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里有失落,还有淡淡的自嘲。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朋友,也不过是相伴走了一程即散的过客。
“疏月的皇帝膝下一直无子,后宫妃子所生都是公主。亓芷榕作为长公主,一直深得皇帝的喜爱。到了亓芷榕九岁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皇帝迫不得已向天下撒了个谎,说是长公主有个一母同胞的哥哥,原来因为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宫,现下身体好转,是以被立为太子。”秦骏白安静的喝口茶:“后来在公众场合,亓芷榕就经常以亓樗的面目出现,疏月国也因为新立了太子而空前的团结,百姓的生活很是安定。”
“亓樗一点都不想嫁进宫吧。”或许是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淇澜还是称呼她为亓樗,并且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宁可打算借着病重失去太子的身份。”其实她也好奇,若是没有意外,等到疏月的老皇帝驾崩,难道真要出个女皇帝吗?
“亓芷榕没有坐上皇位的野心,”像是知道淇澜心中所想,秦骏白暗暗叹口气。这么多年的友情,止步于华梨的执念:“她之所以愿意出头来坐上太子之位,只是为了帮助她父皇巩固政权,等待皇室男丁的诞生。偏生去年诞下皇子的,是她母后的死对头静妃,让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淇澜回想了一下,当初和亓樗一路相行知道这件事时,亓樗脸上的神色确实是做不得假的复杂难懂。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皇宫啊皇宫,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后来亓芷榕赶回去,本打算让她父皇立刻废太子立新储,只是当时她母后情况很不好,受不得半点的刺激。况且皇帝暂时也没有这种打算,事情就搁置了下来。那段时间后宫明争暗斗很厉害,皇帝心烦索性不插手。过了没两个月,亓芷榕的母后就死于心病,亓芷榕心灰意冷,大病了一场。”秦骏白巧妙的略过了亓樗的另外一重身份:“再后来就是你知道的,亓樗来南楚和谈。”
前后串起来一想,淇澜心里也大致明白了。只是不胜唏嘘,生在皇家到底得有多少的身不由己:“令狐谦怎么看得出来亓樗……”想来更觉懊恼。自己好歹也跟亓樗吃住同行着不少于一个月,为什么就没想到亓樗是个女孩子?
“皇上十年前曾随先帝出使过疏月,与亓芷榕有一面之缘。”
淇澜出神的盯着窗外幽深的夜空,半晌才回过神:“秦骏白你不去做情报工作真是太可惜了。”
秦骏白莞尔:“娘子言之有理。”
这样小小的调侃又让淇澜赫然,那些因为亓樗欺骗的小小伤感也消失不见了。人人都有迫不得已,何况还是生在皇家的亓樗。
令狐谦她都能不再怨怼,对于亓樗,不,应该是亓芷榕,她也很快释然。比起哀恸沉坠的死亡,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不管怎样,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曾有那么一段快乐的时光。所以以后即使不能同路,不再是朋友,她也希望亓芷榕能够幸福。
那样开朗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安抚令狐谦那阴沉不定喜怒无常……
想到令狐谦,竟然也不再那么难过。过去的一切,都恍惚的像是个梦。
现在,梦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纯白初吻,咳咳……(剧透剧透,打死乃……顶锅盖逃走……)
☆、初吻之窘
又过了一周,出发去天泽不得不提上了议事日程。
“去天泽京都?”淇澜微微有些讶异。
秦骏白点点头。既然推不掉,他希望能速战速决,早些回来。
淇澜心里有些不安,说不上是为什么,更像是一种直觉。
“我会尽快回来。”秦骏白看得出她眼中的迟疑:“不会让娘子担心。”
不得不说他这一招倒是屡用屡灵,眼见着淇澜别扭的神色盖住了纠结:“谁担心你。”
秦骏白满眼笑意的看着她:“是我舍不得。”他从不知自己也能说出这样的话,还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淇澜皱着眉头斜睨着他,表情很是怀疑:“这是我认识的那个秦将军吗?”会甜言蜜语了?真心觉得好奇怪啊……
只觉得眼下这样的淇澜可爱极了,忍俊不禁想要亲近。秦骏白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娘子心中,秦某是什么样子?”
淇澜眼前浮现出战场上初见时秦骏白的洒脱从容,愈发感觉眼前这个像是个冒牌货:“冷静自律,处变不惊,老奸巨猾,阴险狡诈……”说着说着就开始下道了~
秦骏白无奈:“那也要分人对待不是么?”
这隐晦的意思更是让淇澜无以为继,只能闭紧嘴巴装聋作哑。
“淇澜,”秦骏白微微前倾着身子,盯着她的眼睛:“你不信任我么?”
“没有啊,”淇澜有些奇怪怎么会转到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上:“我没说过……”
“我会把事情都处理好,只要你信我。”秦骏白诚挚的表情没有半点的虚假:“对我而言,你很重要。”
这些日子被一些牵手之类小动作和偶尔的小情话操练的愈发处变不惊,可是眼下淇澜还是脸红了。这是表白吗?含蓄的,独属于秦骏白式的表白吗?竟然比在宁月时听到他说喜欢自己还要莫名的心悸。
自己也动心了?
窗外的知了没完没了不知疲倦的叫着,带着夏日特有的气息,从敞开的窗子涌进来。已是下午接近申时,阳光金灿明媚,碧空如洗。即使躲在阴凉的地方,还是避不过铺天盖地的暑气。
“这次会去很久?”淇澜不想再继续困扰在这解不清的情绪里面,转了话题。
秦骏白奉命去天泽,她知道是朝堂上的事情,也不会多问。一方面避嫌不说,另一方面她也没有干扰朝政的兴趣。
“估计要两三个月。”那边的一大堆烂摊子,真正收拾起来,不会那么轻而易举:“淇澜,我去天泽你会不会……”秦骏白难得的踌躇。这样的问话实在跟他一贯的性子大相径庭。不仅打破了他在家中不议朝政之事的先例,而且还斟酌再三措辞的妥当。
淇澜冰雪聪明,隐隐猜到他此去天泽的含义。毫不犹豫的摇头:“不管是天泽还是周帝,都跟我没有关系。”想了想又开玩笑的加了一句:“只要你别跟靖远过不去就行。”七国一统,令狐谦怎么可能再给那些臣服的皇室喘息的机会?不存在心狠手辣之说,有时候贵为天子,果断之余,没有点铁血手腕是做不成大事的。
所以周帝不行,亓樗的父皇也不行。
秦骏白吁口气,只是心里的担子却丝毫没有减轻,面上却是清风霁月:“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留下淇澜一个人在沙陵,他心里着实有些不放心。只是事情有时不是他能左右,何况他也相信淇澜。
或许这次分离,不见得全是坏事。
“啰嗦。”两三个月的时间呢……淇澜心中蓦地有些不舍,只不过面上掩饰的很好,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了,京都的百花楼可是久负盛名。秦王有时间可要去喝上一杯。”
秦骏白看着她似笑非笑磨牙的样子不由失笑:“娘子这是鼓励为夫去花天酒地?”
娇嫩的面颊烧了起来,淇澜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心虚?哦,”突然想起一件事,淇澜笑吟吟的:“差点忘记了,秦王跟华梨公子交情匪浅嘛~”
好大的醋意……
不过秦骏白也只是想想,还没那个胆量真说出来。言简意赅的交代清楚:“故交。”
“故交?哪种?”淇澜的眸子闪闪发亮,很好奇的表情:“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秦骏白没脾气的哼笑:“只是朋友。”
淇澜切了一声,摆明了不相信:“只是朋友?”那华梨公子的哀怨为哪般?对自己的敌意又是什么状况?当自己傻啊~
秦骏白不做声,好整以暇的看着淇澜灵动的神情转眼变幻莫测,实在是有趣的紧。
“不过,”淇澜探究的上下打量秦骏白。虽然她不是传说中的腐女,不过貌似这两个男人要是站一起,还是挺养眼的:“……断袖之癖?”她本来是想说华梨公子莫不是有断袖之癖,可是想到风城那失…身的一夜,还是咽了回去。
如今真是怎么想,都觉得宛如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他们三个之间这算是什么诡异的三角关系?
秦骏白自然不会说破华梨公子的身份。听到淇澜这样的话,微眯了双眸迫近了一步:“娘子怀疑为夫?”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秦骏白本就比淇澜高了一头,这样靠近过来,立即的让淇澜周身自动竖起了警觉的信号,下意识的退后,却没发觉自己已经退到了墙角:“不是……”貌似很没骨气?秦骏白轻轻松松的压迫就让自己妥协的转了风向?
“秦某认为,娘子还是亲自检查一下的好。”秦骏白低低的笑声带着难得的促狭之意,修长清瘦的手指轻勾起淇澜的下巴,缓缓靠了过去:“你说呢?”
淇澜的心一下子乱了。不是那种猛烈到要反抗的惊骇,反倒是不知所措的茫然。秦骏白身上的气息兜头将她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里面,那让她莫名安心的味道萦绕在呼吸之间,一时间昏昏沉沉的忘记了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本来只想逗弄她一下,谁知道淇澜樱唇微启,明眸蒙霾的娇俏模样,仿佛任君采撷一般,倒是刺激的秦骏白心神微漾,愈发渴望品尝属于她的甜美。
眼前那张日渐熟悉的俊颜一寸寸压下,淇澜仿佛陷入了梦魇中一般动弹不得,只是睁着双眸看着,呼吸都要停止了……
“闭上眼睛。”那么低哑的声音,是属于秦骏白的吗?还是出现了幻觉幻听?
淇澜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更显酡红,贵妃醉酒般引人遐思。
看着那睁得大大的眼睛完全没有要听话的意思,秦骏白不再说话,薄唇带着温柔的凉意覆了上去。
轰的一声,淇澜的大脑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唇瓣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失了思想,跟着失了力气。下意识的抓住眼前的衣袖,防止自己腿软到跌倒的丢人地步~
只是哭笑不得的是,秦骏白在男女j□j这方面纯白如纸,即使是本能,他却也不知道吻上去后接着该怎样,只觉得淇澜绵软的唇瓣带着诱人的芳香,让他想要索取更多却无措的寻不到出路。
那份年轻男子的青涩终于唤回了淇澜迷失的魂魄,回过神的一霎那,眼前的现状让她大窘,脸色绯红欲滴,热的要死掉:“秦……哎呀……”
急于分开双唇的后果是,淇澜后脑勺和墙壁来了无间的亲密接触。
砰的一声,实打实的几欲眼冒金星。
秦骏白也从初吻的离魂状态里挣脱出来,心疼的一把抱住淇澜,伸手覆上了她的后脑:“怎么样?要不要紧?”
淇澜一时间羞愤的简直想投河自尽。有没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啊,这种时刻出糗至斯,还让不让人活了?!
怜惜的轻轻揉着,手下小心翼翼的不敢加大力道,话说秦骏白也很郁闷。
揉着揉着,秦骏白看着鸵鸟一样乖乖闷在自己怀里的淇澜又笑了。
淇澜没听到笑声,可是她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轻微震动,以为他在取笑自己愈发的尴尬,头也不抬瓮声瓮气的捶了秦骏白两下解恨:“很好笑?笑死你!”
“不是,”秦骏白一本正经:“只是发现福儿这次没出来捣乱,想着是不是回头要给些赏赐。”
噗嗤一声没忍住,淇澜也笑软在他怀里。
远远望去,窗前的一对璧人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连天上的太阳都不好意思打扰他们此时的温馨,悄悄藏到云朵后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初次分离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无论怎么强迫自己好好休息,淇澜还是失眠了。
早上顶着一双熊猫眼出来送行,才发觉对于她来说是无法见人的尴尬,对府中其他人来说,是满面的喜色。
瞧瞧自家的王爷王妃感情多好啊,因为王爷的外出公干,王妃彻夜难眠~
想通了大家的心思,淇澜更加的郁结。感情自己就是出来娱乐大众的,放在二十一世纪,她和秦骏白两人就是王府中这小小一方世界的明星,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绯闻j□j都牵动着众人的心啊……
虽然此去天泽路途遥远,可是成行的依旧只有秦骏白和胡尔主仆二人,一辆轻便马车。
秦骏白神采奕奕,看过去更似人逢喜事精神爽。人比人,气死人……
淇澜很无语,心里盘算着送走这尊大神之后,回去补觉。
府中的奴仆丫头齐刷刷的站了两三排,把王府大门口堵的严严实实。
在这种注目下,秦骏白却毫不在意的走到淇澜面前,笑意盎然如沐春风。
在家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嗯~
要出门的话,带着绣儿或者红喜,她们会些粗浅功夫,能保护你。
嗯~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秦檬商量,或者闷的话也可以去串门聊天。
嗯~
等我回来。
……………………
淇澜觉得门前站的那些人隐忍的浑身都要筛糠了,再憋下去说不定就要内伤了。
偏生这个秦骏白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磨磨蹭蹭的不肯上马车。
秦骏白你该出发了。
淇澜其实很想一脚追加上去,直接把人踹到车厢里。
好吧,她本质上是没那么暴力的,不过这也要分情况区别对待不是么?就好比眼下,秦骏白不介意当众上演情感大剧,可是她介意啊~
最终还是被秦骏白熊抱了一下,才让那个家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只是望着远去的车尘,淇澜莫名的就有些消沉,刚刚那些巴不得秦骏白马上离开的念头此刻都变成了惆怅。
终于不再依靠任何人过活,哪怕只是两三个月,可是她的心里一点没有解脱的轻松,反倒沉甸甸的,充满了离别的伤春秋。
秦骏白是什么时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了她的心里?
淇澜逐渐放慢脚步,最终停了下来。
站在回廊里望着荷塘的一池碧水,手指无意识的抚上了唇瓣,仿佛上面还依稀残留着秦骏白的眷恋和温度……
一路上虽然不至于风餐露宿,可是秦骏白的克己也是令人肃然的。
天黑投店住宿,天亮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