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兀自翻了两页资料,抬眼见我依旧立在原地看他,唇角微微噙起邪肆的笑,缓步走过来,大手轻柔地抚上我的脸颊。
“考虑好了记得去找我,不要让我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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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果然已经知道了崩玉的事,这是我反复思考得出的唯一结论。
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吧。我从现世回来那晚,他似乎问过我现世之行可还顺利,那时我并未答他。或许那时他暗指的就是崩玉的事吧。可惜我那时一心想着给他带回来的礼物,并不曾想到这个层面。
可是,就算我当时猜测到了他的心思,又能怎样答他呢?
我微微闭上眼,将脸埋进队长桌上成堆的文件山里。
我要怎么解释这些事?难道要对他说我来自三维世界,你所处的时空是二维世界,我知道一切的事。我知道崩玉的用途,我知道它将来会崩了你,我知道它会将你陷入险地,我知道在未来的那场尸魂界与虚圈的大战中你终将孤身一人,我知道浦原会将你封印,我知道中央四十六室会将你叛入最底层的地狱,我知道等待着你的是孤寂漫长的两万年?
这些话要我如何对他说出口?他是那么想要立于天上,他生来就该是睥睨万物的王者。这样的男人,这样一个为此目标藏锋敛颖步步为营了数百年岁月的男人,我甚至能想象得出之前那段漫长孤寂的岁月里,他是如何靠着心中的信念走到现在。要我如何对他说出实情?
难道要随便编个理由?告诉他我有预知能力?
这种狗血的谎话骗骗小孩子还可以,拿来骗蓝染只会适得其反。
最糟糕的是,蓝染知道了崩玉在我身上,所以他出现在大灵书回廊里一定也是要从浦原的研究里找出那瓶可以从灵体里将异物取出的药剂。虽然无论是我还是蓝染,只要崩玉能从我身体里取出来,宝宝就不会再有危险,但结果是蓝染依旧会得到崩玉。
剧情在不重要的地方拐了些弯,却依旧向着既定的目的地前行。
难道,真的就阻止不了蓝染最终的结局吗?
当这日队长室的门被拉开,小白将一份文件交到我手上,当恋次心焦苦痛地请求我帮忙,我似乎能够看到许久以后那片阴霾的天空,那场惨烈的大战中不可更改的结局。
露琪亚没有被判处极刑,却被邢军以私传人类灵力的重罪收押,判以千年的刑期。
千年……对死神来说也算是漫长的年月。
这样漫长的刑期,那些热血的少年们不可能坐视一个女孩子的视线被牢房低矮狭小的窗户禁锢。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或许,此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那个原本的主角一护已经被浦原拉下了水,开始了打开死神与虚的界限的禁忌之路。
一切,终将开始。
我的心却偏向了那个注定孤寂的男人。
我决不能看着事情就这样发生,我不在乎这里所有人的结局,我只是不想看到最终他与一护一战后那孤傲的身影,和他眸底那蚀人心骨的孤独。我想陪着他,就算是地狱,我也不想让他孤身一人。
惣右介,如果我把宝宝的事告诉你,你会不会愿意放慢脚步?我会陪着你,死神的时间那样漫长,你不需要崩玉也一样可以立于云端。我会尽我所能,守护着你避开一切行进之路上的荆棘。
如果是这样,你会愿意放弃崩玉吗?
逃避,似乎是人遇到难题时的劣根性,几乎可以预见的答案总是在嘲笑着内心的软弱。
接下来的几天,瀞灵廷里为露琪亚的事炸了锅,一如当年她被白哉作为妹妹收入本家之时,整个瀞灵廷的气氛更加诡异低迷。
我立在队长室里,望着窗外院子里满地的枯黄,惊觉时间竟已入了深秋,宝宝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段时间我越发觉得乏力,对灵力的控制越发力不从心,越来越没有办法抑制崩玉对灵力的吞噬。
尽管心里依旧怕去面对蓝染的选择,可是宝宝的事也该告诉他了。
我回到房间,捧起那两本上任之前在蓝染的书架上打劫来的绝本书,来到五番队时,蓝染依旧埋首桌案,送我进来的竟是落雨,这段时间都没时间想他的事,没想到这小子坐上了三席官的位置。
“队长,莫队长来了唉,好像是还书来的。”落雨的眼睛骨碌碌地在我和蓝染身上转,明明一副妖异的美人脸,表情看起来却孩子气十足。
“不,除了还书,还有些公事方面的事想要请教蓝染队长。”我笑着说道。
蓝染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眸隐在镜片后,温雅地一笑,“嗯,我正在忙,书放回书架上就好。落雨君,没别的事请去帮忙副队长的工作吧。”
落雨眉头挑了挑,似乎很感兴趣我和蓝染之间的奇怪气氛,但是持续的时间不过一秒,显然他还是对“帮忙副队长工作”更感兴趣。
落雨走后,屋里安静地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我将书放在书架上,回身看他。他埋首桌案笔下不停,好像我不存在于这间屋子。下午的秋阳洒进屋子,微微喜人的暖意也遮不住他身上的低气压。
许久之后,我轻轻一叹。
这男人,是在生那晚的气吗?虽然那晚的事情是很严肃很重要,可是,他这种态度,怎么看起来跟落雨有些像?难道孩子气也会传染的吗?
我瞪着他,心里暗叹自己的心情竟受他影响如此,明明来此之前心情还很沉重来着。现在,只是看着他,我就想把一切都抛到一边,先哄好这个生气最大的人再说。
“听闻蓝染队长不幸罹患阿兹海默症,我代表十番队特来向您表示最深切的同情以及最诚挚的问候。”我坐到蓝染对面,随口瞎掰。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蓝染埋首于桌案,头也未抬,只淡淡地道:“阿兹海默?”
我抿嘴一笑,好吧,有反应总比没反应好。
“阿兹海默氏症又名老年失智症,是一种在正常意识状态下,丧失智能能力表现的疾病。”
蓝染笔下顿了顿,抬首淡淡地挑眉:“哦?莫队长对老年的定义如此年轻?”
年轻?意思是他很年轻?我有些黑线。好吧,就死神的年龄来说,他算年轻的。
“莫队长从哪儿听来我得了这种病?”蓝染沉着眸看我,倦倦地把文件往旁边一推,倚进椅背。
“推测而已。”我笑眯眯地伸出手指继续瞎掰,“阿兹海默症通常表现为记忆力衰退、对事物无兴趣、肌肉僵硬、性格改变等等。病征一:我记得我进来时有说过,除了还书还有公事方面的事要请教,结果你说了让我将书放在书架上的话以后,就不再理我了,所以我猜你是忘记了我来此的另一个目的,因此属于记忆力衰退;病征二:如果你不是忘了我来此还有别的目的,那么你就是对我另外的目的不感兴趣,所以才选择忽视我。因此我猜你是对事物无兴趣;病征三:从我进屋到现在,你的表情除了挑眉以外再没别的了,我想你可能是肌肉有些僵硬;病征四:你对我的称呼突然变得有礼起来,我记得你一直是个会笑会气人的大野狼才对,而不是这种彬彬有礼的小绵羊。因此我猜你是性格改变了。综上所述,我很遗憾地确诊,你罹患阿兹海默症了。”
我一口气说下来,差点觉得肺活量不够用,心里不由暗暗祈祷。看在我掰得那么辛苦的份上,拜托笑一笑吧!不然真的要词穷了。
蓝染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在我快要露出想哭的表情时,终于淡淡一哼,眸底隐隐笑意闪过,眉宇间染上熟悉的慵懒,口气却带些轻斥,“哼,就你花样儿多。还不过来?”
我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扫之前可怜兮兮的表情,笑眯眯地窜到他身旁。
他习惯性地将我抱到腿上坐着,当我偎在他怀里,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发酸,卸去刚才努力讨好他的表情,将脸埋入他的颈间,圈着他不肯放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或许是孕期特有的情绪敏感,也或许是最近发生的事真的太多了。
“惣右介……”我呢喃着唤他的名字,不是想要对他说什么,只是单纯地想唤他而已。
蓝染轻轻地抚着我的背,如同以前那般。我依偎着他,微微阖眸,想要获得片刻心灵上的宁静。
“丫头,你可想好了要对我说了?”
蓝染的话透过颈间的脉动传进我的心里,我微微一僵,刚刚获得的宁静突然散去,些微的失落,却并不想埋怨。毕竟,我今天就是为此而来的。
“或许在你心里我需要对你说的事很多。”我从他颈间出来,望进他深沉的眸,“但是在我心里,有一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哦?”蓝染抬手将我脸侧的发丝拨到耳后,微笑着看我,不紧不慢地等待着下文。
我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起来,这一刻才深切地体会到女人对自己心爱的男人说出那句“我怀了你的孩子”时那种紧张、不安、羞涩与期盼混杂在一处的心情。
“我……”
“梆——梆——梆——”
却在此时,一番队的方向清晰地传来警报声。
“紧急戒备!紧急戒备!瀞灵廷内出现入侵者,请各队立刻到警备位置!重复一遍——紧急戒备!紧急戒备!瀞灵廷内出现入侵者,请各队立刻到警备位置!”
“入侵者……”我心中一凛,从蓝染身上跳了下来,看向窗外。
是一护他们!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蓝染起身看了看我,眸里的意味辨不清楚,“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看来今天是听不成了。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改日吧。”
“不。”我拉住他,心底隐隐地不安。
蓝染看着我拉住他衣角的手,笑着拍拍我。
“既然打算说,也不差这一时,晚上吧。去你经常修炼的洞穴里等我。”
阴杀(上)
……》
回到队里,各个班组已经集合起来,小白正指挥着各席官带着班组去各自的警戒位置待命。自从那晚我伤了丰臣凄木,第二日他便称病没再来过队里。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到警报的那一瞬,我的心底生出汹涌的不安,这种不安没有什么道理可循,只是属于女人的直觉而已。
身为队长,紧急时刻不坐镇现场有些说不过去,虽然半点心思也没有,可也只能站在众多席官和队员前面,看着瀞灵廷天空上的遮魂膜被一道圆球状的强大灵子撞上,慢慢地化作耀眼的光芒四射着击散。
瀞灵廷里许久不曾遭到入侵,队里的气氛连同空气都紧张了起来,刚刚派出班组去紧密地搜查,一番队那里便发来召开紧急队长会议的命令。
山本老头相当震怒,下了一旦发现即刻抹杀的命令。剑八兴奋地第一个冲了出去,涅也有些兴奋地出去寻找他的研究材料去了。此时小白还不是十番队队长,蓝染与狐狸的那段演戏的对话并未出现,而且这场会议的时间也比原先剧情晚了些。
虽然剧情有着些许微小的变化,却依旧从未偏离过大的方向。
再次回到队里时天边已现霞彩,瀞灵廷里到处可见搜捕的呼喊和跑动。因为之前布置了任务和行动方案,我便没去队长室,想直接回队长居室休息一会儿,待到天黑再趁乱去浦原的洞穴里见蓝染。
队长室的院墙阻隔了外面的喧杂吵闹,那些声音沉在很远的地方,衬得院子里安静地如同两个世界。
我在廊前停了下来,屏息扫视着四周。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多年来对于危险的直觉告诉我院子里有东西!
没有时间去想是什么东西,事实上就连危险的感觉也只是出于直觉,我的眼前根本什么都没有,只是出于敏锐的警戒心疾速地向后跳去。
院子的门却似乎被什么封上了。
不止门,连同整个院子的空间都有些扭曲。
我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结界!”,敛眉对着空气喊道:“什么人?出来!”
阴柔的笑声出现在我的房间里,门打开的一刻,丰臣凄木一袭白衣现身,头发披散着,脸色诡异的白,整个人看上去飘忽忽的,幽灵一般。
“丰臣凄木,果真是你!你想找死么?”我立在院中,危险地眯起眸子,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别这样说,队长。我知道你有能力杀了我。可是,我的能力,你似乎还不知道吧?”
丰臣凄木唇边勾起寒凉的笑,院中的树叶飒飒作响,空气中隐隐一种淡淡的香气,飘渺,惑人心神。
我心中暗道不妙,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闭气,却只觉得手脚无力地疲软,身子倒下之时,看到丰臣凄木居高临下的脸。
“队长,您真是可爱。您觉得闻到的香气只是我熏在衣物上的香么?呵呵,大家都这么以为呢。”他缓缓地蹲了下来,“很遗憾,这是我的能力。它可以控制经常闻到它的人的神经,就像此时,我想让你无力地躺在地上,你就绝对无法动弹。”
我心里顿时冷寒透彻。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我心中大怒,想要拔刀砍了他的手,身体却无法动弹,连声音也没有力气发出。
“你的眼神真美。知道吗?你的美总让我想起梅大人,总让我有种疯狂的感觉,可惜的是你总是排斥着我,甚至,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别的男人夺走了。”他轻柔地抚着我,眼里的疯狂几乎血红,“我的能力,我们丰臣家的结界秘术,这些我本不想用在你身上的。为什么,你总要逼我呢?”
“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查到那个男人是谁吗?”他淡淡一笑,有些嘲讽,“其实也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没想到最终帮我的会是她而已。女人的嫉妒真是好用的东西。”
丰臣凄木微微侧头,看向我的房间。
“不敢出来吗?你怕她会告诉蓝染是你背叛了他?”
我的房门慢慢拉开,一抹艳丽的衣角划过视线,只见过两次的风情妩媚的凤眸里冰冷的嘲弄。
“家主大人,您说错了。我并没有背叛蓝染大人。”深香缓缓地俯身下来,眸里幽深刻骨的怨毒,“在蓝染大人眼里,背叛他的会是地上这个女人。”
我并不知道深香是什么时候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