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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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有毒-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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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励有何用?你呀,只适合挥刀弄捧,弹琴这等雅事还是免了。”打趣了一句,江霆又轻笑了一声,自嘲地道:“你母亲的琴艺虽好,但她的琴音从来不是为我而奏。”江霆今日笑得很频繁,但他的笑却显得那样悲凉。让离忧看着,心都隐隐生疼。她轻移两步,半蹲在江霆的软椅前,握住他那因瘦而更显修长的大手,宽慰道:“爹,娘不在了,以后就由女儿为爹弹琴。女儿的琴,只为爹爹一人而奏。”

    江霆点了点头,头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脸色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红润,渐渐恢复成了一片苍白。离忧知他已然疲累正想劝他回去歇息,却又见他扬手指了指琴。离忧不愿拂了他的意,遂又坐回到琴桌前。玉手轻挑,乐声缓缓流出。轻柔婉转,似是少男少女初见之时的砰然心动。随着她轻拢慢捻抹复挑,指法的不时变动,乐声也慢慢转向欢畅,像是热恋中的情人如胶似漆,绻缱无限。紧接着,琴声急转直下,变得压抑而悲切,仿佛是相爱之人,远隔两地,欲言又止的相思之苦,欲忘难断的缠绵之情。曲到最后,低沉幽缓,是望断天涯始无终,情深一世苦,终不悔。

    在最后的琴声缠绕中,江霆的目光开始涣散,遥遥望向远处的天空,分明看见昏沉的苍穹之上,慢慢地现出一个女子的背影,一身大红锦裘格外的显眼,像是怒放的红梅。

    “嫣儿……”江霆向着虚空低昵了一声。高穹上的女子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转过头,嫣然一笑,向着他招了招手。江霆想抓住她的手,但手伸到一半,便再也使不出丁点的力气,沉沉地垂下,敲在软椅的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生生地打断了琴声。离忧蓦地转过头,看到江霆已然阖上了双目,唇角处微微带笑,像是陷入沉睡一般安详。一阵风过,江霆花白的长发随风而摇。

    相逢恨晚,若有来世,且让我成为你第一个认识的男子,可好?

    篁顺十二年四月,篁太祖江霆崩。太祖一生间于褒贬。毁者曰:太祖喜杀戮,专横暴戾,大韶千年基业尽断其手;赞者曰:韶衰而篁取,乃天道轮回。太祖顺天命而为之,恶酿杀戮,然逢乱世,故此一振朝纲。自太祖登基之日,勤政事、勉百官、治万民,创天篁百年不朽之功业。

    同年五月,太子江华继帝位,改元兴和。史称篁兴帝。

    ——《南北通史》

    很长一段时间内,朝华宫都沉浸一片悲戚之中。江霆即崩,后宫众妃无子嗣者皆迁居于幽华殿,往日寂静的冷宫虽因此而增添了人气,但愁云惨雾之下,却更显悲凉。离忧于心不忍,也曾在江华面前替那些太妃讨情。但因碍于规矩,江华也只无耐,只是答应尽量在吃穿用度上给他们以优待。

    天终于放晴,连着几日都是骄阳高照。正值午后,日光穿透朱窗纱帘,倾洒在重华殿内,为汉白玉的地板上渡上了一层金光。殿内的软塌上,离忧斜椅其上,正翻阅书籍打发时间。忽见青莲欢欢喜喜地跑上前,福了一礼后,笑道:“公主好消息。”

    离忧看了一眼,又继续埋头书中,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好事,能让你乐成这样?”

    青莲道:“奴婢方才从外头回来,听陛下跟前的王公公说,南韶撤军了,咱们不用打仗了。不光如此,南韶的皇帝还答应调十万担米粮振济我国灾民。”

    离忧闻言大吃一惊,再也无心阅读,亟亟追问:“此事当真?”

    青莲点头连连:“千真万确,陛下今早当朝宣布此事。要不然消息又怎么能在传到后宫中?”

第三卷风云变 十年叹 第十六章 亲情化局

    十年叹 第十六章 亲情化局

    离忧眉头紧拧,满心疑惑。天篁、大韶十年来战争不断,皆恨不得将对方消灭。而眼下,天篁受天灾于前,国丧在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出是大韶出兵的最佳时机。一旦萧夜出兵,极有可能完成大韶一统的大业。萧夜自然也知道这层道理,所以前番才会引兵做出战的姿态。如今却突然收兵,非但如此,竟然还好心的出粮振灾。这实在是有孛于常理。莫非萧夜忽转性,不再想收复当初大韶的江山,只安心做南韶的皇帝?

    正在离忧思忖之际,忽听外头传来一声太监尖细而响亮的声音:“陛下驾到!”

    紧接着便见江华在众多侍从的簇拥下进得殿来。他头戴九龙盘丝金冠上,贵气凛人。身着点明黄色金丝织就的龙袍,胸前背后皆绣有九爪金龙图腾,帝王的气度彰显无疑。重华殿的宫女太监拜服在帝王的气概之下,山呼万岁。唯有离忧,似乎只当他是弟弟而非一国之君,也不见礼,只是笑盈盈地迎上前,道:“下午应该小睡一会才是,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可有事?”

    江霆在世时,离忧也从不行帝臣之礼。如今江华登基,除了在登基仪式上她行过国礼之外,私下里一直似普通人家的姐弟那样。

    江华微笑道:“皇姐不也没午睡么?怎么,想赶弟弟走么?朕刚登基为帝,国事太忙一直没来看看皇姐。今日得空,特来看看。”说话间,扬手挥了挥。众人会意,垂头敛目,纷纷退下。重华殿内只剩下这姐弟二人。在椅上坐定,江华又关切地道:“父皇虽不在了,这宫里还有弟弟,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这句话明显有客气的意味,让离忧皱了皱眉,道:“小华,你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在我面前何需再绕弯子,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江华眉目含笑,他和江霆不同,江霆一直是以冷面冷心著称,甚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笑颜,而江华给人的感觉则是温莞平和,少有人知道,他真正动起怒来同样是极为可怖的。必竟能在十年的战争中,历经无数战役的人的心绝不会软弱。

    “皇姐,你我之间只相差半岁吧。”

    “是呀,怎么了?”平白无故的,突然扯起闲话让离忧的心头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江华笑了笑,又继续道:“朕只比皇姐小半岁,如今已有一后六妃,两子三女。皇姐却还孤身一人,朕实在于心不忍。”

    未料到江华绕了半天话,竟然绕到这种事上来。离忧淡淡一笑,道:“这些年来我也习惯一个人,没什么不好。况且如今爹新丧,按规矩不是该守孝三年么?”

    江华道:“守孝三年确实该如此,但皇姐似乎忘了,规矩中还有一条,如遇嫁娶只要在百日内完婚便可。想必父皇在天有灵,也不忍见皇姐为他苦守三年再婚。”

    言里言外都另有深意,离忧脸色一沉,道:“新君登位不是有很多大事需要处理么?陛下怎么会有空管起姐姐的私事来?莫非是嫌政事太闲了?”

    江华笑道:“皇姐乃是天篁的长公主,终身大事岂能算是私事?朕也是为皇姐好,皇姐何必冷言冷语?”

    离忧冷笑道:“你既然提起此事,想必是连驸马的人选都替我选好了吧。”

    江华道:“皇帝果然慧质兰心,一点就通。”

    “是谁?”无论是谁只是离忧不答应,任何都不奈何不得她,即使是皇帝也不行!可是当江华道出那个人的名字时,却令离忧震惊无比。

    “皇姐身份尊贵,一般的人自然匹配不上。是以,朕替皇姐选定的对象乃是南韶之君——萧夜。”

    离忧闻言先是一惊,继而仰头哈哈大笑,忽地又笑声一止,自嘲道:“我都是年近三十的人了,早已是昨日黄花,日渐枯萎。而萧夜则是一国之君,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又怎么会要我这个半老之人?你的算计未免要落空了。

    江华则一直微笑着看向她,似乎她一切的反应都只他的算定中内。

    “皇姐又何必妄自诽薄?皇姐看不见自己的优点,但不代表旁人看不到。朕一月前才向萧夜表示出和亲之意,不料今日南韶的求婚使就已到达。不但同意停战,还出粮十万担以振我国灾民。不光如此,萧夜还许诺将立皇姐为南韶皇后。皇姐或许还不知道,萧夜的皇后之位一直空悬,如今看来恐怕就是为皇姐所留。萧夜对皇姐也可算是情深意重,也不枉费皇姐当初背国私助他逃走。”

    闻听此话,离忧只觉心寒彻骨,她冷笑连连:“难怪陛下会如此轻闲,原来是烦心的事都已解决。用亲姐姐的婚事来买一个天下太平,这笔买卖着实很好赚。说什么不忍见我孤身一人,简直就是狗屁!”

    虽然江霆从前对离忧过于冷漠,但从来不会利用女儿。而他,这个至亲的弟弟,嘴里亲亲热热地唤着皇姐,背地里却拿也她去交换自己的太平江山。

    江华缓缓地站起身,迎着斜透入室的光线令他那一身明黄的龙袍更回耀目,只是看在离忧的眼中却生出一丝陌生的意味来。此时想来,之前的一切不过只是假像,以亲情羁绊住她的脚步。所谓的亲情,竟然是这样的凉薄。

    “皇姐,你即是我天篁的公主,就有义务为百姓万民、江山社稷着想。如今是天篁危难之际,难道你能眼见黄河两岸饿孚满地,长江两地战火重燃么?皇姐,你我血脉相联,朕也不愿在你的终身大事上算计。可是朕不光是你的兄弟,更是一国之君。父皇开创天篁不易,如今他将江山交到朕手上,朕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它毁于朕手!皇姐,就算弟弟求你了行么?你跟萧夜本就是两情相悦,这事于你而言,并不算难为。”

    江华一席话可谓是字字珠玑,于情于理似乎都该成就这段美满姻缘。可是离忧却只是冷冷地瞅着江华,似乎是想将他看透一般。他变了,不再是儿时那么打输了架就哭着找母亲告状的孩童。如今的他已成长为一代帝王,深谙权谋之术。懂得什么可以利用,怎样可以让自己的王位更安稳。都说最是薄情帝王家,竟一点都不错。与权位相比,那点丁的亲情实在卑微的可笑,经不起一点的风吹雨动。

    面对离忧冷厉的目光,江华浑然不惧,更无一丝愧意。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微微含笑的模样,似乎只是宣布一条命令而已。

    离忧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他,口气淡淡地道:“如果我拒绝呢?”

    江华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般说,丝毫未感到吃惊,淡笑着道:“皇姐难道不奇怪,为何今日小丁没来看你?”

    离忧心头一震,蓦地转目瞪着他,道:“你把小丁怎么样了?”

第三卷风云变 十年叹 第十七章 亲情化局(二)

    十年叹 第十七章 亲情化局(二)

    平日里白丁总在跟前晃荡,再加上近日离忧因江霆的去世而心情低落,白丁怕她难过,来的更加频繁,每每一呆就是一整日,直到用过晚膳后方才回到东宫去。而今日已过去了大半日,竟然都未见到白丁的身影。离忧起初未在意,此时听江华如此说来,方知不好。

    江华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道:“皇姐无须忧心,朕拿小丁当亲弟看待,又怎么对他不利?小丁与皇姐关系亲厚,皇姐出嫁朕怕他会舍不得,这才送他去了一个地方。待到皇姐成为南韶皇后之时,朕自为派人护送他去见皇姐。”

    “你真卑鄙!”离忧怒诧一声,手掌一翻,一股内力凝结而成的吸力向江华压来。下一刻他的喉头便被离忧的手紧紧的锁在手中,只需再加一分力,必将捏碎他的喉咙。

    江华自一开始便没有要躲闪的意思,此时喉头被锁,呼吸不畅,但他却依然神色不变,淡笑着,“朕死不碍,但小丁,以及天篁都将为朕陪葬!父皇在天之灵也将难安!”

    离忧气归气,却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不仅是顾念亲情,更多是则是顾着白丁和天篁的安稳。江华若死,江篁必因皇室子弟争位而大乱,到时苦的也定是百姓。

    江华抚着喉头连咳几声,回过气来,又道:“朕的手段确实有些下作,但皇姐武夫过强,朕不得不做防备。”

    “说够了就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从今天往后,你我姐弟情份一刀两断!”离忧冷冷下逐客令。

    江华温和的笑颜因那一句话,忽地脸色一沉:“皇姐,何必做出受害者的模样?这桩婚姻姻虽有政治目地,但于你并无损失。况且身为是天篁的长公主,难道不该为国尽忠么?”

    离忧冷喝道:“别拿那些大道理来压我!什么江山社稷,与我何干!”她从来都是自在惯了的人,社稷、礼教从来不是束服她的枷锁。只要她不愿意,任何人都不能勉强她!白丁失踪不过只是一夜半天的时光,这么短的时间内,绝不可能送到远处。她就不信凭她的能耐救不出他。

    江华似乎已猜出她心中所想,道:“皇姐,你若是妄想从我手上救人,只会令他受更多的无妄之灾。朕也不怕告诉皇姐,白丁确实就在这座宫里。不过深宫之中,暗室密间颇多,任皇姐武功再高强也绝不可能找到。”

    此事,他是图谋已久,事事设想周到,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叫她找到人?离忧心头生寒,飘泊十年,本以为终于可以停下脚步,回归于“家”。此时才发现,原来所谓的家不过是别人精心设计的陷井。难怪他会对她如此亲热,并非亲情,而是一开始就打算好了的。最开始的刻意示好,也并非是亲情流露,只是他设计中的一部分。

    “江华,你从来都未把我当姐姐看吧?”

    在江华的心中的确从来不曾当离忧是姐姐么,只认为离忧是柳嫣当年跟人私奔,所留下的孽种。心里是这般想,但面上却又是另一种说法:“无论何时皇姐都是朕的皇姐,更是天篁的长公主。”离忧将来会是南韶的皇后,所以无论从哪方向想,他都不会公然与她翻脸。

    离忧冷嘲道:“是么?若是萧夜不同意这门亲事,那么我就是一枚无用的棋了,你还会是这番嘴脸么?”

    江华冷眸一闪,知道再装亦无用处,冷冷地道:“不错,你就是一枚棋子。但是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我自己造成的?”

    “难道不是么?十年前若不是你放走萧夜,又怎会有如今的南韶?更不会有长达十年的战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争中,阵亡将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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