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妖,快阻止他。”
“你怕了?某种精气凝成的生物?”沈涵秋解气的笑出声来,“花浪子,别光说不练,快动手啊!”
明明知道他们不敢付诸实际行动,但因关系重大,扇魄不敢跟他们斗这口气,“好了,算我老人家怕你们了,从现在起,凡有需要,我自动封闭,保证不偷窥不偷听。”
“你还说!”
“我老人家下这种保证很难得的,你还不满意啊!”扇魄真替自已抱屈,“好了啦,我老人家再附赠送一则秘闻:金蛇魔光阵也不是没有破法,当年灵帝宫的千羽灵君就曾用分解术破过黑帝布的金蛇魔光阵。”
“黑帝亲自布的金蛇魔光阵也破了,这千羽灵君该有多厉害呀!”沈涵秋想上升到超越常识白痴级别的高度,在适当的时候抢着发表适当的感慨。
“还用你说。”扇魄不是有意打击,实在是这也是常识,“宇宙未形成五分而治格局时,千羽灵君与黑帝实力相差无几,不同的是黑帝因父亲魔帝战死独挑魔军大梁,而千羽灵君身为青帝弟子,再多的战功也只能是为他人作嫁,到最后,黑帝成为五帝之一,与青帝地位相等,而千羽灵君却永远只能是青帝门下弟子,逢五帝同席,他只有侍立在侧的份。”
“倒霉的千羽灵君。”沈涵秋有点同情,也有点好奇:“他究竟是怎么破了金蛇魔光阵的?”
“他当然不会木语魔法,也没有花木精神可用,更没机会干你们适才干的勾当。”扇魄逮着机会又小小的报复了一下,羞得沈涵秋头垂得贴在了胸前,“他用的是‘羽之灵’,那是种禁咒级别的灵异法术,属于生命法术的范畴。”
“跟木语魔法相通么?”
“也许吧,这得你自个儿琢磨。”扇魄说,“‘羽之灵’施展出来,万千白羽从天而降,将金蛇魔光阵切割成若干小块,阵就给破了。”
“你的解说也太乏味了点。”沈涵秋孩子气的抱怨,俨然是听完故事才肯入睡的娃娃,惹得花刀浪子轻笑不已。
第五十八章、金螺藻
拂过山谷的晨风,寒意浸人。沈涵秋裸露晨曦中的赛雪玉肌,泛起一层细密的风疹。宛若猫崽蜷缩在花刀浪子怀中的她,从沉睡中冻醒来,抬眼对上那双深邃的有火焰跳跃的星眸,心跳停了半拍,忽尔撞到鬼似的一跃而起,射至半空,瞥见左前方的山溪,折身飘下,如捕食的鸬鹚连头带脚,整个儿没入溪水里。
准备好满腹情话,等着她醒来,谁料她这等不解风情,花刀浪子追至溪边气笑不是的唤道:“溪水很凉,快上来。”
溪流近岸的一蓬菟丝草无风自抖,抖动的草叶儿下传来轻微的牙齿磕碰声,暴露了沈涵秋藏身菟丝草下,或因紧张或因冷而牙齿打架的事实。
知道此刻不宜紧逼,花刀浪子退开数步,半真半假的恫吓:“溪水里还藏有不知名的危险生物,而且是很恶心的怪物。”
“骗子,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听沈涵秋的声音,果然是从菟丝草下传出,花刀浪子嘴角上扬,弯起好看的弧度,“基于你禁止提及的某个词的理由,我非常清楚的知道,蠓妖兽大陆的每块地盘,都有其相对稳定的生物链。如我所料不差,我们此际应该已是深入到金蛇谷腹地。提示一下,金蛇谷是蠓妖兽大陆第七禁地。”
“那又怎样?”
花刀浪子嘴角弧度弯得更厉害,“在这里,那种身有符形暗纹的金蛇,居于生物链的顶端。在它们周围生存的群居生物,都是生物链中重要环节。正快速接近你的金螺藻,是维持它们身上符形暗纹不消失的金元素来源。”
危险的、恶心的生物,正快速接近?
沈涵秋想到这里,哪里还敢继续呆在那散发着腐臭味的水草下,顶着蓬菟丝草一鹤冲天。
“糟!”花刀浪子气急败坏的跃去,捉住她的脚踝,用火焰刀剔她赤裸的小腿上附着的金色瘤状物。
那些暗金色的瘤状物,随着她身子的颤动来回晃悠,像鼻涕虫一样恶心,“这是什么?”
“金螺藻,是种肉眼难辨的蜉游生物,你所看到的形态是它们群体集合。它可以从毛孔中往皮内钻。”
“它会爆炸,还是有毒?”沈涵秋紧张的问。
金螺藻不是魔法生物,不会爆炸。
金螺藻不含毒,但富含金元素。它们从毛孔钻入活体内部,沉积在活体血肉中,数目达到一定的程度,活体血脉肌肉会硬结,变成一具金尸。
花刀浪子过于紧张,解答问题的口吻过于生硬,使得他的紧张扩散到沈涵秋心上,仍未充分了解金螺藻有多可怕的她担心的问:“我腿上沾的这么点金螺藻,应该关系不大吧?”
单体繁殖的金螺藻,在自然生长状态中,繁殖速度并不快。
有寄生体的金螺藻,因血肉的滋养,会以堪称疯狂的惊人速度繁殖,然后繁殖体也以同样速度再繁殖。
小拇指般大小的金螺藻集合体,在活体血肉内繁殖,只需半日时光,数目可达将一头大象变成金尸的程度。
从沈涵秋双腿上剔下的附着金螺藻瘤,大大小小共二十九颗,最小的也有小拇指大,最大的有两个大拇指那么大,这也就是说,只需半日时光,那些鼻涕虫一样恶心的金色瘤状物,就能把百头一群的大象群变成金尸。
“你编出来吓我的是不是?”沈涵秋实在没法消化花刀浪子告诉她的这些常识性知识。
“你用木语魔法,察看你腿里有多少残留的金螺藻。”
“木语魔法只对植物有魔力。”
“我知道。你随便对什么草施法,让它进入你腿上血肉里,找出那些潜藏的金螺藻。”
沈涵秋边对身边金线草施展木语魔法边问:“假如找出来有金螺藻,该怎么办呢?”
事情紧急,花刀浪子已不敢有所隐瞒,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或者你让草剜去那块肉,或者我用火英针烧金螺藻,以绝对清除干净为原则,只要有一点遗漏,它会以惊人速度快速繁殖。”
哆嗦着,沈涵秋用木语魔法催动金线草自足底刺入,引导那些细长的草叶儿在皮下肌肉中穿行。那种更胜于钝刀割肉的痛,让她姣好的容颜扭曲变形,花刀浪子似嫌她痛得不够疼得太轻,犹自催促:“得让草叶儿再长快点!”
花刀浪子的冷酷无情激怒了沈涵秋,凭着一股傲气,她忍住要号啕痛哭的冲动,以超常的毅力使金线草生长加速。须臾,她足底而上至小腿胫,表皮暴起纵横交错的扭曲青筋,像翻开的土块下结队的蚯蚓在蠕动。
密切关注着沈涵秋腿部表皮上的蚯蚓,一旦蚯蚓们上行势头受阻,早已蓄势待发的花刀浪子,会毫不迟疑的射出指尖虚夹的火英针,然后眼也不眨一下的看着火英针贯入沈涵秋光洁的腿里。
经过千百次精炼的火元素之英,遇空气就会自燃,属于一次性消耗型能量,一直被珍藏在两臂筋脉内,非到生死关头绝不动用。自出道以来,花刀浪子凭过人机智与强悍的火系攻击魔法,行走蠓妖兽大陆,所遇大小阵仗枚不胜数,动用火元素之英的次数寥寥无几,像这样不计成本的凝成火英针连续发射,更是绝无仅有。
单纯得只会看表象的沈涵秋,不理解男人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不知道眼前的男人用沉默的姿态在表达对她最深切的爱,当火英针深入腿部烧毁金螺藻也烧她的血肉时,她可笑的高昂起头,暗道:“就是咬断牙根,也绝不叫痛!就是熬瞎眼睛,也绝对不在这可恶的家伙面前掉一滴泪!”
决心好下,坚持太难。
第一根火英针,烧毁了金线草探测到的藏于左足踝处的金螺藻,分解成焦黑的烟,从皮上针孔中渗出。
第二根火英针,烧毁了金线草探测到的藏于右足背处的金螺藻,分解成焦黑的烟,从皮上针孔中渗出。
第三根------
第四根------
第六--------
到第七根火英针扎在右膝盖上时,冷汗直冒的沈涵秋将所有的傲气抛到九霄云外,痛哭失声:“痛死我了!”
“再痛也得忍着。沈涵秋,命是自己的!”花刀浪子给了再生硬不过的答复,眼中也找不出哪怕丝毫的柔情与怜悯。
“我忍不住,太痛了!”
“那你是预备截肢,还是干脆变成金尸?”
“花鹰,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
“现在不是说这种废话的时候,除非你决定了放弃生命。”花刀浪子冷冷的截断话头,“不然的话,你得抓紧时间,尽可能快的让金线草将你整个身体滤一遍,除眼部以外。”
“为什么要除眼部呢?也许那可爱的金螺藻就藏在眼珠子里呢!”气得要抓狂的沈涵秋,为跟冷酷无情的花刀浪子怄气,竟饱含恶意的诅咒自己。
“假如金螺藻可爱到那种地步,你已经是具可爱的金尸。”花刀浪子要命的在这时候发挥他的幽默感,“忘了告诉你,基于你禁提的某个词的原因,蠓妖兽大陆上人都知道金螺藻最难攻入的堡垒是眼睛,所以,界定是否成为金尸的标准,就是看你的眼睛有没有变成迷人的金色。”
怒火战胜了痛觉,此后沈涵秋再没有觉得腿上传来的痛有多么的难以忍受,那双有些混浊的烟眸恢复了往昔的澄澈。
第五十九章、金蛇内丹
曾经,食兽国刽子手刑余以剥皮术名动大陆。
据闻,刑余在食兽国最大监狱之虎狱,有一间专用的工作间,是供他钻研剥皮术的。
把养得膘肥肉厚的犯人,片烤鸭皮那样将皮一块一块的割下来,然后拼贴在浇好的石膏模上,拼接处堪称天衣无缝,而被剥了皮的犯人仍活着,撕心裂肺的号叫了整整十天十夜,才告气绝身亡。
这片烤鸭的剥皮刑法,是刑余在晚年的得意之作,是他刀功臻完美之境的证明,也是他惹得天怒人怨遭暗杀的原因。
剥皮,真的很残忍。
剥皮的痛苦,真的很难忍受。
沈涵秋体验到了那个被刑余剥皮的犯人所受的痛苦。在她皮下穿行的金线草,自足底而上,直至脑门,皮与肌肉筋脉的联系大部分被割断,若非心中那股怒气,她真的没法支撑到底。
“好了,可以让金线草退出来了。”花刀浪子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面皮也松弛了下来,“膝盖以上身体部分,都没有金螺藻存在的迹象,真是万幸。”
万幸?
盘根错节的金线草,顺利的从皮下筋脉骨肉间抽离,已是千难万难,沈涵秋所受的痛苦已超出金线草进入时千百倍,而坚强的没有昏倒的她又发觉金线草边缘生有倒齿,这状况能叫万幸?
花刀浪子安心之语,在沈涵秋听来就成了纯粹的幸灾乐祸,是为了要积蓄体力与痛觉抗争,她才没吱声。
沉默,因人而异会被赋予不同的涵义。
“姐姐,你不会死了吧?”小石头焦灼的声音,从茂密处的杂林里传来。
“最危险的时候过去了,再稍稍坚持一下就没事了。”花刀浪子相当乐观,一点也没看出沈涵秋的忍耐力濒临全线崩溃。
皮下肌肉筋脉损伤严重,出血点连成片,沈涵秋身体的颈上部分及裸露双腿转白为殷红。鲜血的红色,渐浓的血腥味,让花刀浪子察觉到异常,猛然撕开她的衣裳,见那具凹凸有致的躯体跟从血水里捞出似的,吓得心胆俱飞,“涵秋,你这是怎么了?”
“这臭小子真傻还是装傻,这时候还问你这是怎么了!”扇魄别有用心的挑拨,“以后你都不要理他。”
“还以后?”
“从现在起就跟他保持距离。”扇魄误解了沈涵秋的意思,挑拔得更起劲儿了,“打从遇上这臭小子,你就霉运不断,得及早跟他斩断联系,现在就不要再答理他了。”
“没有以后了,我的生命即将终结。”沈涵秋极消沉,许是因为体内筋脉断裂的声音听得特别清楚的缘故,她知道此刻自个儿的皮差不多就算完整的剥离了,她没有信心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坚持活下去,她没有勇气继续忍受这种酷刑的折磨。
“不会的,涵秋,我不许你这样想!”
“小花妖别干傻事!”
歉然瞟了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将目光投至浩渺的云空,沈涵秋梦呓:“婉姨说,与子偕老是一种浪漫,她错过了,好可惜。我,看来也注定了要无缘与子偕老的浪漫。”
坚持,求你了,涵秋,你要坚持下去!
心已碎,口已不能言,花刀浪子颓然跌坐在地,向心爱的女人无言的乞求。
轻轻的摇头,表示无力亦无心,沈涵秋合上了如水的眸子。
“报应不爽啊,魔祖有眼!”
蛇魔女的刺耳狂笑骤然响遍四野。
“蛇魔女滚出来!”花刀浪子心中的无力感转化成熊熊怒火,摆出了拼命的架式。
一阵阴风旋过,冒出来三朵姊妹花,居中烟视媚行的女子问左侧的蛇魔女:“哟,妹子,这小子挺狂妄的,就是他破了你的金蛇魔光阵么?”
“他哪有破,是蛇儿们耐不住性子自己走的。”
“得了,跟咱们姐妹还来这些虚的干嘛?金蛇魔光阵有一定的时效性,也不是秘密,那小子能抗到金蛇们体能耗尽,就等于是破了金蛇魔光阵。”
“白狐姐,你到底是帮我还是看我笑话来的!”
“帮你,咱们左邻右舍的,用唇寒齿亡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你有事,我当然义不容辞要帮忙,不然我和银狐何必跟你来这里。”白狐说得真的比唱得好听,却是嘴把式光说不练。
蛇魔女听出白狐的话外音,不免忿然,怒道:“说过给你的好处,就不会少了你的。”
“我当然信你的,可多年的老邻居,你该知道银狐是个认死理的性子,不见兔子她是不撒鹰的,我也勉强不得,因此呢,怕是你先得把好处给了她,我们才好有进一步的行动。”
“白狐,你不信任我?”蛇魔女怒道。
“狐狸的典藉里就没有信任这个词。”白狐有恃无恐的说,“傻瓜也知道,不是急需补充体能的金蛇集体进入休眠期,你根本不会跟我们姐妹开出那么优厚的条件。一旦金蛇们醒来,我们再想要求你兑现承诺,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蛇魔女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打的可不就是那主意,不然她也不会许诺以一对成年金蛇胆相赠。
金蛇谷里金蛇窟,有金蛇千千万,成年的却保持在九千九百九十一条,这数目是布金蛇魔光阵所需蛇的条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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