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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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川风雨-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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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和煦的晨光就像刚睡醒的贵妇,总是一副慵懒的模样,少了些精致素雅,却自有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暖洋洋的日头,更像是情人的撒娇,甜蜜缠绵温馨,为很多人所喜。
自然么,也有不爱的,比如这处巨大的豁口间,比如在这豁口上厮杀的人。微弱的光芒艰难的穿过盘踞在头顶的瘴气云层,小心翼翼的投射在这块永远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古老树林间。它的到来,除却将那些人间的冷血无情照的透彻外,只能默默的见证那些再也感受不到温暖的尸体在阳光下逐渐冰凉。
“砰”的一声闷响,一道紫气夹杂这一个消瘦的人影从天而降,在坚硬的山体上激起一圈尺高的土浪。不待站住,风千重急急向内里冲去。
更为惨烈的呼号不断从幽暗的裂隙深处传来,本是漆黑一片的地下世界居然被法宝毫光映照的色彩缤纷。
这里,居然有人为开采的痕迹?这山腹之下,竟然是中空的巨大空间,光亮的边缘处有数条尺宽的小道歪歪斜斜的向着地底更深处扭去。那下面,会是什么?
绚丽的华光映衬着周遭的一切,匆忙之中风千重也只能瞧了个大概,心急如焚的往更深处冲了过去。强劲的力道在坚固崎岖的山石间犁出一道深逾半尺的沟渠,便是那些杀得难解难分的修者也只得暂避锋芒,更有闪避不及者直接撞飞,整个人都镶进一面早已是蛛网密布的石壁中,人事不知。
“冰魄花!冰魄花!冰魄花。。。”风千重嘴中不停念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与狂热在他脸上交织成一副亢奋莫名的神色。他每念一次,气势便张上一分,待得三句说完,整个人已是长发飞扬,目露精光,一身长袍无风自鼓,腰间的束带也上下翻飞。动静转化的一瞬间,他没有了先前的急速,更多的是一种镇定,一众珍而重之的神态,随着他凝重步伐一同迈出的,一股雄浑霸气、舍我其谁的狂姿渐渐展现出来。
人们不由自主的转过头来,莫明的望着对面那个走得不快,却极其稳妥的中年男人,男人的两鬓斑白,眼角也细纹密布,面容也是沐经风雨的沧桑,他看上去有些老了,不、那应该称之为成熟,就像是陈年老酒般的醇厚,后劲极大,就像此时的他,给人一种烈日般的狂暴感觉。
风千重睥睨四望,平淡中却藏着万千雷霆的目光,让人有种针刺的感觉。前方挡住去路的修者感受尤甚,不由得微微退了一步,莫能逆其撄。
“好大的威风,好重的煞气,不愧是风华楼的一把手。。。。。。”静默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讥讽话语,故意将风华楼三个字咬的特重,就像是在用力嚼一根老硬的骨头,任谁都听得出当中的怨气。
一旁的洞窟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为首的赫然是公孙泉这老头,说话的却是身边的公孙老二,脸上的冷笑还未退去。只是人群间少了公孙老三和公孙兰的身影,想必是伤重先行回去休整了。
“若是东皇太一那老儿在此,少不得要让他几分。如今你弟兄三个还缺一个,湘君?哼。。。名头很大么?”风千重并不因此动怒,冷静得有些可怕。珠玉在前,他绝不允许在这个重要关头有任何细小的差错出现在自己身上!
“你。。。”兀自冷笑的公孙老二面容一僵,却是气急败坏的冲了过去,连忙被公孙泉一把拉住,微微摇头,示意不可。
“在场诸位若是觉得我风某人脸上这张皮还值上那么几个铜板,便请离去,不要参合此事。如若不然,风某改日定当亲自上门一一讨教,如何?”风千重一边说着,一边向四处望去,随时询问,可哪里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本就是牟足了中气说出来的,是以最后一个‘何’在这幽深的洞中回荡了好些遍才渐趋消散。好不容易安静下去,不少人都觉得身上滑腻腻的,已经出了一身细汗。
在场人心中俱是一凛,却是脚下生根般不曾见人离开。
“怎么,还真以为风某这双眼睛瞎了不曾,瞧不清东西了吗?”风千重冷眼四射,黑暗中只有这一双眸子清亮的吓人。
“啧、啧、啧。。。风千重呀风千重,还真以为这天下的好汉都是吓大的不成?”此声一起,不少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还真有不少人是不经吓的。
又是那阴测测的声线,活像一只快要咽气的老母鸡,风千重烦闷异常。他缓缓的转过头去,死死的盯住隐身暗处的那道人影。这一刻,他从刚进洞就开始凝聚的势悄然发散,陡然间似乎连身形都挺拔起来。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不知好歹的玩意儿,好事之徒谓之为勇。可真正血性悍勇之辈,某这一生所见亦不过寥寥数人。既然你们以刚勇自居,那我便亲手将你们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看看它到底是铁打的还是钢浇的!”
婉儿,为了你,纵与世为敌,我也在所不惜。我一定要把那冰魄花给你摘下来!到时候,我们随便找个地方,永远都不分开,好嘛?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那个清理温婉的女子含情默默的看着自己,他向前伸出手想要触碰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却叮铃碎落一地,方才如梦初醒。
没有人回应他,四周是静悄悄的一片。此间虽空荡,可架不住人多,数十人涌成一团,也稍显拥挤起来。没有一个人提前离开,毕竟这是上大勇男儿不多,可好脸面的却不少。
“公孙老二,难道就没人和你说过么。”风千重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渐渐握紧,口中轻声问道。
“什么?”
“你这张破嘴,真的很臭!”一个臭字凌空炸响,震得这方洞顶石屑纷扬。风千重身形陡然拔高,身影飘忽,几个闪现便冲到了公孙老二的头顶,淡淡的光芒照在公孙老二愕然的脸上,抬手便是一掌。
漆黑如墨的空间里陡然现出一点光亮,瞬间聚焦了所有视线。淡紫的光芒并不耀眼,纷扬四散的石屑被照了个通透,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似乎连质材都被改变。光斑疏落的紫气已将那一处空间封锁起来,风千重漂浮于上,是那片世界的主宰。
淡紫的阵法中,红光夹杂着某人的嘶吼一起迸发出来。悬浮的石块瞬间炸成了齑粉,红光和紫气交杂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公孙老二冲天而起,热浪滚滚,直接将漂浮的粉尘迫出老远。红光闪耀间,风千重轻轻的伸出右手,化指成掌,轻轻的向下拍去。
常常只是一涉而过,清新过后是沉滞,像一缕风。
四散的粉尘急速的聚拢成一张略带紫色的大掌,在风千重的掌中呈现、慢慢压去。扑来的热浪翻涌不息,瞬间便将那层细碎的石块烧得滚烫通红干裂,却怎么也突不破这张看似单薄却坚韧到超出人们常识的巨掌。猛烈喷射的烈焰居然在巨掌的压迫下一分一分的倒退回去,公孙老二腾空的身体一寸一寸往下沉去,心,也一毫一毫的直沉谷底。
巨掌每下降一分,公孙老二脸上的血红就浓上一丝,到了最后公孙老二脸涨得通红,终究是一口鲜血没能咽下去,张扬的喷洒出来。烈焰陡然一收,徒留热浪袭人。却是生生被巨掌打个正着,直接被摁在了地面,尘土飞扬。
空旷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副巨大的掌印,入土足有三尺,翻腾的尘土中软软的伸出一只胳膊,公孙老二耷拉着脑袋,嘴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外淌着血。被急忙赶来的公孙泉一把护住,警惕地看着落地的风千重。
电光火石的交手,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只是一招!只是一招,公孙老二就被人打到吐血。
若是先前的寂静中还有不安分的声响,那此刻便是真正意义上的鸦雀无声,狂暴的攻势彻底震撼全场。
哑然的沉默中开始陆续有人退场,到了后来,这洞中只剩下零零散散或近或远的十数人。
。。。。。。
“大哥,我们究竟要跑到什么时候呀?日他***,累啊!”一个半死不活的声音于林间响了起来,有气无力的嗓音让人头疼。
这是周小瑜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虽然还是那么酥软乏力,可精气神终究缓了过来,人也活泛多了。周小瑜随手将搁在一旁的黄泉搭在肩上,正准备跳下去,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都这么个时辰了,这地儿还有人来?”周小瑜讶然,好像这声音有些熟悉。
“老六,你个瓜娃子要是把说话的劲用到跑路上,只怕现在早就跑出去喽!唧唧歪歪,跟个婆娘一样,烦躁!”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却难掩路途的风尘疲倦。
“别说老六了,六子就一嘴欠的货!”这声音刚落下,就引起一片笑骂声。
“诶、对了,老大,你说往西边走,西边就能找到宝贝,这都走了一晚上了,宝贝没见着,还差点被别人一刀砍了。这里不是关外啊?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野蛮呢?”
随着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一阵窸窣且沉重的步子,在这一片林木中艰难跋涉。周小瑜拨开眼前的叶子,向下看去,差点没叫出声来。竟然是‘风野七煞’,却是一个都没少。这么一个杀机四伏的夜晚,居然没一个人受伤,难不成这一群人还真是什么高人前辈嘛?
周小瑜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仍是想不出是哪一路的来头。正思索间,又是一群人赶了上来,将这七个人围得死死地。明晃晃的朴刀让周小瑜有种熟悉的味道。
“你们七个龟蛋,坏了爷爷的好事,那贱人究竟藏在哪儿啦?不说爷爷我宰了你们喂狗。”说话那人一脸横肉,凶神恶煞。
“哎呀,各位好汉,高抬贵手,放俺们一马吧!俺们啥也不知道,这。。。误会呀!”不等大哥开口,老六已是连声求饶,告苦不迭。
“哼!你们一群爷们,欺负一个女人。胯下的卵蛋都被狗吃了嘛?”黑脸壮汉拿出标志性的大铁棍,浑似没看到眼前这人越来越黑的脸色。
“吕英那贱人勾汉子,不该拿嘛?”满脸横肉的铁塔汉子大声说道,义正言辞间总有那么几丝惹人发笑的滑稽感。
“什么,师姐,偷汉子?”周小瑜听到此处,一个踉跄,直接从树上摔下身来。
好不容易等他站直了身体,四周一片寂静,全都大眼瞪小眼的望着这位从天而降的高人,好不诡异。





    正文 二十六章    林间的光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7…16 18:28:45 本章字数:3539


正午的日头并不晒人,周小瑜却觉得燥热不堪。看来五年的磨砺,还是不能把她忘怀,自欺欺人的豁达背后,却是身陷囹圄的纷繁。
“你是什么人?”手提朴刀的铁塔壮汉厉声喝问,腮帮子也是一鼓一憋的,就像一只癞蛤蟆。
“方才,你说师。。。那人是谁?”周小瑜有些厌恶的看着眼前这位人高马大,却很是猥琐的汉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说,爷爷将你。。。”汉子边说边挥舞着手中的刀,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名不知死活的小青年。
朴刀还在空中来回摇摆,光滑地刀刃反射出并不强烈的光线,却在这阴暗的树林中显得格外晃眼。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砰”的一声肉响,壮汉已然横飞了出去,却是被后来居上的周小瑜一把拽住脚踝,抡了一圈后生生砸在了地上。众人只觉得浑身一麻,下意识的护住屁股,都不敢抬眼去看了。
好在这地上的树叶厚实,蒙圈的壮汉费力把糊住眼睛的枯叶吹开,模糊的视线中一截明晃晃的事物逐渐清晰,再也不敢动弹。那是自己的朴刀,此刻却握在小青年的手里,他的膝盖顶在自己的胸口,一阵气闷。
“快说,我师姐怎么啦?不说,小爷我把你切碎了喂狗!”周小瑜一把扯住壮汉的衣领,晃得那汉子白眼渐翻。
“又是喂狗,你们到底有几条狗啊!”六子抱着头疼的脑袋仰天长叹,却是被老大一个爆栗敲了回去。
“说不说?说不说?”周小瑜心中满是吕英的笑靥,哪里还顾得上这汉子满嘴的白沫,气得他连连拿刀背敲人家的脑门。
“好。。。好汉,要不您先高抬贵手,歇会儿?卡住人家脖颈子,怎么让人说话啊?”眼瞧着自家老大脸上越来越多的血檩子,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周小瑜漠然的松开左手,一脸平静的转过头,镇定的说道:“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长长记性!”
大伙:“。。。。。。”
“说!小爷我。。。”周小瑜说到一半,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
“不要杀我啊!不要喂狗啊!我有狐臭的,肉也是糙的,不仅没口感,还没有劲道啊!”话音未落,壮汉急忙抱住周小瑜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看情形,比死了爹娘还难过些。
“到底说不说?”周小瑜一脚把人踹开,哭笑不得。这世上,还真是啥人都有啊!
“我们是严府护卫奉命抓少夫人回府少爷说一定要抓活的不然我们全都不用回去了。。。”壮汉这嘴一开,就没见他歇过气了,一旁的六子目瞪口呆,自愧不如。
忽然间,周小瑜安静了下来,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名声音越来越小的壮汉,淡然的面孔下藏着一颗随时都能引爆的强大心脏。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很好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演得很好?”
“你是不是觉得装疯卖傻就能拖住我?”
周小瑜用力拔起插在泥地上的朴刀,慢慢的向着壮汉走去,刀托在地上,有细微的摩擦声响起,就像划在人的心房上。
“既然你这么爱演戏,我当然不介意陪你玩玩,可是你演的太拙劣,坏了我的兴致!来的时候你们有十七个人,现在还剩下十五个。不要以为这林子太暗了我瞧不清楚,这林子里可是有光的!”手起、刀落,鲜红得血带着沫子喷了出来,溅起的是一脸的戏谑,还有一地的苍夷。
“杀!”剩下的十四人不为眼前血腥所动,一同拔出朴刀,整齐的琤琤声中,是庄严又苍凉的悲壮感。
一把朴刀,唱不尽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一开始,周小瑜本能的觉察到那朴刀似曾相识。刀握在手,才惊觉昨天晚上伏击自己的那拨人马用的也是这一种刀,甚至连质材、重量都不差毫分。所以不管那汉子演得多真,周小瑜心中已有计较。
周小瑜一脚踏出,树林多水松软的土层骤然塌陷,坑底传来熟悉的反震,周小瑜如炮弹般激射而出。人影繁复间,是细密急促的铁器撞击声,还有清晰的皮肉撕裂声。窄长微曲的刀身更容易让人着力,尖细且附有血槽的刀刃可以轻易撕开人体。一时间,透过繁茂树叶的光束照出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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