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漓不想再耗下去,约莫着对面那人打量的也差不多了,开口道:“我的条件您知道意味着什么,若答应,那么就尽快。离子时也没多久了。”
武曌收敛了心神,想她久坐帝位,运筹帷幄,今天竟会被一个看起来年纪尚轻的丫头扰了心神。坐正身子,'免费小说'整 理了下根本不乱的衣襟,武曌才开口道“我知道,但活到现在,我也算值了。有些事情年轻时执着去追求,不计代价,现在却有更多的事比那时的执着要重要了。”
说的时候眉目都舒展开来,仿佛是一个压抑很久的秘密,终于不用再压抑。云漓微侧脑袋“那么就在祭天的地方吧,那里的胜算会比较大。”说完就和晅音很默契的转身往外走,丝毫没有想要征询这个千古唯一女帝同意的意思。
武曌没有不悦,对此事她只能配合。看着往外走的两人,同样的动作,云漓的优雅中带些懒散恣意,跟在云漓身后的男人却让人觉得一个转身也是可以倾国倾城。
武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一个相貌最多属中等的男人,会让自己想到倾国倾城,她有些许的好奇,但很快压下这感觉。帝王的敏锐告诉她,有些事她探究不得,比如那个叫彼岸的店,比如眼前的两人。武曌自榻上起身,稳步朝殿外走去。也许今晚之后,她就再也不用一个人疲惫的支撑起这一切了。
正文 散魂铃(四)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7…6 17:04:50 本章字数:2750
“明堂高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为多边形,圆顶。有上中下三层,古人认为明堂可以上通天象,所以“下层象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圆盖,盖上盘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圆盖 ”云漓记得在苏州的时候曾无聊的看过这个,可书本上的东西到底没亲眼见过来得有冲击力。
大唐,果然不愧为历史上最负盛名的朝代,单这巍峨屹立的万象神宫就已经让人望而心生敬畏,妄论其他。晅音也是不由多看了几眼,只是神色不见震惊。这对于武曌来说,已经是很好的安慰了,这两个深不见底的人,能对她所钟爱的万象神宫有兴趣,虽然很细微,但足以让她骄傲了。毕竟从进宫开始,他们都是淡然的好像进了谁家的厨房一样。
站在万象神宫正中,云漓从晅音手中拿过一枚看起来极其普通的铜铃,红绳从中穿过,漂亮的百穗千结。晅音从中央退开,扬起那张看起来最多算是俊俏的脸,看了看天空,扬手示意云漓可以开始了。看着中央云漓点头快速凝结的阵法,晅音无力的想,他能吐槽么,这个看起来比他更人类的非人类,居然不懂看时间。
云漓当然不可能知道晅音的想法,不过看那一副无语的样子也知道他在鄙视什么。这真不能怪她,没这样人不人鬼不鬼之前,人家可是地地道道的21世纪好公民,随你去满大街抓个人问问,谁懂古法的时间计算?
“以彼岸之主之力,凝结汝之身躯。”空灵的声音响在大殿中央,随着纤白葱指的极速变换,云漓周身的气流由缓到急再到静止,终于在地上那幻化出的巨大彼岸花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武曌有些站不稳,真的,真的是他。这些年来助她之人,竟然真的是他。云漓双手在人影出现时就停下放在了身侧,笑眯眯的对着人影说:“你流连人世这么多年,该完成的事也已完成,我受人之托送你离开,想必你也不会为难我吧。”
朦胧的人影心中不由苦笑,为难?他也得能啊。
“我确实心愿已了,我愿意离开”声音威严而清冷。
武曌强自镇定“为什么?”或许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没有为什么,因为是你,因为我相信你。”朦胧的人影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格外柔情,他始终不敢去看她,怕是看到她就再也不想离开了
“开始吧。”
这句话是冲着云漓说的,但是又彷佛是在提醒武曌,他们在此的目的。
云漓没有说话,将铜铃置于胸口位置,双手将铜铃困在中间,但是掌心却还离铃铛一掌多远,铜铃凌空,随着云漓口中的呢喃,开始缓缓的摇摆,少顷,彼岸花中间的人影开始出现痛苦的表情,越演越烈,一声尖啸之后,彼岸花碎,人影也消失不见。
散魂铃发出的无声之音不是谁都可以听到,对于武曌来说,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铃未响,人未动,可事情却已经结束了。云漓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看失魂落魄的武曌,转身和晅音一并消失在了弥弥夜色中。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云漓转身的时候,挂在腰间的暗色龙纹玉佩已经不那么晦涩陈旧,而她指尖掕着的散魂铃却寸寸碎裂,还没掉落地面就都化成了粉末风化了。
李治抬头看着奋笔疾书的女人,眼神中的痴迷显而易见。“媚娘,你很喜欢批阅奏折?”听到这句话,武媚娘浑身一颤,心像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冷却。她最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陛下为何会问这样的话,他又是什么意思?
“陛下整日劳累,臣妾帮着分担也是应该的,若陛下觉得有不妥之处,那媚娘从今往后再不做就是了。”前一句的君臣,后一句的夫妻,她说话向来有分寸。
武媚娘这话李治很受用,其实他的心中比谁都明白,只是。。。。。拉过龙案一侧的武媚娘拥进怀里,李治笑着说道:“媚娘啊,你真是太谨慎了,朕只是随口说说,不过批阅奏章确实劳心劳力,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呀。”李治的话并没有让武媚娘放下警戒,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她谁都不可以相信,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这样的例子她不是见的一个两个。
“嗯”声音中无限感激和娇羞,可那张埋在龙袍里的美丽容颜上却看不出一丝真心。
于弘道元年冬,唐高宗李治驾崩,同年其子李显即位,是为中宗。
武媚娘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她那个逆子企图以外戚之力握紧政权,她武媚娘怎么会有这么个无能无知的儿子。她废了中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总觉得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一个她看不见的人。
起初她以为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这样的想法很快被否决了,那个看不见的人居然时常在耳边跟她提示一些她平时根本注意不到的细节。直到后来,她终于登上了那个全天下男人为之狂热的位置,成为了这千百年来唯一一位真正登上帝位的女人。
能告诉我你是谁么?这是多少个孤独寂寞的帝王之夜武曌心中最想知道的事情。她老了,早就没有那些年的雄心壮志,这些年她总是会回忆当年的事情,若是她没有杀那个孩子的话,这时候是不是也可以像太平一样叫自己母亲,她会不会比现在的太平让她省心。。。。
她也会回想起昔日的李治来,虽说他有很多缺点,但是爱她护她这一点就足以让她倾心,他若是不那么早走,她会不会没有那么多的寂寞和孤单,这帝王路上只有她一人,走的太艰难太艰难。。。。
“婉儿,听说这附近来了个鬼店,店主还精通阴阳之术,可是真的?”武曌的声音苍劲有力,丝毫看不出她已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
“婉儿也只是听说,并不清楚,不过能比过李淳风李大人的,确实不可小觑。”武皇可能是真的老了,上官婉儿想,这样的怪力乱神之说她也会相信了。
“听闻有一名为散魂铃的神物,不知这小店中可会有。”武曌揉着鬓角,最近这头疼的毛病是一日比一日重了啊。
看着上官婉儿躬身行礼离开,武曌才放下手来,她很喜欢婉儿,因为她聪明且识时务,很多话不用详细说也能一点即透。
当一切显现在眼前的时候,武曌的心有一瞬间的混乱,这都是真的,眼前那再熟悉不过的脸都是真的,看着白衣的少女的动作,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阻止。
两年后,武曌明白了当时那个名叫云漓的小姑娘说的话,她真的能取走她身上的帝王之气。挥了挥手赶走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侍女们,武曌静静的躺了下来,回想起来,居然从李治走后算起,只有这两年的日子是最平静的,自嘲的笑了笑,闭上眼睛睡去。
神龙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武皇驾崩,后以皇后身份与高宗合葬乾陵。
散魂铃完
正文 执玉梳(一)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7…6 17:04:51 本章字数:2330
执玉梳,一把在梳子顶端雕刻一对似乎是拿着梳子的小人儿,又因为是千年玉檀木所制,故起名执玉梳。但执玉梳,执玉梳,何尝不能解释成执着的欲念啊。
云漓大概是没有想到,一个朝代间隔几十年而已,她来了两次。“啊。。。果然还是强大的唐朝比较适合我啊,这样的空气,这样的阳光,太适合睡觉了。”晅音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云漓就已经抬脚直接给了这句话的判决了。
白浠见怪不怪,难得手上拿的不是茶点而是一张白帛。摊在那张大大的桌子上,示意云漓和晅音自己看,自己则闲闲的等着围过来的两人看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道“这次的东西似乎不太一样啊,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不管是正史野史还是路边小抄,统统没有记载。”
说完看着晅音,用眼神示意他这个据说是神邸的狐狸,会不会知道的比较多些。不过看晅音茫然的样子,似乎比他也多不了多少。云漓直起身子,用力的伸了懒腰“执玉梳啊,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还真是见过,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把。”
对于云漓的知道,显然让晅音和白浠都有点惊讶。晅音更是很直接的怀疑道“不会又是你送给人的东西吧”当然这样的结果也很直接,崭新的丝袍宽袖新衣被云漓的一记手刀给滑了一长道口子。
白浠微微闭上眼睛,刚才他可什么也没看到。云漓满意的拍拍手“这件事我自己去处理,等确定以后再说吧”白浠自然不会有意见,毕竟这东西只有云漓知道,晅音则是不敢,他的袍子可还开着口呢。
彼岸二楼角落里有一间常年无人的房间,这个房间在彼岸为数不多的房间里也算不上显眼,但却是彼岸最重要的房间。
常年虚掩着的工笔浮雕木门,即便久无人问津也不会落下一丝灰尘。
如果说这个房间和其他房间不同之处倒还是有的,那就是它没有窗子。偌大的房间里四面的墙,连一扇窗子也没有,显得屋内很昏暗。云漓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晅音和白浠知道她是要进这间房的时候都已经自发自动的该干嘛干嘛去了,这个地方即便是他俩也从未进过,因为不该触碰的东西都尽量远离。
云漓走进房间三步,身形就开始飘忽起来,仔细看似乎又没有动过,如果晅音在一定会惊叹,这么复杂晦涩的上古阵法,云漓走起来完全无压力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云漓飘忽的身形才稳稳地站在了房中间,巨大的大理石块被凿成了八边的池子,里面注满了不知名的液体,池中央血红的彼岸花异常妖娆。。。。
当云漓走出房间的时候,晅音和白浠都在廊下站着,不过她没什么力气朝两人摆表情,晕过去时云漓心想,果然真的不喜欢那个房间啊。
东汉末年算的上是中国一个人才辈出的时期,云漓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去过,只是隐约记得,当时无意中认识的一个年轻人,云漓对于自己的记忆也很抱歉,她是真的只记得是个年轻人,男人,别的还真就没什么印象了。
“那是在那个人那里见过这执玉梳的?”白浠的问题永远都那么圈重点,如果让他去做高考的补习老师,相信应该不会有学生会挂科的吧。云漓思索了片刻就点了点头“我看白帛上形容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有错。”
“那你是什么时候见过的?或者还可以更详细些”白浠得到云漓的回答后就开始悠闲的摆弄廊下花坛里的山茶。
晅音似乎还不明白白浠的姿态怎么一下就变的,恩。。。四大皆空一样。原谅的他的形容吧,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了。
云漓在廊下一块比较能晒到太阳的地方坐好,开始努力回忆从那个房间里得来的属于她遗忘的记忆。
忘了这个时代谁当家做主,只记得似乎不算是太平年代,因为从苍梧郡出来她都不知道被第几波人拦路抢劫了,开始的时候她还能心平气和的解决,到后来她一听又打劫,不等人家话说完就直接暴力解决飘然走人。这是她离开彼岸最久的一次,结果需要去解决的事情还没有很满意的解决,说不烦躁那是假的。
不知道打发了几拨找茬的,云漓总算到了一个看起来有些破败的镇上,最后一次,云漓告诫自己,到了漓水的尽头,那么事情办没办好都回彼岸。
镇上,夕阳西下的街上没有城郡街上的热闹,冷清的你都会怀疑这个看起来比荒山野岭好不到哪去的镇上真的有人住吗?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弄人 ,就是在这样的街上云漓遇到了结束她这趟外出的人。
远远地,街上走来一个年轻男人,手上抱着个包袱,走得稍微近些就能看到他麦色的皮肤上点点的汗珠。
只是一个包袱他抱在怀里似乎就已经非常吃力,额头时不时掉落的汗珠就是最好的证明,因为没有人会在深秋的时候还能缓慢的走出满头大汗。
云漓一看到这人,嘴角就挂上了笑。年轻的男子很憨厚,就云漓那蹩脚的借口都没怀疑,满口的答应了云漓的借宿。
那个年轻的男子名叫张穆,是个木匠,离开原来的家乡多年了,在这镇上的家中就只有一个温婉的妻子。
俩人把云漓当成了贵客,而云漓也老实不客气的享受着,虽然在这样的破落镇的破落户,实在没觉出哪是贵客的待遇。回忆到这的时候, 晅音有些不耐烦了,催促着云漓:“我说大姐啊,你就别说你们破落的相遇了,直接说重点吧。”
白浠也是一副快睡着了的样子。
云漓无力的抬抬手,懒得跟晅音解释什么叫时差,东汉到现在少说也有三百多年了。她只是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