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脑进行的高级研究大多围绕各种物理法则。其中有两大理论,以太论和引力论。关于引力论,兰斯找到一本相关著作,发现著名的艾索米亚飞熊居然就是某一个科脑的作品!难怪那熊用根本不成比例的小翅膀也能飞起来!书中另有一段注解,说某些高级科脑也在秘密进行人类等智慧生命相关的遗传研究。
“这不会就是各个魔法家族的起因吧?重力,光,我刚好就知道有这样一个相关能力的魔法家族。”兰斯心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调皮的小男孩的形象。
相比之下,魔脑的数据要多一些。魔法文明的失落比之技术文明,程度上有相当大差异。纪元时代的各种魔法文明,其起源大多是某一魔脑的干扰记录。不同的魔脑创建的魔法系统也不一样,甚至有根本不针对人类这一种族的。当然,由于天然法则的限制,到了高端魔法,这些派系就殊途同归了。
值得注意的是,魔脑有些最高级的研究成果,是与科脑协作得来的。其中最著名的是“六个契约”。六个契约分别为风、火、水、地四元素契约,不死契约和神圣契约。与通常的召唤魔法不同,这些契约对契约人和契约元素有双方面的制约。要得到某个契约的力量,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兰斯一下子就想到了在伦伯底狱堡碰到的那个可恨的妖术师法尔考。不会错的,法尔考就是火元素契约者。另外,兰斯在圣骑士肯特家做客时,曾见到三宗师之一的福格森发病的奇妙症状,联系乔当时的说法,像极了传说中的“不死契约”。
这些知识是他原本就有的。但不和现实结合,他根本就领悟不了。所以直到现在,拜纳瓦什的冒险精神和荒脊哨所所赐,他才迈出解读太古文明的第一步。
兰斯长吁一声,从庇护所的思考中解脱出来。所见所闻的蛛丝马迹渐渐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片无限宽广的云,笼罩整座星落大地。原来,一直在太古文明的记忆中安静行走呵,却从不曾惊动起一片尘埃。
但,小雅希蕾娜为何会知道这些?过去的她,那个为了无望的恋爱哭泣的少女,又是否知道呢?
是因为遗忘酒。刹那之间,兰斯全明白了。
“根据‘记忆’在同一时刻玛那守恒原则,一部分被埋藏,必然有一部分被释放。换言之,一部分被遗忘,一部分被记起。”他终于理解了这句话的含意。
因为天意或是巧合,雅希蕾娜喝下遗忘酒,忘记了那个卑鄙的情人时,埋藏在她记忆深处的族群记忆便如干枯的贝壳被潮流托起,暴露在月光下的海面。
“雅希蕾娜……”不理会夏菲惊奇的目光,低声念著她的名字。
他忽然好想见到她。不是问她为什么,而是抱住她柔软的身体,要她把一切都忘记。但温柔的小女孩只会瞪著天真的大眼楮,奇怪的看著自己吧。
爱恋的枷锁除去,更深重的苦难浮起。纯洁少女的命运中为何要承载这许多秘密?
第076章 夏菲
水底某个地方,有特别的光源存在著。悬浮在水中的无数细小冰晶闪著明亮吻合的光,随波飘荡,勾勒出那片光源的痕迹。如一朵绽放的大菊花,花瓣纷飞,蜷曲著离开花心,渐渐漂远。乍一失神,细碎的花瓣又消失,只有含苞的花朵心跳似的脉动,孕育著又一次灿烂的轰华。
塔彼伊斯壮硕的身躯不时挡住光源,使水底骤然变得黑暗。活象一头巨鲨。事实上,水底并非没有鲨鱼,泰戈尔海西方正好是星棋世界最大的鲨鱼栖息地。不过许多个世代积累下来的敏锐直觉救了鲨鱼们的性命,塔彼伊斯太危险了,只要有她在这儿,鲨鱼们便不得不让出食物链最顶端的位置,扮演并不熟悉的食物角色。没有一只鲨鱼喜欢这样,所以它们远远的逃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
没头没脑的问题。不过夏菲却明白了。“许愿的时候?”她反问道。
“是啊。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什么的。”他迟疑的说,语调中失去了一贯的自信,“我觉得这不像是女孩子的梦想呀!”
“不像?那么,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我应该许下怎样的愿望才合理?”
“这个嘛……”
夏菲打断了他的思索:“是不是找个合格的青年嫁了,生许多小孩子,度过平安喜乐的一生,这样的愿望才像样?”
“我没有这样说。”
“但你就是这样想。”
没有否认。两人之间陷入一片微妙的沉默。
水球穿越一道岩石回廊。左右是高大的石柱,上面雕刻著古代人类战士的浮雕。不知是什么海鱼发出“呱呱”的叫声,好似婴儿的哭泣。间或有“咕嘟”、“咕嘟”气泡碎裂的声音。断裂的海藻在水中漂浮。海底太宁静。宁静得使人忘记尘世喧嚣。
“你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尖锐的嘶吼忽然在夏菲脑海中响起,她不能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你冷吗?夏菲小姐?”青年用他清澈如画的眼楮凝视著她。
夏菲摇摇头,“嗯……”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过了好一会儿,夏菲像是突然明白了他的问题,补充道:“我没事,不要为我担心。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笑了:“情人?”
“不。是我的弟弟。”
“噢。”
再次沉默。
塔彼伊斯回头向两人招手,打著奇怪的手势,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加速向前游去。夏菲发现女巨人在水下可以呼吸,难以置信,但却是事实。据夏菲所知,并没有一个魔法可以达成类似的效果。不过塔彼伊斯本身就是一个魔法,不是么,大自然的魔法。
也许魔法并不是万能的。她沮丧的想。在这世上,从没有谁是无所不能。自己不行,老师不行。或者,连神也有他能力的界限。但那些不是她应该考虑的东西。她所要做的是学习再学习,直到她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
“我一定要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姐姐!”那个男孩,兴奋的样子又浮现在夏菲眼前,她的视线一片模糊。
夏菲出生在圣心城一个最古老的家族里。祖父是红鹞鹰子爵,在遥远的南方有一块封地,一块祖父的祖父也不曾涉足的封地。几百年来,那儿的属民只有兽人和地精。每一代芬顿王都向红鹞鹰子爵保证,在他任期之中,一定要踏上红鹞鹰子爵的领土,接受圣心城最古老的百年世家的敬意。每一位红鹞鹰子爵也都清楚,陛下的许诺拥有无上的价值,只要听一听,就该感激涕零,别无所求了。
到了芬顿八世纪,红鹞鹰家族终于无可挽救的败落了。家族没有属地,因此纵然出了一位圣骑士、一位骑士团长,也没有资格招募私兵。以武力振兴家族的幻想始终要破灭的。爵位危危可岌,如同一道枷锁,要这一族窒息而亡。经过几代人的艰苦跋涉,终于从一片黑暗中找见一丝微光,魔法师,红鹞鹰家族需要一位举世无双,独当一面的魔法师。这样才能在重压之下获得喘息的余地。
夏菲就是在这样的艰难时世中呱呱坠地。她穿上的第一件婴儿袍是法师袍式样的,奶嘴儿上有芬顿国立魔法学院的徽章,得到的第一件玩具是木雕魔法杖,还没学会说话,就开始读魔法师画册了。那是一本制作精良、并附有幻术魔法的传奇故事,讲述了每一位大法师的伟大,每隔三页,注解中就有一条真正的咒语。家庭魔法教师说这样可以潜移默化的培养婴儿的悟性。
到了三岁,夏菲多了一个小弟弟,一个“生下来就会用咏唱咒语的节律哭泣”的小男孩。全家人欢天喜地,几乎立刻就把对夏菲的期望全数转移到小婴儿身上。这不怪他们,成功的女魔法师太少了,真正成功的又大多成了怪人。并且,男孩迟早要继承红鹞鹰子爵的位置,没有什么更能保证他对家族的忠诚。
于是,夏菲的魔法杖、画册、婴儿袍逐渐转移到弟弟手里。小婴儿看起来对这样玩意也很喜欢,整天抱著不放。这是很自然的,那些是家族能承担得起的最贵的玩具,真正的好东西。
夏菲对自己的失宠一点也不在意。四岁的她已经能独立阅读一些魔法入门书籍,那显然比婴儿玩具更有趣。另外,夏菲的弟弟是个漂亮宝贝,小小的夏菲乐意把读书时间外的全部精力放在他身上。
弟弟成长得十分迅速。聪明、骄傲,充满好奇心,不愧是承载了整个家族复兴大任的人。全家人众星捧月的呵护他。一个新年的晚上,未来的家主表演了惊人的节目将芬顿国立魔法学院教材上零级和初级元素魔法咒语当众背诵了一遍,连一个最小的错误都没有。全家人激动不已,都认为家族里出了百年一遇的魔法天才,红鹞鹰的复兴指日可待了!更有一些地位尊贵的客人想要为年幼的红鹞鹰勋爵预定婚事(夏菲的祖父这时已过世,子爵的位置传到了父亲的头上)。
在一片欢笑之中,只有夏菲沉著小脸儿,不肯说话。她是弟弟预演的对象。她知道,弟弟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个表演,那时他还计划要施展一个简单的零级魔法,但后来一直不能成功,只好改变初衷。
“夏菲,不高兴吗?”父亲轻拍著夏菲的小肩膀问她。
“弟弟不能施展任何一个零级魔法。”夏菲小声嘀咕道。
父亲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了。他什么也不说,放开了手。夏菲后来觉得,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父亲不再爱自己了。别的人也不再爱她。
夏菲不怪父亲。他太忙了,弟弟一个人已耗尽了他的爱。夏菲也不在乎佣人们背后冷眼。她有她的魔法书,多半是弟弟背完了咒语不要了的魔法书,她还有对小弟弟的怜爱。
夏菲十岁。在芬顿王宫的新年宴会上,幼小的红鹞鹰勋爵当著伟大的国王安德雷德五世和众大臣的面,咏唱了妖术系的三级魔法,亡灵定身术的咒语。那是个极尽复杂的咒语,唱出来像一首长诗。唱罢,小男孩向国王深深一施礼,脚下浮现出灰色的魔光,沿身体上升,直至棚顶巨大的水晶吊灯,又在那吊灯周围盘旋不止。稍微懂得一点魔法的都知道,浅灰色代表亡灵相关魔法的印记。
表演完毕。自国王起全场鼓掌,盛况非三言两语所能形容。夏菲的父亲激动流泪,称这是红鹞鹰家族一百年来最大的荣誉。
人群中,只有夏菲的笑颜落寞。弟弟不能施展任何魔法。那个灰色光环是夏菲制作的简易魔法装置发出的。只有她才知道,弟弟为了自己和家族的虚荣,是怎样苦苦哀求,要她帮助他作弊。
她觉得弟弟的做法是错误的。但抬起眼,看到弟弟明亮的笑容,用眼角的余光向她表示谢意,她又无法狠下心责怪他。
这以后,年幼的红鹞鹰勋爵更是理所当然的霸占了全家的宠爱。而夏菲,则越来越像一个保姆和管家。但她爱他,她爱书籍,爱弟弟所爱的魔法,对她而言得到的已经太多太多。
和弟弟彻底决裂,是在芬顿国立魔法学院入学考试的时候。其实夏菲早就可以通过这个测验,但她一直等到弟弟十岁,够入学的最低年龄,才和弟弟一起走进考场。那场测验证明,弟弟虽然有很高的精神力与悟性,却没有最基本的灵感,他无法感应魔法能量。相反,夏菲并没有参加任何测验,就被魔法学院的校长,元素宗师穆里尼奥叫走了。元素宗师参加了弟弟扬名的那次晚宴,看穿了夏菲的把戏。几年以来,他一直在等待夏菲走进魔法学院大门的这一天。
事实总是那样残忍。夏菲永远也忘不了,弟弟是如何狂怒、歇斯底里的赶她走。是的,她霸占了本属于他的梦想。她拿走了最珍贵的东西,与之相比,以往的关怀、爱护全部都是伪善。他有权力愤怒。倒是夏菲,无法为他哭出一滴眼泪。
父亲站在弟弟背后扶著他的肩膀,用温和的凝望向夏菲道别。十年来,夏菲只在弟弟身上看见过这种关爱的投影。她知道自己又开始承载父亲的期待了,但这些却让她感到寒冷。
还记得离开家时是一个阴天。高大但有些佝偻的穆里尼奥老师带著乔副教授,在以粗重、锈迹斑斑的铁条编成的红鹞鹰大门旁等候。夏菲离开了家人的视线,走向毕生的恩师。
老人用慈爱但是严厉的目光凝视著她,仿佛在阅读她紊乱的心绪。他脸上布满皱纹,那是内心争斗留下的刻印,一切外加的伤害都不能留下如此深的伤痕。他比传言中的丑许多。
十四岁的女孩仰起脸孔,直视穆里尼奥火一样的双眼。
“我要成为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
“你就是为此而生的。”
他用厚厚的天鹅绒法袍裹住她的小身子,带她离开。黑暗,温暖,永生难忘的感觉……
塔彼伊斯的吼声形成了一小股乱流,震得水球魔法的外膜直抖。夏菲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在一片绿朦朦的水光中寻找塔彼伊斯的身影。找不到。她有些慌乱,忽然一只有点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那里。”兰斯指著一团翻滚的泥沙,对夏菲说,“你看不到她。塔彼伊斯找到了一条连接下层区域的通道,当然,是封死的。她正要把那块石板凿开。”
夏菲茫然的看看那团泥沙,又看兰斯。他的脸孔还是那样英俊,从最微小的细节透露出自信的讯息。
兰斯以为夏菲不懂,便解释道:“整座建筑不可能完全以传送装置连通。如果周围有强烈的能量乱流,传送装置就会被干扰,被迫停用。人们需要通过原始的通路逃离建筑。这在纪元时代的建筑学著作中叫‘安全通道’。”
“塔彼伊斯,懂建筑工学?”夏菲的猜测连自己都不相信。
“不懂。我敢打赌,在女巨人的生活范畴内不需要接触超过二十的数字。但是,能否凿开一块石板跟建筑工学无关。石板快要开了,小心了,夏菲小姐,你得控制住水球,别让我们给吸进去!”
“噢……”夏菲连忙调动水元素,在水球外侧形成孤立的液体环境。石板显然被凿开了一条缝,一股新的乱流产生,把水藻和许多小型鱼类吸了过去。泥沙滚动,向遮天蔽日的黄沙,眼前一片混沌。夏菲很奇怪在这样的环境下兰斯如何能看见远处的东西。
“你是用元素魔法把我们同乱流隔绝开吗?”
“是。”
“那好。等水流稍微平静,我会给你信号。”兰斯道,又补充了一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