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紧了手中的敕天,忍着痛和毒香再次发作的危险爆起灵压,“我不可能打赢你,但是,为了回去,我不惜一战。”
“哦?”蓝染的声音明显冷了下来,通道中令人窒息的压力,“这一次,你是亲口说出要对我拔刀吗?”
他的眼扫向我的拿刀的左手,“就凭这只手?”
我的胸腹间却开始翻涌,狠狠地一口咽下将要喷口而出的血,却还是有一丝顺着唇角滴落到地上。
“啪嗒!”
声音那般的清脆,像是某些碎裂的东西。
我以为蓝染会生气,以他的冷傲,决计不能容易这种挑衅与冒犯。可是,他却没有动,“我可以知道,是什么让你这么想要回去么?”
“没什么,总之就是些你不会在乎的人。”我惨淡地一笑,从怀里提出那块流转着琉璃色泽的双生勾玉,绳子的断裂声在直长的通道中听起来那般悠长,我看着它从我的手中滑出去,在空中划出漫长优美的弧,直直地落入蓝染的手心,“既然我也是你不在乎的人,这个东西就没有必要了。感谢它救了我一回,让我还有命活着回去……”
蓝染低头看着手心的玉,脸上平静地不见一丝波澜。
“轰!”
巨大的灵压擦着我的脸颊冲出通道,狂冽的罡风扫着我的衣裙,我不知道他是何时出的手,却只觉得身后通道的尽头开出一个黑洞洞的大口。
我转过身去,那黑洞的口中透出现代熟悉的林立的高楼,身后,蓝染的脚步渐行渐远。
“滚吧。”
顾客
……》
当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咖啡屋,已是深夜时分。
乱菊冲上来紧紧地抱着我,修兵立在一旁眼里有安心也有少许的责备。他们告诉我那场大战正酣之时,尸魂界里传来了波动,山本元柳斋带着众队长返回瀞灵廷,而蓝染也不知因为何事带着十刃回了虚圈。一个月来两方都没有动静,就像那场大战没有发生过。而我,就像消失了一样。
他们的话在我脑子里嗡嗡地转,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去看看孩子。
两个小家伙已经睡下了,寻儿的眼角还挂着未干泪痕。乱菊说,她告诉孩子们我去了很远的地方,回来时会给他们带礼物。
我闻言止不住的心酸,这样的谎话我也曾对他们说过,在他们问我爸爸在哪里时。
同样的谎话自然骗不了两个聪明的小家伙,诺儿甚至连书都不看了,整天拉着寻儿坐在门口望着远方。
我无法想象这一个月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更无法估量我的离开对他们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好在我回来了,从今往后,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们,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了。
剧情已经发生了改变,无论它还会不会卷土重来,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我的身体在这一次的大战中伤重地厉害,连月的休养也不见好,好在我不打算再使用灵力,身体也只能这样慢慢养着了。
两个小家伙自从我回来,黏我黏地厉害,几乎一刻不离。以前他们在三楼和后院的屋里都有自己的房间,可是却再也不肯回房去睡,两个孩子坚决跟着我睡,就连午睡也不放过。这两天市中心最大的图书馆有大批量的图书活动,诺儿想要去看看,便让乱菊和敕天陪同着出了门。
想起小诺包子出门时不要我陪同的样子,心里就忍不住地酸甜。这孩子是看出我最近精神不太好,不想让我太劳累了才不让我去的吧?而且出门时寻儿还很有默契地撒娇说让我陪着她午睡。
我不由一笑,看来也要打起精神了,让孩子担心可不好。
哄睡了寻儿,我便下了楼,见到修兵正在吧台后面擦拭咖啡用具,便走过去笑着接手道:“我来吧,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你怎么没休息就下来了?现在正值盛夏,中午小憩一会儿对你的身体好。”修兵见我下来,略微蹙了眉。
我摇头笑了笑:“不是只有我的身体才重要的。再说了,这段时间你们总叫我休息,我这身体总躺着也不好,总要活动活动才行。你瞧,这两个月我都胖了一圈了。”
修兵瞥了我一眼,低下头去,声音也有些沉闷:“你要是真能胖一点就好了。”
“好啦!日子还长着呢!你还怕我不胖?”我推着修兵走出吧台,推着他往后院走。
“叮铃!”
咖啡屋的门却被拉开了,夏季午时炎热的风带起门上的风铃,轻灵悦耳。
我和修兵有些讶异地转过身来,此时时值盛夏,午时是个闲得犯困的时间,很少有顾客会这时候上门。
进来的是个男人,乌黑的长发扎在身后,戴着金丝眼镜,身材高挑,皮肤白皙,一身贵族的冷傲气息。
我们这里离市中心的繁华地带比较远,虽然顾客中大多都是上班族,也不乏一些小企业的年轻多金阶层,但像这种气质的男人真的很少见。
我依旧坚持让修兵去休息,自己拿了点单过去招呼。
“您好,欢迎光临!请问喝点什么?”
那男人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时看了一眼修兵离去的背影,接过单子看了看。
“蓝山咖啡。”他的声音很沉,处处透着不易接近的冷傲气息。
“要冷的么?冷的蓝山咖啡制作比较慢,您可能需要多等一会儿,这里有些甜点的单子,您需要看看吗?”我秉持着服务周到的态度问道,心里却觉得这么热的天喝热的人几乎不会有。
那男人瞥了一眼甜点单子,淡淡地道:“我不喜欢甜食,咖啡要热的。”
原来,这种怪人还真的有。我在心里咕哝,脸上却还是维持着一成不变的服务性甜美笑容:“好的,一杯蓝山咖啡,马上就好!桌上有今天最新的商务娱乐报纸和期刊,您可以随意取阅。”
礼仪性地介绍完毕,我转身走向吧台时暗地里做了做鬼脸。还以为遇到了肯花钱的贵客呢,毕竟蓝山咖啡价格过于昂贵,平时肯花钱的人真的很少,本来还想趁着他点冷咖啡时再推销下甜点呢,这下都泡汤了。
不过,算了!一杯正宗的蓝山咖啡,也能赚不少了。
“您的蓝山咖啡,请慢用。”我将味道浓醇的咖啡端去的时候,那男人正随意地翻着商务期刊,嗯都没嗯一声,甚至连眼也未抬。
这种冷傲气质的男人或许都这样吧,我不甚在意地想。转身走向吧台,想要继续擦拭修兵未擦完的用具。
三楼寻儿午睡的房里却传来了哭声,我放下用具惊着心往楼上跑,门却被大力地打开,寻儿散着发哭着冲下来,圆滚滚的腿脚下起楼梯还有些费力。虽然楼梯很平缓,可毕竟是三楼,我怕她摔着,赶紧上去抱住她。
她一碰到我的衣角就死命地勾上我的脖子,哇哇地哭了起来:“妈咪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又想丢下寻儿走掉了?”
我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哪有?妈咪从来没有想要丢下过寻儿,以后也不会有。刚才是店里有客人,妈咪正在招呼客人呢。你看……”
为了表示我没骗她,我指了指楼下给她看,她泪眼汪汪地从我脖颈里出来,抽抽嗒嗒地往下看。
楼下的男人也正转头看过来。
我突然间觉得这样有些失礼。毕竟这种出身非富即贵的男人一般都自尊心极高,我这样像指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地指着他,他大概要气得摔门走人了。
那男人却并没有我预期中的怒气,只是看着这边。
我有些尴尬,想着待会儿一定要亲自道歉才好。但是现在我得先哄好这个受了惊的小家伙。
我帮她捋了捋散着的发,她的头发乌黑柔软,像上好的怀缎,已经留到了肩膀。衬着白皙的脸蛋儿上乌溜溜泪嗒嗒的大眼睛,异常地惹人怜爱。
“寻儿,妈咪哄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小家伙却摇了摇头,挂在我身上不肯离开,嗅了嗅空气中醇香的味道,带着哭腔地撒娇道:“寻儿想要喝咖啡。”
“妈咪以前是怎么说的?咖啡对小孩子的身体不好。”我无奈地一叹,“妈咪做布丁给你吃好不好?”
可是,这小家伙算准了我现在不忍心拒绝她,伸出一根短短肉肉的手指,可怜兮兮地瞅着我:“就一口……”
我哭笑不得,把她抱起来往楼下的吧台走:“好吧,就一口,你说的。”
我将寻儿抱到诺儿经常坐着看书的座位上坐好,转到吧台里给她煮了一小杯蓝山咖啡端了过去。小孩子就是好哄,心思也转得快,一见着喜欢的东西就立刻雨过天晴。
我叹了口气,走到那男人坐着的位置道歉,刚要开口,那男人却先出了声。
“你女儿?”
我一愣,很惊讶他会先开口,却只能点头道:“是的。孩子还小,不太懂事,刚才吵着您的地方,还望见谅。”
那男人淡淡地嗯了一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气氛有些沉。
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刚想着走开,他却又道:“看不出来,你已经嫁人了。”
我又愣住了,这话我倒是常听。我今年也不过二十二岁,这个年龄就是放在现在的年轻人里,也算是很早结婚生子的,身为死神的缘故,我的样貌已经停留在了十七岁,所以很多人见寻儿和诺儿都很惊讶。
“丈夫是刚刚那个人么?”
那男人看我不说话,随意地翻起了报纸,语气听起来有些浅淡地无聊,并不像刻意的询问。
丈夫……
这个词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无可避免也无法排解的疼痛。或许,我这辈子,不会有这样一个人了……曾经,我很希望自己能够披上白纱走入教堂,尽管我不信仰神明,可是我希望得到祝福,希望听到那庄严的宣誓,无论生老病痛,无论贫穷富有……
我深吸一口气,缓解尴尬地笑了笑。
说起来,我希望这男人不是刻意询问这句话的,因为这店里也常有些身价还不错的男人,自以为有些成就,言语间总含着某些暗示。以前遇上这种搭讪的人,修兵和敕天总有办法让这些人知难而退,甚至有的时候,他们会扮演我的丈夫。
不过,这男人看起来倒是不像那种无聊的登徒子,他身上有着一种深沉的冷,令人捉摸不透也无法靠近的天生的傲气。
我想他多半是真的因为无聊才问的。只是,我该怎么答他呢?这时候敕天陪着诺儿还在书店里逛,而修兵又在后院午睡……
正想着,却听修兵的声音传了过来:“颜,出什么事了吗?”
“呃,你这么快就……”睡醒了?
我话还没说完,修兵已经走了过来,熟练地搂上我的肩,像对付平常那些搭讪者一样的口吻问道:“这位先生,这里平时都是我在负责,我的妻子对招呼客人并不熟悉,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见谅。”
流放
……》
这种事情不是头一次了,我并不惊讶,反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而且通常这样做会省去好多麻烦。拜修兵脸上的六九字样所赐,他蹙眉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像不良的人物,所以,通常他帮我挡搭讪时,绝大部分的人都不敢再来。
那男人却抬了抬眼,金丝眼镜后的眼里找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冷淡的表情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搭讪。
他淡淡地放下咖啡,缓缓起身走到吧台,放下钱后便径直走向门口。
“不必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浅淡的声音透过挺傲的脊背传来,伴着清脆的风铃声,渐渐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头调侃修兵:“这么久了,能看出来刚才你很紧张的人,他是第一个。”
修兵把手放了下来,转身走向吧台:“我不喜欢刚才那个男人。”
“你怕他以后还会来?”我微微一笑,看着他在吧台后忙碌的身影,笑道,“放心吧。那种看起来出身很好的人,自尊心比任何人都强。刚才你那番话指不定让他心里觉得多没面子呢。我保证,他以后一定不会再踏进店里了。”
我说着,心里却叹了口气,有钱的顾客又要少一个了。不过,比较而言,安宁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傍晚,敕天和乱菊才陪着诺儿回来,敕天手上提了几袋子的书,乱菊手里拿着大包小包采购的衣服,看起来他们收获甚丰。
午时那位顾客的事只不过是平常的插曲,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对敕天和乱菊提起。
这天上午,两个小家伙吵着要去不远处一所新开的游乐场,我看了看外面的天,并不算太热,而且夏天逛游乐场确实是好主意。我很久没有多活动活动了,去开开心心地玩闹一天也不错。
这种热闹玩乐的事情绝对少不了乱菊,我不忍心让修兵和敕天留下看店,大家好久没有一起热闹热闹了,便索性让修兵关了店,一行人一起出了门。
两个小家伙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在游乐场里小炮弹一样地横冲乱撞,他们毕竟只有三岁,我不敢让他们玩太多刺激的游乐项目,找了些旋转木马一类的给他们玩。临近中午时,我见他们玩得太疯,便叫上乱菊修兵和敕天,哄着两个小家伙去吃午餐。
刚牵着他们的小手要走,寻儿指着后面的摩天轮,昂起小脸儿有些兴奋地叫:“妈咪!那里有只大魔怪!”
诺儿也问道:“它会动的,妈咪,那是什么?”
我回头,正见高高的摩天轮上,站着一只长着翅膀长腿长手的虚!我心中一紧,乱菊已站到另一旁与我一起将孩子护在中间,敕天和修兵站到了前面。
“敕天哥哥,修兵,咱们赶紧走!”我没有回答两个孩子的话,只是护着他们转身就走。
这种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两个孩子说起来算是真血,继承了我和蓝染的血脉,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也是迟早的事。这也是我的困扰,他们现在还小,这种事要怎么跟他们解释呢?最重要的是,我们目前都是被瀞灵廷通缉的叛逃者,轻易不能使用灵力,否则万一被瀞灵廷探测到,我们好不容易过上的平静日子又要被打破了。
我招呼着他们赶紧走,那虚却已经看了过来,血红的眼盯着寻儿和诺儿,贪婪地流着口水。
“妈咪!大魔怪真的动了!”两个小家伙竟然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