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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忙恭敬答应两句,与皇后相视一眼,皇后便笑道:“皇上,臣妾和太子还有一事要求皇上旨意呢!”
皇帝奇怪的瞧了她一眼,微笑着随意点点头:“是什么事皇后尽管说来朕听听!”
皇后稳了稳神,正欲开口,不料囊囊脚步声急错传来,皇后一闪眼的功夫,夏见泽已经闯了进来,跪下给父皇请安。
皇后星眸微沉,不悦的神色自面上闪过,太子嘴角则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暗骂一声不懂规矩!
皇帝却没有问罪夏见泽的意思,呆了呆,反倒笑了,目光扫过皇后和太子,口吻轻松的笑道:“今日怎么这么热闹啊!你们几个倒似越好的一样,前后脚就来了!平身吧!坐下说话!”
太子胸中立刻燃起一团怒火,阴鸷的目光扫过夏见泽:什么时候,父皇对他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了!
“儿臣不敢起来,儿臣今日冒犯父皇,先向父皇请罪!”夏见泽不起身,又向皇帝叩了个头。
“好了,朕恕你无罪,起来吧!”皇帝摆摆手。
“谢父皇不罪之恩!”夏见泽谢了皇恩,仍是不起,抬头道:“父皇,儿臣今日来,想求父皇一个恩典。”
皇帝的脸色沉静了下来,目光不经意的从皇后太子身上扫过,淡淡道:“什么事说吧!”他已经感到了这三人前后进来是有原因的了。
“是”,夏见泽挺直了直腰板,一字字决然道:“儿臣恳求父皇赐婚,儿臣愿娶甄尚书嫡女甄钰为妻!求父皇成全!”
夏见泽话音一落,三人脸色齐齐微变。皇后胸口更是如同堵了一块大石头,她没有想到夏见泽来的时机这么巧,恰恰把她要说的话抢先了去,如今这话,她该要怎么提才合适?
皇后目光闪烁,沉吟不语,脑子里在飞快的转动着。
“父皇!”太子却等不得了,一急之下亦撩袍起身,跪在皇帝面前道:“儿臣今日亦是为此事而来,儿臣求父皇将甄家二姑娘赐予儿臣为妃,请父皇成全!”
太子话音一落,室内静可闻针落地,一瞬间空气似乎也凝滞不动了,皇帝一动不动端坐在上,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这么俯视着跪在眼前的两个儿子。
皇后的心一沉,暗叫糟糕:太子太冲动了!
可是太子的话已经说了出去,开弓没有回头箭,皇后也只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忙陪笑道:“皇上,太子对甄姑娘心仪已久,私下里求了本宫好几次了,太子这是心里着急,还请皇上恕罪!说起来,本宫本是想趁着去年选秀的机会风风光光的定下此事,不想甄姑娘又陪着静瑜去了江南,这事也就耽搁了下来。可话又说回来,甄姑娘的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为了静瑜才耽搁了选秀,总不能让她等到下一届吧?还请皇上念在太子一片心意,就成全了他吧!至于定郡王,”皇后含笑道:“本宫心里头也为郡王看好了一门亲事,就是齐右相的女儿,听说啊,小小年纪琴棋书画无不精通,端庄贤淑,性情温柔和顺,行事大方,娶做正妃最是合适,等下一次选秀年纪正好!”
“齐右相?”皇帝喃喃开口。
皇后一喜,面上不觉多了两分笑容,阴郁的脸色也明亮了好些,忙点头陪笑道:“正是,齐家可是世代书香门第,齐右相的家教,那是极好的!”
夏见泽一听就急了,反正他今天不管不顾的不等通传就闯进来已经坏了一次规矩,也不在乎多坏一次,不等皇帝说话,便忙道:“父皇,儿臣只想娶甄府的二姑娘为妻,求父皇成全!”
“定郡王,”皇后又惊又怒,望着眼前跪着的夏见泽仿佛从来不认识似的,眼前的夏见泽,跟她印象中那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二皇子完全对不上号。
皇后忍着在内心掀起滔天波浪的怒火,端庄威仪而又和颜悦色的说道:“定郡王这么跟父皇说话僭越了,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理当由你父皇定夺才是。”
皇帝听罢这话并不急着表态,而是目光沉沉的瞟了夏见泽一眼。
夏见泽心头划过一抹悲愤的凉意,他以为父皇对他有所改变,他以为他如今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有些些的不同了,原来不是的,有些事情,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他以为改变了,那仅仅是他以为而已。
“父皇,”夏见泽深吸一口气,俯首叩头在地,决然道:“儿臣求父皇赐婚,儿臣想娶甄钰。”
“放肆!”皇帝震怒厉喝,“哐啷”一声脆响,明黄彩绘的金边茶碗在地上摔得粉粹,袅袅的茶水冒着热气缓缓升腾,空气中渐渐的弥漫了淡淡的馥雅清淡的茶香,清香宜人,沁人肺腑,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舒展开来。
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都提得紧紧的——除了皇帝。
太子心里暗暗冷笑,闹吧,最好闹得更大一点!太子只顾幸灾乐祸,完全没有注意到皇后向他递过来的眼色。
皇后心中暗叹,只得自己起身,忙忙向皇帝陪笑道:“皇上,定郡王他还年轻,年轻人血气方刚,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请皇上息怒!”
太子听见皇后为夏见泽求情,心里十分不悦,抿紧了唇不吭声。
皇帝冷笑:“年轻,血气方刚?这就可以目中无君无父了吗?朕看他是小人得志,轻狂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夏见泽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脸色瞬间白得没有丝毫血色,他慢慢的抬起僵硬的脖子,望向皇帝。雪白的面上,衬得那一双绝望的眸子分外深黑。
“父皇,”夏见泽的声音里透着嘶哑和无法以言语表达的伤痛,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眸光沉寂如千年不变的古潭,就这么直直的望着皇帝:“儿臣从未有过无君无父的念头,况且,呵呵,儿臣有何资格如此?不是吗?儿臣喜欢甄家姑娘,儿臣只想娶她,求父皇看在儿臣母妃早逝的份上,答应儿臣吧!无论父皇要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愿意!”
皇后听他如此说来,不知怎么的,突然感到有一阵阴风从心头刮过,凉凉的,凉的耍渲蒙斫跣宄恋钠钪校锤械矫倾と弧�
贤妃,那是多少年前的人了!当年那么恨,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过了这么多年,她的音容笑貌在她心里也渐渐淡化,只余一个绰绰的影子。她没有想到,夏见泽竟然会当着皇帝的面提起贤妃!
“你——”皇帝脸色煞白,又惊又怒,手指指着夏见泽不停的发抖,胸膛一起一伏,看起来情绪激荡,气得不轻。
“皇上……”皇后怔怔的唤了他一声,心里骤然一酸,提起那贱人,他的情绪竟会激动成这样!
“求父皇成全,哪怕撤了儿子的封号。”夏见泽心里突然感到一股报复的快意,紧张得悬在半空的心突然一下子也变得无比的轻松,平平淡淡的说道。
皇帝只觉得血气上涌,眼前一片晕眩。他错了,是他错了,他没有想到,甄钰对夏见泽的影响竟然会这么深!
“休想!”皇帝绷着脸咬牙迸出这两个字,冷厉的目光在夏见泽和太子身上扫过,厉声道:“出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兄弟俩竟如此不顾体面在朕面前相争!朕今儿就把话放在这里,两个朕都不答应,都下去!”
“父皇!”夏见泽不死心,依然直直的跪着,面无表情淡淡道:“儿臣求父皇成全!”
“成全?”皇帝怒极反笑,阴沉沉道:“何至于要朕成全?怎么?难不成你和甄家那丫头有了私情?若果真如此,那丫头却入不得我皇室的门!”
“不是!”夏见泽急道:“是儿臣倾心甄姑娘,请父皇成全!父皇倘若不答应,儿臣一辈子都不娶妻。”
皇帝大怒,盯着他灼灼道:“朕就是不成全,怎么样?朕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你一辈子不娶妻?嘿嘿,好啊,朕倒要看看你做不做得到!滚出去!都滚!”
皇帝抓起身边的花瓶,随手朝前扔了出去,“嘭”一声刺耳的脆响又砸成了碎片。
“儿臣,儿臣告退!”太子心惊胆战,眼看就要参政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得罪父皇显然太不明智。何况,他也不是非要娶甄钰不可,既然皇帝已经说了,两个都不许,那么他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可以全身而退了,何苦还留在这儿殃及池鱼?
皇后见太子欲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匆匆行了一礼,与太子二人无声退下。
“你还不滚!”皇帝冷冷盯着剩下的夏见泽。
第343章
夏见泽面无表情,倔强的咬着唇回望着他。
在皇帝如泰山覆顶的威压之下,夏见泽额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一下比一下紧张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喘不过气来。可他毫不退缩,仍是咬牙苦苦支撑着与皇帝对视。
父子两人如同木雕泥塑对持着,静得耳边出现了嗡嗡的幻听,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凝固。
皇帝突然收回了威压之势,长长一叹,竟下座来到夏见泽跟前,伸出双手扶着他的肩,温言道:“起来吧!”
夏见泽吃惊的睁大了眼,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化作一条河,从他心间缓缓流过,所过之处,柔软了他冰冷的心。心里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夏见泽傻了,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眼前这个男人,是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这个身份跟父亲比起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快起来,跪了这么久,膝盖不疼吗?”皇帝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的温和心疼,语气也透着十二万分的慈爱。下一秒,他竟抬起袖子,轻轻去拭他额上的汗。
“父皇……”夏见泽惊慌失措,头一偏下意识避了开去。他突然觉得,如果这不是幻觉,那就是父皇的脑子错乱了!诡异,太诡异!
他连想都从不敢去想的事,竟然就这么发生了!
皇帝长叹一声,仍是用力将他扶了起来,一向来威严无上的面容上竟然出现了一种说不出的悲戚之色,他苦笑叹道:“泽儿,你恨父皇吗?不能怪你,是父皇对不起你。”
“嗡!”的一下,夏见泽整个人懵住了。他傻傻的任由皇帝将他扶了起来,浑浑噩噩的被皇帝拉着坐下,抬起头,迷瞪瞪的看向皇帝,只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只听见有声音在耳边嗡嗡响着,至于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清!他只知道,他在跟他说话,从来不曾如此的跟他说话。
皇帝见夏见泽双目懵然,傻傻痴痴的完全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终于又叹一声,停了下来,沉默片刻,问道:“你真的那么喜欢甄姑娘?”
夏见泽眼睛一亮,精神一振,这句话他是听清了,连连点头道:“是,儿臣喜欢她,儿臣想娶她!”
皇帝道:“你答应父皇一个条件,父皇就准了你。”
夏见泽大喜,立刻就要起身跪下叩谢隆恩,却被皇帝按着肩膀:“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坐着跟父皇说吧!”
夏见泽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在皇帝的注视下别扭的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说道:“父皇有什么条件,儿臣一定答应!”
“好!”皇帝脸上露出笑容,一字一字说道:“这可是你说的——朕要你夺太子之位!朕要你做下一任的皇帝!”
“父皇!”夏见泽心头大震,犹如晴空里一个霹雳当头砸下,震得他整个人都晕了。曾经,他也曾蠢蠢欲动有过这个念头,甚至也试着做了一些尝试和努力,后来又甄钰在他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这份心便慢慢的淡了下去。
他不愿意冒险。
如果没有她,他这条命横竖也无所谓,搅得一番天翻地覆倒也不错。可是有了她,他忽然不想拿这条命随随便便的结束,他要跟她在一起,要长长久久的厮守。他只需要能够保护他们安全的力量,不再想那个位置。只是没想到进竟然会和太子撕破脸,如今的他还有的选吗?
即便如此,这话从皇帝的口中说出来,仍然令他连带灵魂都震惊了!
“朕是说真的,”皇帝盯着他,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一字字道:“泽儿,父皇从来只想将皇位传与你,而不是太子!父皇知道这些年来对不起你们母子,是父皇没用。这些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只要记住,在父皇心里,最看重的只有你,和你的母妃!父皇没能保住她,便是豁出一切也要保住你!”
“父皇……”夏见泽十几年来根深蒂固的观念突然在这一刻来了个完完全全的颠覆,他脑子里、心里乱成一团,茫茫然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不该妹妹皇帝,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皇帝眼底尽是心疼和怜悯,脸色却仍是那般凝重:“皇后母子不会放过你,泽儿,等父皇百年之后,谁来为你做主?只有取而代之,你才能活下去,父皇和你母妃也才能无憾九泉!你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你忍心让甄姑娘跟着你受苦吗?”
夏见泽猛的打了个冷颤,整颗心如坠冰窖,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说的没错,他已经没有退路了!夏见泽霍然抬起头,双眸灼灼闪亮,紧抿着唇望着皇帝。
皇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缓缓点头道:“好,好,真是父皇的好儿子!朕暂时不会让甄姑娘许配给任何人,这事暂且压着,你先别对别人说。等你当上了太子,朕就给你们赐婚!”
夏见泽心底一松,却没有了当初祈盼的那种喜悦,反而有点儿沉重。事已至此,无论他娶不娶甄钰,都得要争一争了!
“儿臣谢父皇!”夏见泽起身欲跪,又被皇帝拉住了。
“让朕再好好看看你,你不能在这儿呆的太久,”皇帝眷恋慈爱的目光流连在夏见泽的五官上,随后眸中一黯别开了眼,淡淡道:“出了这道门,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
“父皇!”夏见泽心中骤痛,突然涌上说不出的眷恋和伤感,父皇的心里,也很苦!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回想起来,如果没有他派人暗中照顾保护,他真的可以活到今天吗?
皇帝似悲似喜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随后咬咬牙,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顺手端起一旁的茶碗摔了下去,眸色转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