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三位大叔下午好呀!”我心中嘀咕,表面上却打了招呼。只是眼睛却不听使唤地盯着东仙。莫说在蓝染这里看到东仙是头一回,就是在瀞灵廷的其他地方,我也从未有机会和他说过话。这位……呃,这位后来的变异蟋蟀阁下以前在九番队做席官时,发型可是很RP的,果然做了队长,审美观也会提升么?虽然再怎么提升,看起来也很怪异……当然,再怪异也怪异不过那双超大的蟋蟀眼……
我仗着东仙看不到,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打量着,却听狐狸戏谑地笑了起来。
“啊啦~蓝染队长,这是不是有些糟糕呀?小颜妹妹好像对我们的东仙队长很感兴趣哪!进了门都没看我们一眼。”
蓝染闻言只是沉声一笑,我却白眼一翻,没好气地对上狐狸:“是有些糟糕呀!天天在队里见到你还不够,居然在这里还能看见你!”
“啊拉,我好像被讨厌了呢。”狐狸一脸委屈。
“只要是正常的人都会讨厌你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