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嗯,也不知道唐天赐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一顿胖揍,换来六名娇滴滴的美人儿,顺便也得了静王世子以及太子殿下的青眼,这等好事,旁人听了谁不艳羡得流口水?
因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唐太尉府上宾客盈门,上门的大都是京中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明晃晃打着看望病号的旗号,实质上,三成里是冲着唐天赐这个名人去的,余下的七成则是为了拿六个从静王府以及东宫里出来的美人儿。
唐太尉为此每天都苦着一张脸,头发一夜之间花白了一半,精心蓄了多年的一把美髯因为太过频繁的拉扯捋掉不少,稀稀疏疏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然而他却不敢再如当初皇帝当众解除唐秦两家的婚约之时那般直接闭门谢客,因为——静王世子还隔三差五的上门来呢!
话说,自从那日唐天赐在静王府里睡了个烧火丫头,并回家就遭了唐太尉一顿打之后,静王世子就格外觉得愧疚,总觉得事情是自己闹出来的——实际上也却是如此,从那以后,他每隔上两三天就要上一趟太尉府,美其名曰探望好友,手上总还拎着几味名贵药材。唐太尉哪里敢将他拒之门外?
既然把这位拦不住,那么其他人上门来探望,他们自然也就不好拦着了。毕竟,若是这般做了,给人留下一个逢迎谄媚嫌贫爱富的口舌,那他以后就别想在官场上混了!
本来这两天御史参他溺爱独子内闱不修的折子就已经堆得有山高了。还亏得是太子仁慈,屡次帮他将折子拦下。但即便如此,皇上也还将他叫去骂了好一顿。
唐太尉心里苦啊!
可是,就算黄连拧成了汁在肚子里流淌,他也不敢说出半个字来,还只能强颜欢笑着,每日上朝应对同僚的打趣,回家还得打起精神接待连绵不绝的客人们。不出一个月人就老了十岁不止,从此也就没心思再去往秦家塞人,就更别提打探平王府上的事情了。
而不久之后,京城里就又流传起了一些说辞——都道唐太尉家的公子好福气。不仅和静王世子成了至交好友,就连太子殿下都数次向唐太尉询问起他的病情,还特气命人送了不少养气补身的药去给他进补,说是要助他尽快养好身体传宗接代。
而他后院里那六朵娇花不仅一朵塞一朵的娇艳逼人,那性子更是温柔娴淑得让人心颤。只说自从被送到太尉府上那一日起,这些姑娘们便都紧密环绕在唐公子床前,端茶递水,煎药喂药,所有事情都不假他人之手,将唐公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不知道多少人看得眼眶发红!
自己房间里每天都被那六名美人挤得满满的,再加上唐天赐的正妻蒋氏,唐夫人之前为他纳的几名小妾外加通房丫头们,还有三四个儿女……这一波一波的,常住人口再加上流动人口,还有外头每日里跟流水似的流淌进来在流淌出去的来客们,唐天赐病房里每天进出人流量必定不下于二十吧?
而且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更何况现在是正妻小妾齐聚一堂,老爹聘的母亲给是上司送的,各方势力必定又要展开层出不穷的争斗。
秦明兰光是脑补一下,都能想象得到唐天赐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有多乌烟瘴气。在这样的地方,他要是还能安生养病才怪了!再加上静王世子一再的刺激,其他客人们若有似无的冷嘲热讽……
秦明兰突然开始可怜起他了。
父债子偿,母债子偿,他爹娘造的孽都给他一个人担了。他这人其实也就是没主见了点,胆小怕事又自视甚高了点,说起来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结果偏偏就被卷进了这样一场纷争里。
铛铛铛
对面的人又开始不耐烦的敲碗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人潮汹涌的茶楼里也分外引人注目。
秦明兰不觉皱眉,但还没开口,李潇然已经抢先一步:“怎么,又心疼了?”
不就是可怜可怜那个人吗,何来一个‘又’字?秦明兰不悦看他一眼。
自从那天成功将唐天赐整趴下后,李潇然最大的乐趣就是到处搜集关于唐家的八卦。那么茶楼酒肆就是最佳场所。所以这些天,秦明兰几乎每天都和他奔波在京城各个知名的茶楼酒肆里,也顺便将各家特色给偿了个遍。
而唐家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几乎每天都有新一轮的八卦出炉,不是说哪位美人的了唐公子一句好话了,就是唐少夫人又抓住某个机会教训某个美人害得美人垂泪了。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经过有心之人的口口相传,那就稀里糊涂的演变成了一个美轮美奂,令人拍案叫绝的好故事,秦明兰都不觉听得入迷了。
嗯,当然,佐餐的茶点美酒是好东西也是关键。
今天刚听人说到太子所赠的五名美人中的三人都因为做错了事跪在唐少夫人蒋氏跟前哭求,而病弱的唐公子也看不得美人受罚好心为她们说话——这可是大转折啊!以往还都是单打独斗,可是今天却变成了一群人联合起来斗一个人!以秦明兰担当将帅多年的战略眼光来看,这就说明那些美人们已经摸清楚了地形,也悄然打探清楚了双方的情况,现在开始要发动猛攻了!
也就是说,唐家后院的硝烟战正式打响了!从今往后,从唐家流传出来的消息只会更多,更猛,更让人叹为观止!
被这么多女人夹在中间,再加上一个不省心的唐夫人,可想而知到时候唐家会变得有多乱。她也不过是一不小心为那个人在心里抱了一句屈罢了,而且还是偷偷的!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眼尖,给看了个一清二楚呢?
秦明兰深吸口气板起脸。“你看错了。”
李潇然眉梢一挑。“果真?”
“当然。”秦明兰定定点头。
想当初,自己初次手执帅印上阵杀敌,指挥着麾下几十万大将。那时候的她也才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屁事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呢!说惶恐,她心里比谁都惶恐。可是,事到临头,就算咬牙也得上,所以她只得做出胸有成竹的模样来跨马上阵,领兵出击。麾下的将士们也都被她给唬住了。
后来这样的情形也发生过好几次。虽然有几次的确小败了,但至少大多数情况下她还是唬对了的。
天长日久,她这副模样也给练出来了,寻常人根本就分辨不出真假。
果然。见她如此,李潇然微愣了愣。意识里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秦明兰低哼一声,端起茶杯呷了口茶,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继续侧耳听八卦。
但是,她终究是紧张了,捏着茶杯的手指上力道较大,捏得指尖微微泛白。李潇然眼尖的发现了,登时嘴角又不屑的撇了撇。
“算了,既然你说没有,我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一会你给我记住了,我才是你男人,那个死男人你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这事还没完呢!”
秦明兰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就说嘛,这手段虽然下作了点,但并不算绝。以李潇然给她的印象,这家伙必定不会只做到这一步。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后招?
眉心微拧,她低声问:“你们还有什么瞒着我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李潇然淡然道,明摆着不告诉她。
秦明兰气闷的别开头。
算了!这男人,每次都这样。之前在杏花楼里的事情就不肯告诉她,不管她用了多少法子旁敲侧击,他就是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现在又是这个。但只要他打定主意不说,那么她就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撬不开他的嘴。
战场上最怕遇到这种故作神秘,但是实际上也的确很神秘的人了!秦明兰暗道。她现在万分庆幸的就是她和他的相遇不是在战场上,而且双方也并非仇敌。不然,和他对上,她这方怕是难有胜算。
见她如此,李潇然眼中一抹亮光一闪,连忙又扬起甜甜的笑,亲手给她夹了一块糕点:“你别生气嘛,我现在不告诉你,也是好让你心里多一个盼头,盼得久了,到时候事情出来了才觉得有意思。要是我现在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了,那到时候就算事情安排得再精妙你也觉得没意思了。”
话虽如此,可是她是那等爱好八卦的人吗?秦明兰暗道,却完全忘了她这些天跟着李潇然听八卦听得那叫一个黯然销魂,完全恢复了上辈子天天泡在八卦论坛里镇日和人大侃特侃的本色。
在外面吃好喝好,又偷偷坐着清漆马车回到王府。刚刚坐下歇口气,平王妃那边就来人了。
“世子爷,世子妃,王妃有请。”
平王妃?怎么突然想起来找他们了?
秦明兰第一反应就是李潇然在外头干的事情被平王妃给发现了!因而去见婆婆的时候很有些惴惴不安。
但岂料,到了那边,平王妃笑意盎然的拉上她的手,婆媳两个坐了,平王妃笑眯眯的道:“算算日子,你嫁到我们王府来也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苦了你了,潇儿身子不好,一直要你照料。王府里的事情也多亏了你操心。自从你进门后,我的日子实在是轻省了不少。”
秦明兰被夸得头都快埋到胸口里去。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最大的乐趣就是和李潇然一起乔装打扮然后偷溜出门吃喝玩乐,日子快活得跟神仙似的,比边关清苦的八年松快了不知道多少!至于王府里的事情,她更是一根手指头都没有动过,全凭李潇然和田青两个人联手。说起来也是奇了,这两个大男人,而且又都互相不对付的,但处理起王府后院里的事情却是井井有条。这么长时间了,就连下头那些管事的也都对他们俯首帖耳,恭顺得不行。
所以说,平王妃要夸的人完全就不应该是她啊!她简直受之有愧!
直视平王妃仿佛丝毫未有察觉,又浅浅笑道:“这些天太后也一直关注着潇儿的病情。前些日子潇儿卧病在床不能动弹,太后即便担心了些也没办法,但隔三差五的总会遣人送来不少好东西。这两天眼看潇儿的身子好多了,也能下地行走了,你们就明天一道进宫去看看太后吧!看完太后,再休整两天,你们就该一道回门去了。”
秦明兰才突然想起来,自从嫁到这里,自己还没回门呢!
但是皇宫……不知道怎的,她就想起了太子那双云山雾罩般的眼,心里莫名打了个突,很想出言拒绝。
可是她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子妃,还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亲哥哥的嫡亲儿子。就这一层关系,就注定了她这辈子一定和皇宫脱不开干系!
还好太后娘娘看起来也还算慈爱,去就去吧,就当走一趟亲戚好了。只是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她遇到太子那个神人啊!她现在算是怕了他了!
可是,偏偏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太后那边的会面进行得异常顺利。不过是祖孙相见,腻在一起说了不少贴心话。太后自然是将李潇然的饮食起居都问了个遍,又将他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就连他嘴角因为吃了辣起了一个小红点都细细的问清楚了,这才想起来和秦明兰说上几句话。
秦明兰乐得不和这位多年的宫斗高手说话,只端着笑脸坐在一旁喝茶。横竖军旅出身,坐如钟行如松这是他们的日常素养,这般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对她来说和坐上一刻钟也没多少差别。
太后见此,对她稳重的性子也十分满意。临到送别是才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哀家这辈子就皇帝和平王两个孩子,皇帝他大哥自幼跟着哀家吃了不少苦,长大后刚刚成婚就被遣往南边,留下潇儿他们孤儿寡母的在京城过活。潇儿这孩子比他父王更苦,身子又弱,哀家少不得多疼惜他几分。只是哀家年纪也大了,又在深宫之中,总有照料不周的时候。你是他媳妇,日日陪伴在他身边,自然要多帮哀家照料着他。他脾气大,爱惹事,但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情,你多劝着就行了。再说了,这两天他不也帮你出了口气么?这夫妻夫妻,贵就贵在相互扶持。他帮了你一把,你也该多扶着他几把才是。”
秦明兰脚下一个蹶迾!
感情外头的事这位心里也是门清啊!而且还这般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完全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这般功力可见一斑。
连忙站住脚,她乖巧点头:“是,儿臣记住了。”
太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将他们送到寝宫门口便叫贴身的宫女把他们给送出去。
好容易出了这个牢笼,秦明兰长出口气,真恨不能脚下生风,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从太后身上就能看出来,这皇宫里的人心肝上都长了几个眼。她完全就斗不过啊斗不过!
可是,为了照顾李潇然这个病娇,她计算心里再着急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再往前走上几步,好嘛,前面又来人了。
“三堂兄三堂嫂?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施施然上前来,笑语嫣然的行礼问安。太子一如她记忆中一般温文尔雅,仿佛一只高贵典雅的波斯猫,静静立在那里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只是,当初在边关时秦明兰就不敢将他当一只普通猫咪对待,现在就更不能了。
忙不迭也屈身行礼问好。倒是李潇然只是装模作样的哼了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哼哼道:“的确是巧。不过,你确定你不是故意掐准了时间来堵我们的?”
秦明兰小心肝一阵猛跳!
虽然她也第一时间就有这个的感想。但是,世子爷,咱们直接就把这话给甩出来合适吗?对方可是当朝太子啊!
但是事实证明,她低估了李潇然在后宫乃至京城里横行霸道的程度,也低估了太子对李潇然的容忍度。
听他如此一说,太子翩然一笑:“三堂兄说得对,孤的确是掐准了时间在这里堵你们的。不过,就算看在那日孤助了你们一臂之力的份上,你也该对孤有点好脸色吧?你可知道,因为这五名美人,孤还被父皇狠狠训斥了一顿,连着好几晚都抄书抄到半夜呢!”
秦明兰嘴角抽抽。
她又猜对了!就知道这一位是故意落井下石的。
李潇然听了,却是冷哼一声:“谁让你插手的?本身我们都将一切安排得好好的,就等日后收网呢,你却来横插一脚,现在把水都给搅混了!”
“本来就已经混了,又何妨再混一点?”太子笑道,“这京城里镇日都没个好玩的东西,好容易你和二堂兄都来了点兴趣,我若不为你们添砖加瓦,那岂不是有违我们兄弟多年的深情厚谊?再说了,事情要是只是那么一点小打小闹,不消几日必定就没得玩了,还不如多投几枚炸弹进去,一轰就轰个大的,这样才叫热闹!”
秦明兰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