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变成了来年的肥料。”
——“十五万大军算得了什么,本宫全将他们变成了来年的肥料。”
‘来年的肥料’。众人再一次被惊吓住了,的的确确的惊吓,他们听到了什么,储君说十五万望辉大军都变成了肥料。全军覆没!几乎所有人的脑海里都霹雳出这四个大字,一时张大了嘴,瞪着眼睛看着坐上的少女清纯无害地笑。
太可怕了!或许身为人臣不该这么想,可是看到少女露出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是单纯的精灵一般,却能转身化为地狱修罗,将十五万性命说得这样轻巧,太可怕了!是他们想错了,以为储君不过是个单纯的孩子,却忘了她是一位天生的王者,是凤神的宠儿!
“两战两败。他有什么资格和本宫商量来着。哼,还是说……”少女继续说道,侧眸看向秦可淮时,笑容陡然凝滞,“秦可淮你想要借此和望辉合作。里应外合,一起攻打挽凤啊。”
“殿下,这是严肃的早朝,请你注意言辞。”一员武将出言冷道,粗犷的凶相横肉抖动,让凤寻不觉厌恶地皱起了眉。她在想,朝堂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丑人来影响食欲,看来以后官员机构的要求应该添加上容貌这一条。
凤寻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向来是效忠挽凤,这些日子受了秦家不少压迫的官员忍不住偷笑起来,果然,还是储君在的时候,这早朝比较舒坦。只要不违背殿下的所愿,就可以过得很好。
那员武将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再说。许是因为顾忌对方的身份,许是先前被凤寻的那句话吓到了。十五万大军,整整十五万呐!他想,东影上除了鬼神萧暮晚,大概没有人有这样的狠心,这哪里是杀人不眨眼,根本就是嗜杀。
“对了秦可淮,什么时候,挽凤轮到你当家了?”凤寻不再理会秦家人的无礼,忽而将话题转换,咄咄逼人,凉凉地唤道,“顾丞相、刘御史、霍太尉,挽凤的三公,形同虚设了啊,也不觉得寒碜。”
“行了,别‘恕罪’,也别请罪了。你们是忠臣,本宫不找你们麻烦。”凤寻一顺溜儿地说着,三公还没有回过神来,愣是将要弯曲的膝盖挺直,只能苦笑掩饰尴尬。“秦可淮,你有没有什么证明。这段日子挽凤应该由你来管,没有证据可是要用谋反罪论处。”
少女杀意顿先,不加一丝掩盖。她的神情间偶尔闪过不耐,不时地看向殿外,等待着什么一般。
“长乐郡主意欲谋害篡位,陛下心神俱伤,口谕微……臣暂理国事。”秦可淮朗朗回答,似乎十分有理,“微臣失职,尚未抓获长乐郡主。”说着,正气凛然地行了一个军礼。
军礼,为了不影响将士们的士气,是不用下跪的。秦可淮作为军人,对凤寻行军礼,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是,太不知死活了。凤寻冷意增了几分,杀意铺天盖地地席卷着秦家人,挽起一抹嗜血,“丞相,就算是本宫,要杀一个人的话,是不是也需要证据?”
“回禀殿下,是。”顾长青恭敬回答,心中有些忐忑,这个问题,不是应该问廷尉吗?
“本宫,明白了。”凤寻应了一声,忽然对着门口说道,“还没有好吗,本宫的耐心已经磨光了!”真的磨光了,看着秦可淮,秦家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的东西,甚至为此害了楚歌的性命,真的,磨光了!
话音未落,就有人快步走了进来。是舞袖和红叶,她们带着一个绫罗绸缎的豆蔻少女一位老嬷嬷一同走了进来,看到凤寻坐在皇座上,闪过一丝紧张,没有想到主子这边已经开始了。立刻戒备十足地看向秦家人,似乎随时都会攻击。
“姐姐!”原本痴呆着跟着红叶一起进来的少女,一看清皇座上俏然而坐的人之后,多日来的恐惧和委屈倾泻而出,顿时哭喊起来,尖锐的声音几乎刺破人的心脏,“储君姐姐,皇姨母……皇姨母驾崩了!”
“皇姨母驾崩了……驾崩了!储君姐姐,皇姨母驾崩了。”长乐郡主的凄厉哭喊,悲戚地回旋在议政殿的上空,来来回回地撞击在所有人的心上。百官随即俯身下跪,掩面而泣。
凤寻霍然从皇座站起,脸色煞白地盯着凤欢喜,却没有聚焦。此刻的她看不见周围的人,听不见百官似假似真的哭声,耳朵里‘嗡嗡’直响,脑中空白一片,浑浊一片,荒芜一片。
心,坍塌了一大片。
楚歌死了。凤仁玉也死了。他们都没有等到她,就这样丢下她死了。为了凤仁玉,她留在了京城,将楚歌独自留在北地,面对惨烈战争;为了楚歌,她故意中毒,抛下病重的凤仁玉,独自面对阴谋。
似乎,她,都错失了良机。
生命中让她真切地感受到温暖的两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同样的时间一起离开了她。明明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吗?脾气,她学会收敛;任性,她学会斟酌;无情无心,她学会靠近;温暖,她学会感激。结果,还是,孤身一人。
还是这么冷酷,就这样离开自己了。分明还说自己是他们最重要的,却连最后一面都吝啬,是生气了吗,所以不要她了?都是生气了,所以不想见她了,都不想见她了。
好吧,那就孤身一人吧。从来,都是一个人,才是最真实的。
少女再度抬首,缓缓地坐在皇座之上,血瞳好像被清泉洗过一样,透亮透亮的。她张开双臂,对着凤欢喜微笑,“长乐,过来,到这边来。”长乐,长乐,长久的快乐。似乎,维系不下去了。
凤欢喜闻言,顿时飞奔着扑入了凤寻的怀中,紧紧抱着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怕,好怕!你怎么才回来!啊啊啊!!!你怎么才回来,我好怕,你怎么才回来啊,啊……”凤欢喜就像是受惊的小兽,拉扯着凤寻,质问着凤寻。又紧紧地抓着凤寻,生怕她会消失不见,留下自己一个人。
“是啊,回来晚了,让长乐受委屈了。”少女风轻云淡的话语,似乎蕴含了无限悲痛,苍茫之间只剩下悲泣之音,回来晚了呢。
一直等到凤欢喜的嗓子哭哑了,在怀中抽噎着,稳定下了情绪,凤寻稳声说道:“长乐,你是挽凤的长乐啊,下一次,不许在百官的面前哭,懂吗?”凤欢喜红着眼连连点头,只要储君姐姐不离开她,她做什么都愿意。
“秦可淮,你这是什么意思,谋反、弑君、篡位?”安抚了凤欢喜,凤寻才抬头冷眼看着秦可淮指使手下的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嘴角挂起了血腥的笑意。
“谋害陛下的逆贼在此,微臣身为禁军中护军,职责在身,请殿下快将她交给微臣。”秦可淮‘义正言辞’地说道,丝毫不见退步的样子,反而越来越逼近,眼中的威胁之意显露无疑。
“是他!姐姐,是他!”凤欢喜看到秦可淮的时候,样子十分激动,拉着凤寻愤恨地说,“是他下毒害了储君姐姐,我亲耳听到他向秦飞扬承认了。他说我……说我毒害皇姨母,那都是假的,皇姨母被他软禁了,所以才会死的。是他,他们想要害死我们!储君姐姐,杀了他,快,你快下旨杀了他!”
一直被凤仁玉好好保护着的凤欢喜,不让她接触任何黑暗和政治,欢欢喜喜长大的凤欢喜,最后,还是保不住她的纯真。如今,她的眼中、心里,只有滔天的仇恨,只有杀人、杀人!
挽凤大政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早朝(下)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早朝(下)
纵然凤欢喜如何怨毒地看着秦可淮。还是不可阻挡秦可淮的士兵将刀锋指向她们。秦可淮伤口已经做了处理,跨前不已,逼迫之意尤甚,双目如狼似虎地盯着凤寻,阴毒道:“请殿下将逆贼交予微臣处置。”
“这是赤luo裸的逼宫吗?”面对朝堂上凌厉的刀光剑影,凤寻泰然自若,安抚着凤欢喜的情绪,轻笑冷血地说,“你以为,本宫回来了,还会让你在这撒野?”目光一凌,朝堂中举着刀戟的士兵瞬间被从殿外飞驰而来的弓箭一箭贯喉,倒地身亡。
“来人哪!”秦可淮大呼一声,朝堂外一直守候着的禁军,顿时涌了进来。秦可淮还没有得意,就蓦然发现禁军的刀戟是指向了自己,怔怔地指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秦家人神情衰败,却生出了鱼死网破的心情来。竟然拔剑指向禁军,和他们对视而抗。
“逆贼秦可淮毒害本宫、勾结日夏侵夺离城、栽赃长乐郡主、软禁谋害陛下。证据确凿,将秦氏一族革去挽凤身位,自此,挽凤再无外戚秦家。”凤寻缓缓开口,血瞳杀机泛滥,一字一顿地说道,“秦氏谋朝篡位、通敌叛国,这一回,你们可是货真价实!”
“凤寻,你还没有赢!将军……”秦可淮阴狠地望着少女,忽然右边脸颊受到重击,顿时红肿起来,鲜血不断地从口中溢出,秦家人看得呲牙咧嘴,欲上前杀出重围,却忽感浑身无力、四肢发软,顿时大骇不已。
红叶打完了秦可淮,飞身回到了凤寻身边,抬手一挥。手中的明珠朝着门外隐隐发光,接着,无数血淋淋的人头被小西夜家的人送了进来,一个个放在统一匣子里,一层一层地码在朝堂上。
三千七百二十一个人头,整整齐齐地码在了百官的面前。纵然是武官,见到这般情形都面露骇色,浑身发抖着后退到廊柱边上,和同僚们震惊之外。依然是震惊。
东影大陆,各国一向安宁和顺。尤其是挽凤,闭关锁国百余年,百姓安居,群臣和乐,守着国土安安稳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何时遇到过这样血腥的场面,阵阵血腥的恶臭在大殿上弥漫开来,不少人目不忍视,却还是忘不了方才一幕幕血肉模糊。在血腥的催使之下,不少人惨败着脸干呕,尤其是那些以前曾经支持过秦飞扬的低品阶文官,早就昏厥过去了。
秦家人看清一个个人头之后,如坠冰窖,好似被抽取了所有的生命一样。手中的武器早就拿不住了,断断续续地掉落在大殿上,发出哀鸣的声音。那些人,都是他们秦家的人,分布在禁军中和挽凤各地的秦家人都死绝了。
二十余年的蛰伏,二十余年的苦心经营,以为胜利就在眼前,以为光复唾手可得。却在转瞬之间灰飞烟灭。这是何等的惨败。
“除了秦可淮,其余叛贼,杀!”少女冷冷地吩咐着禁军,是的,禁军。他们如今已经没有了首领,只服从挽凤储君的命令。来表彰自己的忠心,来挽回从前的过错。
殿下命令一出,随即手起刀落,无数秦家人在没有反抗之力的情况下,瞬间被砍去了脑袋。滚烫的鲜血如注,喷洒在大殿四处,飞溅在金碧辉煌的雕梁画栋,升起一层淡淡的粉红色的血雾,和着原先陈旧腐败的血腥味,整个大殿血色通红,宛若炼狱。
挽凤的武将之中,足足去了七成,他们都变成了没有气息的尸体倒在殿下。人们才恍然大悟,原来,秦家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若不是碰上了凤神庇佑的储君,只怕,挽凤终究易主。
“欢喜,你看,看清了。”凤寻用手将欢喜的脑袋抬起,目睹了那一场血腥,在她耳旁轻轻说道,“你要记住,我们的土地。没有人可以觊觎。你若不够狠,他们就是你的结局。”明显感到长乐的身体在不可抑止地抖动,凤寻冷魅的声音柔了几分,“不怕,本宫会保护好你的,本宫不会让你受伤害了。我的妹妹。”血瞳闪过狠决和残酷,缓缓暗沉。
只剩下欢喜了,也好,剩下的是欢喜。
似乎是因为凤寻的安慰,凤欢喜奇异般地镇定了下来,身体紧紧偎在少女微凉的怀抱中,圆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一场杀戮,在挽凤最肃穆的地方进行。满目漫天的血红,染红了凤欢喜的人生,染红了她未来的道路。
“众卿,都抬起头来,看看叛徒的下场。”凤寻微微笑着,“本宫要你们牢牢记住这一切,牢牢记住,究竟是谁,才是挽凤的皇!”
“殿下英明神武,千岁、千岁、千千岁!”百官臣服,排成整齐的队列。一丝不苟地依照品阶跪在自己的位置上,粘稠的鲜血沾染了他们的朝服,圆滚滚的脑袋在身侧盯着自己。他们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僵硬地伏跪在朝堂之上,不敢轻动。
和凤寻一起稳坐在皇座之上的凤欢喜呆楞地看着这一幕,血腥的杀戮,百官的臣服,地动山摇的呼声,给她的心中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对权力的享受。更是对凤寻的无比景仰和膜拜。
“廷尉。”
“臣在。”挽凤的廷尉大人从跪伏的行列爬了出来,精明冷峻的容貌之上,如今是慢慢的崇敬和畏惧。廷尉是处决惯了人的,一向自负自己的冷狠果决,如今却也五体投地地臣服在储君脚下。
凤寻的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顿,便移开看向秦可淮,“先将秦可淮打入大牢,等秦飞扬被押解回京之后,一同审理。”廷尉应诺,叩首再三,才敢缓缓回到队列中去。
正欲吩咐将秦可淮押解下去,殿外突然传来宦官的尖利嗓子喊着“离城急报”。一瞬间,大殿里的一切都停顿了下来,凤寻焦急地传唤信使进殿,百官们也引颈长望,对离城的战事十分紧张。
信使头一遭可以进议政殿,但是万分紧急和诡异的军情让他没有心思欣赏皇宫的恢宏雄伟,弯着腰快步进殿。看到满目满处的血腥,和跪伏的百官,心中极度愕然,大半天说不出话来。好在储君的侍婢已经将他手中的信件拿走,交给了殿下。
凤寻开封一看,脸色极差,将信件扔在地上:“离城被屠是什么意思!楚帅和他的先锋军呢,都上哪里去了!这叫什么军情!”信纸飘飘摇摇地落在金銮殿下,白纸黑字跃然进入三公的面前。
“殿下恕罪。先锋军前往离城的时候,发现离城方圆十里都没有人迹,无论是秦成都督所在的驻扎地,还是先锋军的驻扎地,都空无一人。离城四方城门被铜油浇铸,里面已经是一片废墟,离城百姓全部遇害。好像……好像……遭到了日夏的屠杀和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