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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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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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骁默默地抓起镜子举到辰年面前,问她道:“你以为自己这样打扮,别人就认不出你是女子了吗?”

辰年此刻模样与半年前又不相同,那时她只要不开口,穿着男装倒是还能装一装少年。可眼下她身高虽比之前还显高了些,可身段却是越发窈窕,叫人一眼看去就可辨出性别來。更别说她面庞五官也有了细微的变化,少了之前少年人的圆润可爱,却添了些许女子的精致妩媚。

辰年怔怔地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自己,陆骁那里却似是突然发现了什么奇怪之处,轻轻地“咦”了一声,凑近了细细打量她的眼睛,奇道:“谢辰年,我瞧得你瞳仁并非纯黑,像是隐隐带着点幽蓝之色。”

辰年只当他是玩笑,伸手一巴掌推开了他的脸,洠Ш闷厮档溃骸澳阃什攀抢渡模阋桓鐾适抢渡模桓鐾适锹躺摹!

陆骁闻言却是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步六孤一族瞳仁暗藏的是金色,不是蓝色也不是绿色,是淡金色,你看一下,是淡金色。”

辰年凑过去细看,果然见他的瞳仁深处隐隐透出淡淡的金色,她惊讶地抬了抬眉,奇道:“真的是淡金色,你们步六孤一族都是这样?”

陆骁点头,“是。”

辰年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这才不经意般地问道:“你们鲜氏人的姓氏真是怪异,竟还有姓步六孤的,那你叫什么?步六孤陆骁?”

“步六孤骁,”陆骁纠正道:“洠в新阶郑绞俏也搅伦宀叛〉暮盒眨绮攀俏业拿帧

“哦,这般啊,步六孤换过來就是陆,这还真有点意思。”辰年慢慢点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忽地又发问道:“那穆是你们哪一族的汉姓?”

陆骁未觉中计,当下想也不想地答道:“丘穆陵。”

“丘穆陵展越?”辰年不给他思量的时间,飞快地问道:“那穆展越的本名应该是叫丘穆陵展越了,是不是?”

“丘穆陵越,他的本名叫丘穆陵越。”陆骁说道,话一出口这才察觉到自己中计,一时不由愣住了,只瞪着辰年不语。辰年冷淡地笑了笑,说道:“瞧不出我义父竟然还是鲜氏人,我还奇怪,他怎么会认识你这个鲜氏人了,原來他自己就是。不过,他长得可不大像你们鲜氏人。”

瞧她既然识破了穆展越的身份,陆骁便觉得无需再隐瞒,想了想,说道:“他并不是纯正的鲜氏人,听说他有一半你们夏人的血统,所以长得更像你们夏人一些。”

“原來如此。”辰年又抬眼默默看了陆骁片刻,问他道:“我义父他是不是去了漠北?”

陆骁却是不答,只说道:“我不能告诉你这些。”

辰年闻言却是笑了,说道:“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反正我也洠胱湃パ八蚁衷谥幌胱呕厍宸缯!彼底牛鹕砘胤啃菹ⅲ俪雒徘叭从植煌龈浪溃骸鞍ィ慷粤耍阏庑┤兆酉炔灰魏恿耍揖醯萌羰橇粢涣陈缛樱瑳'准还能挡一挡你的脸型。”

她面上虽还带着笑,陆骁却瞧出她心情十分不好,也不想招惹她,便只点头道:“好。”

鲜氏人毛发本就比夏人长得茂盛,便是陆骁这般还算俊朗的年轻人,短短几日便也蓄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辰年又取出剪子替他修剪了一番,愣是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遮住了大半,一眼看去倒像是个方脸大汉了。

辰年很是满意自己的手艺,颇有些自得地说道:“我还真有些易容的天分,该去寻个师傅好好学上一学的。”

陆骁对自己长什么模样浑不在意,只随意地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便将镜子丢还给辰年。辰年笑了一笑,将镜子放入行囊之中。

此时他两人已经穿过飞龙陉进了南太行,一路上虽未寻到清风寨的人,却也探听到了一些消息。官兵并未再继续追剿张奎宿等人,大军从北太行撤出后便直接回了青州。辰年猜测可能是西北靖阳那边出了情况,所以薛盛英这才急着把军队撤回。她心中稍稍安定了些,越发认定张奎宿等人是重新返回了清风寨。

又行得两日,两人便到了清风寨山下,一打听张奎宿等人果然是又回了山上。辰年自小在这里长大,对各条小路都极为熟悉,很轻松地带着陆骁绕过了清风寨的几处暗哨,从后山小路偷偷摸了上去。

这清风寨本就有前寨后寨之分,前寨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清风寨,而后寨则是寨中家眷的聚居之地。不过短短几月时间,此处已是大变了模样,入目之处皆都是残垣断壁,荒草萋萋,不见半点往日的热闹与生机。辰年一路行來像是到了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好半天才寻到自己的那处小院,可望着那坍塌的房屋与残破不堪的院落,一时却有些不敢进去。

陆骁左右看了看,奇道:“这就是清风寨了?怎么也瞧不到个人影?”

辰年嘴边的笑容有些苦涩,答他道:“这边本是寨中家眷住的地方,人都死光了,家自然也就洠Я耍够嵬獗邅恚俊

她说着跃进院子,在废墟中翻找了好一会儿,只寻到了以前曾用过的一支木簪,忙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了,小心翼翼地揣入了怀中。陆骁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瞧她这样重视一根毫不起眼的木簪,忍不住问道:“你用过的?”

辰年点头,这簪子还是叶小七送她的。当初叶小七爱慕小柳,偷偷攒了好多日子的银钱才给小柳买了一支银簪,却又怕她这个“好兄弟”挑礼,便顺道也给她买了一支木簪,又用从夫子那里学來的一句话忽悠她,美其名曰:君子之交淡如水。为着这事,她追打着叶小跑了半个山寨,最后却还是她替他跑腿,将那只银簪交给了小柳。

眼下木簪还在这里,却不知叶小七与小柳是否还安在。辰年默默站了片刻,转头与陆骁说道:“我们两个先在这里寻个地方歇一歇,待天色黑了再去前面主寨,行事也方便些。”

陆骁自是洠в幸煲椋侥甏潘傲艘淮ι陨酝旰眯┑姆课荩饺私ズ笠参瓷穑惶土烁闪赋鰜矸殖粤耍愀髯宰拍却旌凇R膊恢硕嗑茫劭醋盼菽诠庀叨及低噶耍侥甏影噬险酒穑档溃骸白甙桑勖侨デ懊嬲印!

两人脱了外袍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又用黑巾蒙了面,这才出得屋來。头顶一轮明月已不知何时跃上了半空,他两人这些时日來一直在山中行走,全然已忘记了日子,辰年抬头瞧了一眼那亮晃晃的银盘,脚下不由顿了顿,低声问身边陆骁道:“今天什么日子了?”

陆骁想了一想,这才迟疑着答道:“像是八月十五了?”

“八月十五?”辰年有些愣怔,下意识地问道:“竟是到中秋了?”

陆骁点头道:“嗯,应该是到你们夏人的中秋节了。”

辰年不觉想起去年这个时候,那时寨子里正热闹,张奎宿在前面开了宴席,大伙不分男女老幼都聚了过去,唯独穆展越一向不喜这些事情,非但自己不去,还约束着她也不许去。她软磨硬泡都不管用,赌气地坐在院子里不肯回屋,正委屈得想哭时,叶小七扒在墙头上偷偷叫她:“辰年,辰年,出來喝酒。”

第四章谁是内奸

那些话仿佛就响在她的耳边,叫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后山,去瞧一瞧叶小七与小柳的身影是否真的就在那里。正恍惚间,身旁的却有人推她,她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瞧见陆骁正皱着眉头看自己,问:“谢辰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又愣什么神?到底还要不要去前面寨子?”

辰年这才回过神來,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低声道:“去,这就去。”

陆骁却是站在那里不动地方,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说道:“谢辰年,你心里要是实在难受就哭一场。”

“我洠铝恕!背侥晁档溃剖桥侣芥绮恍牛植钩涞溃骸罢娴模瑳'事了。”

她说完率先大步向着前面主寨走去,行不多远陆骁就从后面追了上來,不发一言地拉了她的手,带着她往前掠去。他的手掌干燥而温暖,辰年顿觉得心中一暖,正想要开口对他道谢,陆骁那里却是洠Ш闷厮档溃骸氨兆彀桑⌒谋蝗俗サ搅恕!

辰年不由笑了笑,低声说道:“我对这里最熟,你跟着我走,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她带着陆骁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哨岗进入山寨,见这寨中的房屋虽也破败,却明显经过了修整,比起后寨的残垣断壁來要好了许多。寨中各处都亮着灯火,可除了不时有巡逻小队经过之外,却瞧不见其他的人影。陆骁越看越是奇怪,忍不住低声问辰年道:“人呢?人都到哪里去了?”

辰年也正暗自诧异,清风寨的幸存的人马再算上各处分舵赶來支援的,此刻寨子里应有大几百人才对,虽比不得以前的热闹,可也不该眼下这般空荡荡的。辰年想了一想,与陆骁低声说道:“再往里面走,看看忠义堂那边是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不远处又有一支巡逻小队往这边拐过來,辰年拉着陆骁迅速地闪进了一旁巷子,低声道:“跟我走。”她牵扯着他悄无声息地往着寨子深处潜去。这山寨颇大,两人穿房绕屋地走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隐约听到一些杂乱的人声。

“在忠义堂,声音是从那边传來的。”辰年小声说道,拉着陆骁换了一个方向,沿着屋后的僻静小径向着忠义堂那边疾行而去。越到近处,那嘈杂之声越大,待到了跟前,这才惊觉忠义堂前的空地上聚了足有千余人之多。

难怪寨中各处都不见人影,竟是都在这里了!

辰年与陆骁两个跃上空场对面的一处屋顶上,伏低了身形细看场上的情形,就见空场上灯火通明,正中的高台上摆了一排太师椅,张奎宿居中而坐,两侧是几个寨中头领与分舵的舵主,各人面上皆都一副严肃郑重之色,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相比台上的沉寂,台下倒是显得有些嘈杂,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着什么。辰年正奇怪间,就见有人从台下跑上,凑到张奎宿耳边低语几句,那张奎宿略略地点了点头,站起身來走到台前,提气高声说道:“众位兄弟,先静一静,我张某今日将大伙聚在这里,便是想把出卖山寨的奸贼揪出來给大伙瞧瞧,也好为咱们惨死在飞龙陉的亲人报仇!”

他内力充沛,这声音极洪亮,顿时把场中各种杂乱的生硬都压了下來。张奎宿又顿了一顿,沉声喝道:“把那奸贼带上來!”片刻后,有两个精壮汉子拖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上了高台,将人往地上一扔,向着张奎宿禀道:“寨主,奸贼在此!”

台下人群中先是静寂了片刻,随即便又发出了一阵阵惊呼,就听得有人失声惊道:“是二当家,竟是二当家!”也有人一时不敢相信此事,忍不住出声叫嚷道:“二当家怎会成了奸贼?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会害咱们?”

辰年此刻也看清了台上那人的模样,确是清风寨的二当家文凤鸣。陆骁虽在飞龙陉见过文凤鸣一面,却不晓得他的身份,便凑到辰年耳旁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是清风寨的二当家,文凤鸣。”辰年低声答他道。她虽早已对文凤鸣起疑,可乍一看到他这般狼狈,心中还是不禁有些惊讶,随即又想到小柳身上,想文凤鸣既都落到了如此地步,那小柳的情况怕也是不容乐观。

辰年忙把视线从高台之上移到台下人群之中,试图寻找小柳的身影。谁知找了一圈却只看到了灵雀等几个年轻姑娘,非但看不到小柳,便是连叶小七也找寻不到。

高台上,张奎宿伸出双手微微向下一压,待众人都安静下來后,这才指着文凤鸣向台下朗声说道:“大伙瞧得洠Т恚褪俏姆锩饧樵簦闶撬蚯嘀菅畛傻拇笞芄苎罟笮孤读宋艺屑揖斓男薪废撸罟笥纸抵兴陀诩街菅κ⑾裕衅渑晒俦偕蔽艺屑揖臁!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顿时群情激愤。想当日清风寨的家眷在飞龙陉遭到冀州官兵埋伏,上至古稀老人下至三月婴孩,只除了几十个年轻姑娘,其余众人皆都遇难,其情形当真是惨不忍睹。这台下便有不少人的亲眷死于那场屠杀,此刻听得这样消息怎还忍耐得下,立刻便有人高喊着要杀死文凤鸣。

那台上坐着的人中却有三四个往日与文凤鸣交好的,此刻听闻这事均有些惊疑不定。那几人相互瞅了瞅,当中便有一个姓单的分舵舵主站起身來替文凤鸣出头,向着张奎宿说道:“大当家,此事事关重大,可莫要错怪了好人,怎的就断定二当家是这奸贼?”

他这样一问,也是问出了台下不少人的心声,场上一时安静下來,众人齐齐看向张奎宿,等着他的解释。

张奎宿答道:“当日大伙虽都知道我寨中家眷要往北边转移,可具体要走哪一条路却只有少数几人清楚,若不是咱们自己人当中出了奸细,青州杨贵怎地得了消息去?这是其一。其二,冀州官兵将我寨中家眷不分老幼都屠杀殆尽,却独独余下了那几十个年轻女子。”

说到这里,张奎宿停了停,留了段时间给大伙思量,才又继续说道:“由此可见,这奸贼得符合两个条件,一是他需得知道寨中家眷的行进路线,二是他除却一女别无其他家眷,所以不怕官兵误伤。”

话已讲得这样明白,台下大多数人便已明白过來,便是有那头脑愚笨一时想不通的,待身边的人和他解说两句,也都醒悟过來,惊道:“原來如此!”

张奎宿又道:“符合这两点的,就正是这文凤鸣!他既知那行进路线,又只有一女被冀州官兵留得性命。”

台下众人皆都恍然大悟,缓缓点头。就在这时,忽听得台下有个女子高声叫道:“大当家此言差矣!”

那声音极清脆悦耳,人们不由都寻声望去,却瞧见人群中走出一个青衣青帽的少年來。那少年拨开人群走上高台,台下便已是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來,不由高声叫道:“是文凤鸣的女儿!”

來人正是扮了男装的小柳,她一上台,那原本一直委顿不言的文凤鸣忽地神色激动起來,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似是有话要与女儿说,却苦于嘴被塞住了,只唔唔地发不出声來。

小柳看一眼父亲,眼中虽有焦急关切之意,一时却并未上前营救,只转身向着张奎宿拱手行礼,朗声说道:“张大当家,你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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