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频繁发生工伤事故,虽然事故不大,但工人不是被机器伤手就是断指,落下了残疾,这个闫老板赔了不少钱给人家才算了事。上个月,闫老板请了个大师给他的工厂看风水,对方吃饱喝足以后,打着酒嗝指手画脚一番,酬劳没少拿,但一点作用都没起,大师走后的第二天,一个员工的手被卷进了机器齿轮里,四个手指都被挤掉了。这么一来,那些工人纷纷要辞职,闫老板开出比别的工厂高将近一倍的工资才算把人留住。
经过多方打听,闫老板得知了师父的名字以及住址,于是就驱车赶了过来。一进院子,他见到师父住的地方颇有些简陋,未免有些小觑,对师父的本事产生了怀疑。然后又见到一个大热天躺在被窝里充大师的‘痨病鬼’,就更不相信了。
此刻,闫老板好话说尽,并且开出了很高的报酬。我答应帮他过去看看以后,闫老板急忙给她老婆打了个电话。
“那什么,让那些员工都别上班了,在院子里站好队迎接大师…对,我请到大师了,这个大师了不得啊,太神啦,人家问都没问,在纸上鬼画符一样比划了比划就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我哭笑不得的听闫老板抱着电话啰嗦了半天,等他挂了电话,这才勉力下了床,披件衣服和他出了门。
改革开放以后,民营企业遍地开花,闫老板的工厂位于我市一个很大的工业镇上。
车行将近一个小时,我们来到闫老板工厂门口。出门前我肚子已经好多了,但在车里喝了闫老板递给我的一瓶矿泉水以后,现在又开始难受了。
我长嘘一口气,硬撑着和闫老板走下车,刚一进厂院,就看到厂房前齐刷刷站着一二十个工人,大部分都是些女孩子,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立正!”闫老板猛吼一声,吓得我浑身一震。
随着闫老板一声欢迎大师,那些员工便有气无力的纷纷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闫老板眼睛一眯,冲我低声道,“怎么样,冷大师,我厂里这些大闺女长的都不错吧,要是有相中的,等你帮我看完风水,我给你介绍介绍…”
“你有纸没有?我出门前忘带了…”我皱眉打断了他。
“啥?”
“手纸,还有,告诉我厕所在哪儿。”
“你…你该不会是去撸…撸吧?”
“哎呀!”我猛一跺脚,“我要手纸,我快憋不住了,快点!”
闫老板看我急了,伸伸舌头坏坏一笑,咳嗽一声,换了副老板派头,冲一个女员工道,那什么,小金金,你有带手纸没?那女员工嘴巴一撇,哼道,手纸没有,卫生棉有一张…那些员工‘哈哈’大笑。闫老板骂道,都给我严肃点儿,小花花,你有手纸没?那小花花羞涩的说,有带。拿来给这冷大师,闫老板说。
那小花花羞涩的捂着嘴迈着碎步来到我跟前,我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慌忙接过手纸,往闫老板所指方向跑去,把一片笑声抛在了身后…
从厕所出来,闫老板笑道,“大师辛苦了。”
随后,他让一个员工给我打来了一杯水,我怕喝了水还拉,没敢喝。
“冷大师,现在可以看风水了不?”闫老板问。
“嗯。”
我强打起精神,从包里取出罗盘测了测,只见闫老板工厂的厂房位于整座厂院的正东部。在奇门九宫里,正东是震三宫,伤门的本宫,五行属木,闫老板的工厂生产的是金属制品,金克木,因此,厂房这样建也没有什么不妥。那么,只能去里面看看了。
“走吧,去厂房里面看看。”我对闫老板说。
刚一进去,我就感觉到了风水气场的异样,细一打量,正东那面墙上拉着一条红布,那红布大概有一尺多宽,三四米长。
“你挂条红布在这里做什么?”我指着那布,皱眉问道。
“嗯?”王老板一愣,“这布挂了好久了,我不是看香港那啥电影…《古惑仔》嘛,电影里拍卖一种‘长红’,说能保佑大吉大利,我也请人做了一条挂在了这里。”
“那这红布有没有保佑你大吉大利?”我问。
“好像没有。”闫老板挠头说,“这几年订单反而越来越少了。”
“那肯定。”我说道,“红色在五行里代表火,你做的是金属制品,火克金,它能保佑你就怪了。”
闫老板听的汗都下来了,“那…那我厂里最近经常出事也是跟这布有关?”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的厂房建在了伤门的本位上,按说,像你这种有一定危险性质的工种,厂房这样建是不对的,不过,你生产的是金属制品,金把伤门木给克制了,所以就不要紧。这块红布克金,但不足以完全克死,所以,你这里出事不仅仅是这条红布的原因。”
我一边说,一边移动目光,只见北边墙上有一道门。闫老板对我说,推开那道门进去是办公室。来到办公室一看,我恨不得踹这闫老板两脚,因为办公室东南角有一只巨大的鱼缸。
“怎么样,我这鱼缸不错吧。”闫老板夸耀似的用手在那鱼缸沿上拍了拍。
“确实不错。”我冷冷一笑,“你弄只鱼缸在这里,是唯恐伤门的木气不够旺么?所以用水来给它催生催生?…”
各处这么一检查,我发现风水布局还存在不少问题,久而久之,导致厂房里的风水气场失衡,木气越来越盛,金气克不住它,这就是频繁发生工伤事故的原因。由于气场已经乱了,移除红布,鱼缸那些东西仅仅是治标不治本,必须要用奇门风水里的移星换斗法才能把混乱的气场调理好。
所谓移星换斗,就是把要调理的空间分成九份,比如闫老板的厂房,把它分成九份,每一份代表一宫,用奇门起一个风水局来对照被划分成九份的厂房。在奇门风水里,星、门、干、神,都有自己所对应的物象。根据风水局里各星,各门,各干,各神的落宫,来重新排布被分成九份的厂房里所有的事物,包括灯泡,电线,开关,等等,便是移星换斗。
第二天,闫老板遵照我的要求安排人用黄线把厂房连同里面的办公室在内划分成了九分,接下来的两天,我用移星换斗大法指挥着闫老板请来的工人对他的厂房进行了重新布局,终于调整好了风水气场。自然,我也得到了一笔客观的收入。
帮闫老板调理好厂房风水气场没几天,他带着一个身材消瘦,愁眉苦脸的男人来到了师父家。
☆、第三章 冷大师
闫老板带来的那人大约五十上下年纪,又黑又瘦,愁眉苦脸,衣着十分普通,整个人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当时我们正在吃午饭,二人一进屋,我急忙放下吃了一半的馒头,搬来凳子给他们坐,并且给每人倒了一杯水。
和师父客套几句以后,闫老板冲我道,“冷大师,还记得我厂里那小花花不?”
“小花花?”我挠了挠头。
闫老板舔舔嘴唇,眨巴眨巴小眼睛,“就是,上次给你手纸的那一个。”
“哦…”我吞了口唾沫,“记起来了,怎么了?”
“哎呦,人家看上你了,现在想你想的人都病倒了,这不,我带小花花的爹给你说媒来了么。”
闫老板指了指他带来的那人。
那人使劲吞了口唾沫,看起来十分紧张,吞吞吐吐的道,“那什么,小伙子,俺知道俺闺女配你不上,但俺闺女长的也不赖,你要是愿意的话,俺家里不要一分钱彩礼,这个,唉,俺家闺女太丢人了…”
我已经完全懵住了,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向风笑了笑,“阿冷,怎么没听你讲过这段手纸情缘?”
“嘿…”闫老板道,“你不知道,冷大师那天拉稀拉的脸都青了,在我那儿上茅厕没带手纸,小花花给他的,谁想,一个接,一个递,就这么触电了。冷大师,小花花可是我们厂最俊的大闺女,你可不要那什么落花有意,流…流那个什么无情…”
闫老板在说的时候,小花花的爹在一旁不停的‘唉…唉’,我真想一头钻到桌子底下去。
师父笑道,“冷儿有女朋友了,说媒的事就算了吧,二位如果还没吃饭,就跟我们一起吃点儿…”
我心说,还是师父最好,帮我解围,向风这个家伙只会幸灾乐祸。那一刻,我真想扎进师父怀里痛哭一场。
“那怎么办?”闫老板两手一摊,摆出一副无赖相,“人家朝思暮想,现在都病了,班都上不了。上茅厕都能上出桃花来,这才是真正的大师…”
“这样吧。”师父笑道,“冷儿抓紧吃,吃完以后跟闫老板和这大哥走一趟,到时候跟那姑娘说清楚你有女朋友的事,让她断了念想就没事了。”
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阿…阿风跟我一起去吧。”
向风摇头笑道,“我可不去,人家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嚼蜡一样吃完剩下的那半个馒头,随同闫老板和小花花的爹出来钻进了车里。一路上,闫老板不停的劝说,说有女朋友打什么紧,反正还没结婚,分了不就完了么。小花花的爹则坐在一旁,不停的唉声叹气。我只觉屁股底下就像有针一样,扎的生疼,为了掩饰尴尬,我把脸贴在了车窗上。忽然间,我看到路边站着一个长的很像白小姐的人。
“停车!”我急忙叫道。
闫老板吓了一跳,‘吱’的一下刹住车。我摇下车窗,朝那女孩儿喊了一声,雨馨!当她转过脸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失望的冲闫老板摆了摆手。
闫老板说,冷大师,你咋见到长得漂亮的大闺女就激动?…我没心情搭理他。
小花花家位于距闫老板工厂那镇子大约三里多远的一个村子上,下午两点多钟时,我们来到了小花花家。
刚一进院子,闫老板就叫道,花呀,花,你的冷哥哥来了,你的亲亲念念冷哥哥!…
我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耷拉着脑袋,像个犯人似的跟在二人身后。刚一来到屋门口,我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气场,心里猛然一惊,抬起了头,脸上的燥热一下子褪去了。
来到屋里,只见那小花花挂着吊瓶,躺在床上瑟瑟发抖。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酒味儿,一个妇女应该是小花花的娘,正用棉球往小花花脚心上擦酒精。
“还没退烧么?”小花花爹问。
“唉,没有。”那妇女看了看我,“这个就是…”
“这个就是冷大师!”闫老板走到床前,“花呀,醒醒,你的亲亲念念冷哥哥来了。”
我已经没心思尴尬了,因为,我感到一种阴性气场,直觉告诉我,这间屋子里存在某种不干净的东西。我凝神打量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于是便走上前,看向那小花花,只见她的脸白的连一点血色都不出来。
闫老板连叫两声,小花花无神的睁开眼睛。
“花,你的冷哥哥!”闫老板指了指我。
小花花茫然的看了看我,咳嗽两声,嘟囔道,“冷…冷…我冷…”
闫老板两手一摊,对小花花父母道,“我没说错吧,你家闺女被冷大师给迷住了,这是相思病,现在冷大师来了,她的病很快就会好。”
那两夫妇老实巴交的点了点头。
我没工夫听闫老板扯闲,问那两夫妇道,“你家女儿什么时候这样的?”
小花花的娘告诉我说,小花花昨天上午去闫老板厂里上班,下午被厂里的魏妞妞和小图图给送了回来,说她身体不大舒服,然后就昏昏沉沉的发起了烧,不停的叫‘冷…冷…’。
“她是在叫冷大师。”闫老板接口道,“厂里复工这几天,那些大闺女都在讨论前几天帮我调理风水的这个冷大师,都说这大师又年轻又帅又有本事,要是嫁给他就好了。你女儿给过冷大师手纸,有过近距离接触,当然迷恋的最深,这不,相思病犯了…”
我有点怀疑这闫老板手上的所有资产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这都什么逻辑?
小花花的父母对闫老板的话深信不疑,赶紧给我拿椅子倒水,看那样子,似乎我已经成了他们的女婿…
“别听闫老板瞎说。”我说道,“你女儿是撞邪了。”
“撞邪?”三人同时一愣。
“嗯。”我点了点头,“小花花好像冲撞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那东西给缠住了,此刻,那东西就在这间屋子里。”
听我这么一说,三人的汗都下来了。我自己心里面也有点发凉,房间里的阴性气场告诉我,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我却什么也看不到。相对于我以前所遭遇过的邪煞怪物来说,看不到的东西要恐怖多了。对于这种超自然的东西,普通奇门局是根本断不出来它是什么的。
“冷大师,你没开玩笑吧?”闫老板问。
“没有。”我说道,“小花花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相思病,她所说的‘冷’,也不是在叫我,而是身体发冷…这样,闫老板,劳驾你回去一趟,帮我把法器取来,我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东西给驱走。”
“需要用到什么法器?”闫老板问。
“你只要跟我师父说我要施法驱邪,他就会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全部交给你。”
闫老板走后,我坐在小花花床边静静的等待着,心里面十分疑惑,难道说,小花花是在闫老板工厂里面撞邪的?我刚调理过工厂里的风水没几天,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傍晚时,小花花的父亲特意跑到镇上买了只烧的喷香的烧鸡回来给我做晚餐,这里镇上的烧鸡堪称一绝。我一边吃,一边想到白小姐,想到当初在太行山里的日子,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吃饱喝足没一会儿,闫老板就回来了,交给我一个鼓囊囊的包。打开来,只见各种符纸,法器,都在里面,此外,还有师父上次给我们做的那种‘孤虚神符’。
捧着装法器的包,我心里面要安定多了,回到屋里,我决定用法奇门测一测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它究竟隐藏在房间里的哪一个位置,这样才有办法对付它。
☆、第四章 镜像
我环顾四周,看到桌上放着一面很新的镜子。
“这只镜子,你女儿用了多久?”我指着那镜子问小花花的娘。
她告诉我说,这只镜子是她女儿新买没多久的,前面一只镜子打破了,好像丢在了院中的夹道里。
“你去找找那破镜子。”
镜子是比较有灵性的东西,用的越久越有灵性。小花花的娘没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好几片碎镜子,镜面上都沾满了污秽,我选了比较大的一块,命小花花的娘用一只小盆子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把那块镜子擦干净以后放了进去。
待镜子飘飘悠悠沉到水底以后,我取出一根银针,在小花花的食指上刺了一下,挤出一滴血,滴在了盆子里。血珠袅袅散开,化成了丝丝缕缕的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