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薇,又硬郎又清脆的名字,可是你的人却是这么温柔。”磊握着我的手,喃喃地说。我抬头看他,说:“也不是对所有人都那么温柔啊,只是对着你的时候。磊,你知道吗?我喜欢听你说话。”磊吻了吻我的头发,说,“知道,丫头,我看到过你对你们公司的嘉敏,凶巴巴的!”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嘉敏的?啊……,你调查我……”磊把我楼地更紧了,“我并不是要刺探你的隐私,我是担心你,自从上次那个混蛋打你的主意后,我就不放心你。筠薇,你是我的,我的!”我笑起来,“我认命了,我爱上了一个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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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认真地说,“应该说,是有个流氓爱上你。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原因,所有的原因。”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张,当我枕在磊坚实的胸膛上的时候,磊拿起毯子把我裹起来,黑暗里,他的烟头一明一灭,在微弱的红光里,我看到他脸上疲惫而脆弱的表情,像一个坚持了太久的孩子,卸掉了身上的防备和脸上的面具,流露出真实的一面。
磊告诉我,我是第二个上他床的女孩。我问他,“第一个是谁?”磊沉默了还久,才用带着伤痛口气的话告诉我,“死了目标黑社会害死的。”那一刻,我没有丝毫的妒忌和不快,我只是感到悲哀,一种从未有过的悲哀感蔓延了我的心。我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悲哀和那种无能为力。“那你为什么还不脱离黑社会?”我问他。“因为仇恨,因为身不由己。”他的话里有一些我听不懂的成份,但我没有深究,我只是担心他。过了一会儿,我想起了看到望远镜的事情,赶紧告诉了他。“好像有人在偷窥这里,下午我在等你时候,无意中在窗口边发现对面六楼有个人拿着高倍望远镜在往这边看。后来他好象发现我在看他,望远镜就不见了。”磊听完后,神色凝重,低下头问我,“你怎么知道追逐光源的?”我告诉他,“别忘了我是警察的女儿,以前上大学时,对面楼总有男生偷窥,是爸爸教我这个办法的。”磊一言不发,只是搂紧了我。我们就这样躺着,躺到大概晚上10点多。后来,磊说要带我去吃夜宵,我抗拒不了他的软磨硬泡,终于还是答应了和他一起出去。
连续半个月没下雨的天空空气异常干燥,我伏在磊肩上,看他开255cc的摩托把大街小巷失水后了上下干瘪的身形抛在脑后。上弦的月亮开始出现,把断层的云朵照变出不可思议的颜色,而它的漏过高大木棉数缝隙飘下的光羽打在我移动的脸上,轻柔异常。磊在T恤外面套了一件防风夹克,细碎的头发不时被风拂起,拍打着我的眉眼骨。我多么希望和磊就这样一直不停地走下去,直到永远。
磊在香椿树街大排档摊外停住了车。老板与磊认识,过来与他打招呼。我跟在磊身后进了那种简易搭建成的格子间。我没有想到,深夜了这里还有那么多人。在经过一个吵闹桌子时,我见到那个正吆喝猛灌啤酒的阿青。
有个流氓爱过我 (50)
五十
阿青见到我和磊从桌旁走过,叫住了磊,要磊陪他喝酒。磊笑着推辞了他的邀请,拉着我在不远处落了座。老板放下手头的活计过来,问磊和我要些什么。磊问我要什么,我说随便你,你点给我吃吧,磊就给我要了份莲子粥,三支羊肉串和一听可乐,自己则叫了瓶啤酒和两个炸鸡翅和牛肉丸。老板边写边问磊最近生意可好,磊敷衍了几句就自顾自的抽起烟来。
我坐在塑料椅子上,听着儿边冰锥破冰块的声音,咯喳咯喳摇晃加冰啤酒和色子的声音,笑声,劣质唱机里杰克逊5人组的歌声,周围如漫画书上白泡泡圈一样飘上天花板的白烟——好一个深秋街边的大排档之夜。
阿青是跟随在端啤酒的大排档服务员后面过来的,远远的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浓重的酒气。阿青大着舌头嚷叫,“磊哥,你一人喝酒不闷啊?”说着,他就大声叫服务员上两瓶蓝带。磊没有理他,兀自斟酌着刚筛进玻璃杯的啤酒。“我说磊哥,你也忒不够意思了,女朋友坐这也不给哥们介绍一下。”磊看了我一眼,说我叫沈筠薇。阿青一个劲地冲我说对不起,那天我混球说了一些粗话,请你不要见怪。我笑笑,喝了口可乐。“磊哥,哥们在旁边还一个人喝闷酒,来来来,一起喝。”阿青把磊的杯子抢过来,放到邻桌,递给他一瓶刚开盖的蓝带。磊接过啤酒放在桌上,从上洋法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扔给阿青,然后自己点着手上的另一支。“你今天不用值班啊?”磊问正在点烟的阿青。“不用,老大说了,我这个月休息,那批货由李冬看着。”阿青拿过服务员刚放下的盘子里的一只鸡翅大啃起来,一边吃一边说,“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风声可紧了,条子经过半夜盘察,老大对刚来的那批货紧着呢,一般人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磊把桌上的另一个杯子拿过去灌满啤酒,然后往空瓶队列里又加进一瓶。大杯子满得险些溢出,磊一口气喝去一半,条件反射地用手擦一下嘴,又把弄湿的手用餐纸擦干。阿青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操,你们吃香喝辣的,苦的是我们几个。白天还不怎么的,晚上可折腾人了。一晚上要去仓库好几次。还是有酒好啊,喝了可以什么都不管……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的,磊哥……”阿青爬在桌子上唠叨,不时骂骂咧咧地说一些胡话。后来,磊就听不下去了,把钱压在杯子底下,拉起我往外就走。
“一天到晚守着一堆废物……”阿青的话遥远而模糊。
磊载着我从白林道往河岸走,那是条两边种满木棉树的河流,河边的一排木棉树叶子掉得差不多了,残留的几片黄叶在深秋夜晚空气中少许的水分滋润下竟勃发出少有的生机。变成褐色的河水静静地流过水泥河床向大海滑去。偶尔窜过路灯倏忽闪烁的街道的猫留下一声叫唤后,消失在一旁店铺外立着的油纸背后。磊把防风夹克给被我披上,带着我沿街慢慢兜风。摩托沿着山脚坡路向西开去,最后沿河边下到海滨。磊把车停在防波堤旁,让我下来,然后倚在车座上吸烟。沙滩也好护岸水泥预制块也好防沙林也好,一切在月色下都是白茫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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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流氓爱过我 (51)
五十一
大凡一种爱情开始后,两人独处都会变得沉默寡语。那一晚,空气里一直荡漾着令人沉默的东西。我们拉着手沉默地站在防波堤上,看高约3米,不很大孤零零矗立在七拐八弯的长长的防波堤端头的无人灯塔。那个灯塔敦实实黑乎乎的,形状恰似整个倒扣的钟,又像一个沉思男人的背影。当中天月亮迷离的白光从高空流泻而下时,钟抓手那里便陷人了黑暗,随月亮的缓缓转移阴影也浮游在了空气中。灯塔总是捕捉昼夜变化那一恰到好处的临界点——暗与光交错而光却将超过暗的那一瞬之间。
在海水开始污染鱼从岸边彻底消失之前,停泊到这里的渔船都利用这灯塔来靠岸。其实,这里倒也算不上有港口。鱼早已无影无踪,由于附近的居民没完没了地申诉说住宅城市不宜有渔村存在,以及他们在海滩盖的小房实属非法侵占城市所有地——渔民们都离开了这里。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些人去了哪里谁也不知晓。那些小房被政府派来的拆迁队伍两三下就拆除了,剩下一些朽了的渔船既无用途又无处可扔,弃在海湾拐弯处的树林里成了儿童们做游戏的地方。渔船消失后,利用灯塔的船只,不外乎沿岸窜来窜去的游艇,或为躲避浓雾台风停在港外的货轮。
磊后来拉着我走到灯塔下,我们坐在防波堤端头。磊说,少年时代,他不知多少次在暮色中来这片海滩看日落时的晚霞。那是一个个浪头不高的下午,他边走边数点防波堤上的石板,一直走到灯塔,有时还可以从意外清澈的海面窥见初秋成群的小鱼。它们好像寻找什么似的在堤旁画出几个圈,然后朝海湾那边游去。磊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天开始下夜雾,夜雾渐渐变得浓稠,雾,|乳白色的夜霭在海边悠悠游移。海湾里停泊的货轮雾笛,发出离群牛犊般尖剌剌的呜叫。雾笛长短交替的音阶穿过夜色,向山那边飞去。
然后,我们就回去了。
在爬上楼梯时,我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冷丝丝的冬意。我哆嗦了一下,鼠走在前面没有发觉。我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连床头柜的灯也懒得熄灭就沉入睡意里去。我的耳边仍然响着涛声,似乎一点点增大,感觉上就像即将越过防波堤一般,连车带磊一起冲往遥远的什么地方。
当磊唤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叫我,现在都快中午了。磊按住我,让我躺下去,说我昨晚上发高烧了,早上起来时见我睡得熟,不忍心叫醒我。我静静地躺回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回想昨晚梦里的事情。过了一会,磊过来叫起身吃药。磊扶起我感冒后有些虚空的身子,让我倚在他的肩上。我看着磊数着一粒粒的药片儿,然后在他端到我嘴唇的草药烫水里和着吞了下去。磊安慰我,说出一身汗就好了。我露出一些笑意,跟他开玩笑说,只是小感冒,我小时候感冒多着呢,真的没什么的,躺一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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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流氓爱过我 (52)
五十二
事情与我本愿相违背,下午吃过饭后午睡醒来,我突然失声了,我的喉咙里好象塞了一块什么东西疼痛难忍,到后来我连呼吸都变困难起来。磊与我都慌了神,磊用他的摩托车把我载到市医院。我一路上安慰磊说自己没事,磊把车速开到了最大,迷糊中我听到剌剌过耳的风声。在医院楼道里,磊背着我万般焦急地问人,“紧急救助中心在哪里?”我凝视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磊,心问,这是那个斜叼着烟一脸冷漠的男人吗?
紧急救助中心的人来了,他们检查了我的病情后,把磊大骂了一顿,“就这点病,你嚷什么嚷啊,来这医院的人需要急救的人那么多,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一喊,可能就要丢一条人命……”那个护士长一个劲地批评磊,磊好声好气地给她赔着不是。我看着弯腰与大夫好言好语的磊,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我挣扎着去牵磊的手,我不需要他那样为我。磊把我按回医院长廊的椅子上。“你女朋友只是咽喉发炎,内科门诊部有专门的大夫处理这样的病。”说完,那个护士长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扬地走了。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我刚想把它关掉,却被磊一把抢过去,他拿着我的手机走到一旁接听了妈妈的电话。我不知道磊与妈妈说了些什么话,妈妈没一会就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医院。那时,我坐在医生对面,接受大夫的检查和询问。妈妈一见到我就冲上来,搂住我问我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的?直到旁边的医生提醒了好几次后,妈妈才记起我现在讲话有困难。妈妈歉意地冲医生笑笑,“真是对不起,打断你的工作,我女儿的病要不要紧,她的?”医生看了下病历卡上的诊断结果,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大碍,你先带她去打几瓶吊针,完了回来我这,我给开几副药片让你带回去定时给她服下,三天后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女儿。”说到这里,医生叫磊过去。磊有些拘束地跟妈妈打了声招呼,接下医生递给他的药方,在医生的指点下出了门诊室。
等磊一离开,妈妈就问我,“这小伙子是谁?是不是刚才那个接电话的人?”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妈妈带我去输液室的路上,不停唠叨,“阿薇,昨天晚上你去哪了,我打电话到你朋友家,她们都说在她们家里,难道你会分身不成?你去哪里了?”我一言不发地任妈妈牵着来到输液室。接着妈妈去拿注射标签等等东西,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注射室内,周围是来回走动脸无表情给病人或扎或拔针的护士。磊比妈妈先回到了我身边。我正在想他时,他就提着一大兜药片盒子向我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了,喉咙好点了吗?”磊把塑料袋放到桌子,回头问我。我点点头,冲他笑了一下。
有个流氓爱过我 (53)
五十三
磊走过来,挨着我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坐了一会,磊心神不定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在他还没找到打火机之前,就被从旁边经过的护士制止了点火的可能。那个护士站在磊前面,指了指磊头顶墙壁上的告示说,“这里不准吸烟。”磊抬头去看那张告示;然后把烟放回了衣袋,跟那护士说了声对不起。我伸出手去,抓起磊的手。磊微笑地凝视着我,抽出手伸过来捋了捋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天空又沉沉地暗了下来,那灰色似乎比上午还浓了些,有一丝下雨的预感。阴郁感从医院走廊的大窗口飘进来和医院常年积聚的沉闷混合在一起。几只横空飞过窗口的秋鸟,都市特有的沉闷的声响笼罩了周围的一切。
我们这样坐了一会,妈妈拿着注射标签回来了。妈妈把标签交给护士后,就盯着坐在我旁边的磊看。磊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妈妈笑笑,妈妈问他小伙子你哪里工作,然后又说我女儿多亏你了等等客套的话,我坐在一旁直担心磊,生怕他把话说错,妈妈会把我从他身边带走,从此以后都不让我见他。但磊的表演天分让我大为惊叹,他出乎意料地几乎是完美地一一回答了妈妈的话。当我听到磊说自己是个设计师,专门从事户外广告之类设计时,我忍不住笑出声。妈妈回过头问我什么东西那么好笑,声音嘶哑了还笑。我看着妈妈笑着直摇头。那是个非常愉快的下午,虽然天阴沉沉我还要打吊针爸爸也不一定会接受磊,但我为妈妈眼里不时闪过的对磊的肯定而高兴。
感冒休息了三天,工作堆成了山。我的口中一直“沙拉沙拉”作响,全身像给砂纸打磨过一样。回到公司,小册子、文件、薄本书、杂志像蚁冢高高堆满了我桌子周围。Halen进来向我咕咕哝哝大约说了句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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