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什么,可能你们中有些不知道什么是奇门术师,我解释一下,这个嘛,你们只要知道是法师就可以了,对,会抓鬼的那种法师,所以啊,过后别找我们麻烦,不然只会吃不了兜着走,啊,是吧…”
向风比我要安静多了,沉默的在每座坟前作三下揖,然后插一柱香。
就这样,我一边念叨着,终于来到昨晚墓碑做天遁遁眼的那座坟前,心里想,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坟。别的坟虽然有些也有墓碑,但远远不如这座坟的墓碑高大。
昨晚根本什么都顾不上看,现在我仔细打量那块墓碑,只见碑面上刻的字都被泥土给掩盖住了。心道,难道这墓主没有后人了不成?不然的话,墓碑这么脏,为什么没有人清洁?…
我摇了摇头,说道:“这位也不知道是老爷爷还是老奶奶,昨晚承蒙您墓碑的护佑,帮我们躲避凶邪,小可不胜感激。给您老上一柱香,聊表寸心了…”
上完香以后,我跑到附近折来一根树枝,心道,顺便帮这位坟里的老人家把墓碑清洁一下。
我用树枝连抠带刮,泥土纷纷掉落,终于露出碑上刻的字来。凑近去瞧,由于光线黯淡,根本看不清楚刻写些什么。我便打燃火机去照,这一照之下,不禁吃了一惊。
“阿风,来一下!”
向风听到我急切的呼唤吃了一惊,急忙奔了过来。
“怎么了?”向风问。
“你看。”我指着碑面。
“这是…”
一般墓碑,上面除了刻有亡人的姓名以外,还刻有对方的生辰以及祭日。可是,这块碑上,除了亡人的名字用十分难认的篆书刻写以外,两边刻的也不是日期,而是一种弯弯曲曲的符号。
我指着那些篆文问道:“你能辨认出这人的名字吗?”
向风沉默不答,看了大约有一两分钟后,‘呼’的一下直起了身子。
“这根本不是墓碑。”向风说。
“不是墓碑?”我感觉脖子里有些发凉。
向风用手触摸那些古怪符号,我突然间想了起来,这些符号的形状和当初在小晴家祖坟里挖出的那只木八卦上的符号有些类似。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养邪煞的咒语,难道这坟里面是邪煞?”
“不。”向风摇了摇头,“这块碑立在上面,碑面的符号加上这些古怪文字,应该是为了镇住坟里的东西的。”
“坟里除了死人,还能是什么东西?…”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当时恨不得把那座坟挖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和向风分析之下,二人都认为杨书军或许知道坟里的秘密,因为只有他们家族的人,才懂得这种养邪煞用的符咒。
回到杨书军家,刚一进院子,就看到白小姐从屋里走出来。
“你们回来了。”白小姐说。
“嗯…”
我冲她笑了笑了,正要开口询问杨书军怎样时,白小姐低声说,杨叔醒了。
屋子里,杨书军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盯着头顶摇曳的灯泡。
“杨叔,你感觉怎么样?”
我低声问,随后朝小晴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杨书军看起来就像傻了一样,半天才眨一下眼睛。
“杨叔,把实情都告诉我吧。”向风沉声说。
好一会儿,杨书军干涸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问灯泡一样,低声说:“你们把它怎么样了?”
“它?”我一愣,“你是指,昨晚那邪煞?”
杨书军缓缓的点了点头。
“烧掉了。”向风说。
杨书军浑身一震,痛苦的闭上眼睛,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
“它是谁,是你母亲杨春梅,对不对?”向风冷冷的问。
杨书军点点头。一想到昨晚那鬼东西的样子,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心道,一个老太太,怎么会变成那么恐怖的一副鬼样子?虽然我有无数疑团想要询问,但还是暂时忍住了,并且挥手止住了正要开口的向风。
我打开一杯热水,放了两勺红糖,搅拌均匀以后喂给杨书军喝,待他喝完水,情绪渐渐稳定之后这才问道:“告诉我们吧,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诅咒,是诅咒…”杨书军说,“当年凡是参与在那座仓库里,把那民兵养成邪煞的人,都遭到了诅咒。”
“诅咒?”我瞪大了眼睛。
“嗯。”杨书军点点头,“其实,我们家族四分五裂的根本原因,不是因为互相猜忌和打斗,而是有邪气在做祟。那些长辈把那民兵养成邪煞报仇雪恨的同时,也把邪气带进了家族里,那种邪气,就是诅咒,附着在养邪煞的人身上的诅咒…”
“你是说…”向风道,“那种咒文,养邪煞的咒文,本身就带有诅咒,无论谁使用,都会伤及自身,对不对?”
☆、第三十八章 诅咒〔1〕
杨书军点了点头,“是的,当年家族内乱的时候,每个人都像不受控制一样,似乎被一种心魔给左右着,所有卑劣的人性都出来了,自私,贪婪,妒忌,怀疑,等等。但是,家族里也有头脑清醒的人,毕竟很多人都做过风水师,比如主持我三姥爷(小晴的太爷爷)下葬的那个长辈,他是我三姥爷的一个侄子,本来跟我父亲关系很好。
“那个长辈就觉得不对劲,他隐约感觉到,围绕我们家族,有一种莫名的邪恶气场。但是,那种气场是从哪里来的,他当时根本就想不通。只能凭借猜测,觉得可能跟头一段时间做的那件事有关,也就是养邪煞那件事。那个长辈曾经跟我父亲聊过,可是,那时候他们两个之间也产生了嫌隙,我父亲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直到后面,家族四分五裂,也就不了了之了。原本我父亲以为,全家搬到这个地方,就可以过太平日子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随着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一种邪恶的东西…”
杨书军说到这里,眼睛里充满恐惧,我后背不由的抽起一股股的凉气。
“然后呢?”向风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那种邪恶东西的?”
“事情要从我父亲的死说起。”杨书军道,“搬过来没多久,我父亲就害起了病,最终卧床不起,整天低烧高烧不断,天天昏睡。可是有一天,他忽然醒了。把我叫到床边,拉着我的手说,军娃子,前面那些天,其实爹并没有烧迷糊,脑子清醒着呢,我躺在床上,就看到咱家里有一种不知名的东西。我终于明白了,他没有骗我…
“我被我父亲的话吓了一跳,望了望屋里的四周,什么也没有,我以为我父亲说的是糊话,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我父亲当时所说的‘他没有骗我’里的那个‘他’,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那个长辈。
“我当时对我父亲说,爹你别吓我,咱家哪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我父亲摆了摆手,告诉我说他有对付那东西的办法。然后,他让我取过纸笔,在纸上写了一些古怪的文字,还画了一些弯曲的符号。之后,他把那纸交给我说,孩子,爹没几天活头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们娘俩,为了不让那东西害你们,我将带着它一起下地狱。你按照这张纸上所写的雕一块大点的墓碑,马上去雕。我死了以后,把墓碑立在我坟墓的东面,不用问原因了,照我说的做就可以。
“交代完这些以后,我父亲往床上一倒,又开始昏睡起来,从气息上来看,他随时都会死去。当时我才明白,我父亲先前清醒那一阵只是回光返照,醒过来交代遗嘱的,看样子他没有骗我,他应该真的发现了什么。父亲做过风水师,虽然本事不算很高,但对于趋吉避凶还是懂的。只是,他写在纸上的东西,我无论如何也看不懂。
“可那是父亲的遗嘱,别说只是雕一块墓碑,再难的事我都会帮他完成。墓碑雕好的第三天,父亲再次醒了过来,用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和母亲,沙哑的问道,墓碑雕好了没,我说雕好了。父亲笑了笑,点点头闭上眼睛,之后就再没有醒来。
“父亲死后,我遵照他的遗嘱,将那块碑立在了他坟墓的东侧。我们家在这村上属于单门独户,跟其他村民家没有什么往来。所以,虽然有人看到那墓碑上雕的东西古怪,但也没人问起。就这样,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跟母亲一直生活的很平静,无病无灾,直到四年前的一天…”
杨书军说道这里,就像大喘气一样停顿下来。
我忍不住问道:“四年前怎样?”
“四年前。”杨书军说道,“村长仗势欺人,欺负我们家单门独户,硬说我父亲的坟葬在了他家的祖坟地上,说那块地方是他家祖上早就看好了的。其实他不知听信了哪个风水师的鬼话,看中了我父亲那块墓地,想把他爷爷的坟迁过去,所以编造出谎言,然后硬要我们迁葬。我当然不干,但村长带了人推倒墓碑,把棺材也给挖了出来。我没办法,痛哭一场,把我父亲的遗骨连同墓碑一起移到了乱葬岗…”
我听的火冒三丈,冷冷的说:“杨叔你别怕,告诉我村长家在哪里,我去找他理论理论,替你出这口恶气。”
“不用理论了。”杨书军苦笑道,“村长已经死了,一家人都出车祸死了…”
“死了?”我问。
“嗯。”杨书军点点头。
“原来乱葬岗那座坟是你父亲的。”我说道,“看来,昨晚我们遇到天遁,并不是巧合,可能是你父亲冥冥之中在保佑我们,让我们用他的墓碑来做避难所。”
杨书军抹了抹眼睛,没说什么。
“在九宫八卦里面,东方是震三宫。”向风说道,“震谐音通镇,你父亲让你刻的那块墓碑,其实是镇邪的,对不对?”
“嗯。”杨书军说。
“难道说,墓碑被推倒,棺木被移动之后,邪气就出来了?”我问。
杨书军点点头,说道:“那村长在村里本来就很蛮横,强占我父亲的墓穴,虽然我很悲愤,但也没办法。可我没想到的是,我父亲迁葬的当天晚上,一夜之间,我家鱼塘里的鱼全部死绝了…”
“就是你家门前那口水塘么?”我朝外面指了指。
“嗯。”杨书军说,“我原本除了给人看风水以外,还是就是靠养鱼过活。”
“杨叔继续说。”
“那天早上,看到满塘飘上来的死鱼,我被吓坏了,心说这是怎么了?头一天村长强挖我父亲的坟,第二天鱼又全死,这是要把我们母子二人往绝路上逼么?当时我母亲患上了老人痴呆症,看着满塘的死鱼,一边傻笑着一边说,嘻嘻,它来了…我以为她说的是糊话,可就在当天晚上,我梦到了死去二十多年的父亲…”
我心说,这杨书军怎么跟梦干上了?先前对我们说,他母亲跳水塘失踪以后梦到了他母亲,现在又说梦到了他父亲。不过这一次,我感觉杨书军应该没有骗我们。
“在梦里,父亲对我说,军娃子,那东西出来了…我就问父亲那是个什么东西?父亲告诉我说是一种邪气,围绕我们家族当年所有参与养邪煞的人的邪气。其实那种邪气就是诅咒,不仅参与养邪煞的人,连他们家庭中的所有人都会受到诅咒,包括家庭的后代。
“凡是受到诅咒的人,死后都会变成邪煞。并且,鬼魂也不会消散,会附着在身体上,受邪恶驱使,变成具有意识的邪煞。唯一化解的办法,是在死亡以后马上把尸体烧掉。我父亲的尸体被埋了二十多年,早已朽烂散架了,不会再变成邪煞。父亲在梦里对我说,当初为了保护我跟我母亲,他把所有的邪气都带进了棺材里,并且命我用墓碑镇住了。可是,一起被镇住的还有父亲的鬼魂。父亲为了我们母子,鬼魂被困在了棺材里,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烂掉。村长推倒墓碑以后,他的鬼魂才得以脱困,可是那种邪气也跟着出来了,找上了我们母子。后面,我们会一直不顺,直到痛苦的死去,死后变成邪煞为止…”
说到这里,杨书军哽咽了半天,我急忙拿来一条毛巾,递给他擦眼泪。
“那照这么说,小晴一家人也受到了诅咒?”我问。
“这就是关键所在…”杨书军说,“当年我三姥爷被批斗关在那座仓库里,得到了那只木八卦,并且破解了咒语,知道了养邪煞的方法。可是,他当时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只是为了陈述那件事。具体他破解出的养邪煞的方法,只传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人,也就是我那堂舅。
“后面,我三姥爷被活埋,我堂舅恨上了所有人,他或许应该知道如何化解家族诅咒的办法,但他会闷在心里,不会说出来。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父亲指点我说,让我去寻一下我那堂舅的后人,他们如果没有受到诅咒,就说明诅咒被我那堂舅给化解了。
“第二天我醒来,感觉父亲在梦里对我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但他说,只要死后立马将尸体烧掉就不会变成邪煞。因此我也没太当作一回事,心想,家里不顺就不顺吧,反正母亲没几年可活,我等她死后,我立马把她尸体烧掉就可以了…”
☆、第三十九章 诅咒(2)
“那么你呢?”我问。
“我?”杨书军一咬牙,“我当时已经决定了,反正母亲死后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有意思,等她一死,我就挖个坑点火自焚…”
看着杨书军那种残酷的表情,我不禁吞了口唾沫。
“后面一段时间,我家里果然不顺。”杨书军说,“养什么死什么,鸡鸭鹅,包括我母亲痴呆前养的一只小猫,全死了。我一直忍着,小心服侍着母亲,等待她寿终。可是后面的一天,我出去忘了锁门,心急火燎回来,老远就看到我母亲跳进了水塘里。我急忙跳下去捞,可什么都没捞到。人算不如天算,母亲死不见尸,肯定是变成了邪煞怪物。我没有了办法,这才去寻我那堂舅的后人…”
“这么说,你去过小晴家里?”我眼睛一亮。
“去过。”杨书军说,“我回到阔别二十几年的县城,发现一切都变了模样,不过,我那堂表哥(小晴的父亲),还住在祖上留下的老宅院里,我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生怕他们家的人会翻当年我父亲他们活埋我三姥爷的旧账,不敢透漏真实姓名以及来意。
“当时,就我那堂表哥的媳妇一个人在家,我谎称是过路的风水先生,一问之下,我那嫂子说我表哥去了北京…”
我心道,来时的路上,小晴跟我们说,她父亲在中风的半年多以前去过一趟北京,应该就是那时候了。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装作帮我表哥家看风水,在他家里面四处看了看。”杨书军说,“之后,我对我表嫂说,我愿意免费帮忙看看她家先人的坟地。表嫂信了我的话,带我去了埋我堂舅的那块坟地。到那儿一看,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坟,坟前立的也是一座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