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扒层皮吧~
“就这么说了。“淇澜果断的快刀斩乱麻,再被她们哭哭啼啼的,脚都抬不起来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来看你们了呢。“这话也就是说说,她自己都没丁点把握。
莲儿眼泪汪汪的,握着包袱的小手紧攥的没有血色:“小姐……“
淇澜挥挥手,洒脱的转身出门:“好好过日子,你们家小姐会自己保重的。“
身后传来噗通噗通两声跪下的声音:“小姐……“
淇澜略一停顿头也没回的抬脚迈出了门槛。
心里酸涩的极其不舒服,像是压了块石头。
再怎么理性,知道这样是最好的,可是真要孤零零一个人去面对那不知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的南楚皇帝和后宫,心里还真是凉凉的。
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既然做了决定,断然没有优柔寡断的道理。
府外,马车和队伍都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和亲的大义公主。
秦骏白和怀璧策马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怀璧那样刚硬的男人很佩服秦骏白似的,脸上笑容满面,侧着脸一直在说着什么。反倒秦骏白不怎么热络,不说爱理不理,也只是有礼有节,三言两语的回答,言简意赅。
“公主,可以启程了。“秦骏白看到淇澜出门,舒了一口气,回头跟胡尔小声的吩咐了几句。
“公主小心。”锦儿小心翼翼的搀着淇澜上了马车。
送亲和迎亲的队伍合二为一,浩浩荡荡的向着城外走去。
秦王府院外那棵枝繁叶茂的香樟树上,一身淡青长衫的亓樗盘腿坐在隐蔽的枝桠上,手中握着个精致的酒葫芦,定定的看着远去的队伍,很久很久都没动。
一路平静的走了三天。第三日才过申时就到了南楚国都沙陵城。
城门就在眼前,胡尔小跑着到马车旁,在锦儿的耳边悄声提了个醒。
“公主。“锦儿在车窗边小声叫着淇澜。
“进来吧。”淇澜的声音有点滴的疲惫。任是谁这样舟车劳顿的走了快半个月,身体也绝对舒服不到哪儿去。
锦儿掀开帘子进去:“公主,该换嫁衣了。”
马车里倒是宽敞舒适,锦缎靠背小腰枕狐裘薄被一样不少。靠窗的精致茶桌,凳几下是隐藏的柜子,放置一些衣物书籍小物,供淇澜在马车上打发时间。
淇澜点点头,任由锦儿在柜子里拿出大红的嫁衣,帮着自己换下一袭白衫,繁复细致的一层层穿上那出自天泽第一绣庄之手的喜气嫁裳,安静的坐下,让锦儿的一双巧手为她挽起新嫁娘的发髻,一头如云乌发悉数捋起,盘在头顶精致贵气。
“公主真漂亮。”锦儿都看呆了,收了手满眼的惊艳。想了想拿起一面铜镜到淇澜面前,里面映出人比花娇的醉心芙蓉面。
“漂亮。”淇澜喃喃失笑,真是漂亮呢。
队伍缓缓入城,迎接淇澜的却是比宁月还要措手不及的一份“大礼”。
直达皇宫的长安街两边挤满了来看和亲公主的百姓,人头攒动,堪称盛况。
只是,那随风吹过来的窃窃私语和隐隐的啜泣,还有带着恶意的骚动。
蓦地,一声凄厉的喊声响起:“天泽国的贼子,还我儿子命来!……”
看热闹的人群喧哗起来,跟着就有声音此起彼伏,声声含怒字字泣血。
“还有我可怜的孙子啊,还不到十八岁……”
“你这个妖女怎么这么蛇蝎心肠……”
“听说在宁月城这个妖女妖言惑众,使用妖术将我南楚铮铮男子伤的肠穿肚烂……”
“我儿死不瞑目啊,呜呜……”
“可怜我那大牛,是我柳家五代单传的唯一男丁,这要我老太婆可怎么活啊……”
…………
淇澜坐在马车上,双手紧握成拳放在大腿上,脸色愈发的苍白。
当日宁月城攻城一战,南楚将士死伤严重,可谓自南楚出兵天泽以来,损兵折将最大的一次。纵使是立场不同,纵使是为了保家卫国,可是那些死于城下血流成河的南楚兵士却是真真实实的,是她沭淇澜再怎么冷血都无法真正做到无动于衷的一道暗伤。谁人都有家谁人都会痛,她能理解外面那些痛不欲生的百姓,却无力做出任何反应。是的,生命都没了,还有什么能够挽回?
义愤填膺的人群开始涌动,有人哭泣有人喊叫,之后,不知道是谁带的头,第一个西红柿砸到了马车上。
紧接着鸡蛋菜叶林林种种,人群的情绪开始沸腾,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成心煽动,反正在士兵并不那么认真的拦截下,终还是有队伍冲开了拦阻,情况濒临失控。
秦骏白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明明没有刻意放大音量却字字敲在了每个人的耳边:“别有居心阻截大义公主马车者,格杀勿论。”
有些人心虚的退后,混在百姓中,低着头都掩饰不住心头的慌乱。
那发话的可是南楚至高无上的神将,被帝王视若手足的秦王秦骏白啊。
不说没人敢得罪秦骏白,就算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也得考虑一下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士兵听到秦骏白的命令,再也不敢马马虎虎的做做样子,看热闹百姓的秩序很快恢复了井然。
知道自己到了南楚肯定不会受人待见,这还真是……
淇澜苦笑,抹去心头那一丝黯然。
有什么大不了,不管是谁要给她个下马威,她可不会如了对方的意。
战争就是如此,何况还是去侵略别国的疆土。
到了皇宫城墙外,围观的人群少了很多。也是畏惧皇家的威严,没有百姓敢站在宫门口堂而皇之的看热闹。
胡尔跑过来,低头在窗帘外传话:“公主,将军安排了进宫的软轿,您这马车太大不方便,还望公主委屈一下。”
淇澜清淡如雪的声音传出来:“代我谢过将军。”
胡尔应了声,快步走到前面去回话安排。听到这个天泽公主的回答这才心里舒坦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是你
坐在冷清的楚月宫,淇澜心里没有半丝的波动。
说的难听点,她不过是天泽用来讨好南楚帝王的一个女人,不管名义多么好听或是冠冕堂皇,也就是皇上一个人的禁脔,换在二十一世纪,叫情妇。
她都定义在情妇了,还会有什么期待呢。
所以——
淇澜顾自伸手倒了一杯薄凉的清茶,悠哉的润润干涸的唇瓣。
一路走来,她乘着那顶软轿差不多穿过了大半个皇宫。南楚的皇宫真是大呵,亭台楼阁花园假山数不清的各个宫殿,足足有大半个时辰,才走到她眼下栖身的这个楚月宫。
楚月宫坐落于皇宫的西北角,偏僻冷清,陈旧荒芜。推门进来,院落倒是不小,只是杂草丛生灰尘遍布,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
送亲的怀璧将军按照程序,随着秦王秦骏白去大殿拜见南楚帝王令狐谦,将天泽周帝臣属的意思再传达一遍,送上此行带来的大量奇珍异宝,他的任务也就算圆满完成了。
留下来的,除了和亲的大义公主,只有两个丫头,锦儿和绣儿。
也不知道是忽略还是故意,从主仆三人进了楚月宫,再无一个人过来伺候。
幸好锦儿两个丫头还算手脚勤快利索,忙里忙外的清扫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在天黑之前'免费小说'整 理出了能住的地方。
“公主。”锦儿毕恭毕敬的站在不远处:“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沐浴就寝吧。”
淇澜淡笑,这丫头心思简单,日后看来是要吃苦头了。
“锦儿,你饿不饿?”淇澜挑挑眉,成功的听到对面传来肚子抗议咕噜的声音。
锦儿红了脸,诺诺的:“饿,可是……”
“那就等着。”淇澜一点都不急,继续喝茶:“说不定一会儿就传膳了。”
抬起眸子又看向那一床红到刺眼的锦绣被褥,配上这简陋的房间着实讽刺。
接着又不着边际的联想,那个皇帝给她这样的冷落,若是今晚过来,到底落的是谁的面子?尊贵无比的九五之尊,能屈就留宿这里?不过换个角度想,那个令狐谦越不拿她这个和亲的公主当回事,以后的形势越有利,说不定要不了一年,她就能悄无声息的脱离这深宫大院,去过自己想要的自在生活。
肚子不争气的哀鸣,抗议主人的冷落对待。
淇澜无奈的撇撇嘴,继续喝茶。
“皇上驾到。”尖细高亢的声音冷不防传了进来,随之楚月宫的大门被推开,领路的公公弯着腰提着宫灯,身后跟着一身明黄龙袍的南楚帝君令狐谦还有两个侍卫。
淇澜眼睛一亮,刚刚的无聊不翼而飞。
好戏上演了!
锦儿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去拿红盖头:“哎公主你坐好,还要盖盖头呢。”
“免了,”淇澜起身:“还不随本公主去迎驾。”
锦儿抓着盖头都忘了放下,绣儿也被传染的紧张起来,绞着手指跟在淇澜身后,三个人一起出了内室,到宫门口迎接那传说中的帝王令狐谦。
楚月宫门口只点了两盏宫灯,光线实在不够明亮。奈何资源有限,也只能暂且如此。
“臣妾恭迎皇上。”淇澜低了头福下身子。
没有意料中的回复,淇澜只能继续屈膝候着。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把令狐家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个透彻干脆。
皂色的短靴纤尘不染,向前两步跃入淇澜低垂的眼帘。然后下颌被擒住抬了起来,那只手修长有力,带着丝丝的薄茧磨砺触感。
映入眼帘的是一付绝世风华的倾城容颜。
长眉入鬓,凤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点漆。美貌却不会阴柔,俊俏却没有脂粉气,那不怒自威的眉眼间仿佛敛了所有的星子,灿若银河却深晦如海。
“原来是你。”情不自禁的话喃喃的逸出樱唇,淇澜掩不住双眸中的震撼和狼狈。
早该想到,早该想得到~
“全都退下。”令狐谦把她一霎那的慌乱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斥退了所有的闲杂人等。
听不出喜怒的清冷嗓音:“朕是应该称呼你沭大小姐还是大义公主,或者,爱妃?”
淇澜被动的抬着眼,不避让的对视。除了乍见的不安,她已经很快的恢复平静:“随皇上喜欢。”
令狐谦哼笑,松开钳制她下颌的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对朕的安排,还满意吗?“
“满意。“淇澜若无其事的退后一步,这个男人太危险,高过自己一头不止的身量,感觉离得这么近随时会被掐死。何况,他有着重伤自己的前科:”皇上是说费尽思量的让臣妾来和亲还是今天入城时分,或者说是这楚月宫?“
这么快就露出了尖利的爪牙?
令狐谦迫近一步,唇角噙笑:“哦,朕怎么觉得爱妃言语颇有些怨怼?“
“皇上多心了。”淇澜低眉敛目,腹中的饥饿此时愈发尖锐,扰乱着她的耐性:“臣妾不敢——“
肚子里恰逢其时的咕噜响了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清晰异常。
“皇上,臣妾饿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与其等着他嘲笑,不如干脆的自己说出来。
令狐谦看着她,一脸的惘若未闻:“伺候朕沐浴就寝。”
“我饿了。”这种恼火冲破了淇澜心里的坚忍,最起码此时此刻,她不想揣测着令狐谦的想法小心而又虚伪的你来我往,况且这种没营养的宫心计口水仗那么费力气。
“那就饿着。”令狐谦用着天气很好的语气淡淡的说:“这么点委屈就受不了了?“
你有种!
淇澜心里腹诽,不知道是不是月事要来了,情绪这么容易就被撩拨起来了:“令狐谦,你打算用这种方式慢慢折磨我?果然比一掌击毙更残忍。“不给吃饭,生生被饿死。那么她沭淇澜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代名人了,必能名垂千古~
“胆子果然很大,朕喜欢。“令狐谦亲昵的伸手抚上淇澜滑嫩光洁的面颊,微凉的手指没有温度:”沭淇澜,你想的是不是太简单了,嗯?“
看来今晚指定没东西吃了,淇澜更加懒得与他周旋,伸手欲挥开他的触碰:“既然如此,那皇帝就请回吧,楚月宫简陋寒酸,供不起你这座大神。“
伸出的手腕却被握住,腕间传来一阵闷闷的疼痛。这男人打算捏碎她的手骨吗?
“楚月宫,是朕送你的大礼。“令狐谦暗沉的眸子间浮起一抹异色:”朕对心高气傲的东西向来感兴趣,譬如总想振翅高飞的鸟儿,“唇角慢慢扬起淡淡的邪佞笑意:”朕不介意亲手一点点折断它的翅膀,看它没了生机却一辈子活在笼子里。“
果然很变态~
淇澜噤声。跟不正常的人没什么可好谈的,果断闭嘴才是王道。
她现在改观了,沭家和这个令狐谦之间的恩怨,恐怕不止是杀父夺妻之类的,难道沭家掘了他家祖坟?
作者有话要说:
☆、种菜养鱼
淇澜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前后荡着,徐徐的秋风拂乱她鬓角的发丝,娇小的女子看过去空灵的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那一夜令狐谦并未留宿楚月宫。
隔日却差宫中的大太监朱令宇送了不少的珠宝玉器绫罗绸缎,还安排了四个侍女和四个小太监过来。
不管怎么看,这新来的天泽国大义公主都是备受皇帝青睐的主儿。
可是诡异的是,令狐谦却迟迟不给淇澜一个身份,别说是册封贵妃什么的,连贵人昭仪这样的名头都没有半个。就那么毫无身份的住在毗邻冷宫的楚月宫,让人看不懂。
更让淇澜气闷到吐血的是,那个令狐谦竟然真的让膳食房每日只安排了她的早中两顿伙食,没有晚膳不说,还假惺惺的说是为了尊重大义公主过午不食的习惯。
宫中各处或明或暗虎视眈眈的眼睛都看着楚月宫,可是却摸不透皇帝主子的心思,不知道是该巴结这新来的大义公主,还是不闻不问的踩上一脚。
是威胁,还是无足轻重,看不懂呐~
于是,所有的妃子都秉承静观其变的宗旨,没人过来楚月宫串门,再说,令狐谦一日不赐封号给沭淇澜,人家大义公主都还是天泽国的人,轮不到她们去叫声妹妹。
这样倒是称了淇澜的心,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