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能承受多少重创？他不敢多想。
每每这么想着，就会想哭。
可是，那个男人曾经笑着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哭有什么用？该做的事情，哭完了不是还得去做？”
抹一把泪，林安发现那列队送行的天羽军中，不少人都眼睛通红，更有甚者已经泣不成声。
此时此刻，他们不是什么神话般的天羽军，他们是轩辕秀启的部将，是他的兄弟。
队伍中间，那女人的哭声一阵阵不间断，哭得人撕心裂肺，哭得已经沙哑。
有人搀着那几近哭晕过去的人儿，劝慰着：“小姐，您别哭了。先回去歇息去吧。”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送大哥哥最后一程！不要拦着我！”那女子的哭声沙哑着，仿佛泪已经干了，只有干嚎。
轩辕夫人头上扎着白色的头巾，看着一侧披麻戴孝打扮的梅若斯，示意身旁的侍婢去守在那边，以防有个万一。
梅若斯就这样静静跟着送葬的队伍，耳边是一片哭声。
男人的，女人的，主子的，侍婢的，还有那一道突兀又刺耳的沙哑的哭喊，喊着一声声的大哥哥。
可是，这些，都如同那飘落的树叶般从她耳边划过，没有任何的痕迹。
她的脸上没有哀伤，依旧和往常一样，嘴边挂着淡淡的若有若无的一丝笑。
她就这样跟在送葬的队伍中，幽魂一般，思绪却飘出了很远很远。
她只是静静看着那蒙着黑布的玉棺被放入土中，然后在上面盖上一层层的土。
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太激烈的反应。
轩辕将军的葬礼4
因为知道那玉棺中放得是些衣裳长弓和书籍以及其他陪葬品，所以她始终无法把“轩辕秀启的葬礼”和眼前的情景结合在一起。
她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哪怕是能摸一下也好，她都没有见到。
如此，让她怎么相信这是她家男人的葬礼呢？
狭长的凤眸一转，看着那边哭得已经没有眼泪的诸葛晴儿，她觉得莫名其妙。
为什么，会对着空空如也的棺材哭成这样呢？
墓碑上，漂亮的字中规中矩却气势斐然。
易埠天羽将军轩辕秀启之墓。
这字，是轩辕秀离题的。然后找了易埠最好的雕刻工匠雕刻出来了。
轩辕秀启，连死都是作为将军死的。
梅若斯看着墓碑最后落成，听到耳边又传来一阵更猛烈的哭声。
忽然，那个哭哑了的人爬到墓碑前，抱着墓碑嚎啕大哭：“大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回来好不好？你要是能回来，我替你死都愿意！大哥哥，对不起……”
诸葛晴儿哭着哭着，哭到最后，晕死过去。
这几日，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对不起”了。
凤眸静静看着有人来将那哭晕过去的人抬了下去，梅若斯嘴边扯出一丝讽刺来。
人都死了，还来说什么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渴望世间有后悔药了。
梅若斯慢慢走上前，手有些颤抖地抚上那墓碑。
冰凉刺骨。
那一丝丝的冷透过指尖传过来，传到了身体的每一处。刹那间，全身冰冷。
手顺着那几个字一一滑下去，最后在“轩辕秀启”四个字上来回抚摸着。
轩辕秀启，那个男人，那个活生生的男人，最后就变成了这么四个字。
这是，多么好笑的事情！
轩辕将军的葬礼5
轩辕夫人看着梅若斯立在那墓碑前，看着她嘴边带着淡淡的笑，不觉转头看了看一侧的小儿子。
却发现她的小儿子也静静看着那立在墓碑前的人儿，神情凄然。
上前一步，轩辕夫人擦了擦泪说道：“若若，咱们回去吧。让秀秀在这里休息下。”
凤眸眨了眨，看着轩辕夫人，又看了看那墓碑，最终点点头：“好。”
说罢，便任由轩辕夫人牵着手离开了。
只是，一步三回头。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
明明知道那里面并没有那个人，却还是恋恋不舍。
梅若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舍，也许，只是因为上面有“轩辕秀启”四个字罢。
回到将军府，梅若斯直接回了蘅芜苑。
那些忙碌那些应酬，她都不想参加。
她不想自己跪坐在那灵位面前，等着回应每一位来表示哀悼与同情的人，更不想无数遍地回礼。
或者，因为没有见到那个人的尸体，所以潜意识里，她并不相信那个人真的就死了罢。
将那白色的衣裳白色的布条扯掉，她便直直爬上了卧榻。
那里，还有当初和狐狸一起时候的气息。
这屋子里，还有她和狐狸的一点记忆。
所以，如今的她，除了这里，越来越懒得出门了。
此后的几天里，她几乎没有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每日有人会将饭菜送过来，各式各样的新鲜花样，都是她喜欢吃的。
可是，却没有胃口。
怀孕的害喜反应渐渐出现，更加让她的胃口差了些。
轩辕秀启葬礼后的第三天，诸葛晴儿便被送回了云中。
走的时候，她死活不愿意。哭着喊着就是不肯走。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大哥哥！”她依旧是这样哭喊着的，不变的话。
诸葛晴儿的去向
“不要赶我走！小哥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回去云中，怎么办？他们肯定会嘲笑我的！”她求着轩辕秀离。
转身，她又求着轩辕夫人：“姑姑，姑姑，我不要回去！您留下我吧！我不要回去！”
……
这是她最后说的几句话，有点慌张有点疯癫还有点语无伦次。
如今的诸葛晴儿，已经不是那个军中女诸葛了。
最后，她被轩辕秀离点了睡穴，然后安置到了马车上。
原本想让副将林安去送，却发现轩辕秀启麾下的人都对诸葛晴儿怀有一定的恨意，都不愿与她接触。
最后，轩辕秀离只好从自己所带的队伍中选了人马送行。由他自己的副将孔武带队护送走了。
轰轰烈烈的玉娄关大战，轰轰烈烈的轩辕将军的葬礼都相继落幕，日子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不，确切的说，是变成了死寂。
虽说平日里轩辕府里没多少人，可至少觉得有点笑声有点阳光。
可如今，人是多了，可笑声却是没有了。
日子就这样悠悠过了十几日。
这日，梅若斯正在看着轩辕秀启的字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欢儿。”她低低喊了一声。
小丫鬟闻言，脸上先是一惊，继而满是欣喜地回道：“小姐！您叫我？有什么吩咐？”小姐竟然会主动喊她，可是好现象啊！
狭长凤眸眨了眨，梅若斯说道：“我这么多天没去酒楼了，你帮我去跟掌柜的请个假，顺便说一声，过几日我便回去。”
“是。”小丫鬟闻言，转身跟一侧伺候的侍婢道：“我出去趟，你好生照看着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她改不掉的称呼。
“欢儿姐姐放心去吧，少夫人我会好生照看的。”那侍婢说道。
点点头，欢儿便出了门。
四海酒楼的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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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酒楼。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不变的热闹。
小丫鬟欢儿远远便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小伙计，而小伙计也看到了她，连忙迎过来：“欢儿！你怎的来了？若若呢？”
“长生哥好。”欢儿说道：“我来为小姐请假，掌柜的可在？”
“在呢。”那小伙计转身回到大堂里，来到柜台前面：“掌柜的，欢儿来了。”
闻言，那原本在拨着算盘的掌柜的倏地抬起头。
笑眯眯的样子不变，说道：“哎呀，是欢儿呀！若若呢？最近如何？”
小丫鬟揉搓着衣角，垂着头说道：“不太好。”
“那你今天来……”笑眯眯的眼睛微微一抬，掌柜的看着小丫鬟说道。
“小姐让我来向掌柜的再请几天假。”欢儿说道：“小姐说，过几天她便回来了。”
说完，小丫鬟微微躬身拜别：“掌柜的您先忙，我先回去了。”
刚要转身，却听到那掌柜的说道：“告诉若若，先好生歇息，等歇息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谢谢掌柜的！”欢儿道谢完，便出了酒楼的门。
她刚走，便有客人道：“咦？那不是若若的小侍婢吗？”
“掌柜的，若若什么时候回来？”有人问道。
“就是就是，原本说休息一天的，现在都这么多天了。”有人附和着。
“你们也真是的，若若家中出了那样的大事，定是会耽误几日的了。”有人替梅若斯解释道。
“那倒是。”
“哎，真是世事难料啊！刚庆祝了玉娄关大捷，不曾想转眼就是轩辕将军的葬礼了。”有人唏嘘道。
“可惜时间太早了，没看到那场景。”有人惋惜。
叔嫂不是乱伦吗？1
“听说若若那一天都没有哭呢！”有人爆料道。
“是吗？怎么会这样？”
“若若一直很坚强的！”
“这不是坚强的问题吧？”
……
掌柜的听着客人们的谈论，原本笑眯眯的眼睛低垂着，让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果然，很糟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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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府，蘅芜苑。
梅若斯静静靠在卧榻上，手里摩挲着那只荷包，上面的血已经凝结，成暗黑色。
可是那白嫩的手还是细细摩挲着，仿佛摩挲多了能将它的颜色变回去一般。
狭长的凤眸静静望向窗外。那里，偶尔的，会有一群大雁飞过，成群结队，紧密相连。
有人推门进来，侍婢低低问安：“老夫人早。”
“嗯。”轩辕夫人低低应了一声，看了看卧榻上的人儿，问道：“少夫人情况如何？饭可吃过了？”
“回老夫人，和以前一样。吃了一小碗米粥。”侍婢回道。
看了看屋内，轩辕夫人问道：“欢儿呢？怎么没守在身边伺候？”
那侍婢答道：“被少夫人差去四海酒楼告假了。”
微微上前，轩辕夫人看着卧榻上的人儿，低低喊了声：“若若。”
狭长的凤眸一转，梅若斯看着轩辕夫人笑道：“娘亲，好。”
“身子可好些了？有什么不适么？”轩辕夫人拉过梅若斯的手，不无爱怜的问道。
“挺好的，能吃能睡，娘请放心便是。”梅若斯笑道。
“那就好。”轩辕夫人看了看梅若斯，转头对着屋内的侍婢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
待到屋内只剩下她们婆媳二人，轩辕夫人才道：“若若，娘亲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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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嫂不是乱伦吗？2
“娘亲有事，尽管说就是，若若听娘亲的。”梅若斯恭敬地答道。
轩辕夫人看着梅若斯这乖巧的模样，想起第一次在醴香园见面时候的情形，那个时候的若若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伸手，她为梅若斯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眼中不觉升起来一层雾气。
只见她哽咽道：“若若，秀秀他……回不来了，但是你还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好好活着，明白吗？”
“啊。若若明白。”梅若斯点点头，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平滑的小腹。
那里，有她和狐狸的孩子。
虽然她现在感觉不到，可是，以后会有个孩子在那里长大，继承了她和狐狸的一切。
轩辕夫人略微沉吟，又说道：“秀秀虽然不在了，好在还有你们娘俩。我相信他会泉下有知，保佑你们母子平安的。”
狭长的凤眸微抬，梅若斯静静看着轩辕夫人，淡淡地笑着，等着她后面的话。
迎上梅若斯那期待的神情，轩辕夫人竟然有那么一瞬的不知所措。
可是，她知道，她还是得说出来。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道：“若若，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毕竟多有不便。我们夫余原本就有这个风俗，所以娘亲想和你商量下，以后，让小秀秀和你一起抚养这个孩子，你看如何？”
闻言，梅若斯眼睛满是惊讶，喃喃道：“娘亲这话……什么意思？”
让轩辕秀离和她一起抚养这个孩子？
难道想让她再嫁给轩辕秀离？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着也是轩辕秀离的嫂子吧？
小叔子和嫂子，这在古代不是有损门风的事情吗？
“若若讨厌小秀秀吗？”轩辕夫人不答反问。
梅若斯摇摇头。没什么讨厌不讨厌的，而且那个人对她也很好。
“那让小秀秀替着秀秀来照顾你和孩子，可好？”
叔嫂不是乱伦吗？3
轩辕夫人有些小心翼翼的说完这话，看着梅若斯，等待着回答。
狭长的凤眸微垂，梅若斯算是真的明白了。
这轩辕夫人是想着让她再嫁给轩辕秀离呢。为了和她一起抚养孩子。
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怕她以后带着孩子改嫁？
可是，这样的做法不是很奇怪吗？
在古代，小叔子和嫂嫂之间，这不是乱伦吗？
更何况，事实是，没有人能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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