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鬼身形明显一震，凝聚的身形陡然模糊，还原为浓烟一般的气态，蓦地又凝聚成形，几秒钟内便恢复过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烂柯老人已经不在了，不提也罢。”厉鬼说道。
“如此说来，我该叫你一声柯前辈了。”段章拱手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厉鬼柯先生说道。
“当年闲散野人有三名弟子，想必柯先生就是其中一名弟子的后代吧？”段章追问道。
“你的师门！”柯先生脸色狰狞起来。
“在下无意中得到闲散野人的役鬼术，所以才参悟有所得，并无所谓的师门。”段章答道。
“你居然得到了闲散野人的役鬼术，快拿来我看看！”柯先生脸色变得焦急起来。
“役鬼术不在我身上。”段章答道。
“算了，不在你身上，定然在你的识海之中，吞噬了你的魂魄，我自己会搜求。”柯先生露出狞笑，蓦地出手，一只鬼爪向段章抓了过来。
段章身形急退，离开石凳向后掠起，瞬间躲过柯先生的攻击。
呼！柯先生身形蓦地散开，仿佛浓烟升腾，化作一道悬河气流，向段章冲来。几乎就在段章站稳身形的瞬间，就杀到了近前。
悬河的前端的浓郁阴气，瞬间衍化成柯先生的上半身，单手向下方的段章抓了过去。
“定！”
段章一声叱喝，伸出一根手指头，向柯先生点去。
阴气凝聚的柯先生，下击动作蓦地一滞，在半空中停住。下半身的阴气烟雾，也一起凝固在虚空中，仿佛雕像一般。
定鬼术！
闲散野人的役鬼术中的神妙降伏之法，专门用来桎梏阴物的术法。
不过，柯先生只在空中停顿几秒的时间，便从定鬼术中摆脱出来，重新恢复了自由。
“小娃娃，你的实力的确令人不敢小觑，但想定住我，却又差了一些火候！”柯先生此时完全如一只厉鬼一般，面目虽然还是那张脸，但却透出森森的杀意，变得格外地狰狞。
“其实，我只想定住你几秒钟就够了，在下的手段虽然还欠缺一点力量，要降伏你，还是绰绰有余。”段章单手一指，向柯先生点去。
“定！”
段章一声断喝，冲上来的柯先生再次被桎梏，悬停在虚空。
吟！一声清鸣，段章胸前的玉骨蓦地发出荧光，从怀里钻了出来，向上冉冉升起，如同一轮初升的明月一般。
“这是什么！？”柯先生虽然被桎梏，但意念却能活动，眼前的玉骨仿佛是他的克星似的，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
“一位佛门圣者的玉骨，专门超度孤魂野鬼的利器。”段章向前迈步，笑着回答。
玉骨漂浮在空中，发出夺目的荧光，向柯先生逼了过去。
柯先生挣脱桎梏，发出一声恐怖的戾叫，呼地化作一道阴气，向旁边呼啸而去，避开玉骨。
段章手中拿着玉骨坠子，向柯先生追了过去。
柯先生看见段章向他追来，心中一阵慌张，急忙向远处飞去。
段章拿着玉骨坠子，突然扭转方向，来到溶洞边上，停了下来，笑着望向柯先生。
“你、你怎么不追来了？”柯先生在外出凝聚成形，向段章问道。
“不用追了，我已经胜券在握，柯先生，你不觉得我已经掌握了主动吗？”段章笑道。
“我承认怕了你手中的玉骨，但要想战胜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柯先生答道。
“你说得对，要战胜你很难，但如果我手中有这个，是不是会容易一些呢？”段章伸手一拂，角落的碎石哗啦一声向旁边散开，露出一口乌黑的棺木。
段章敲了敲棺木，点头说道：“上好的金丝楠木，这样的棺木也只有帝王才能享用。”他说完一把退开棺材盖，看了看里面的躺着的老者，笑了起来。
“别乱来！如果你敢动手，我就和你拼了！鄙人说到做到，你是知道我的手段！”柯先生慌张地大叫。
他想冲上来，却又心怀顾忌，只能焦急地在远处飞来飞去。
“柯先生别担心，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冷静下来，能够平心静气地谈话。”段章笑着收起玉骨，戴在胸前。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切的？”柯先生问道。
段章笑了起来，“其实整件事不难猜测，柯先生在这儿是为了守候一桩天地间的大秘密，不过要在相应的时间，这个大秘密才会展示出来。柯先生你寿元已尽，为了看见这个秘密，不惜动用秘术。而在下恰好对这个秘术略知一二，所以窥破其中端倪。”
“你将身体变成植物人般的假死，意识魂魄离开身体，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我看过这个地方，属于聚阴之地，当阴气没有达到一定的量时，天道不会降下天雷轰杀。这也是仓库中的日军自杀之后，残魂被困在此处的原因。而你可以吞噬魂魄，补充自己，才成就了你今天的实力。”
段章说到这儿，伸手拍了拍棺木。
“你的魂魄实力很强，但要保存身体，却是非常麻烦。必须放在任何人都找不到，自己却能随时关注的地方。其他地方你不会放心，唯有这个溶洞，是你绝对掌控的地方，就算一只蚂蚁爬行，都能被你的意识感应到。所以我猜测你的肉身，就在这个溶洞之中。”
“玉骨只对阴物灵体有克制作用，对于正常的人类和动物，没有半点效果。这一点想必以柯先生眼力，在看见玉骨时，就已经发觉了。所以，你立刻想到躲避玉骨镇压的方法。”
“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魂魄回到肉身，玉骨对于活人没有效果，也就可以躲过这一劫。但是你立刻想到我在旁边，魂魄回到肉身，身体太虚弱，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在向藏匿肉身的位置飞去，但又立马改变了方向。”
段章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笑道：“我知道这个秘术，自然会想到这些，所以就找到了你的身体。”
“阁下好深的算计，小小年纪就这般的老谋深算，还未请教阁下贵姓？”柯先生说道。
“免贵姓段，单名一个章字，文章的章，段章就是在下，呵呵，柯先生谬赞了。”段章笑道。
“不过，在下也看出阁下的一点端倪，想必玉骨威力并非表面上的那么强大，你还没有驱使娴熟，不能发挥所有的力量吧？要不然，你也不会废如此心思，寻找我的破绽了。”柯先生说道。
“柯先生说得没错，迫不得已，在下只能走一步险棋。”段章说道，“好了，咱们接下来谈正事，有句话不知道柯先生知道否？波心荡，冷月无声……”
“你、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这句话？”柯先生惊呼道。
“柯先生莫惊，在下是从你的弟子莫勇莫大师手中，得到了你的笔记，才看见了这句话。在下和莫大师是很好的朋友，对你也没有恶意。”段章把与莫勇的经历全部告诉了柯先生。他怕对方不相信，便将莫勇的一些细节，和一些**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孽徒！居然敢将我的笔记，送给旁人看！”柯先生怒气冲冲，不停地左右飘来飘去。
“其实在下也不算是外人，偶得闲散野人的役鬼术，咱们也算得上是有些渊源，不知道柯先生的祖上，是闲散野人的三位徒弟中的哪一位？”段章问道。
柯先生听了段章的话，已经相信了他，便把所有的经历说了出来。
原来，柯先生深通风水堪舆之术，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的荒山野岭，寻找奇特的风水地形，乐此不疲。十几年前，他发现了这处聚阴之地，好奇之下进入仓库探险，找到了这个溶洞。
一番观察之下，柯先生发现这个地方的地形走向，并非天然形成，而是人工开凿而成。好奇之下，他在这儿呆了一年，根据地脉走向推衍，得到了答案，这个溶洞居然可以通向未知的空间。
某个时间，月亮经过溶洞上方，光华从头顶的缝隙漏下，照射在深潭水面上，就会打通进入未知空间的道路。
第338章 空间的真相
得到推演结果后，柯先生的所有心思全部倾注在这个上面。
他在自己的笔记上留下了“波心荡，冷月无声”这句话，便离开香港，留在了溶洞，不停地计算打通未知空间的具体时间。柯先生坚信，这个未知的空间，就是传说中的仙境。
以后的事情，与段章的推测大致相当。柯先生寿元已尽，便运行秘术，缓解肉身寿元的流失。不过，这种密术魂魄离体之后，有肉身的羁绊，不同于正常死亡，就算在聚阴之地，也不能久存于世。所以，他吞噬日军残魂，弥补自己魂魄的不足，变得强大起来，一直到现在。
不过几年前，残魂就已经殆尽，柯先生感觉到魂魄在慢慢地衰弱。便开始摄取一些野兽的兽魂，补充自己的消耗。但是兽魂会使自己的魂魄，陷入各种不适，狂暴、沉睡等等。最可怕的是愚痴，变得如兽类般的愚痴，一段时间内，使他的思维能力大幅度地后退。
如果摄取人类的魂魄，就没有这种负作用。
他便运用一些法子，将经过的人摄入峡谷，取其魂魄，补充自己的消耗。柯先生也知道用术法害人，是修行的大忌，总有一天会遭到天谴果报。但他对于这个未知空间，倾注了最大的希望，很想看到最后的结果，明知有害，还是继续施为。
柯先生的心态就好像赌徒摇骰子之后，却没有开盅一样，急切地等待最后的结果。哪怕是杀头，也要留下来看最后的一眼。而且他已经算好了，具体时间就在这几天。月亮经过溶洞上空，光华射下，落在潭面，所有的谜底就会揭晓。
至于柯先生的祖上，是闲散野人的三徒弟。
据祖上留下的记载，三人谋害了自己的师父之后，慢慢回忆起师父生前的种种好处，都觉得内疚。三人临终前，都吩咐后人，有机会一定要赎罪。
估计是谋杀师尊，罪大恶极之故，大徒弟的后人遭遇惨祸，终于绝后。三徒弟的后人，到了柯先生这一代，也是孤独终老，没有留下香火传承。唯有二徒弟的后人，拼命地积攒阴德，留下了香火传承。
柯先生通过多方寻找，才找到二徒弟的后人，也就是莫勇。这就是以烂柯老人柯先生之才，愿意收一个天赋极差的莫勇，做自己徒弟的缘故。
他给莫勇算了一卦，莫勇虽然天赋不强，但却福德深厚，命里有贵人相助。日后定能完成祖上意愿，为几百年前的忤逆之罪忏悔，终结这一场因果。
听到这儿，段章笑了起来，“柯先生，这个贵人该不会就是我吧？”
听见段章的话，柯先生没有笑的意思，而是皱起了眉头，“段先生，贵人是谁，我没有算出来，万物之未发，一切都是混沌，看不清楚。不过，段先生，有些话……”
“柯先生，你就实话实说吧，再糟糕的话，我都听过。”段章笑道。
柯先生点头说道：“那就恕在下斗胆冒犯了，段先生，你眼前一场灾难迫来，一丝生机仿佛发丝一般，随时都会被截断，要当心啊！生路在……”
“生路在西，一处雪原之上，也就是藏地。遇上危险只能向藏地逃逸，才能一丝身还的可能，对不对？呵呵，有人已经对我说过了。”段章笑道。
柯先生点了点头，“段先生知道，我就放心了。后面的事情，在下也看不清楚，不过，从段先生的面相来看，不像横死之人，冥冥中应该还有造化。”
“万事随缘，都是自己的因果，想避也避不开，多想反而添乱，不如不想。”段章笑道。
“段先生所言极是，算卦看相都是小道，唯有坦然面对才是最好的办法。”柯先生说到这儿，神色突然一凛，“段先生稍后，我去去就来。”
柯先生说完，转身化作一道阴气，向溶洞石壁上的一个洞穴飘去。
十几分钟之后，柯先生又回到溶洞，对段章说道：“这几天峡谷热闹得很，来了不少不速之客。不过短时间内，他们无法来到这儿了。今晚月亮会经过溶洞上方，光华落在水面上，就能打通神秘通道。咱们只需安静等待，见证这一奇迹。”
“柯先生，你是……”
“我没有控制他们，也没有驱使尸骸攻击。只是用了一点小手段，让他们相遇一起，解决自己的纠纷罢了。与段先生一起进入峡谷的人实力很强，不会吃亏。不过，在下看来，段先生的真正朋友，应该是大门的那几位，他们已经向山巅转移，不会有危险。”
柯先生说道这儿，停顿了一下，笑道：“他们都是来寻找黄金的，估计此行要落空了。”
“难道这儿没有黄金？”段章诧异问道。
“当然有黄金，不过我已经把黄金，全部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他们找不到。让人带着路线图和黄金出去，只是想多骗一些人进来而已。我知道这样做必遭天谴，但是……我已经在这儿耗费了十几年的时间，很想看到最后的结果。”
柯先生摇头叹息，“我现在感觉到秘术的效力，在慢慢地消失，估计几十天后，便无法维持现在的状态。”
段章急忙说道：“柯先生，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不必了，我所作所为的下场，自己很清楚，逃得过一时，也逃不过一世。你刚才的话点醒了我，坦然面对才是正解。好在能遇上段先生，也算是一场善因果，如果有可能，希望段先生能施以援手，在下谢谢了。”
柯先生说完，向段章跪拜下去。
“柯先生请起，不必如此大礼，能帮得上忙的，在下一定会尽力而为。”段章急忙伸手想扶，却扶了一个空。柯先生的身形是阴气凝聚，属于虚幻的鬼身，用手触摸不到，段章只能受了柯先生的跪拜。
一人一鬼坐下细谈，柯先生把后面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段章。交代完毕之后，因为彼此是同道中人，双方很自然地谈到了术法方面。段章将役鬼术的偏差告诉了柯先生，柯先生也将自己参悟的风水秘术心得，传给了段章。
相谈之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洞窟中央的深潭水面上，雾气越来越浓郁，凝而不散，仿佛炼乳一般，遮住了整个潭面。
“时间快到了，我已经感觉到地脉的振动，山川风水之力，向溶洞涌来。”柯先生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溶洞上面的洞窟，说道，“段先生，柯某能与你相逢，三生有幸，以后的事情，就劳烦先生了。”
“段某必当竭尽全力，不负先生所托。”段章也站了起来。
“段先生，你说通道真的打开，后面应该是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仙境，也许是地狱。”
“我猜应该是仙境，一定是的。”
“何以见得？”
“不知道，我心里就觉得应该是。”
段章和柯先生谈话之间，一道月华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