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不比旁处,在这里伺候的都是宫内最谨慎的奴才,就比方这浴堂殿,无论什么时候进来,这水都是温热的……
我褪去身上的衣服,不留寸缕。
缓缓进了浴池,让这净水将我完全浸泡起来。
可为什么,明明是温热的水,我却觉得如次刺骨的冷?
用力的搓着身体每一处的肌肤,已经搓得破了皮仍是觉得不够干净。
索性缓缓沉入池底,让这净水将我整个人溺住。
同样是窒息,为什么此刻的感觉不如刚才的强烈?
回想起刚才的心如刀绞,此刻竟只觉得麻木。
手腕被人抓住,我整个人‘哗’的一声从水里被拎了起来。
头发已经散落,此刻因水的关系紧贴在皮肤上,使我虽未着衣衫,却也不至于完全暴露出来。
目光无法聚焦,但我却知道来者是谁。
“若朕不是皇帝,或许会信了你此刻的绝望。只可惜,这种要生要死的戏码,每个月宫中起码有个七八回。你这种程度的演技,对朕已经无法奏效了。”
我心中冷笑,他竟以为我要为了他去死?
“只是觉得脏了,想洗个干净罢了。”
我木讷的回答着他的话,不尊他为皇上,也不唤他韬光。
即然他不信我,那便是他辜负了我对他的真心。
就算他是初恋,就算他是皇上,就算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也绝不会匍匐在他的脚下摇尾乞怜。
他可以践踏我的尊严,却无法磨平我的傲气。
这份原自灵魂深处的骄傲,曾害得我连续失去了三分工作,如今却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撑点。
我收拾起失恋的情绪,将那个辜负了我的男人阻隔在我的世界之外。
小病引起轩然大波
我收拾起失恋的情绪,将那个辜负了我的男人阻隔在我的世界之外。
冷眼旁观他如此桀骜的拎着我,却绝不施舍给他半分他所想见到的可怜模样。
“你觉得朕脏?”
“是。”
我答的简单,只有一个单字而已。
或许这在他看来已经是挑衅,但对我来说这只是事实。
噗通……
韬光手一松,我又跌回到了浴池里。
虽然吃痛,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只静静的继续搓洗自己的身体,彻底的对他采取视而不见的政策。
“即然你要洗,就好好的在这里洗个够吧。不过,今天只是一个开始,你以后的皇宫生活,会越来越精彩。”
韬光笑得狡黠,此刻的我们好像是壁垒分明的敌人,而非昨日还你哝我哝的情人。
***************
那一夜,我在浴堂殿泡了一个晚上,而韬光则独占了紫宸殿的大床。
第二日,我理所当然的发起了高烧,而他并未表示任何关心,只是吩咐了御医来替我诊治。
见惯了现代各种化验诊疗,反倒对古代这两根指头一包针不太适应。
只是太医的脸色实在有些怪异,就连不善于察言观色的我都感觉得到他一阵阴一阵晴变幻莫测的表情。
御医撇了撇嘴,捻了捻胡须,然后对我一作揖便退了出去。
我本以为他是寻例带着宫婢去抓药了,正准备好好睡一觉,那御医却又带着三位御医折了回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清楚的,我充其量不过是昨晚洗了太久着凉了,导致有点发烧。
小症状而已,哪用得着这么大阵势来诊治?
心下狐疑,却还未来得及开口,韬光,太后,新月一并进到了紫宸殿。
还有一堆认识的不认识的妃嫔,黑压压的一片都挤在了大门口。
窃窃私语的在一轮着什么,却因太远了听不清楚。
我虽不清楚眼下的情况,也还是撑起了身体准备下床向韬光及太后请安。
意外怀孕
我虽不清楚眼下的情况,也还是撑起了身体准备下床向韬光及太后请安。
韬光先一步扶住了我,对上我不解的目光,他的眼里有一丝的挣扎,旋即放开了手,望向御医。
四位御医将我请回床上,轮番的把了一阵脉,然后互相耳语了一番之后,齐刷刷的跪在韬光脚下山呼道:“恭喜万岁,贺喜万岁。苏常在有喜了。”
一口气没喘韵,我干咳了两声。
不敢置信的看着众人,又向御医确认道:
“你说什么?”
老御医回过头来,满脸堆笑着说:“虽然脉象尚不时分明显,但老臣及三位元老御医已经会诊过了,确实是喜脉。”
我扑通一下跌坐在床上,心口拧成一个死结,郁闷不解。
为什么会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太后眉开眼笑,轻抚着我平坦的小腹道:“芸锦啊,你可要好生的调养身子,将来诞下龙嗣,你便是我铄金国的大功臣。”
我的目光落在韬光的脸上,他虽隐藏得极好,但我却仍能感觉得到他眼底的挣扎和纠结。
扫向一旁的新月,他紧蹙着的眉让我忧心。
至于太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上次的家宴我距离她和韬光最近,我分明清楚地看到,太后对韬光跟本不太上心。
此刻怎么会因为我怀了孩子而如此高兴?
隐隐的,一种阴谋感侵上我的心头。
难道,她是故意在诱导韬光,暗示韬光我腹中胎儿是新月的种?
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突然觉得此刻的太后和蔼的笑变得无比狰狞。
这就是后宫磨练出来的女人么?
一定要如此的可怕,才能在这后宫生存下去么?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太后的关心,还真是‘无微不至’。
我随口应和了一句有些累了,搪塞了过去。
太后率着后宫众人在新月的陪同下离开,而韬光则顺了太后的意思留下来陪我。
能不能信我一次
太后率着后宫众人在新月的陪同下离开,而韬光则顺了太后的意思留下来陪我。
“我跟王爷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你信不信我?”
紫宸殿内只剩下我和韬光二人,纵然知道他亲眼看见我不着寸缕的和新月躺在床上,要他信我无辜实在不容易。
可为了腹中这块肉,我仍是要努力一次。
韬光转过头来凝着我的眼睛,那眸光里的探究就好似扒光了我的衣服,当众审视着我的身体一样让我觉得不自在。
可我知道,我不能逃避,我只能迎上他的眸子。
“你凭什么要朕会信你?”
“就凭我是苏芸锦,就凭我完璧的身子给了你,就凭我真心真意的爱过你。这样的理由,能不能换你信我一次?”
韬光微微扬起下颚,拧着眉头沉思了片刻,然后轻轻叹息道:“不能。”
韬光欲离开,我抢先一步挡在门口,张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如果我要跟王爷发生什么,过去在王府的十二年早就发生了,怎么会等到进了宫才被你抓奸在床?这一切,分明有人要害我。精明如你,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紧攥着拳头,不肯放弃的为了我腹中的孩子努力着。
如果韬光相信了这孩子是新月的,或者哪怕只有一丝怀疑它是新月的,那么这个孩子和我,都不可能活得下来。
妃子出轨,这是天大的宫闱丑事,断然是不会昭告天下的。
但若要在这红墙里弄死个把人,是何等容易的事情啊。
无论如何,我必须要他相信我。
何况,这本就是他的孩子啊。
“你曾问我,这一生可有爱过哪个男人。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这一生只爱过你——宗政韬光。
念在锦儿一片真心,
念在锦儿平日里些微的好,
若韬光对锦儿曾动过一丝的真心,
那么请你相信我,那日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拿掉这个孽种
韬光没有强行离开,他站在原地听我的解释。
这是不是代表,在他心里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丝的相信我?
我摒弃了最后的骄傲,主动投入他的怀抱,紧紧依偎在他的胸膛轻轻的说着:
“韬光,那天是王爷擅自闯了进来,我根本挣扎不过。但我发誓,他真的没有碰过我。如果你因为看到那样的画面而生气,你也已经惩罚过我了。昨天晚上,我心痛如刀绞。能不能就让这件事情过去罢?”
“把这个孩子拿掉,我就信你。”
这声音,是纠结于皇上和韬光之间。
他有身为皇上的冰冷,也有我的韬光的痛心疾首。
而我,因为他这一句话身子一僵。
“不,不要。”
我双手护住自己的小腹,纵然平坦,但我知道在我腹中有个生命啊。
我一步步的向后退去,而韬光的脸却更为阴沉。
“呵,果然只是一个局。”
韬光笑得格外阴冷,桀骜得好似北方孤傲的狼王,目光里满是防备和嗜血。
“用你的常在之名,为新月生下一个孩子。然后扶他继承王位,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导正因我而歪掉的皇家血统……”
“不是……不是这样的……”
我拼命的摇头否认,我不知道太后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我绝不曾如此算计韬光啊。
“你若真心爱我,就拿掉这个孽种。你我如此年轻,日后我必然会让你再怀上孩子,到那时,你再为我诞下子嗣,可好?”
韬光上前一步,逼得我向后紧退。
“我不要,我不要!”
我已经孤独了一生,上辈子我活了二十六年都不曾拥有过亲人。
我无法懂得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把刚出生不到三天的我仍在了孤儿院的门口,我只知道那种渴望亲情和亲人的种子早在我心里发了芽。
我从很小就曾发誓,有朝一日我有了孩子,我必然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他,绝不让他和我分离。
卷入皇后争夺战
我从很小就曾发誓,有朝一日我有了孩子,我必然会不顾一切的保护他,绝不让他和我分离。
如今,我怎么能允许别人就这样杀死我的孩子?
“即然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韬光拂袖而去,空留我对着他的背影啜泣呢喃:
“这是我们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能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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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怀孕,我成了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论众人在背后如何憎恨我,忌讳我,扒不得将我生吞活剥。在人前,却扔要维持出一副和乐融融的虚伪亲切。
韬光虽不喜http://。345wx。欢这孩子,但又不能明说他怀疑这孩子是新月的,所以面子上还是依足了规矩。
将我由从五品上的常在,升为了从三品下的贵嫔,赐封号「珍」,赐居开阳殿。
于是,我从紫宸殿搬了出来,迁居到北边的开阳殿。
除了我近身的蓓儿以外,又赐了清歌,宝琴,玉笛,妙舞,四个宫婢和小满,立冬两个小太监随迁伺候。
一时间,我竟和玉充媛及婉修仪并成了角逐皇后宝座的三国鼎立之势。
前来道喜的或者看戏的,想要当‘良禽’试探我口风的,想要抓我把柄帮自己支持那一派添加胜算的人都不约而同的蜂拥而至。
客气的应付了两天之后,我已经快被这门庭若市的‘热闹’给折腾死了。加之我心下本就知道,那个后位于现下的我来说是祸非福气,于是下了命令,开阳殿大门紧闭,谁来了都不开门。
于是,我将自己囚禁在了开阳殿,过起了无人看守的冷宫生活。
这中间,韬光曾来过三次,都被我以身体不适,不想冲撞圣颜而拒之门外。
除了晨昏定省的去向太后请安以外,我足不出户。
于是四个月,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肚子微微的突起,已经开始显怀。
熬过了最痛苦的害喜一百天,渐渐也有了些胃口。
不速之客
熬过了最痛苦的害喜一百天,渐渐也有了些胃口。
宫里都疯传着我因为害喜将皇上拒之门外的事情,笑我不懂逢迎圣意,想争皇后恐怕是没戏了。所以也就懒得继续奉承我了。
只是毕竟我怀着龙裔,所以他们倒是也不敢太怠慢,每个月该有的月俸还是会准时的送来,只是除了份例以外的东西,已经能免则免了。
对于这种事儿,我倒并不介怀。
都知道我不想争皇后的位置,把自己关开阳殿做个挂名的‘废’嫔,所以无论是玉充媛一派还是婉修仪一派都集中火力和对方抗衡,早把我这珍贵嫔晾在一边了。
这便是我的目的,此时此刻此地,我唯求平安二字。
时值农历十二月,眼看便是除夕佳节。
我虽与世无争,却也不愿意过得太落魄。
毕竟这是我女腹中孩儿共同过的第一个除夕,也是我有亲人倍伴的第一个除夕。
吩咐了小满和立冬去敬事房领了些红纸,由清歌和宝琴剪出各种喜庆的窗花。
本想着自己也动手试试,可蓓儿说孕妇不准碰剪刀,对孩子不好,于是我也就做罢了。
轻抚着小腹,感受着孕育着生命的喜悦。
微微扬起头,不禁笑了起来。
若能就如这四个月一样平静的一直生活下去,那该有多好?
现在盼的,希望六个月以后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儿,那样就不必去争什么太子的位份,我们母女就可以平静的在这里生活下去。
昨夜下过雪,今早天还没亮便已经停了。
凝着此刻从门檐上散落细碎的晶莹,我不禁迟疑的呆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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