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纪元- 第146部分

顺着一条吊桥走过这条护城河，林齐被从囚车内放了出来。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道向山岗上攀爬了一阵，山顶上一座通体呈灰色的堡垒式建筑赫然在目。

这里是雷牙堡，帝都附近的重罪监狱，那些最凶残、最暴虐、最喜欢为非作歹的暴徒一旦被捕，都会被关押在这里。同时这里也是赫赫有名的贵族监狱，那些突然失去了皇帝的宠信，被剥夺了权位后被定罪的贵族，也都会被囚禁在这里。

暴徒们囚禁在地下的监牢中，贵族们囚禁在地面的建筑里，这就是雷牙堡。

林齐在帝都厮混了三年多，和市井中的好汉们也打过无数次交道，他自然知道雷牙堡的赫赫威名。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一眼帝都的方向，无奈的在大群战士的簇拥下走进了雷牙堡。

一道又一道铁门，一条又一条狭窄的甬道，也不知道在黑漆漆的幽暗甬道中行走了多久，林齐的眼前骤然一亮，一片绿色的被高墙环绕的草地出现在他眼前。

一群身穿灰色长袍的男女正坐在草地上晒太阳，他们或者在下棋，或者在看书，或者在相互低声的交流，所有人都举止雍容从容，从骨子里都透着一股贵族的味儿。

在这些人异样的眼神中，林齐被押送到了草地对面的一栋灰色高楼中，被关进了高楼最高处的塔楼内。从高楼第一层一直到塔楼这里，一层层的密布上了相互监视的龙骑兵和惩戒骑士。

林齐凑在了狭小的窗子里，向着草地上那些惊骇不定的落罪贵族挥了挥手，然后很笃定的躺在了塔楼中仅有的一张薄木板床榻上。

既然帝国开始插手了，那么，也许事情会好起来？

吃饱喝足的林齐懒得多想事情，他闭上眼睛，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

第289章　友好的交谈

在雷牙堡的塔楼里被关了几天，这里的待遇可比圣辉大教堂里好得太多了。

早餐有白面包和奶油浓汤，午餐基本上是香草小羊排或者牛排，如果喜欢白肉的，还能有新鲜的金枪鱼。到了晚上，基本上就是各种蔬菜沙拉配上烤鹅、烤羊之类的菜肴，偶尔还会有一点燕麦粥等。

在这个季节能吃上新鲜的蔬菜沙拉，可见雷牙堡对关押在这里的贵族囚犯们还是很上心的。毕竟贵族囚犯和那些关押在地下的暴力分子不同，这些贵族随时都可能因为皇帝的心血来潮重新登上高位，你现在得罪了他们，万一他们起复了，这雷牙堡的典狱长还想不想在帝国厮混下去？

借着这些贵族的优厚待遇，林齐在这里吃好喝好，住宿条件也不错。高塔之上空气流通，而且视野开阔，站在窗前可以俯瞰整个雷牙堡，天气好的时候以林齐变得越发变态的视力，他甚至能看出去上百里远近。站在塔楼中，他甚至能看到伯莱利上空飞翔的狮鹫兽！

所以林齐也就看到了每天开饭的时候，那些吹鼻子瞪眼的狱卒给关押在地下的那些暴力分子送吃食时，他们的篮子和木桶里到底是什么玩意。

绝对不是贵族享受的优渥待遇，那些狱卒送去地下几层监牢的饭食，分明是发霉的黑面包和稀薄的跟水没什么两样的小麦粥。林齐甚至看到有些黑面包上有蠕动的肉虫在爬动，那小麦粥内的麦子就连麦麸都没清理干净，一些麦子甚至都发芽了。

真不知道那些被关押在雷牙堡的暴力犯是怎么活下来的！

不过，这和林齐没什么关系。刚刚两个狱卒又给林齐送来了一份香喷喷的烤羊腿，一份加了烟熏金枪鱼肉的沙拉，以及一大碗香气浓郁的奶油鱼汤。林齐的饭量极大，因为骨髓改造药剂的关系，他每天都要吃上五六顿，雷牙堡的典狱长亲自下令，一定要满足林齐强悍的食欲。

这才是下午时分，距离中午的那一顿饱餐刚刚过去了两个小时，这两个狱卒送来的美食，应该算是林齐的下午茶！

系上雪白的餐巾，坐在小方桌边，林齐慢条斯理的享用着免费的美食。他突然发现其实偶尔来监狱里蹲一阵子也不是什么坏事，林齐从来没想到，坐牢还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尤其是他享受这些美食的时候，旁边还有两个狱卒殷勤的照看着，帮他端茶送水，顺便给他的酒杯里不断的斟酒，简直比四月花大酒店的金牌服务生还要来得勤勉一些。而且随着美食送上来的美酒还是很有点年份的红葡萄酒，从这色泽和口感还有香气可以分辨出，这是用起码百年历史的老橡木桶储存发酵的上好红葡萄酒！

太奢靡了！林齐舒舒服服的享受着他在学校的时候绝对舍不得自己掏腰包的美食，暗自盘算着这一顿饭大概价值多少个金币。这几天他一直在盘算这个问题，雷牙堡每年得花费多少金币在这些贵族囚犯身上？

还没等林齐算清这笔账，低沉的步伐声传来，身穿淡金色长袍的律推开塔楼的房门走了进来。

林齐没好气的看了律一眼：“我正在享用美餐，红衣主教阁下，打扰人进餐，是非常没礼貌的事情！”

律径直坐在了林齐的对面，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然后横了站在塔楼里的两个狱卒一眼。两个身材高大的狱卒被律瞪了一眼，他们吓得浑身一哆嗦，就好像木头人一样转身离开了塔楼，恭恭敬敬的关上了房门。

林齐将奶油鱼汤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然后用餐刀胡乱切割着面前的烤羊腿。他眯着眼看着律，很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你找我有事喽？可是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

律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将酒杯凑在鼻子前，小心的嗅了嗅酒水的味道，然后他将一杯美酒泼在了地上，将酒杯放在了距离他最远的桌子角落里。他看着林齐，没有半点儿语调变化的哼了一声：“美酒，这是诸神的教义中堕落的源泉之一。沉浸在美酒的诱惑中，灵魂只会沉沦在无尽的罪愆之中。”

林齐诧异的看着律：“你从来没喝过酒？你的人生是不圆满的！”

律直愣愣的盯着林齐，他淡淡的一笑，用那种神灵俯瞰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林齐：“人生？只有凡人才有这种想法。凡人的智慧，有太多的东西是你们无法理解的。”

林齐没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将切开的羊腿填进嘴里，他饿得厉害，没力气和律打嘴皮子仗。

律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突然开口道：“最多还有三天，教会就会和高卢帝国以及大陆各国签订新的协约，这一次，教会损失惨重，你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林齐一下子就怒了，他挥动着餐刀大声吼叫起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们教会先撩拨我的！”

律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表情变化，他冷漠的看着林齐，语气还是那样的死板、那样的低沉。

“不管事情的原因是什么，结局就是高卢帝国以你为借口，联合大陆各国以发动宗教战争为威胁，强迫教会降低了一半的特别宗教税的份额，而且教会也被迫答应了各国可以对赎罪符征收百分之四十的税收。因为你，教会未来的收入将减少大概三分之一，所以你已经在三位教宗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齐无奈何的看着律：“所以我要倒霉了？”

律缓缓的点了点头，他很罕见的抽了抽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的冷笑：“所以，你要倒霉了。凡人，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你只是一个倒霉蛋，但是教会需要发泄怒火，哪怕高卢帝国竭尽全力的保护你，你也一定会成为异端！”

林齐死死的盯着律：“其实你们知道，我不是异端！教会之所以会找上我，这是因为亚瑟吧？”

律沉默了一阵，过了许久，他才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承认这一点。一切都是我亲手安排，所以你才落到现在的地步。这些行为有违惩戒之神的公理之道，在你被送入神狱之后，我会在神的面前忏悔！”

在神灵的面前忏悔？林齐冷笑了一声，他将白锡制成的餐盘往旁边一丢，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律。

“我很好奇，亚瑟那种货色是怎么勾搭上你的？口口声声都是凡人，都是凡人智慧的你，看得上他？”

律的嘴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锋利如刀的一条线。他眯着眼看着林齐，眸子深处的圣十字徽章正喷射出炽热的金色流光，让他的整个眼珠都好像燃烧了起来。

“亚瑟，他的确是一个废物，一个……不值一提的蝼蚁，凡人！”

“但是他有着西方大陆最美丽的紫色眼睛，除了他，整个西方大陆再没有一个人拥有这么美丽的紫色眼睛。起码在我动用了命运神殿的神器彻查整个大陆时，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拥有这么美丽的紫色眼眸。”

律的目光无比的坚定，他死死的盯着林齐缓缓道来：“凡人，你知道为什么同为人类，却拥有各色不同的眼睛？是因为血统的关系？是因为祖先的血脉遗传？还是其他的原因呢？”

林齐诧异的看着律：“当然是祖先血脉的遗传！”

律讥嘲的笑了，他轻蔑的摇了摇头：“所以，这就是凡人的智慧，你们根本无法了解，你们也无处了解，同为人类，同为‘元人’的一部分，眼睛的颜色是受到灵魂中蕴藏的……”

沉吟了片刻，律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林齐沉默了许久，这才悠悠叹道：“你无法了解，你也不需要了解。反正，人类的眼睛色泽由灵魂决定，而不是由血脉决定。紫色的眼睛，拥有神奇的力量，它能看透世间一切的迷雾，能够直视命运的轨迹。格尔达斯大人就拥有这么一对紫色的眼睛，所以他的意志、他的恩典、降临在了亚瑟这个卑微的蝼蚁身上。”

“当格尔达斯属意亚瑟时，我就必须按照格尔达斯的意志行动。”

“一个小小的流浪剧团，一次美妙的邂逅，我将我最美丽、最杰出的妹妹送去了亚瑟身边。”

“凡人无法看透这其中蕴藏的东西，亚瑟和我的妹妹音孕育了一具崭新的肉体。”

林齐死死的盯着律：“你说过，眼睛的色泽由灵魂决定！”

律站了起来，他轻轻的笑了：“那具男孩的肉体在孕育成型时，音施展了神术，他的眼睛色泽由亚瑟的灵魂决定。格尔达斯大人在肉体成型后，这才占据了这具身体，所以格尔达斯大人顺利的得到了一对紫色的拥有神奇力量的眼睛。”

冷傲的看着林齐，律的声音骤然压低了。

“格尔达斯大人赐福亚瑟，而我……我诅咒他！”

“因为亚瑟这个卑微的肮脏的蝼蚁的意志，我违心的做了很多有违公理事情。”

“所以，我会在神前忏悔！”

“作为亚瑟卑微意志的牺牲品，秉承惩戒之神的公理之道，我将这些事情说给你听。”

“由此，你死得明明白白，我心中也再无一丝阴暗存留！”

说完这些话，律转身走了出去。

第290章　探监

律慢吞吞的走下了塔楼，林齐站在塔楼的窗口看着他的背影。

显然律感受到了林齐注视的目光，他回过头，依旧是用神灵那样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瞰了林齐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了草坪对面的一栋小楼内。

那栋小楼是雷牙堡监狱专门开辟的贵宾楼，因为很多时候，关押在这里的贵族囚犯会有某些特殊的要求——比如说他们突然想起了某个歌剧院的老相好，想要在监狱里和她们共度几晚，雷牙堡的典狱长一般都会满足他们这些合情合理的要求。

这栋小楼，就是做这种用处，但是现在这栋小楼被何塞大法官和律占据，他们分别代表帝国和教会在这里看管林齐。只等帝国和教会的谈判落幕，林齐就要被提出雷牙堡接受双方的联合审判。

林齐盯着律走进去的小楼看了一阵子，正准备躺到床上养养神，就听到远处从雷牙堡外通向这一片贵族监区的甬道里响起了刺耳的门轴转动声。雷牙堡的大门开启了，应该有外人进入了雷牙堡。

不多一会儿，林齐就看到提香带着一大群人赶了进来，雷牙堡那位白胖胖的典狱长殷勤的伺候在一旁，带着他们径直向林齐所在的塔楼走了过来。看到这里的动静，草坪上正在放风的贵族囚犯们都诧异的看向了塔楼，原本进了贵宾楼休息的律也走了出来，面色不善的指使了几个惩戒牧师朝这边赶了过来。

提香他们快步走上了塔楼，顺着陡峭的阶梯来到了距离林齐只有一层之遥的地方。这时候几个惩戒牧师已经赶了过来，他们横成一排挡在了提香一行人面前，死活不肯让他们过去。

“大胆，你们在帝国的土地上，敢于阻拦帝国贵族的道路，你们想要干什么？”

“这里是关押教会重犯的地方，不得允许，任何人不许靠近！”

“吾皇万岁，帝国的法律并没有决断林齐是否有罪，你们无权判定他是教会的犯人！”

“至高诸神的荣耀笼罩世间，没有任何邪恶能够避开诸神的监视。林齐是否有罪由神灵而定，俗世的皇权并无权决定他是否清白。请您离开这里，否则我们将怀疑您也是异端的一员！”

“混蛋，我是提香伯爵，我的父亲是帝国副相，我有权利探望我蒙冤入狱的朋友！”

“在神的面前众生平等，不论是伯爵还是平民，神说你不能前行，就不能前行！”

提香和几个惩戒牧师大吵大嚷的闹了起来，提香带来了一群牛高马大的重甲护卫，这些护卫看到自家主人吃瘪，顿时对着几个惩戒牧师开始动手动脚。这些人都是提香招募的斗气高手，全部从帝都的雇佣兵行会中优中选优挑选出的精锐，个个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战士。

他们出手可没个轻重，几个推搡下，一个惩戒牧师突然惨嚎一声，双手抱着下身软在了地上直抽搐。人群乱成了一团，谁也没注意是谁给了他一记撩阴腿。惩戒牧师们怒了，他们越发大声的咆哮着，四周戍卫的惩戒骑士也赶了过来，和提香带来的护卫纠缠成了一团。

提香是带着他的那一票党羽过来的，因为林齐为他们赢了一大笔钱的关系，现在提香的这些党羽好友，诸如灵伽等人身家都很是丰厚，所以他们都新招揽了不少强力的护卫。十几个年轻贵族的护卫加起来，在场的护卫就超过了五百人！

而律带来这里看守林齐的惩戒骑士只有两百人上下，惩戒牧师也只有三十人左右，提香等人的护卫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很快他们就依仗着人数的优势将教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