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骗他,因为太爷爷不喜欢李海洋一家人,怎么可能去求别人来帮他们。
夜幕下,蓝纱女子宛然一笑:“你们的家事,我本不该多嘴,不过你说的太爷爷根本不是水狐狸。我只能说到这里,其余的等以后让水狐狸跟你解释吧。”
蓝纱女子说完就想走掉,丁细细见李狂药问不出什么来,便帮腔道:“你叫什么名字?”
蓝纱女子没有回答,径直朝外离去,李狂药见状就与丁细细、刘付狼追去。那女子既然有办法来到此地,肯定就有办法出去,她刚才也说要送他们离开。蓝纱女子脚步轻盈,几乎踏风而飞,让李狂药一阵好追,连话都问不出来,似是那女子有意为之。准备要到海边时,李狂药看见一艘船已经停在岸边,船帆上有条龙,正是他们在天亮时见过的那艘。
李狂药追到海边,上气不接下气,还叫道:“你到底是谁?大海石上的石像是你什么人 ?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我太爷爷不在医院,那在哪里?你倒是说呀!”
蓝纱女子来到海边,方才停住脚步,并柔声道:“我住在深山里,很少和外人往来,名字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倒是你,别再纠缠这些问题,快回去给家里救急吧。”
李狂药见问不出对方的身份,便说:“那我太爷爷在哪里?在医院里的那个人不是他吗?”
“当然不是了。以后水狐狸会跟你解释清楚的,但他现在还不方便现身,这趟我就替他代劳了。”蓝纱女子见丁细细和刘付狼追来了,她就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很多疑问,不过这地方以后别再来了,我会驱散九虺,让它们永远离开此地。江连海这个人阴险歹毒,你以后要是遇到他,最好小心点。快上船吧。”
丁细细听到那段对话,料想对方不肯多言,便劝李狂药:“上船啦,再不走,你不怕你家有麻烦?”
刘付狼这时已经爬上船了,渔船上面没有发动机,都是靠木浆划动,他早想要弄清木制渔船能够无人自行的秘密。一上去,刘付狼才看见船头有根锁链,很像船锚,但链子那一头竟然套在一条九虺的脖子上。原来,这艘神秘的渔船能够跑动,都是靠九虺在帮忙。刘付狼肯定蓝纱女子会帮他们,便马上朝丁细细喊了一声,催她快点和李狂药上船。
夜里,李狂药焦心难熬,很想问个明白,但刘付狼催得很急,他只好先和丁细细往渔船上爬。李狂药上船后,以为蓝纱女子也会跟来,因为岸边没有第二艘船了。可是,那女子竟留在海边,并吹起笛子,让九虺迅速将渔船拉向岛外。李狂药按捺不住,想要跳下船,去追问蓝纱女子。却见,海边游来一条大九虺,蓝纱女子轻身一跃就落在龙头上,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一下子,蓝纱女子的身影就模糊了,但夜里的海风中却忽然传来她的声音:“到岸后,把链子解开,放了九虺。”
渔船已经开出一大段距离,蓝纱女子也离得很远了,但她的声音依旧清晰有力。李狂药懊悔不已,满腹疑问竟得不到解答,反添了许多疑问。诸如真假太爷爷是怎么回事?他太奶奶在岛上做什么?以前谁住在岛上,那么多古迹是谁搞出来的?蓝纱女子还说,这次是应他太爷爷央求而来,以及看在李狂药和她一位故人关系不浅的份上。可那位故人是谁?李狂药望洋兴叹,最后居然连蓝纱女子的名字都没问出来,真是太遗憾了。
丁细细沉默了很久,等船在孤海上急速飞进时,她才走到李狂药身边说:“想开点吧。我也很纳闷的,但现在活着逃出来了,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你手上不是有一瓶清宫贡酒了,我来给你估个价,到岸后马上联系买家吧?”
李狂药听罢,这才说:“谢谢你!不过这瓶子那么小,能卖多少钱?你连坛子都没拿到,真是让你白来了。”
“能留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别太贪心。”刘付狼站在船头,忽然插了一句话。
接着,刘付狼就大叹:“九虺真是神了!你们有没有发觉,船开得好快,比船老大的船还要快几倍!”
丁细细刚接过酒瓶,没来得及细看,她就和李狂药看了看海面上。的确,渔船的速度飞快,不弱于机动马达。那条九虺很大,链子锁在它脖子以下的部分,因此拖船时并没有勒住它。李狂药见状就想起太爷爷曾救起英军战俘,一夜之间就流落到大海石上,中间隔了三天的路程,他怎么可能凭舢板船一夜飘来,莫非当时也有九虺拖船?
一时间,李狂药琢磨不透,便走进船舱里,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渔船不知是谁的,总之不大像蓝纱女子的。船上的东西铺满絮状灰尘,像是多年没人用过了。船舱里还有许多小竹篰,里面装满了卵石。李狂药随手捏起一颗卵石,顿时笑了笑,他太爷爷以前说这叫做压舱石,因为出海时船是空的,上重下轻经不起风浪,捕到鱼后才把压舱石抛弃以装鱼。可是,蓝纱女子却说他太爷爷是假的,真的太爷爷求她来救人。李狂药不知是该喜还是悲,也不知道假的太爷爷为什么要冒充,他们李家并非大富大贵,没有那个必要。再说,李狂药认不出假的太爷爷,那他的叔叔和父亲总不会那么粗心,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你还在想那些事?”丁细细走进船舱,安慰道,“这酒瓶我看过了,货真价实,要卖30万不难。虽然你家欠了50万,但这30万足够缓一缓了,以后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李狂药被这话分心了,忙问:“真的吗?这么小就能卖30万?你别哄我开心?”
“我骗你干什么?”丁细细很正经,还认真地解释,真正的古酒的确很值钱。别看很多酒厂动不动就说自己的酒是“传承百年纯酿”,事实上那话掺水太多了。70年代,日常品奇缺,常见的几样必备品又都凭票供应。北京一度连散装酒都没有,当时这些‘纯酿’们都上哪去了?真正识货的人,他们懂得这些东西珍贵,自然肯出价钱的。
“因为老爹的关系,我也认识一些人,这事你交给我去办,不会吃你空子的。”丁细细很是诚恳。
李狂药信任道:“你尽管去办好了。对了,刚才我听那女把洪连海叫作江连海,她是不是搞错了?”
丁细细听到“江连海”三个字,脸色陡然大变,她立刻走出去问了问刘付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到船舱里。李狂药不明就理,刚想问怎么了,丁细细就告诉他,蓝纱女子没说错。原来,丁细细早就觉得洪连海面熟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当听到“江连海”三个字,丁细细才恍然大悟,她曾在报纸上见过江连海一面。
两年前,甘肃有家酒厂生产假酒,毒死了好几个人。厂主后来跑路了,而厂主的儿子立刻撇清关系,还举报父亲的行踪,让他被判了死刑。但坊间流传,那批毒酒其实是厂主儿子搞出来的,他家人苦无证据,也没想到会被倒打一耙,所以苦水只能吞进肚子里。那家厂主姓江,而他儿子就叫江连海。
“果然够狠!”李狂药叹道,“我猜船老大也被害了吧,他后来都不见人了。和江连海在一起另外两个男人又是谁,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不过船老大应该是江连海的人,洪喜鹊也是。”丁细细肯定道,“他们不是说来岛上找人吗?八成就是找那两个老男人!他们也想来取九虺的血,希望九虺真的被驱散了,它们其实挺可怜的。”
“唉!我先去检查船舱下面吧,谁知道那女人从哪里搞来一艘船,也许下面有死人!”说到这里,李狂药才想起来,一直没机会告诉丁细细,船老大的船里有具尸体。
“江连海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他要是杀了真正的船老大,装做船家的样子骗我们上船,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丁细细一边玩压舱石,一边说,“我就知道那些绍兴黄酒是他们解渴贪杯用的,祭海什么的都是骗人的把戏。可惜船已经沉了,我们也没证据说他杀人,他不举报我们破坏古迹就算好了。就是可怜了船老大一家人,他们是黑渔民,恐怕政府不会花力气去找他们。”
说着说着,李狂药就有点困了,丁细细和刘付狼也眼皮打架,想要大睡一场。九虺像是活的方向盘和马达,一直朝着一个方向游去,不需要他们去担心。就在他们要睡着时,一艘已经熄灯的渔船与他们擦肩而过,驶向大海石那边,而江连海正在海边处理船老大的尸体,以及等待别人来接他离开。
一夜过后,李狂药在船舱中醒来,他竟发现船已经开进岱山岛的黄鱼湾洞里,九虺正挣扎着,央求船上的人把它放走。李狂药推醒丁细细和刘付狼,接着就独自动手松开链子。九虺露了个头,跟着就潜入黑色的海下,无影无踪。丁细细见事情办妥了,便叫他们快点离开,这里是黑渔船的栖息地,待太久不好。
“真是一晚上就能回来,这是不是太快了?”李狂药惊讶地下船,然后跟着刘付狼走出湾洞。
“别跟我套近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刘付狼冷冷道,然后对后面走来的丁细细说,“你把酒卖了就快点回家,我先回去报信了,听见了没?”
“一定啦!你走吧!”丁细细笑着保证。
刘付狼皱了皱眉头,知道丁细细不会骗他,于是就放心地离开了他们,一个人找船,当天就离开了岱山岛。李狂药有些失望,本以为经历了一番冒险,刘付狼那该死的脾气能改改。好在丁细细马上联系了一个名叫廖老二的商人,将蓝纱女子给的那瓶酒卖了出去,顺利地拿到了30万人民币。
廖老二是茶商,家住山东青岛,他本不做酒的生意,可他得了重病,命不长矣。而且,廖老二没有亲人,身上的钱又不能带到阴间花,于是就想尝尽稀罕之物,但求没白来人间一趟。那天,丁细细卖完酒了,想和李狂药离开青岛,马上回广东中山。可是,李狂药却注意到,廖老二的茶楼内厅里有一副白衣美女画像,看那样子竟和蓝纱女子有些相似。
李狂药疑问:“画上的女人是谁?”
廖老二摸着酒瓶,咳嗽一声:“她是我的一个老朋友!可惜你们无缘得见了,她应该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走不动了,本来想着香港准备回归了,去见这女子的另一个朋友,恐怕也……”
李狂药见廖老二咳出血来了,便和丁细细一起告辞,不敢再打搅人家休息。不过,丁细细也觉得那幅画里的女人很面熟,神情很似蓝纱女子,但又不太像。也许,画作比较难把握,所以画得不真。李狂药为了弄清蓝纱女子的身份,想和丁细细第二天再去拜访廖老二,可第二天却惊闻廖老二在医院里深度昏迷,很难再清醒,恐怕也撑不了几个月了。
丁细细总觉得这事太巧了,可人家昏迷了,奄奄一息,她就只好和李狂药一起回中山市,准备解决李家的困难。可是,他们却没料到,一回中山就遇到了更奇怪的事。
卷二 白堕天盉
第1章 神秘博士
晚上,李狂药在火车的硬卧车厢里,摸黑地数钱,数到深夜都没睡着。那些钱是卖酒得来的,茶商廖老二当面付全现金,十分爽快。李狂药头一回见到那么多钱,当着人家的面,没好意思一张张地数,直到火车开出青岛了,硬卧车厢里的灯也熄了,他才重复地数钱。
丁细细睡在对面的下铺,车厢里还有其他人,李狂药不敢声张,就怕有人抢他的钱。数到半夜,李狂药手累了,索性就把钱又塞回包里,琢磨着还有20万块怎么还回去。前段时间,他们家里借了50万的高利贷,虽然现在赚了30万,能够缓一段时间了,但20万还是个大窟窿,必须尽快填上去,高利贷的利息可不是闹着玩的。
离开中山的日子有近半个月了,李狂药很想家,想着想着又念起太奶奶来。在摇晃的车厢里,李狂药摸出那张金片,研究了几天,他还是搞不懂金片有什么玄机。那卷蓝绸笛谱也甚是深奥,上面的元朝笛符早就失传了,丁细细也不能认全。这么的疑问困扰着李狂药,他总觉得心很累,比离开中山时更累。
不过,丁细细很仗义,知道李狂药还差20万块,便说先把钱送回中山再说。至于那20万块,他们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她就偷她老爹收藏的古酒去变卖。李狂药只当是玩笑话,笑着道谢,心里却是挺感激的。如果没有丁细细,他不仅会在大海石丢掉性命,也没法把酒卖出去。
两天之后,李狂药回到广东中山,但却听闻李狐已经去世了。在离家前,李狂药在侯王庙听到叔叔李光辉的对话,好像李狐复原的机会很大,怎么会一命呜呼了?李狂药回到家里问了父母,才知道是李光辉哭穷,假说交不起医药费就把李狐接回家里,没有进一步的治疗。这病一拖了两天,李狐就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赴黄泉去了。
李光辉这厮花尽心思,想要霸占家产,长者一死,他就大放阙词,指责李海洋一家人没有孝敬过长者,因而继承遗产的事轮不到李海洋。事实上,李海洋一家人早被李狐轰出来,靠自己的力量混饭吃了。而李狐住院时,李海洋一家正好借了高利贷,所以没能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用,只提了点营养品去看望。李海洋早就心灰意冷,从没想过分遗产,既然弟弟那么说,他就应承了。
哪想到,遗产的事竟峰回路转,叫每个人都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奇妙。
原来,酒馆的帐簿一直由李狐掌管,而他已经欠了很多笔钱了。李狐之所以年年要在醉龙节上折桂,就是为了让生意继续火红,以便赚钱还债。可如今酒厂遍地开花,私酿酒馆早经穷途末路,慢慢退出历史舞台了。在李光辉把遗产继承后,债主就踏破他家的门槛,疯拥地来追债。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同样爷债孙还也合理。李光辉咨询了律师,想让李海洋一家分担债务,可被告知谁全额继承了遗产,债务就由继承者完全承担。李狐的外债有近百万,卖掉家宅及部分存款才勉强还得清,可这样一来,李光辉一家人就没占到便宜,反而还要倒贴了。
回到中山的当晚,李狂药在家里得知此事,想要幸灾乐祸,却被他父亲骂了一句。李海洋不喜欢弟弟,可他认为到底是一家人,如果不团结只会被外人欺负。现在酒厂越做越大,小酒馆又彼此看笑话,大家的处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