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贝尼河的北岸,还是能看到大水留下的痕迹,虽然飞鹰公司承包了重建任务,正在加紧时间修复村庄和道路,但那些被冲毁的房屋依然随处可见,南岸还有整齐的农田,但北岸确实一片白地。
中年人叹了口气,对身后的随从说道:“从这里都能看到当时危机的战况,拉塞尔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置皇室于危险之中。”
身后的随从对视了一眼说道:“是,总管大人。”
“说了多少次了。”中年人一瞪他们,道:“是副总管,副总管,你们这么叫是会给我惹麻烦的。会茹曼城可别这么叫了。”
随从们相视一笑,齐声说道:“遵命大人。”
中年人满意的哼了一声,看着奈德尔总督府高高的尖塔,沉声说道:“咱们这一趟可是身负陛下交待的使命……”
※※※
夜已经深了。
在奈德尔城大教堂的一个房间里面,一个黑影正俯在桌案上面,聚精会神地在羊皮纸上奋笔急书,不住写着什么。
昏黄的烛光不住地摇曳晃动,在粗糙的石墙上投下巨大而古怪的黑影,宛如一个恶梦当中的幽魂。
窗外大风呼啸着,吹动了干枯的树梢,发出一种尖利而奇特的哨声。
而室内由于密封的很严,没有一丝的风透进来。但是这种用粗石建成的巨大建筑,为了追求坚固耐用,完全放弃了舒适性,阴暗潮湿,寒冷如冰。
这时外面空旷的走廊里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那黑影像是受了惊吓,一下子停下了笔来,转过头去,侧耳倾听了起来。
蜡烛微弱而昏黄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立时显出了教廷特派的红衣巡查主教福尔多那张大脸。
此时,他已经完全没了当初刚来奈安时的趾高气扬、意气风发,但是那双眼睛里面却仍然闪动着充满贪婪和欲念的光芒。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却再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又低下头去,在羊皮纸上写划了起来。
一时间只有鹅毛笔尖在纸上划动时所特有的‘沙沙’的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写完了一张羊皮纸,然后又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中间还拿起笔来,在上面改了几个错字。
等到他审视完毕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羊皮纸的下端用漂亮的花体字签上一个名字。
福尔多小心地将那羊皮纸卷了起来,然后,拿起了蜡烛,在羊皮纸的封口处略略一倾。
顿时,数滴鲜红的烛液从上滴下,落在了羊皮纸上。
福尔多急忙将蜡烛放回了原处,然后掏出了自己从不离身的一个徽章戒指,在那还未冷却的蜡液上一按。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特意按了一会儿。等到那蜡液冷却之后,这才拿开了戒指。
此时在那羊皮纸的封口处,已经有了一个带着花纹的完美蜡封。这样一来,一旦要有人想要私自拆开,偷看信件,必然就会破坏了蜡封。
福尔多写完之后,这才感到一股疲惫涌上了头来。
他向后一倒,躺在椅子上面,揉着自己的眉心,休息了一会儿。随即又拿起了放在桌子边上的一个文件。
当初他在总督府偷听了雷欧和那个中年人的谈话之后,当下就留了心思,然后又出去稍稍打听了一下奈安行省买卖土地的信息。
那些信息并不保密。
奈安的地产双雄,飞鹰置业和飞鹰不动产为了尽快地卖出土地,能提高自己的业绩,全都将那些信息公之于众,甚至就放在他们公司的广告牌上,增强顾客们对于公司的信心,并且方便他们的挑选。
福尔多拿到那些信息之后,经过简单计算,当下吃惊地看到那个结果。五千万金币~!
(注,这数字与洛林算出四千万不一样,是因为他们算法不一样。洛林没有他那么贪,而且在土地买卖当中,他还要打通关节,送出去不少的人情。)
五千万金币~!
这还是最为保守的数字。仅仅只是指那些最肥沃的土地。并不包括那些荒地,树林,山丘,河流等等这些。
而且还不包括种子,农具,牲畜、马车,那些开垦土地者们的衣食住行,粮食,饮水、住房,服装……等等等等,各式各样的衍生的生意和利润。
这些加起,总计将超过三个亿。
三个亿的金币~!
而这个也是最为保守的数字。
福尔多一想到那个数字,不禁眯起了眼睛,激动的几乎全身都要颤抖了起来。
三个亿的金币,这是什么概念?
教廷成立了这么多年,通过广大的传教士,牧师、神甫等等这些神棍,从民间搜刮来的金币,总计也不过十二亿金币。而这些还是包括了教廷所有的动产,不动产。
而仅仅只是这奈安行省,这一次就要有三个亿的金币,占了教廷总产值的四分之一。如果运作得当,搞的好的话,那个数字甚至是会到六亿金币。是教廷产值的二分之一。
这是多么肥的一块肥肉啊~!
福尔多看着羊皮纸上记的那个数字,眼睛里不住地闪动着贪婪的光芒。
直到这时,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教廷会在这个时候派自己来到奈德尔城来进行巡查工作。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身后的那位大人会费尽了力气,给自己拿来一个相当于……那个很是大红大紫的东方歌剧当中的词是怎么说来着……呃,对了。是‘尚方宝剑’的圣谕。
尚方宝剑,这个可是代表着,是可以不经禀报,不经过红衣大主教们的圣光议会批准,就将红衣主教级别的地方大员轻易拿下的权力。
有了这个权力,原来来说,可以很轻易地将希尔梅莉娅那个黄毛丫头拿下,然后自己再一举取而代之。最后通过自己掌握的教权,再不断地向那个小白脸总督施加压力,往那两家公司里面大掺沙子。
这样一来,什么都不用干,就可以通过手中掌握的权力,在奈安人浴血拼杀,用生命和鲜血辛苦换来的胜利果实上,分上最大的一份。轻易地攥取一大笔财富。
最起码也要在他们买卖土地的过程当中,大大地捣乱,让他们不能得到那些利润。因为一旦他们掌握了那些财富,实力必然大涨。
到时候,此涨彼消之下,教廷的势力也就必然会下降,在教权与王权的斗争当中再落下风。
而教廷力量的来源就是他们的势力,一旦失去了权力,最后他们将什么也不是,在世人的眼中,只能是一帮只会‘玩背背’的死神棍~!
由于在教廷那个和官场,妓院一样肮脏的地方浸泡的时间久了,在这个肥胖神棍的世界观里,并没有什么‘正义’与‘公平’。只是知道,这个世界不管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金钱和权力,这两样东西才是真的~!
福尔多的眼神不禁又落在了那个数字上面,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此时他才感到自己刚来奈德尔之时,和那些报纸纠纷和打架,是何等的可笑。
他敲了敲桌子,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幸亏自己当时醒悟的早,从那些无所谓的纷争当中抽了身,要不然自己这一趟从头忙到尾,也是一场白忙活。
而且什么也没有得到,最后两手空空地回到教廷?
不说别的,仅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查出希尔梅莉娅的错处,结果使的她顺利当上红衣大主教。
到时候,自己背后那位大人的怒火,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承受不了。
由于参与过大量绝秘的事情,福尔多知道失去了背后那位大人物宠信的后果。
最差的结果也是流放到某个小岛上啃一辈子的土豆。说不定为了让他闭上嘴巴,而偷偷在背后射出一支毒箭,结束了性命。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后背上渗起了一层的冷汗。
但是……
他转念又一想,暗道:但是,一旦成功了,那么,自己就将成为新的奈安教区的红衣主教。而那些黄澄澄的金币也必然会像涛涛河水一样流到自己的手中。到那时,红衣大主教的位置还不是手到擒来,甚至熬些时日,有了资历,就是教宗……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他想入非非,几乎要飘飘欲仙的时候。
这时,突然他耳朵一动,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声音传来。当即警觉地竖起了耳朵。
外面的走廊仍然一片的寂静。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如愿地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很小传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虽然那脚步出于某种原因,显的极为小心谨慎,而且外面还有狂风呼啸,但是经过那空旷宽大的走廊,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引起了巨大的回声。听得福尔多心惊胆战。
虽然他现在握有‘圣喻’这种相当于尚方宝剑的高级货,但是那天他不慎偷看到的情景,却已经让他知道自己此行任务的艰巨性。
那位倍受教廷高层看重的,圣洁无暇的,天才纵横的红衣主教很有可能和那个小脸总督,洛林伯爵有着一腿。
而洛林的做风能力,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了解,他也是异常的清楚。
那小白脸表面上看着是个小白脸,但是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甚至可以说是心狠手辣。
万一自己拿出圣喻,将希尔梅莉娅拿下了。
看到姘头被自己抓住,那个小白脸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第二天早上醒来,自己就已经死在总督府的黑牢里面了。
到时候,教廷也肯定不会因为不明不白地死一个红衣主教级的人物,就跟那个被称为‘飞鹰战神’的帝国总督翻脸。
这时,就听外面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紧接着,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敲门声。
福尔多顿时回过了神来。
“谁?”他一边问着,一边急忙将桌子上的各种文件收了起来。
“主教大人,您的客人到了。”一个声音说道。
福尔多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人是他从教廷带来的侍从,怎么也不会听错的。
当初那些侍从因为打架被奈德尔城卫给关了起来,可是这件事情毕竟不大。自己又走动了一些关系。到后来在交了一大笔保证金之后,他们终于给放了出来。
而菲西那个本地的低级神甫,虽然表现不错。而且人也老实,但是毕竟不是自己人,对他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而且跟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不长,纵然是对他看重,但是如果重要的事情,事事都让他参予的话,必然会引起原来跟着自己的那些亲信们的不满。
他整了整衣服,然后在桌子后面坐定,这才轻声道:“请进来了吧。”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一名侍从领着一个全身上下穿黑色斗篷,连脸孔也藏在帽兜当中,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的人走了进来。
那全身上下穿着黑斗篷的人来到房中,迅速地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在福尔多的桌前站定之后,沉默不语。只是紧紧地裹紧了身上那宽大的斗篷。
那侍从不由冷哼了一声,怒声斥道:“大胆,见了教廷特派巡查红衣主教,你居然还不行礼~!”
福尔多笑了一下,然后挥手示意侍从退了出去。
那侍从看了,急忙换了脸色,恭敬地躬身一礼,然后又恨恨地向那黑袍人投去了警告的一瞥,这才缓步退了出去。
房门从外面缓缓地关上。那黑袍人仍然是一言不发,站在那里,一双狭长的眼睛,从帽兜的阴影当中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站在自己对面的福尔多。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这才缓缓地道:“福尔多大人,您好。愿父神的光辉永远照耀。”
说着,异常熟练地作了一个祈祷的手势。那纯熟中甚至是带着一丝优雅的手势,只有最为老练的教士才能做的出来。
福尔多也是做了一个同样的手势,低声道:“愿父神的光辉永远照耀。”
说完之后,他伸手指着那人身边的一张椅子,道:“坐吧。”
福尔多顿了一下,继续道:“坐吧,我的老朋友。我们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那人哈哈一笑,掀开了自己的帽兜,在那烛光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孔。除此之外,在那斗篷之下,还隐隐露出了教区主教所特有的红底银边的假领。
他大大咧咧地在福尔多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道:“九年,我们已经有九年没有见面了。最后的一次,还是我去教廷述职的时候。
只是那个时候,伟大的福尔多主教已经阔了起来,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初一起在圣职学院毕业的穷哥们儿了。”
福尔多像被戳到了痛处,当下打了一个哈哈,然后岔开了话题,道:“我的朋友,现在你过的怎么样?”
那人伸手拿起了福尔多放在一边的酒瓶,取下了瓶塞之后,闻了一下,发现还不错,然后也没有拿杯子,直接举起了酒瓶,一仰脖子,嘴对嘴地狠灌了几大口。
他低下头去,看了看那酒的商标,叹道:“这酒真的不错。”
那人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这才回答福尔多的问题,自嘲地道:“过的怎么样?这个问题你真的是问对人了。我还能怎么样?一、没有一个有权有势的亲戚。二,不认识什么贵妇人。三、又没有那么甜的嘴儿,不会拍别人的马屁,溜人的沟子。只能是一个人在那个乡下的穷地方苦挨呗~!”
说着,他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福尔多看到自己那瓶价值昂贵的红酒被那人在几口之间已经灌下去了一半,当下极为心痛,但是却也只能是假装没有看到。
他笑了一下,然后道:“我的老朋友,以前你总是抱怨没有机会,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就摆在你的面前了,看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了。”
那人怔了一下,看着福尔多突然笑了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个家伙让我三更半夜的偷偷前来,肯定是没什么好心眼儿。怎么?你想要玩什么花样?说来听听。”
福尔多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我想要你认真地给我说一下,你们那里半兽人归信我教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
那人哂然一笑,道:“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他们虽然长的丑一点儿,穷一点儿,但是却也不傻。只要是你给他们东西,就是让他们信亡灵大祭司也没有关系。要是找他们要东西,你就是父神下凡,也是没门~!”
福尔多拂然变色,低声斥道:“奥尔,小心你的信仰~!要是在宗教裁判所的制裁官面前说这话,你可就完了~!”
那人大笑了起来,道:“那些狂信者?怎么治我?把我调回教廷,找一个富的流油的教区给我?”
福尔多不禁一滞。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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