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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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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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君扬脸色铁青,抿着唇角不肯言语,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脸色下来,端酒向杨成谢道:“今日宴请杨将军就是为了谢那日相救之情,不想却被那个混人搅成这样。君扬在此自罚一杯,杨将军莫怪。”

他说完便先饮尽杯中之酒,杨成见此少不得要说几句大度话,也跟着饮了一杯。酒宴重又继续,虽没了贺泽,反而更显和乐。青州与云西并不接壤,两者之间并无太大的利害关系。封君扬借着酒意就与杨成说道:“古人云远交近攻,其实咱们云西与青州才该更亲近一些才是。冀州薛氏无能,早晚要落入人手,我倒希望杨将军能取了冀州,也好多牵制些泰兴,免得他们贺家这般狂妄。我这里还未娶他贺家女呢,他竟管起我后院事来了!”

杨成猜是刚才贺泽闹事惹得封君扬恼怒,便笑了一笑,应承道:“我们两家是该亲近些。”

封君扬又低声叹道:“不瞒将军说,我上次去冀州也是为了一桩私事。我父王有意将家中小妹嫁与薛氏,可母妃甚宠我这妹子,非要我亲自去冀州看上一看那薛氏男儿可值得嫁。谁知……”封君扬说到这里便停下了,只摇着头长长地叹息一声,“唉,罢了,罢了。”

杨成却是听得心中一动。云西王妃只生有两女一子,长女嫁于当今皇帝为妃,独子便为这世子封君扬,还有小女尚在闺阁,确是深受云西王与王妃的宠爱。若是能娶得这封氏小女,非但可以和云西结为同盟,还可以借助其在朝中的势力。杨成想了一想,笑道:“世子,这可巧了,我有一子倒也算英武,一直随我在军中历练,现在也还未婚配。”

“真的?”封君扬闻言面露喜色,“将门虎子必定不凡,有机会可得要我见一见这位贤弟才是。”

因着两人各存了别样心思,越说越是热络,酒宴直到半夜时分才散。封君扬亲自送了杨成出府门,杨成也饮了不少酒,却不顾部将的阻拦勉强骑上了马,与封君扬拱手告辞后打马而走。待人马转过街角,杨成全无刚才的醉态,只沉声问身侧随从道:“贺泽那里如何?”

第七十八章形势逆转

随从禀道:“自被送回住处后就沉睡不醒,安排在他屋外探子回报说其一直鼾声不断,应是睡得很熟。”

另一随从也近前禀报道:“泰兴军大营与之前一般,没有任何动静。”

杨成放下心来,也未回府,竟直接带着亲随策马出城往飞龙陉而去。

四月,薛盛英命部将李崇带兵两万攻打清风寨。清风寨地势虽十分险要,可毕竟势单力薄,强撑两日后终被李崇攻破了山寨。可还不等李崇来得及庆祝刚刚到手的胜利,夜宿在太行山中的大军便遭到了清风寨余匪的偷袭,一场大火烧得冀州军大乱,军中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这些清风寨匪军数量不少,来得又蹊跷,李崇无奈之下只得将军队撤回。薛盛英见在太行山内受阻,索性撕破了脸,带军忽地向南转而攻打宜平。谁知宜平城内却有重兵把守,薛盛英强攻五六日不得攻破宜平城墙,杨成的大军又由冀州方向逼压而来。

这可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薛盛英迫不得已只能与杨成的青州军接战,却是一触即败,溃不成军地逃入太行山中。而杨成又在太行山里早有布置,薛盛英进去后不出意外地连吃了几次暗亏,几万大军眼看着就要毁在太行山中。

事情进展到了这一步,很像是杨成大获全胜,既将冀州的有生力量消亡殆尽,又得了实惠,且不说薛盛显那里借兵之前许诺的两个郡县,就是整个冀州也早晚跑不了是他的囊中之物。更卖巧的是杨成还得了个好名,他是受薛盛显之求借兵平叛,师出有名。之后对薛盛英痛下杀手也是因着薛盛英先攻打他宜平,其不义在先。

更叫杨成得意的是泰兴白白来了几万大军,却因他扣住了贺泽,几万大军停驻青州之南不敢妄动,眼睁睁地看着他夺冀州而无计可施。

这一场棋局进行到这里仿佛都在杨成的算计之内,可就在要完美收官的时候却忽地出现了变故,贺泽所率领泰兴大军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宜平之南,连夜对宜平城展开了猛攻。

杨成心惊之下只得放弃追击兵败逃窜的薛盛英,回身援救宜平。可惜宜平早先经过薛盛英几万大军的攻打,虽未被破城,可城墙早已是破败不堪,此刻又如何经受得住贺泽大军的猛攻。待杨成赶到宜平城外,贺泽已经率军攻进了城内,攻守之势顿时逆转。

若说是丢宜平是在杨成意料之外,但好歹也算是情理之中,杨成虽懊丧却也还能接受,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杨成就实在是无法接受了。

四月二十七,一支青州军经飞龙陉返回青州城,说是奉杨成之命回来增强青州城的守备力量,以防泰兴军攻打青州。守城兵士见其是从飞龙陉而来便没多大防备,直到对方到了城下,守城将领见那军中之人皆都面生,这才起了疑心叫其出示杨成的令牌才肯打开城门。双方正在交涉时,城墙下却忽有一支暗箭射来,正中那守城将领背心。

城下的青州军也变了脸开始攻城。城内的守军没有防备,主将又中箭身亡,混乱中,一只骑兵小队趁乱从城内杀出,杀了守军打开城门将外面的大军放入城内。背倚太行易守难攻的青州城,曾扛得住北漠铁骑的坚厚城池,竟就这样被人攻破。

之前杨成依仗青州城坚,在城内留的守军并不多,那攻进来的“青州军”很快就将城内守军杀了个干净。“青州军”的将领在亲自荡平了青州城守府之后,又立即带领人马不停蹄地奔向城东。

城内虽早已大乱,熙园内外却仍是一片平静,封君扬独自一人负手立于府门之外,直待迅疾的马蹄声自街角处传来,他的嘴角这才轻轻地弯了弯,添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片刻后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将领率队而来,策马疾驰到门前从马上滚落下来,抢前几步单膝跪倒于封君扬身前,泣道:“盛英谢世子再造之恩!”

封君扬忙伸出双手将其托起,坦诚道:“盛英快请起,你我二人无须这般。”

薛盛英虎目含泪,跪在地上却不肯起,只说道:“盛英误中奸人之计,激愤之下带军离开冀州,落了个前无去处后无退路的下场。若不是世子,此刻怕已是葬身于太行山内。如今全靠了世子谋算,这才得了一条生路,此恩此德,盛英没齿难忘。”

封君扬将薛盛英从地上托起,朗声笑道:“你是我父王相中的女婿,我如何能不尽力助你?快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此刻青州城虽已拿下,但这毕竟是杨成老巢,还要防他反扑才是!”

薛盛英道:“我已命人加强了城防,就算杨成返回,也叫他进不得城来!”

封君扬微笑摇头,说道:“若只是防守,怕是还不够。杨成对青州苦心经营多年,就是城中百姓也多心向杨家,我们要想凭这些兵力守住青州,很难。”

薛盛英面露不解之色,问道:“世子的意思是??”

封君扬抬头看一眼城外远处巍峨的太行山脉,轻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笑了一笑,靠近薛盛英附耳低言了几句,薛盛英面上便露出了惊喜之色,不由问道:“此法可行?”

封君扬沉声道:“可行,我派一个人前去助你,此事若成,青州便永远是你薛盛英的了。”

薛盛英略略思量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应道:“盛英听从世子安排!”

他说完便与封君扬抱拳告辞,急欲上马带人离去,却不想封君扬又唤住了他,把他叫至身旁,附耳说道:“盛英切莫忘记,使诈攻进青州城的是清风寨的匪兵,杀杨成的,还是清风寨的匪兵,盛英是实在不忍青州百姓被山匪戕害,这才带军进入城中助青州军剿杀山匪,安抚百姓。如此大义之举,待日后局势稳定,朝中定会会下旨嘉奖。”

薛盛英眼睛一亮,忙重重地点了点头,上了马带着人急急离去。

封君扬又在门口站了片刻,这才回身缓步往府内走。一进府门,这才能看到掩藏在门后两侧的暗卫,早已是剑拔弩张,只防备着外面突生变故。顺平快步走上前来,低声道:“世子爷!”

封君扬脚下顿了顿,缓缓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又恢复成了一片风平浪静,淡淡吩咐道:“紧闭大门,不许介入城内的争斗。”

顺平应诺,领命而去。

辰年却忽地从后面跳了出来扑到他的背上,激动道:“阿策,我知道你要薛盛英去做什么!”

封君扬不觉莞尔,伸出手去托住了背上的辰年,扬眉问她道:“去做什么?”

第七十九章那时年少

辰年先看了正在关闭大门的顺平等人一眼,这才贴到封君扬耳边低声说道:“杨成听闻青州有失,必然会回军急救,你叫薛盛英去飞龙陉伏击杨成,是与不是?只有杨成死了,青州城才能算是真正到手,是与不是?”

封君扬闻言回头去看她,见她轻轻弯着唇角,眼角眉梢尽是得意之色,狡黠之中却又有遮不住的孩子气显露出来。他看得怦然心动,竟想也不想地就侧脸凑过去吻她的唇。辰年一愣,等封君扬的唇触到了自己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虽已是亲密无间,可那也只是夜里无人之时,眼下在人前封君扬就做的这般露骨,辰年顿时羞得满面通红,捶了他一拳后从他背上跳下了来。

封君扬却是忍不住笑了。他回头看大门处一眼,见顺平等人皆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无一人往他们这里看来,便将食指在自己唇前比了一比示意辰年噤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偷偷拉着她往府中走去。

两人最先只是快步走,后来不知是谁先跑了起来,相互牵扯着,越跑越快,最后竟变成了牵着手一同奔跑。

风从迎面吹来,带着醉人的花香,入人心怀,畅快无比。

封君扬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像此刻这般放纵过自己,像是自从大姐远嫁,他被立为云西王世子那时起,他就忘记了放声大笑与肆意奔跑的滋味。而现在,他又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可以不用掩藏自己的心思,可以把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展露在辰年面前。

两人孩子一般地跑回住处,喘息着拥抱住彼此。辰年用双臂紧紧抱住封君扬的腰,仰着头崇拜地看他,惊叹:“阿策,你真厉害,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阿策,你怎么能把一切都算计得这样精准呢?”

再没有什么能比情人衷心的崇拜更加叫人心情愉悦,封君扬低下头与辰年额头相抵,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得意。半晌后,却是轻叹一声,低声道:“辰年,其实我心里一直很担心,怕当中有一个环节没有算对,怕贺泽那里夺不下宜平,怕他无法牵制住杨成,也怕薛盛英不能带兵赶来,怕青州人提前看出我的计划,怕云西暗卫无法从城内冲出,怕薛盛英拿不下青州城??”

辰年不容他再说下去,踮起脚仰着头用唇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这一刻,她正当情窦初开,纯真而热情,不懂世俗为何物,以为相爱便能长伴。而他恰逢年少轻狂,又是意气风发之时,只觉万事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唇齿相依,厮磨辗转,与有情人,做快乐事,这便已是天下最大的幸福。

很久以后,每当封君扬忆到此处都还是惘然,纵是他那时已是半壁江山在握,可她不在身边,又有何用?

五月初九,杨成得到青州被夺的消息,惊怒之下当时便吐了血,再顾不上与贺泽争夺宜平,命大军连夜赶回青州,誓死要夺回青州城。二十三,大军经飞龙陉时遭到薛盛英埋伏。薛盛英命士兵装扮成清风寨山匪模样,先放了一把大火,又用弓箭杀了杨成许多人马,最后才从山坡上冲杀下来。

混战之中,有一黑衣人杀入杨成军中,突破重重拦击之后将杨成斩落马下,杨成指着那黑衣人只嘶声吐出一个“乔”字,就此气绝身亡。主将被杀,青州军顿时大乱,一部分人马就此投降,另有副将带了几千残兵沿飞龙陉逃向东方,刚入冀州境内却又遭到薛盛显的伏杀,全军覆没。

青州军主力既没,其余一些兵马也便一哄而散,各自投了新主。曾称霸江北一方,险些要占了青冀两州的杨成与其青州军至此消亡,青州城也随之易主,成为薛家之物。当初薛直遇刺身死,世人皆道薛家两子不合,冀州早晚必为他人所得,谁知薛家非但没有丢了冀州,薛盛英更是占了青州。薛氏两兄弟各据一州,竟是握手言和了。

“杨成此人虽有雄心壮志,做人却是不够狠绝,此为上位者,要么你就不做,要么你就做绝,最最忌讳的就是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偏又过于看重名声,到最后只能害了自己性命。”

辰年正伏在书案前提笔习字,闻言看向软榻上自斟自饮的封君扬,奇道:“杨成做得还不够绝?我可觉得他已是够心黑手辣了,只是运气太过差了些。”

封君扬微笑了下,“这可不光是因为运气差。”

辰年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说道:“也是,我要是他,才不会去打薛盛英,怎么着也得先想法把冀州城从薛盛显手里夺下来才是,你说是不是?”

“是也不是。”封君扬饮尽了杯中残酒,向辰年勾了勾食指,轻笑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他哪里做得不对。”

辰年却是向他耸了耸鼻子,笑道:“我才不中你的圈套!”

两人正谈笑间,顺平从外面快步进来,走到封君扬身边附耳说了一句。封君扬眉间一敛,不觉抬眼看向书案前的辰年,见她正好奇地看向他,不觉一笑,说道:“纵是心中万般好奇也该做出全不在意的模样,最好是回过身去继续练你的字,只耳尖竖起来仔细听着就好了。”

辰年向他咧嘴笑笑,纳谏如流地回过身去继续习字。

封君扬挥挥手示意顺平出去,停了一停,这才与辰年说道:“芸生来了,刚进了南城门,一会儿就该到了。”

辰年就想起那个笑容甜美的表小姐来,当初她在飞龙陉被封君扬抓住,那个表小姐还曾替她说过不少好话呢。辰年对芸生的印象极好,又觉得那是封君扬的妹子,便先有了三分亲近之意,听她来了心中也觉欢喜,立刻就丢了手中的毛笔,叫道:“那我们快一起去接她啊!”

她这样的反应叫封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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