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疯狂历历在目,莫忧的毫不怜惜令他出了不少血,如今坐在厚厚的软垫上都有些如坐针毡。可他却无法站着,因为腰酸的厉害,一会儿工夫便站不住了,怕在孩子面前露馅,不得不选了个离他们最远的地方坐下,以沉默来掩饰他满心的疮痍。
忽然想起不久前柳明源说过的话。
“陛下,缚心咒或许无解,可以令殿下忘记曾经爱过您,但它却不能阻止他重新爱上您,只要心还在,必定天无绝人之路。”
他还会爱上我吗?只怕他心里恨我嫌弃我都还不够吧……
风萧然不由自嘲地一笑,可就是这抹苦笑落到了莫忧的眼里却成了对他的无视与嘲弄,不由火气更胜。
谁知他刚想发作,一个小小的身体忽然爬上了他的膝盖,儿子亲热地攀着他的脖子甜甜软软地撒娇道:
“父后,今日孩儿学琴,太傅教得好深,儿臣听不明白,让父皇陪儿臣一起好不好?父皇琴艺那么好,偏偏不肯交给儿臣,您替儿臣说说情嘛!”
“哦?桓儿喜欢抚琴?”
看着可爱的儿子,莫忧心情不由又好了许多,见他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对自己极为亲昵仰仗,心里越发高兴,便侧过头对风萧然说道:
“太子一心好学,还请陛下成全。”
言语间看着桓儿殷切的小脸,他不由也对着风萧然挤出了几分笑容。
“好。”
风萧然淡淡地回答,也不看他,只是对着儿子微笑着敞开了双臂,桓儿便笑着蹦蹦跳跳地上前扑在了他的怀中撒娇。
莫忧看着风萧然注视着桓儿的那种温柔如水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阵不舒服。为什么他对着我总是冷冰冰心如死灰的样子,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眼神?不是很爱我吗?这是为什么……
因为儿子接下来要上课,莫忧也便没有在这里久待,带着几个小太监独自回风仪宫去了。
风萧然见他走远,才宠溺地刮了刮儿子的小鼻子。
“就你会弄鬼,太傅什么时候会抚琴了,又拿什么教你?说,是不是犯了错怕太傅骂你,所以拉着父皇给你挡驾?”
“父皇!”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竟像是捅了马蜂窝,桓儿一张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小嘴一瘪,水灵灵的大眼晴眼泪汪汪,搂着风萧然的脖子抽泣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
风萧然被他弄得心里一阵糊涂,但又心疼儿子,忙轻轻拍着他的背。
“桓儿乖,桓儿不哭。说,是谁欺负桓儿了,父皇给你出气。”
“父皇,忧儿到哪儿去了,桓儿和弟弟都好想他,好想他呀,呜呜呜……”
“什么?傻孩子,你父后这不是刚走么?”
“不,他不是忧儿,他是父后。”
风萧然错愕地看着儿子还带着泪痕的小脸,才不到三岁的孩子或许说不出为什么这个父后和忧儿会长得一模一样,但凭着孩子天生的直觉他们完全可以感觉到,现在这个,并不是以前的莫忧。
原来自从莫忧醒来以后,体察到他的异样的,不仅是他,还有这两个已经开始有些明人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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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一次他因他们叫他“忧儿”而借题发挥痛斥风萧然教子无方,自从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抵触他折辱他,他们便变得乖巧听话了起来,尊称他父后,对他既亲密又有礼,哄得他很开心,原来……他们是想保护他。
“父皇,没有人欺负桓儿,桓儿也不让别人欺负父皇。父皇放心,桓儿会保护你的,不让父后欺负你!”
听着儿子稚气地回答,风萧然不由哑然。
原来如此,原本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看出来,他在不遗余力地折磨他,小小年纪竟然能面不改色地对着讨厌的人撒娇说谎来保护他,真叫人……
一面感动于桓儿的乖巧,也心疼他如此的早熟与懂事,风萧然忙抱着他坐在自己的膝上言不由衷地解释。
“桓儿乖,没有人欺负父皇,你父后也没有……”
“谁说的,就有就有,就是他欺负父皇,他是大坏蛋!父皇,是不是他把忧儿抓走了?忧儿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乖,他很快就会回来的,让我们一起努力,把他盼回来。”
这半个月来,他几乎不敢回忆,因为只要一想起从来,点点滴滴便全是莫忧对他的好,他的率真,他的体贴,他的深情,一点一点敲打着他已经频临支离破碎的心。
他也不敢入睡,深怕再梦到过去,也深怕在甜美的梦中却被他的粗暴凌虐弄醒,从云端跌入地狱,也不过如此。
花了不少功夫安抚了儿子,亲手将他教到了太傅的手里,风萧然这才放心回飞龙殿去。不知怎么一来已经到了午膳的时间,他浑身酸痛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只想回去躺一躺,否则又如何迎接晚上的暴风骤雨?
刚才莫忧充满着情欲的眼神他自然是看到的,虽然他恨他,可他的身体似乎又并不讨厌他。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虽然他的心被缚心咒迷惑住了,可他的身体还是有着属于他们的美好记忆呢?
忧儿,我该如何让你重新爱上?
第102章莫名飞醋
第102章莫名飞醋
歪着没精打采地看了几本奏折,都是上奏说什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劝谏陛下多多纳妃充实后宫的,风萧然不由心头火起,莫非皇帝在那些大臣的眼里还有一个种马的作用?
只管拼命拉点女人进宫就好,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把种子留在她们的身体里就好。
郁郁地想着这件事,这才想起后宫几个嫔位的妃子他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召见过了,更没说那些没位分的,隐约觉得心中有愧,便叫了阿林过来在御花园里找了个清雅风景好的地方摆上一桌香茶细点,请几位娘娘过去坐坐。
因慕儿下午也有功课,他便让奶娘抱着才几个月大的明儿跟着,自己带了林栋一行人信步朝花园中走去。
阳春三月好风光,御花园中早已万此千红开遍,只是他一直心情郁结不曾留意欣赏罢了。今日既然决心要让大家尽兴开怀,索性也便将烦心的事情都丢到一边,好好晒晒太阳,乐它一乐。
老远便看见四名宫装女子围坐在桌边,俱是盛装打扮,语笑嫣然不知在议论着什么,初春明亮的暖阳细碎地洒落在她们光洁美好的脸上,风萧然不由莞尔,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因为等待他的到来而欢喜,而不会把他看做一个专供人蹂躏的怪物,不是吗?
“臣妾参见陛下。”
“各位爱妃免礼,都坐吧。还像朕没来的时候说说笑笑最好,别因为朕来了就受了拘束。”
彼此见过坐下,风萧然独坐一方,四个女子相互依偎着围绕在他的身边。其实他对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可现在他的心里霜刀风剑一片严寒,又很渴望有人陪伴,哪怕只是看着她们在他面前玩笑,也觉得不是那么的落寞寂寥。
林栋见他总是不自觉地伸手轻抚腰部,忙不动声色地取了一个锦缎绣枕替他塞在腰下,这点小动作却来没有逃过女子细密的心思。
“陛下可是腰酸?陛下日理万机操劳国事,也要保重龙体才好。”
最先发话的是陈贵嫔,她的娘家世代书香,父亲和伯父皆是朝中大员,在这几个妃子中年龄最长,位分也最高,性子沉静温和又识文断墨,因此风萧然对她倒也颇为敬爱。
风萧然听她说起自己操劳国事,不由一阵脸上发烫,这腰酸背痛是怎么来的他自己最清楚,不由又想起了那个冤家,愣愣的坐在那里也忘了接话。
“启禀陛下,臣妾的父亲患有腰疾,臣妾侍奉膝下倒对推拿一事略有些涉猎,不如让臣妾为陛下松松筋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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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坐在陈贵嫔身边的孟婕妤,只见她容色柔媚身肌骨莹润,一身淡粉色的广袖收腰石榴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女子妙曼的身姿,外貌算是十分出挑。
风萧然尚未答话,几位嫔妃已经点头称是,那女子面上微红,不知怎的就坐到了风萧然的身边,一双白嫩的小手看上去宛若无骨的样子,却是劲道十足,也知道觑着风萧然的神色拿捏力道,按摩得十分恰到好处。
“有劳爱妃。”
风萧然其实对这个孟婕妤并无印象,也未曾宠幸过她,只是被她按得极舒服,不由心情大好,便对着她感激地一笑。
这孟婕妤到底还是闺中的大姑娘,被心中仰慕的皇帝陛下这样温柔的注视着,又靠得这么近,她几乎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味道,如何能不激动,一张粉面早烧红了起来,忙羞答答地低了头。
“孟妹妹果然好手势,瞧,陛下的脸色好了许多。这推拿按摩的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好的,不如妹妹辛苦些,每日去给陛下松松,也算替姐姐们尽了心意。”
另一位蓝衣女子笑向几位妃子说道,几人俱点头称是,倒把那孟贵嫔说得越发害羞起来,若得了这个机会去飞龙殿伺候几次,只怕很快便能得到陛下的宠幸吧?
早就知道陛下不喜女色,独宠男后莫忧,可男人毕竟是男人,皮厚肉糙的哪里能和女子相比呢?只要给她个机会,自然使劲浑身解数迷住陛下,也不枉她姐妹几个琢磨了这么久的心思。
若想在这后宫中出头,必须联合起来扶助一人上位,将那妖冶的男后拉下马再说。
风萧然见这孟婕妤温柔沉默并不多话,对她虽无爱意倒也不讨厌,因此对她们的提议不置可否。夜夜被折磨摧残的身子得到了放松,阳光明媚,清风拂面,不由令长久以来夜不能寐的他产生了一点慵懒的倦意。
微微侧过身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歪在锦榻上,那几个妃子哪个不是人精,自然看出了他的倦意,俱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陪着,陈贵嫔更悄悄朝侍立在不远处的林栋招手,示意他取一张薄毯过来。
“陛下好兴致,满园春色尽享,软玉温香在抱。不知臣妾到来,是否扰了陛下和几位娘娘的雅兴?”
冷冷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几个妃子慌乱地起身行礼,风萧然当然知道是谁,缓缓睁开刚刚闭上的眼睛,心中却涌上了一股苍凉而疲惫的倦意,忽然有一种无论怎么讨好他都无法令他回心转意的感觉,不由心灰意冷下来。
“皇后既然知道,又何必明知故犯?”
一把按住正要仓皇起身的孟婕妤,风萧然也板着脸冷冷地顶了回去。
莫忧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风萧然竟会忽然在这些女人面前给他难堪,不由气结,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发作,虽然心里想了无数遍将眼前这个不知好歹地人拉到床上扒光他的衣服狠狠教训一百遍,但脸上却仍旧平静无波,温和有礼地笑了一笑。
“陛下教训的是。臣妾无状,请陛下责罚。”
轻轻松松将气球踢回给风萧然,做戏做全套,干脆跪下听后他的发落,一双星眸却一点也不省事,满眼看好戏的样子觑着那人,似乎想在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捕捉到一点紧张或是不安。
但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并没有如他所愿,回复他的,只有沉默。
惊讶于那人今日的桀骜不驯,他不由多看了他几眼,目光却最终落在了他与孟婕妤交握的双手上,不由瞬间冷到了冰点。
这个贱货!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还勾三搭四给他戴绿帽子!
那几位妃子见帝后二人之间剑拔弩张气氛紧张,都吓得不轻,忙各自编了个理由退下。那孟婕妤见莫忧用似乎要杀人的眼神瞪着她,心里害怕极了,试探着挣了挣被风萧然紧紧捉住的手,却见他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
风萧然此刻心里哪里想得到她,他的一颗心全在莫忧身上。
他竟然向他下跪,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向他下跪,眼中尽是不屑与鄙夷之色。
他就这样嫌弃他……
感觉到掌中的柔荑微微挣扎,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女子在自己的怀里。见她瑟缩着肩膀低着头的样子,不由心里一软,这是他们夫夫二人之间的事情,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何必为难她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你去吧,今日朕也乏了,改日再去看你。”
轻轻地叹了口气,便见那孟婕妤踉跄着步子匆匆告罪离去。
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临别随口说说的场面话,在莫忧的心里起了什么样的作用,简直就是一颗种子在醋里酿着,泡着,成长,发酵……
越是想压抑,便越是受不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他原本只是随处走走散散心,却远远地看见他被几个女子簇拥着坐在这里。
平时他在他的面前总是板着张脸,要么就是看也不肯看他,何曾给过他一个真心的微笑?可对着这些女人,就他看见的这一会儿功夫,他就笑了五六次!
还有那个什么孟婕妤,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还要去找她?找她做什么?莫非想宠幸她?
莫忧直挺挺地跪着,脑子飞速地旋转,却不曾注意到眼前的那人脸上一抹转瞬即逝的疑虑。
他这个表情,真像以前吃醋的样子……
想起过去两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莫忧总是假意掐着他的脖子威胁他不许他宠幸别的妃子,否则就勒死他,还说这是有名堂的,叫做掐死你的温柔。
他是怎么回答的?他根本不用回答,只管乐呵呵的傻笑,和紧紧地抱住他就好。
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看着仍兀自沉浸在天人交战中的莫忧,他默默地凑上前去,也静静地跪在他的面前。
咦?他在做什么?这个……不知为什么,“烂货”两个字似乎有些骂不出口,莫忧愣愣地杵着,任由眼前这人放肆地轻薄着自己,他……他竟然主动吻了他!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夜夜风流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当然,享受的只有他自己。他喜欢在他的身上又啃又咬,却从来不曾碰过他的双唇。虽然他唇色淡淡的很美,他的唇线柔柔的很诱人,可在他的心里,四唇相接是情人之间的盟誓,他算什么,只不过是他报复和泄欲的工具,又怎么会去吻他?
脑子里继续乱哄哄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被这个人吻了的滋味一点也不痛苦,甚至……甚至还有一点点舒服?
他的唇瓣微凉,却十分柔软,贴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