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影攻击是他在打通右手经脉时，从生死边缘感悟到的手段。这段时间，意念强大纯熟之后，才能驱使出来，是他最后的底牌。但段章没想到对方也有底牌，既然失败，也就只有死了。
“元神出窍！？你这样的修为，居然修炼到元神这个境界！连我自己也只是摸到一点门槛，你居然能驱使元神攻击？我知道了，玉骨……一定是玉骨！！”
虚影返回自己的身体，独眼太上显得有些力竭，连身形都有点站不稳的感觉。不过，他看向躺在地面的段章，脸上露出欣喜，撞撞跌跌地走了过去。
突然，一道阴风吹拂过来，乳白色的雾气向旁边翻滚，一道人影从雾气中现形，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你是谁？”独眼太上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压住心中的惊恐。
这道人影突兀出现，没有一丝征兆，仿佛是从土里钻出来似的，就这么站在了他的面前。而且最让人惊怖的是，他完全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在他的意念感知中，面前根本就没有人！
来人看了他一眼，向段章走去。
独眼太上没有敢上前阻挡，看见对方越走越近，一咬牙，睁开了紧闭的左眼，一道光柱透过迷雾，落在来人的身上。
来人身形陡然停住，慢慢地转身，看了他一眼。
砰！独眼太上身形，凌空向后倒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仅仅是被盯了一眼，他感觉仿佛有一座山峰，镇压在自己的意识深处，生出四分五裂，崩溃的感觉。
“不能敌，快走！”独眼太上惊得摔倒在地，眼前的来者太过诡异，实力深不可测，快点离开为上。
想到这儿，他再也顾不上玉骨，毕竟自己的老命要紧，转身向迷雾之外飞逝而去。
沙沙沙……，独眼太上双腿一阵疾驰，回头一看，来者跟在身后如影随形，吓得他魂飞魄散，向前抱头鼠窜。
守在外面的药王谷众人，听见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随即看见高高在上的太上长老，如丧家之犬一般，冲出了迷雾区，不由得都大吃一惊。
女子一步抢上，扶住独眼太上，“老不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他解释，来人追了出来，身形出现在迷雾的边缘。
女子一声轻喝，上前抢攻，还未靠近，几条毒虫从袖口弹射，向对方而去。
“不要！”独眼太上急忙出声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女子已经欺身近前，双手攻向对方。不过，马上她就瞠目结舌，被吓得连连后退。
因为她的攻击，仿佛打在虚空，穿透对方的身体而过，放出去的毒虫，也穿过对方身躯，落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什么？”女子脸上变色。身为药王谷太上长老的她，也是叱咤风云，杀人无数，不过现在她终于知道了害怕。
来者向前迈步，身后的乳白色的迷雾，紧紧跟随，仿佛是他披在身上的披风一般。
“退！全部后退！！”独眼太上大声喊道。
一干人等这才反应过来，杜峰上前扶住独眼太上，梅琼上前护住女子，众人转身，一起向后退却。
左右不见其首尾的雾墙，在来者的引领下，向前滚动推进。无边无际的雾墙，仿佛隐藏着千军万马，排山倒海一般，向药王谷众人迫来。
看见眼前的场景，没有一个人不害怕，他们虽然杀人，也就是杀人而已。面对超出常识、宛若天灾般的力量，每个人都升起无力的感觉，魂飞魄散地向后逃窜。
不过来者走出一百多米，便停了下来，身形向后消失在迷雾之中。随着来者的消失，雾墙渐渐收缩，后退到了原来的位置。
药王谷众人看见危机过去，每个人都松了口气。
第424章 老人
跑散的药王谷众人，又重新汇集在一起。
“老不死的，那个是什么？”女子问道。
“不知道，我开始觉得是元神出窍，但后来又觉得不太像，感觉上是一道意识，应该是意生身吧？不过对方很强，我使用了我的异瞳术，居然没有半点效果，反倒被对方击退。”独眼太上说道。
女子吃惊说道：“你居然又施展异瞳术？难道你忘记了……”
“一日不过三，我今天正好三次。”独眼太上取出一个眼罩戴在头上，将左眼罩住，“异瞳术属于意念攻击，对付元神、幽魂之类有奇效。我没有想到段章居然会驱使元神死拼，无奈之下用了一次。后来我看见来者，以为是魂体，又用了一次。”
“段章一个小娃娃，居然修炼出了元神？”女子大吃一惊，身形微微颤抖。
“绝对是元神，我感觉得到，他能够驱使元神，我估计与玉骨有关。当时我抓住了他，被他驱使元神攻击，差点败在他手里，幸亏有异瞳术，攻击他的本体，才能将他击败。接着那个神秘的来者就出现了，我向他攻击，自己反而受伤，就逃出来了。”独眼太上说道。
“下面你准备怎么办？”女子问道。
“段章的仇，咱们药王谷是结定了。一个修炼出元神的高手，他不死我睡不着觉啊……我准备在这儿等着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我觉得我和神秘来者没有化不开的仇，如果能结识到这样一个修炼者高手，我会尽量去交好。”独眼太上说道。
女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方的手段似乎只能依靠迷雾，看上去还是术法，只是手段太诡异了，让人看不懂啊……对了，你刚才说段章的师门是柯布衣……”
“刚开始时，我看了他调用地脉风水的手法，所以才这么想，但后来看见他驱使元神，就知道我估计错了。柯布衣绝对调教不出来一个会驱使元神的门人弟子，应该是他得到了柯布衣的传承。”独眼太上打断女子的话，说道。
“你的猜测有道理，老不死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就不用在这儿候着了。既然段章修炼出了元神，我想咱们也应该多一张底牌。我去禹城，将他的生母控制住，以防不测。”女子说道。
“那你必须面对倪家的那位小女子。”独眼太上说道。
“一个晚辈而已，若不识趣，就一并拿下。”女子说道。
“如若这样，你就得面对整个国家机器的怒火。我看柳云龙那个小娃娃还不错，与国内好多大家族都有交情，带上他斡旋，你会省力很多。”独眼太上说道。
“如此也好，事不宜迟，我马上就走。”女子说道，“老不死的，你一个人在这儿，自己小心一点。”
“放心吧，我想好了对付神秘来者的手段。他依靠迷雾行动，有弱点缺陷，要不然就会追上来斩杀我们了。”独眼太上笑着点头，眼里流露出柔情。
女子笑了笑，转身走了。
段章从晕迷中醒来，他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躺在石洞的一张床上。洞口并不远，有一副破烂的木门遮掩。光线从木门缝隙射入，编织成数条光带，落在洞壁土石上，形成十几个大小不一的光斑。
“我还没有死啊，记得自己被独眼的异术击倒，怎么就到了这儿来了？”段章挣扎着要坐起来，却是浑身酸痛，只得又躺了下来。
木门被推开，一名身穿藏服的老者走了进来。
“你醒了？”老者的声音传入段章的脑海。
老者居然是意念传音！段章惊奇地看着对方。
“对不起，我不会说你们汉地的话，用这个方法交流，可以简单一些。”老者的一道意念传入段章的意识之中。
“我晕迷了多久？这儿是哪儿？”段章也将一道意念传给了老者。
“你已经晕迷了三天，这儿是我居住的地方。”老者答道。
三天！？自己居然晕迷了三天！
段章顿时觉得无法想象，三天之中，身上每天必发的毒性，又是怎么解决的？要知道毒性发作，自己没有意识控制，除了死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是……但是自己居然活得好好的？
“你身上中了毒，我给你灌了一些药水，暂时克制住了，所以这三天没有发作。”老者说道。
“哦，谢谢老丈。”段章笑了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胸前，玉骨不见了！
看见段章的动作，老者将玉骨坠子递了过来，“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段章看见玉骨，心里松了口气，笑着点了点头。
“本来就是你的，别人得到也没有用。”老者看见段章不方便起身，将玉骨坠子挂在了他的胸前。
段章再次感谢，挣扎着坐了起来。
“要不要来点吃的？”老者端着一个陶瓷土碗，向段章示意。
段章点了点头。
一碗牛奶制作的糊状食物，递到了他的面前。
段章道谢接过来，用一根小木勺，慢慢地吃着。味道不太好，但段章腹中饥饿，也就觉得不难下咽了。这种糊糊状的饮食，应该是牛奶混入青稞面，再加上一些盐和调料，熬制而成。老者厨艺不算好，火大烧糊了，有少许苦苦的糊味。
一会儿工夫，段章将手中的糊糊全部吃完，挣扎着要站起来。
老者止住了他，端过来一碗药水，“我知道你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你才苏醒不久，这时候着急也没有用，好好再睡一觉，醒来之后，我就全部告诉你。”
段章也觉得身体不支，点了点头，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翌日天明，段章醒来，觉得恢复了一些体力，急忙检视身体。不出所料，实力被压制，只剩下原来的三层了。不过神识意念力却没有衰减，反而有某些提高。
他叹了口气，坐了起来，将旁边的衣服穿上，推开木门，来到了山洞之外。
一股尸体的臭味迎面扑来，虽然气味很淡，但在段章的感知中，却仿佛如实物一般，糊在口鼻上，堵塞了呼吸。
“你醒了？呵呵，可以下床活动，比预想的要好得多。”老者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摆弄着一把形状奇异的兵刃。
兵刃全长不足一尺，形状怪异，一面是锋利的刀刃，可以切割；另一面却是钝口，厚薄并不一致，薄处可以劈砍，厚实位置则可以当作锤砸。
闻着尸臭的味道，段章神色有点不自然，他循着尸臭，向远处看去。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用青石搭建、如单人床大小的平台。平台上面铺了一块相同大小的厚实木板，木板上面布满了陈旧的刀痕，尸臭就是从平台传来。
“这是、这是肢解……天葬师！？你是天葬师？”段章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
第425章 五百年前碎尸人
雪域高原的藏民，人死之后有天葬的习俗，以尸身喂食鹫鹰。
天葬师的职业就是肢解亡人尸身，割碎成小块的碎肉，骨头也要砸碎成细渣，方便鹫鹰吞食。
几乎每个天葬师都是出家的僧人，或者修行者，最不济也是德行较高、被人尊重敬仰之人。他们常年身处尸陀林，游走在生死之间，如果不是真有修行，内心坦荡正直，根本就不能成为天葬师。
因为如果心有邪念，长期切割尸体，就算鬼魅不来，自己也会惊吓发疯。
真正的天葬师为超度亡魂，寄生尸身之间，以割碎尸体为职业，遍观无常因果，由此契入，修炼自身。他们天生就能克制阴物，不用任何施为，鬼魅凶灵也不敢近身。相反，他们还会用一些密法，帮助鬼魅凶灵进入轮回，不再执着于今生的因果仇怨。
不过，如今的社会，天葬师也不太多了。
任何事物也抵不住岁月时代的变迁，时代的变迁存在于人心的变化。人心才是真正的天地法则，万物都将归附与此。天时地利，都比不上人和，人和就是所有人类的公认的习惯，也就是所谓的业力。
随着社会习俗的改变，越来越多的藏民选择火葬，与寻常人一般，死后送入火葬场，火化成灰。天葬师除了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还能存在之外，藏区的一些大城市，几乎看不见踪迹。
段章看见眼前的一些，猛然想起天葬师这个职业，震惊地望着老者。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太老了，生命所剩无几，这样的事情，应该就交给别人来干。”老者笑着伸手，指着远处的一座藏庙，“好多年前，大家就离开了这儿，寺庙也空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留在这儿，没有离开。”
“你为什么不离开？舍不得居住一辈子的家吗？”段章看了看身后的石洞，忍不住问道。
“不，一些破烂货，没有什么不能舍去的。我守在这儿，没有离开，是要等一个该来的人。”老者说道。
“该来的人？为了等一个该来的人，你就一直孤独地守在这儿？”段章问道。
“对，我守在这儿好多年了，从年轻的时候，就守在这儿，那时候寺庙还有僧人。后来有了变迁，僧人们舍去这座寺庙，全体迁移到另外的地方。我就一个人，留在了这儿。”老者答道。
“如果那个人不来，你就这样一直等下去？”段章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这样，不过那个人已经来了，因缘已经成熟。”老者笑着说道，“我等的人就是你。”
“等的人是我！？”段章内心狂震。
“不错，我等人就是你。”老者站了起来，向前一步，望着段章说道，“你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跟我来吧。”
段章压着内心的震惊，看着老者，点了点头。
老者笑笑，没有说话，转身沿着一条石径，向旁边的山坡走去。
山坡并不高，岩石裸露，缝隙处有干枯的野草，顽强地生长着。一会儿功夫，两人走到一处石洞外面，停了下来。
“到了就是这儿，在进去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些往事。”老者说道。
“老丈请讲。”段章躬身答道。
老者坐在一块青石上，示意段章也坐下。段章坐下之后，老者开始讲述很久以前的故事。
一直以来，雪域高原的藏传佛教，虽然有汉人修习，但天葬师这个职业，却一直是藏人的专利。
不过，在很久以前，一名汉地来的男子来到了藏地。他佛法义理高深，为大家所钦佩。他留在了这儿的寺庙，研习藏传佛法，先学显教，然后深入密乘，得到了传承和认可，被大家所赞叹。
僧众都以为他要游学离开，不料，男子却选择了留下，要求成为一个天葬师。
大家都不理解男子的要求，因为习俗的关系，寺庙的法王没有允许。后来男子再三要求，法王这才提出苛刻条件，希望男子能够知难而退。
但法王没有想到，男子完成了苛刻条件，介于自己说过的话，法王也就不再坚持，让男子成为了寺庙的天葬师。
男子作了几十年的天葬师，年老之后，在寺庙担任堪布，教授僧人。本来以他的修炼，和对佛法的造诣，完全可以成为法王。但他坚决不受，一直以堪布的身份，教化僧众，最后终老圆寂。
老者说到这儿，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