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找得到我,我就做你的新娘。”
“真的?”雷雷喜出望外。
“真的。”白虹说,“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约定。”
“好,一言为定?”雷雷举起手要与她击掌为证。
白虹心中笃定这只是小孩子的恋母情节,等这时期过了,男孩长大了,这一切也将不复存在。于是,几乎没有迟疑的举起手与雷雷击掌为盟。
“一言为定。”
第一章 天使之约(5)
桥头有个石梁洞,洞前有块指路碑。
往左走是通向顶峰的雷神庙,往右走是被查封了的金矿区。
白虹沉静的目光紧锁在碑文上: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下边有一小行用石头刻画的字迹:亡夫长眠此地,闲人请免入内。
正想着发现雷雷直往洞口溜去,她急忙喊道:“雷雷,别进去。”
“天使姐姐,你来追我呀。”雷雷边跑边回头说。
这孩子是不是被洪水吓晕了头脑?白虹不及多想,一式“斗转星移”,拦在了洞口,被雷雷刚好撞了个满怀,但纹丝不动。
“天使姐姐,救命啊,有鬼。”雷雷突然被人抱住,吓得哇哇大叫。
“雷雷,别怕,我不是鬼,我是你的天使姐姐。”白虹亲了他一下。
雷雷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惊疑不定:“天使姐姐,你会飞啊。”
白虹闻言,脸色微变,睁大的眼睛活像见了鬼似的,忙放开他解释说:“这不是飞,这是师门防身健体的一种轻功,比常人跳得高些,跑得快些……”
雷雷两眼放光:“太厉害了,天使姐姐,你可以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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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虹摇头说:“不行,这是师门压箱功夫,传女不传男。”
“这不是重女轻男吗?”雷雷一屁股坐在地上,“你师父有没有男人?”
“我师父乃世外高人,早就看破人间红尘。”白虹双手合什一本正经地说。
“高人?我看你师父是吃错了药,没门。”雷雷眼皮上翻眼珠乱转反驳道。
“雷雷,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我师父听到了会打人屁股的。”白虹边说边默运腹语心法千里传音,“谁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是不是屁股痒痒啦!”
一个苍劲而尖锐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着……
雷雷吓了一跳,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天使姐姐,我怕,你师父要打我屁股!”
白虹心里好笑马上换回自己原来的声音说:“师父,您老人家息怒,雷雷是徒儿新认的弟弟,他还小,不懂事,看在徒儿多年孝敬您的份上,你就原谅他一回吧,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会说您坏话了,如有违背,徒儿愿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雷雷也双手合什自圆其辞:“师父,姐姐说得对,你老人家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就当小人是放屁得了,下次如若再犯,不用您吩咐,我一定先把屁股洗得干干净净的,免得弄脏了您老人家打屁股的手,现在,我还要请姐姐去我给我娘看病,我们就不打扰您老人家的清静了。”
“知错就改,孺子可教也,哈哈哈……”这次的话音却是从洞外传来的,宛如天籁弦音。
白虹闻声,望空盈盈一拜,“师父,您慢走,我们的事您就别操心了,算徒儿求您啦。”
“好好好,千里姻缘一线牵,楠柯一梦等十年,天机不可泄露,为师去也,善哉善哉……”
雷雷顺着传音的方向望去,天际除了几朵镶边的白云之外,什么也没看见。他回过头,只看见白虹盘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词:“千里姻缘一线牵,楠柯一梦等十年。”
雷雷满腹疑问:“天使姐姐,你师父是何方神圣?”
白虹不动声色:“天机不可泄露。”
雷雷无话找话:“那你坐在地上干嘛?”
“练功。”白虹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说,“走吧,天不早了,别让你娘等急了。”
“好吧,我来带路。”雷雷看了洞内一眼,带着一头雾水转身快步往右边的山路走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不知道和想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否也一样藏着什么不可或不愿告人的隐秘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
白虹背着药箱紧跟在后边,整个人同样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不明白凡人尚且可以四大皆空,作为天界的她应该说本身就是脱俗之体,为什么也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呢?难道说仙女下凡都会染上世间的尘。
第一章 天使之约(6)
雷雷的家到了。
这里就是传说中曾经让人一夜暴发与破灭的金矿开发区吗?若非身临其境,白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比其他任何一个地方都要荒凉,比外面的任何一个家都要破落,说得难听点,这里根本上不像人居住的地方。
“你们就住在这里?”白虹眉头微皱,她一时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这种接近原始社会的生存方式,她不敢相信这就是现代人类所定义的回归自然。
雷雷低垂着头说:“是的。”
看出他的羞愧,白虹不再多问,放下药箱,戴上口罩,走近雷雷母亲的床前,病人脉搏微弱,面临死神的她看起来依然很美,犹如空中残虹随时都有可能消逝。自古红颜多薄命,白虹心里暗暗叹息,虽然姜文香的病不是棘手到她不能医治的地步,可是上天早已注定之事,她不能也不可以随意更改而乱了生死轮回法规。
“是雷雷吗?”姜文香睁开空洞无神的眼眸问道。
“雷大嫂,我是雷雷请来的大夫。”白虹握住她干瘦冰冷的手,倾身在她耳边回答。
“他还是去把你找对象来了。”一声微弱的叹息,蕴含了无穷的母爱。
“他担心你的病情。”白虹瞥了一眼正竖起耳朵倾听她们对话的雷雷,抿着双唇微微一笑,接着又说道:“雷大嫂你很幸运,生了雷雷这么一个懂事又孝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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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英俊,是不是?”姜文香干枯的面容一下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嗯,他是我所见过最帅的孩子,长大后必是人中之龙。”白虹由衷地称赞着。
姜文香黯然失色的瞳孔四下扫描着,颤声低语:“他还在房里吗?”
白虹心领神会知道她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于是帮着支开他:“雷雷,你去帮我烧些热水,我等下要用到。”
“好啊。”雷雷立刻跑进灶房行动起来。他虽然担心娘亲的病情,可他从心眼里更高兴能多一点机会参与医疗的工作,至少这样让他不至于觉得自己毫无用处。
“大嫂,雷雷已经走了。”白虹估计他走远之后,柔声说道。
“谢谢你,大夫,我的眼睛……”姜文香原本陷落黯然的的眼眸缓缓溢出泪水。
白虹心头一阵酸楚,嘴角泛起苦涩的笑纹,柔声说:“我知道。”
白虹知道孩子为了母亲的病,不顾路遥水险前往求医,这其中的压力又岂是一个普通小孩所能承受的,同样,一个已经双眼呈现出失明前的迷离的母亲,面对死神,却仍强撑着病痛的身子,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又岂是一些象形字母所能表达出来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一路上见惯了生离死别早就心如止水的她面对眼前这对慈母孝子的情与爱时却萌生出了想哭的冲动。但她不能,她不是凡人,在她出生的星座上神的眼睛里是没有哭的自由和权力的,甚至认为不孝与无情,那是独立与无私的一种表现。
“人生自古谁无死,我的病情我自己知道。”姜文香眨眨双眼泪水悄悄滑落,“我死不足惜,只是放心不下雷雷这孩子。”
白虹本想问问他们家还有些什么人,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却变了卦:“大嫂,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唉……”姜文香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我只是想帮忙。”看她的神情,白虹开口表###意。面对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作为一名大夫,她没有理由保持沉默,更不能选择逃避,为病人服务是她本身的天职。虽然她没有权力改变一个人的生死,但她可以在生死之间尽可能达成一个人未了的心愿。这是上天派她下凡的旨意,也是她从小就医的本能和初衷。
“大夫,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白衣天使就是你吧。”姜文香顿了一下,空洞无神的目光飘浮不定,“我听雷雷说你在村里开了家义诊所……”
“是的,雷雷也跟我提起你哩。”白虹伸手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腕,像个孩子似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姜文香抓住她的衣袖,紧迫的追问。
白虹轻轻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焦虑的情绪:“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告诉我他有一个好母亲,教他识字、读书、弹琴,还有做人的道理。”
“雷雷他爹去世得早,是我……这个没用的娘害了他。”姜文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更苍白,有点喘不过气来。白虹帮她顺了顺气,委婉道出她的处境,“往事不堪回首,伤感徒添烦恼,雷雷是个好孩子,往后的路还得由你来安排呢。”
“我知道。”姜文香别过头,对自己的病情她早有心里准备,“他在县城还有外公,只是……”
“只是什么?”白虹接口问。
“我是怕有人会对他不利会伤害到他。”姜文香沉默良久,道出心中的隐忧,“我娘在我未满一个月的时候就得了伤寒病死了。我爹给我找了个奶娘,后来成了我的后娘,还多了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弟弟……”姜文香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白虹略微思索,淡定地问道:“你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姜文香想了下说:“没有。”
“这么说,雷雷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不懂你的意思?”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血浓于水呀,大嫂。”
姜文香痛苦地合上眼,枯黄的脸庞微微抽搐着,“你不知道,雷雷他爹就是奶娘也就是我后娘带来的那个弟弟,我们日久生情私定终身离家出走伤透了爹娘的心,更要命的是听说奶娘受不了别人的流言蜚语一气之下投井自尽了,这也是我们一直不敢也没脸回家的缘故。”
是这样呀,我还以为后娘偏心,你们姐弟不和呢。白虹心里暗叫惭愧,嘴里开导说:“没关系,从医学的角度上讲,你们姐弟之间并没血缘关系,在法律上是合理的也应该受到保护的,大嫂,你若信得过我,就把你娘家的地址告诉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雷雷平安送到你父亲手中,我想晚年有此聪明乖巧的外孙陪在身边,也一定是他老人家内心所最需要的。”
白虹的一番贴心话令姜文香热泪盈眶,“谢谢,雷雷的外公是县城文化站的站长姜中立……”她缓缓道出埋藏在心里的陈年往事,反而有种从未有过的说不出的轻松和感动。
沉默间,白虹从浮动的门帘中扫描到雷雷弱小的身子,正提着一桶热水摇摇晃晃地走进隔壁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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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姐姐,我把热水提来了。”雷雷边提着边朝屋内喊道。
听到雷雷的声音,姜文香不由自主抓紧白虹的手说:“大夫,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诉雷雷,他已经够可怜的了,你答应我,好吗?”
白虹会意的点点头,起身走向门口。
“雷雷,我来帮你。”
第一章 天使之约(7)
或许是回光返照,姜文香在太阳下山的时候便离开了人世——就这样她走了,脸上的笑容慈祥而安定,宛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不留下一丝伤感的痕迹。
目睹娘亲的病故,雷雷并没有白虹想象中的哭与闹,只是嘴里含着一片木叶静静的吹着娘亲生前教他的一曲《长相忆》:“上耶,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白虹听得出来,雷雷是将这份天人永别之痛渐渐融入音乐的旋律里,他心里默默流淌的就是一种血与泪混合的交响曲。
按照姜文香的遗愿,白虹把她的遗体封存在了小屋背后的山洞里,那是她男人抛下她娘儿俩的地方。白虹从她的遗嘱里还知道这个山洞尚有一条暗道可以直通山那边的独木桥,是她在公安人员查封矿洞之后,她偷偷溜进洞内寻找男人的尸体时发现的,但洞内倒塌得实在太厉害了,几乎所有的隧道全都堵死了,根本无从找起,若不是肚子里的怀着一个快要出世的孩子,她早就追随男人到地下共生死共患难去了。
埋葬姜文香后,白虹看了一下手表,背上医药箱,朝对着娘亲坟墓发呆的雷雷说道:“雷雷,天快黑了,我们走吧。”
雷雷点点头,跪下给娘亲的安息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轻声说:“娘,不孝的孩儿走了。不过,您放心,孩儿无论走多远,都会回来看您的。”
白虹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坚强也太贴心了,为了不让他心中有遗憾,她建议道:“想不想再多留几天,以后不知要多久才能再回到这里了。”
“谢谢——不必了。”雷雷机械地摇摇头,随即拎起地上包着爹娘牌位的蛇皮包袱站了起来,“天使姐姐,我们现在就走。”
“好吧,跟我来。”白虹也不再多说,牵着他的手,打着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筒向通往桥头的洞口一步一步缓缓摸索走去。
走到洞口,已落霞满天了。当白虹再次回眸洞前的那块石碑时,心里似乎什么都明白了,但似乎又什么都不曾明白,为了安全过桥,同时也为了不让对方对上的意外产生怀疑,白虹决定先将雷雷背到桥那边,才返身取他们搁在桥这边的药箱和包袱。
到了诊所,天已断黑。白虹在雷雷上洗手间冲凉的时间,进入隔壁的厨房做了两个油炒面条和一个鸭蛋人参汤,作为他们的晚餐。
“雷雷,泡完澡就来吃面条,免得凉了,不好吃。”白虹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