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主人。”
“哎哟!”这群竹节帮和青龙门的弟子听得人人脸色惨白,不由得纷纷叫了起来。五更追魂令威震江湖三十年,武林人士无不闻风丧胆,虽然离台主人已经不在,但是积威所致,仍然令人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一个缩身躲在茶肆角落的乌衣青年猛一听到离台主人的名号,也不禁悚然抬头,手下意识地扶住头上本已经压得很低的青竹斗笠,用手掌护住自己的脸。
“离台主人岂是易与之辈,宋先生惹了这位阎王,自分必死,却想在临死之前将天下第一之位传给风公子,谁知道离台主人率领麾下离台四剑,悍然闯入华山西峰,竟将宋先生围杀而死!”说到这里,大嗓门唐门弟子摇头叹息连连。听故事的一众江湖子弟更是出乎意料,大惊失色。他们只是隐约听到风洛阳剑封华山,折桂西峰的消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完全摸不着头脑,如今听起来,这其中居然有如此大的曲折,顿时议论纷纷。
听到宋无痕被离台主人杀死的消息,茶肆角落的乌衣青年浑身一震,心中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寒意,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唇间的颜色已经化为一片惨白。
看到周围听众的反应,大嗓门弟子看了看周围的师兄弟,脸上一阵得意,接着说道:“各位,精彩的还在后面,若是想听,还是上酒来吧。”
“上酒,老板,把你的那两坛状元红给我起出来,我加倍给钱。”为了下文,青龙门的舵主痛下血本,大声吆喝。
“我们也凑一份子!”其他帮派的弟子热情高涨,纷纷将怀中的酒钱拍到桌上,只震得桌面乒乓作响。
竹节帮大弟子亲自来到大嗓门唐门弟子身边,为他满满斟了一碗酒,急切地问:“后来怎样?”
唐门弟子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咳嗽了几声,洪声道:“离台主人的剑法,嗬,那已经不是剑法,而是妖法,中者无不立毙当场。他的剑,有个称呼,那叫做鬼斧剑。鬼斧神工,非人力所能敌。他的妖剑一出,只要喝一声敌人的名号,那鬼斧剑就可以自行飞去,取人首级,神奇之处,堪比当年的战神天兵!试想天下何人能当?”
“喔——!”听到唐门弟子信口胡吹,茶肆中的江湖子弟无不又惊又怕,感叹万千,屏息静气。
“那离台四剑虽然比不上离台主人,但也个个都是杀人的行家。他们之中最差的一个也曾经独闯长安,单枪匹马杀死过五百个大内禁卫高手,刺杀过当朝皇子。那真是天生天养的煞星,来凡世挂单的判官,吐口痰能落天上飞燕,打个喷嚏能震死老虎。他们练的剑法那都是要受天谴的剑法,一旦施展出来,必取人性命,否则就会妨主。”说到这里,那唐门子弟又低头为自己倒了碗酒,仰脖畅饮。
“这样的五个人,什么人杀不死啊。难怪宋先生华山罹难,实在命该如此。”青龙门的舵主边听边感慨地说。
“是啊。”众人纷纷应是。
“嘿嘿,当风公子上得山来,宋先生已经坠崖殒命,等待他的却是离台主人和他麾下的离台四剑。”唐门弟子说到这里,语气已经变得森寒可怕。
“天啊,风公子可要快快逃命才是。”一个岳州竹节帮的女弟子忍不住惊呼道。
“那不能跑的,风公子为了剑封华山而来,一旦逃跑,一辈子的名声可不就毁了?”另一个青龙门弟子急道。
“性命重要啊。”也有人不同意,大声呼吁,“逃命要紧!”
“别吵别吵!听人家讲!”听到手下议论纷纷,青龙门舵主连忙举起手,大声说。
“风公子那是什么人?哀牢山苦练出世的神剑,又继承了天山派神剑的精华,十年前梧桐岭断头崖上,郑东霆郑前辈亦说他的武功才智乃是一时之选。什么是一时之选啊,尽一代之杰,独得此人,风公子那就是这样一位人杰。如今江湖,若论英明神武,那是我们门主,唐大少。若论神剑无敌,还数风公子!”唐门子弟到此关键时刻,自然鼓舌如簧,对着眼前这一群没见过大世面的江湖子弟猛吹,只听得众人心摇神驰,颠倒迷醉。
“离台主人和那离台四剑,此起彼伏,轮番进攻,青璨璨的剑影布满了整座华山,剑气所致,风云色变,草木含悲,舍身崖方圆百里之内,那是寸草不存,蛇虫绝迹,飞鸟不致。风公子与他们五人,从西峰打到北峰,从北峰打到东峰,从东峰打到南峰,又从南峰斗到了中峰,只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鬼哭神嚎,乾坤颠倒。到最后,风公子使出了旷古绝今的十分不舍剑绝世禁招……”
“什么禁招?为什么叫禁招?快讲快讲!”众人看到这个唐门子弟讲到最热闹的时候,又开始咕嘟咕嘟饮酒,顿时都急了起来,纷纷催道。
此刻,就连那缩在茶肆一角的乌衣青年也忍不住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迫含期待地侧过头去,凝神屏气,静等下文。
“嘿嘿,说起来,这十分不舍剑本来就是黄蜂尾后针,一旦使将出来,运剑者全身经络将会尽断,浑身爆炸,化为一天血污,最为壮烈不过。这最后两招禁招,正是诱发人体全身经络爆炸的根源,因为这两招实在太美太幻,太奇太险,真是此招本该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个……几回见。反正这两招使出那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魔挡杀魔。风公子在决战之际,突然福至心灵,领略了这两招的精要所在,顺天应时,一气催发出来,只一瞬间,满山雪亮的剑光直刺青天,只把华山的云雾都驱散得干干净净。华山方圆千里,都能够看到剑华闪烁……”
“那离台四剑和离台主人怎样了?”众人听到这里,心头一阵阵的发烫,异口同声问道。
“离台四剑,方一接触,立刻被砍得四分五裂,尸首不全,散落华山各地,离台主人双臂离体而去,双目被刺瞎,整个人有如一枚血葫芦,坠落舍身崖,化为一滩血污……”
“哗”地一声大响,屏息聆听的众人此刻听得如醉如痴,直到听到离台主人和离台四剑全部阵亡的消息,才终将一腔快意宣泄而出,发出一阵轰天震地的欢呼,几乎将茶肆的顶棚撩起来。
而在角落里聆听良久的乌衣青年,此刻不禁耸身而起,失声道:“离台主人他,他被杀死了!?”
“哈哈,正是。风公子一剑横绝,威震华山,离台主人无力抵挡,身死坠崖,纵横江湖三十年的五更追魂令的神话,被风公子一力终结。”唐门子弟得意地挺起鼓鼓的肚囊,大声宣布道。
“风公子万岁!太精彩了!”茶肆中的众人心神激荡之际,不由得再次发出一阵欢呼。
那乌衣青年如遭电击,怔在当场,一时之间,喜怒悲愁,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令他不能自已。
“哈哈,你们以为精彩的已经结束了?错错错!大错特错。风公子杀死离台主人之后,故事还没有完结,另一个让你们更加想象不到的人物却在此时登上了华山,你们猜……那个人是谁?”唐门子弟兴尤未尽,大声说道。
“是谁是谁!?”众人见还有故事,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打探。
但是此时,茶肆角落里的乌衣青年已经无心再听,他飞快站起身,将一把铜钱掷到桌面上,转身抬手按住斗笠,飞快地冲出了茶肆。
洞庭湖畔清新鲜香的空气扑面而来,令提气急行的乌衣青年一阵神清气爽,满心满胸的郁闷悲切,一时之间舒缓了许多,他的脚步也因此而缓和了许多。
“主人……离台,就这样结束了?”来到一处凭江而立的柳林之中,乌衣青年一把按住一棵老柳树的暗褐色树干,朝着远处的湖面茫然望去,只见满湖阴云蔽日,沙鸥划湖而过,剪出片片阴沉的水线,头顶的苍穹犹如巨大的毡包,毫无生气地扣在八百里水面上,令人胸头闷气顿生。
“主人这样死了,我应该高兴才对,为何我仍然郁闷难当?”乌衣青年抬掌成爪,狠狠凿在老柳树坚硬的树干上,顿时将一片硬比青石的树皮抓了下来,捏在掌中。
“心中如被小火温烤,一股怨气无处发泄,只想长啸挥剑,找人厮杀,是也不是?”一个充满蛊惑的神秘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沙哑低沉但是却魅力无穷,令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谁,是谁?!”被人无声无息欺到周围而茫然不觉,令乌衣青年大惊失色,顿时转过身来,“仓啷”一声抽出随身的松纹剑。
周遭的柳林沉静安宁,看不出任何人躲藏其中的踪影。乌衣青年没有觉得半分轻松,却感到一股强大凌人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朝他挤压过来,令他仓皇无助,呼吸困难。
“嗬!”乌衣青年低喝一声,纵身跳上身侧一棵柳树枝条之上,扶住随风摇摆的柳枝,举目四顾。周围灰茫茫的林莽杳无人迹,只闻鸟鸣湖风,空灵寂静。
“难道是我的幻觉?”乌衣青年用手扶住额稍,轻轻晃了晃。
“你自小得天独厚,既得离台主人的真传,又有越女宫的全力培养,生来就万人艳羡,独一无二的双重身份更令你在黑白两道如鱼得水,大概从来没有品尝过这种滋味吧?”那个优雅独特的沙哑声音忽然再次传入了他的耳际。
“是谁?你……”乌衣青年几乎脱口问出你在哪里这句江湖中最示弱的问话,好在关键时刻他咬牙挺住,一个旋身跳下柳梢,双腿一贯劲,拔足沿湖飞奔而去。
烈风扑面而来,身边的柳林瞬间被他抛到身后,乌衣青年一旦运起轻功,立刻抱元守一,凝神静气,心无旁骛,全力运转内劲,凌空虚渡神功一经施展,令他的身影矫若游龙,惊若驰电,瞬息千里。
不知道跑了多久,乌衣青年一口气转不匀,不知不觉停下脚步,双手扶膝,不停喘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侧耳倾听,满心以为刚才的幻声就此而绝,谁知道他刚刚支起耳朵,那个神秘声音有宛若附骨之蛆,钻入他的耳中:“这种感觉叫做嫉妒。华山之巅,全取天下第一之名的本该是你柳青原,而非早该让出天下第一之位的风洛阳。这就是你为何郁闷难平的原因。”
“风洛阳,凭风洛阳,配让我……我柳青原嫉妒吗?”这神秘的声音终于触到了一身乌衣的柳青原心底深处的伤痕,他又惊又怒,又悲又恨,百感丛生,情难自控,终于爆发了出来。
“数月之前,你本可以赢他,只要使出离台的神剑混合越女宫的超海剑法,你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全取天下第一剑之名。可惜,你为了掩藏身份,不但不能使出看家本领,还必须伪装失去了一条臂膀,风洛阳左右换手的三分不舍剑终于让你吃了苦头。紧接着,坏事一件件找到你身上,本来伪装良好的身份被迫放弃,本来雄心勃勃的计划被人算计,最后整个江湖都和你作对,你不得不匿名逃亡。现在虽然你终于摆脱了离台的追杀,但是黑白两道却已经没了你立足之地。今后你何去何从,真是让人煞费思量。而风洛阳,恰恰相反,他屡战屡胜,意气风发,终于在华山绝顶全取离台主人人头,逼退魔少岳环,成就了千古传奇。如果你和风洛阳身份对换,谁又敢说你不能做出一番更加激动人心的事业?谁知好运总在别人的身上,你柳青原只能沦为风洛阳唐斗威震江湖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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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这神秘的声音听起来距离近了很多,柳青原趁着神秘人口若悬河之际,三番四此扭头转身,举目四顾,却只能看到空空如也的林莽湖滨,惊怕之余,透过神秘人的娓娓道来,他转思江湖种种过往,只感到此人句句在理,条条说中,只令他愤恨交集,难以自已。
狠狠一掌击打在身边的树干上,柳青原放弃了寻找神秘人的努力,厉声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好,理智尚存,看来昔日的超海公子仍然居于此躯壳之中。”沙哑悠扬的声音猛然在柳青原耳边响起,令他浑身一震,几乎跳了起来。只见一个浑身乌黑的身影缓缓从他视线的死角方位踱步走了出来,进入了他的正面视野。
此人身材矫健,腰肢纤细,一头长发披散肩后,宛若一件灰黑相间的披风披在背上。他的头上带着镔铁铸就的青黑色面具,面具上的人像是一个额头略微突出,巧笑嫣然的少女形象,只是这少女秃头无发,双眼处开出黑黑的孔眼,里面漆黑一片,空空洞洞,深邃难测,乍看上去这个面具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魅力,让人既感胆寒,又感敬慕。
“你,你是谁?你一直……一直……”柳青原说到这里,浑身不禁一阵冰寒,“你一直在左近?刚才你用的不是千里传音之术?”
千里传音是江湖上前辈高手们常用的交流方法,人在数里之外,凝气高喝,声音可以直传入缘人的耳际。刚才柳青原数次高低四顾,就是为了判断神秘人的通话方式是否属于千里传音。
千里传音虽然需要高深的功力,但是会者只是内力雄厚,并不可怕。现在这神秘人居然瞬间出现在柳青原眼前,就说明她用的不是千里传音之术,一直以来能够无声无息穿行于柳青原身侧而令他无法察觉,这才是最令他惊恐之处。
“在下就是鬼楼主人,人称南疆桐主。”那神秘黑衣人柔声道。
“你就是鬼楼楼主!”听到神秘人的话,柳青原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准备,此刻仍然感到浑身燥热难忍,冷汗淋漓而下。
“柳公子,你正是我鬼楼需要的人才。而我鬼楼,也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合则两赢,分则两害,正是上天将我们带到了一起。”鬼楼楼主的声音此刻变得愈发柔和悦耳,令人闻之欲醉。
“南疆魔化……”柳青原下意识地将双眼眯成一条细缝,以此掩饰住心中澎湃涌起的兴奋和欲望,“桐主,入魔之人的弱点,此刻已经哄传天下,要我柳青原入你魔门,失去自由,你想也不要想!”
“一个人怎可无缘无故刀枪不入,他的浑身弱点总要寄居一处,即使南疆魔化也无法改变这万物基本法则。行蛊分身被唐门之人形容成鬼楼对魔人的控制之法,于我实在有些冤枉。”说到这里,鬼楼楼主微微一笑,“实际上鬼楼将魔人的行蛊分身汇集一处,妥善收藏,对于他们扬威江湖,乃是一件好事。这样他们的唯一弱点被我鬼楼守护,他们纵横江湖,可谓无惊无险。一旦他们失去鬼楼的支持,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