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御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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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御风记-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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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过不止一次?”祖菁兴奋地问道。

“是啊。他们连同昔日好汉帮的旧友挖掘地道,偷盗锁匙,上下其手,搞得关中鸡飞狗跳。”吕太冲苦笑道。

“爹爹他们实在太顽皮了。”祖菁咯咯笑道。

看着吕太冲畏畏缩缩地看着祖菁,似乎对她也有些不满,唐斗不禁摇头:“嘿嘿,可笑可笑。郑祖二位前辈这番动作,不过是对关中剑派的一番保存之意。关中剑派若是对他们心存怨怼,就太荒谬了。”

“哦,愿闻其详。”祖菁和吕太冲都不禁对唐斗的话生出一丝好奇,同时开口问道。

“再简单不过,梅清涟出走后之后,关中剑派还有何人可以当天书魔头之一击?再将他们囚禁此处已经是自寻死路。金和尚天真烂漫,单枪匹马破狱而出只为了四海快活而去,未作任何杀伤。你们想想,鬼王宋无期,妖刀姬放歌这些高手对关中弟子可会容情?”唐斗冷冷说道。

祖菁和吕太冲互望一眼,都觉得唐斗的话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看着他们的样子,唐斗耸了耸肩膀,淡淡问道:“姬放歌和宋无期被关押在何处?”

吕太冲连忙一点头,将他们引到紧挨着金和尚的两件牢房面前。唐斗推开牢门,从吕太冲手中取出火把,大踏步走进宋无期的牢房,四下里寻找了一番,终于在宋无期卧榻附近站住身形,抬脚划拉开平铺在地的干草,露出被一片画满银钩铁划的地板。

“看吧。”唐斗说道。

祖菁嗯了一声,蹲下身仔细看着地面上不只是用手指还是用树枝划出来横杠,斜杠。这些图样既像脉络图,又像一些凌乱的剑法出招,一时之间她看不出厉害。

但是在她身边的吕太冲一幅幅看将下去,不禁额头热汗淋漓,颤声道:“这,这,这!”

“吕堂主,这些是什么你可是看出来了?”祖菁好奇心大炙,忍不住问道。

恍惚之见,一滴汗水渗进了吕太冲的眼睛,他抬起手来拼命揉着眼睛,心头烦躁惊惧,忍不住汗如雨下:“这些……,这些是本门剑法的拆解图,很多剑法乃是关中镇关之密,都,都,都……”

“都什么?”唐斗笑嘻嘻地问道。

“都被破解了,一招不差,我,我们关中剑派的剑法都被宋无期破解了。”吕太冲一边抹着汗,一边颤抖着说。

“你一定很奇怪,宋无期本身武功已经超凡绝俗,为何还要花上这番力气破解关中剑派的剑法?”唐斗悠然道。

“正是。”吕太冲嘴唇痉挛地说道。

“他老人家有名的刻薄寡恩,睚眦必报,当初有七十二位剑客曾经嘲笑他一幅落第秀才的模样好不可笑。这七十二位剑客都被他以比剑为名下手诛杀。鬼王之名,由此而来。他这次被困关中,气愤难平,在此秘密破解关中剑法不过是为了施行他心中的计划。”唐斗说到这里,轻松地摇起了折扇。

“阿斗,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祖菁看着吕太冲眼巴巴看着唐斗的样子,扑哧一笑,开口催道。

“你们看这些招式都是务求一招克敌,破解的招式简洁狠辣,出手无回,务令对手无力抵抗,无心逃亡,嘿嘿,这位宋先生是想要屠尽关中剑派泄愤呐。”唐斗说到这里,阴森森地朝吕太冲望去。

吕太冲双腿一软,咚地一声坐倒在地,浑身瑟瑟发抖。

“我去姬放歌的房间看看!”听到唐斗的话,祖菁的好奇心已经无法抑制,她从唐斗手中抢过火把,飞快地冲到隔壁牢房,学着唐斗的样子,上下翻弄,终于也在同样地方发现了类似的剑法拆解图,立刻兴奋地高声叫道:“这里也有,关中剑法的拆解图,哇,姬放歌的刀法更加霸道,似乎想要把每个人都切成两片。”

听到祖菁的话,本来还在挣扎想要站起身的吕太冲双脚一软,彻头彻尾地瘫倒在地,无法动弹。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姬放歌也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煞星,被擒之辱,再加上太行山和关中昔日的过节,他出了牢房,你们还有命吗?可笑关中剑派宛若温水游蛙,浑不知大限将至。若不是郑祖两位前辈甘冒骂名协同好汉帮同道,名为营救,实为护送,将这些魔头请出关中,择地安置。这一番血雨腥风之后,世上谁人还知关中剑派。”唐斗冷笑道。

他说的高兴,却看到祖菁双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摇了摇。他询问地望了她一眼,却看见她双手一竖大指,朝他粲然一笑:“阿斗,想不到你竟是爹爹和郑前辈的知己。我替他们谢谢你啦。”

“唉,”唐斗这才想起祖菁就是祖悲秋的女儿,不禁一阵得意,挠了挠头,用力一摆手,“不值一提,嘿嘿。可惜天书魔头桀骜不驯,出得关中仍是生出许多事来,害得天山派全线退出中原,令今日的江湖人不知天山为何物。委实令人郁闷。”

“有什么关系,只要救得性命,就是胜利,一门一派的荣辱,咱们天山派是不在乎的。”祖菁摇头晃脑地说。

这个时候,吕太冲已经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朝祖菁深深一揖:“太冲不知郑祖二前辈的救命之恩,几十年来心生怨怼,对他们误会良多。这里向姑娘赔一声不是。从今以后,姑娘有何吩咐,吕某无有不应。”

“闲话少说,快带我们去别的魔头所住牢房看看?”唐斗笑道。

这一日阳光明媚,秋风送爽,风洛阳悠闲地坐在刑堂庭院中的一张石椅之上,懒洋洋地剥着一枚他从润州带来的茶叶蛋。剥落的蛋壳被他堆放到桌面上,较大的一片蛋壳被风一吹,仿佛不倒翁一般前后摇晃。风洛阳挑了挑眉毛,忽发奇想,抬手将桌面上两枚较小的蛋壳一前一后插在这片大蛋壳上。这样三片蛋壳聚在一起,惟妙惟肖地形成了一只小母鸡的形象。轻风拂来,蛋壳前后摇摆,犹如母鸡啄米,滑稽有趣。风洛阳伸着食指,前后拨弄着蛋壳,脸上露出一丝毫无意义的傻笑。

“小师叔!”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响起,吓得他身子一震,连忙抬袖一挥,将桌面上的蛋壳远远拂开。

“一个人在干什么呢?”一身鹅黄衣衫的祖菁仿佛一道破云的阳光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抬手横空一抓,将风洛阳匆匆忙忙弹开的蛋壳母鸡一把抓在手中。

“蛋壳鸡!?”祖菁将手中的物事高高举起,对着阳光仔细看着,忍不住笑道,“好可爱哟,小师叔你做的?”

“你也觉得可爱吗?”风洛阳如遇知己,开心地问道。

“是啊。如果我还只有五岁。”祖菁呵呵笑着,将蛋壳鸡放回到风洛阳面前的桌上。

听到她的话,风洛阳一张青脸涨得通红,飞快地再次将蛋壳鸡掸到一边,尴尬地左顾右盼:“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

已经偷偷看他摆弄蛋壳良久的祖菁自然不会信他的话,她笑嘻嘻地坐到风洛阳身边,一手托腮,直直地盯着他的脸颊:“小师叔,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悠闲呢,太反常啦。在我印象里,你从来都是一直忙个不停。”

“我一直都忙个不停?”风洛阳喃喃问道。

“当然啦。练剑,比剑,钻研剑谱,应酬,救人,教我剑法,还有就是……呵呵,被阿韶姐整蛊,你唯一的休闲就是吃茶叶蛋和睡觉。”祖菁用手比划着说道。

风洛阳想了想,顿觉怅然若失:“是啊,我几乎从未有过空闲。”

“现下你怎么这么悠闲?你和宋先生的比剑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祖菁好奇地问道。

“阿韶和我聊了聊,她说我已经证明了自己天下第一剑的实力,不需要再做比剑之前的钻研,于是我就……”风洛阳木然道。

“阿韶姐说得太对了,”祖菁击掌道,“在我心中,小师叔你永远是天下第一剑。”

风洛阳耸了耸肩膀:“真希望天下第一录由你写。”

“小师叔,你真的那么想当天下第一剑吗?”祖菁笑着问道。

风洛阳抬起头,思及自己十几年来围绕天下第一剑所做出的努力:五岁练剑,十五岁远赴天山习剑,十八岁得到天下第一剑名号,十年来遍会天下剑客,比剑四百余场,看过的剑谱凡千本,乘风会卷宗上万册,仿佛一位逆水行舟的船夫,拼尽全力逆流而上,却不知自己早已过了启程时定下的终点。

“我只是喜欢使剑。夺得天下第一剑是为了完成家父的心愿,不负郑前辈的期望,至于我想不想当,我从来没想过。”风洛阳说到这里,心底多少感到有些失落。

“这样不是很奇怪吗?你花了十年岁月想要保住的东西,连自己想不想要都不知道。”祖菁挑了挑眉梢,低声道。

“是啊。是很奇怪。”风洛阳呆呆地说。

“当初郑前辈把天下第一剑传给你,是为什么呢?”祖菁好奇地问。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希望我继承他的……”虽然觉得祖菁的问题很是幼稚,风洛阳还是不厌其烦地解释,但是话说到一半,当年郑东霆对他说的话却忽然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天下第一剑的牌坊,不如你替我扛了,就当帮我个忙?”

“……从今以后,天下第一剑就是你风洛阳了!”

“不对不对,郑前辈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从今以后,天下第一剑就是你风洛阳喽!’这其中,难道有幸灾乐祸之意。”想到这里,风洛阳感到一阵滑稽,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怎么了?”祖菁看着风洛阳的脸色,小心地问道。

“这……你不提醒我,我还想不起来,现在想想,郑前辈当年传我天下第一剑之位,似乎是因为他自己已经不堪重负。”风洛阳摸着下巴,喃喃地说。

“真的?连郑前辈都受不了了?”祖菁睁大了眼睛。

“当时我以为那只是郑前辈的戏言,而且家父病重,我又初得尊荣,千头万绪赶在一起,也就没有细查。过后更没将当时种种放在心头,一心只想着比剑比剑再比剑。想不到一晃眼,已经过去了十年。”风洛阳摸着脑袋,痴痴发着呆。

“原来,郑前辈只是把一个包袱丢来给你,而你,咯咯……”说到这里,祖菁忍不住捂嘴轻笑。

“我傻呵呵把这个包袱扛了十年。”风洛阳说到这里突然感到一股醍醐灌顶的清凉感,猛然站起身,双目出神。

“小师叔……”祖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我想通了,原来我根本不想当天下第一剑,而且……而且我也已经没必要去当了。”风洛阳说到这里,开心地咧嘴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祖菁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我要把这个天下第一剑的位子让给宋先生。”风洛阳兴奋地说。

“什么?”祖菁吓了一跳。

“这次比剑是好机会,以前的比剑动辄生死相搏,我稍一谦让就有性命之忧。这次比剑对手是宋先生,他剑法精湛,游刃有余,我就算败在他手下也没有生命危险。这是上天要让我把天下第一的位子让给他。”风洛阳说到这里,兴奋地一把拉住祖菁的手,将她从石椅上拉起来,“菁儿,比剑之后,我天天都可如此悠闲,岂非妙极?”

“正是!”祖菁也激动了起来,她用力摇了摇风洛阳的手,“这样你可以有很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菁儿,多谢你提醒,否则我若是傻呵呵地赢了宋先生,那不知道何年何月我才可以让出去我的天下第一,重获自由。”风洛阳说到这里激动的一把抱住祖菁的身子,用力摇了摇。

深深埋在风洛阳温暖的胸膛里,闻着他身上灰白色武士衫上的男人气味,祖菁只感到一阵无边无际的幸福,仿佛泡在一池炙热的温泉之中,令她陶然欲醉。

正当她刚要闭上眼睛,想要继续享受风洛阳的拥抱之时,她突然看到庭院的门缓缓打开,脸色苍白的鱼韶木然站在门外,怔怔地看着他们。一种莫名的罪恶感顿时充溢祖菁的心中。她下意识地忙挣脱了风洛阳的拥抱。

第二部 第十五章 再受情伤

鱼韶的客房之中,乘风会的卷宗堆积如山。她埋头于案牍之中,狠狠地攥着手中的毛笔,一篇篇地做着批示,试图以此控制住自己纷乱的思绪。但是没过得多久,卷宗上一行行江湖笔记在她的视线中缓缓变成一片模糊的水雾,而方才风洛阳祖菁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则仿佛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出现。

“菁儿……洛阳哥,菁儿,洛阳哥……可能吗?我该如何是好?”半个月前,从移魂大法中醒来时的那种喜悦和兴奋再次随着狂奔的记忆浪潮冲入鱼韶脑海中,令她说不出的烦闷抑郁。

“我真的能够肯定吗?洛阳哥他心里喜欢的是我?”鱼韶用力地揉着太阳穴,“绝对没有错,否则我不会这么开心。洛阳哥所说的一生梦想,我的梦想不就是这个……这个该死的……木头疙瘩!”

想到这里,鱼韶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风洛阳铁青色的长脸。

“永远都是这么严肃,偶尔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自以为一本正经,却从里到外透着滑稽,总想装出一副高深模样,却从头到脚冒着傻气,我……到底喜欢他什么。”鱼韶轻拂面颊,心中又是苦涩又是缠绵,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阿韶!”

正在鱼韶暗自痴迷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吓得她身子猛地一挺,从座椅上站起来:“谁?”

同样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唐斗从她背后蹦到她的身边,朝她做了个鬼脸:“是我啊,唐斗!”

“呼——!”鱼韶没好气地喘了一口粗气,用手抚住胸膛,“唐斗,你今年贵庚了,怎么还像毛孩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幼稚。”

唐斗没有理她的话,反而将头凑到她的书案之上,凝神观看。

鱼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脸上一阵燥热,眼前金星乱冒。原来刚才她在恍惚发呆的时候,竟然在一张乘风会卷宗上写满了风洛阳的名字。

她惊呼一声,伸手去抓桌案上的卷宗。唐斗同样伸出手想要去夺,但是他受到的震撼似乎比鱼韶更加强烈,一向以接发暗器闻名天下的手此时迟缓颤抖,不要说去夺那一张写满真情的卷宗,仿佛连抬起来都格外艰难。

“喳喳”数声轻响,鱼韶迫不及待地将这张卷宗撕成了无数张白蝴蝶一般的碎片。

唐斗犹如木乃伊一般傻呆呆立在房中,着了魔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而鱼韶撕碎了卷宗,也不由自主地背靠在墙壁上,嘴唇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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