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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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1-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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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宫那么可怕么?”皇帝轻轻一笑,“还是只是你自己害怕?”

  我微微一颤,怔住了。皇帝缓缓地道:“平安有她自己的想法,你为她打算得再好又如何,那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她想要的东西会害死她。”我有些激动,“即使是这样,也要纵容她吗?”

  皇帝的眼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唇角噙起浅笑:“能痛痛快快地疯一场,也是一种福气,或许连我都羡慕平安。”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疯了,平安中了魔障,这人也跟着发疯。我再也呆不下去,咬唇道:“臣妾明白了,臣妾出来太久,要回去了,先行告退。”

  皇帝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站起来,急步往门外走,一不留神,脚下不知道绊到什么,身子直直地向前扑去,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还不等我惊呼出声,手臂已经被人抓住,转瞬便被拉进他怀里,我惊魂不定地抬头,皇帝已经气急地道:“你在做什么,你就不能小心些吗?”

  隔得太近,我能清楚到看到他眼中的恼怒,吓得呆住了,一时竟忘了挣扎。他冲我吼完,似乎才发现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却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凝望我的眼睛里,恼怒渐渐消失了,带上一抹我看不懂的暮色。我不安地微微一挣:“臣妾谢谢皇上。”

  搁在我腰上的手渐渐松开,我赶紧退开两步,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低声道:“臣妾告退。”转身急忙踏出房去,这次仔细看着前方的路面,以免再次出糗。踏出院子,小红见我出来,赶紧扶住我,我对寂惊云欠了欠身:“将军,妾身告辞。”

  想了想,皇帝同意平安入宫的消息,还是让他自己跟他说好了,我没事何必要插进这趟浑水里?

  平安果然收到了选后花帖,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开开心心地准备着进宫的事宜。而云想容以待选秀女的身份也进了京,住进了侯府。云峥这个堂妹,我只见过一两次,是个标准的美女和名门淑媛,举手投足都中规中矩。老爷子对想容的进宫,表现出极大的支持,除了准备了丰富的嫁妆,大肆打点了户部上下,还对想容的才艺展示作了专门的设计,可以说,只要想容在选秀过程中不出意外,留牌记名是十拿九稳的事。

  冥焰对想容,面上没什么,但隐隐仍透出一丝敌意,想必是因为堂叔公曾对莫修齐悔婚一事,让他主仆二人吃过很多亏。其实在这一点上,我对堂叔公的悔婚举动,并无多大反感。我从来就相信贫贱夫妻百事哀,这世上有王子娶灰姑娘的童话,却从来没有公主与乞丐联姻的传说,想容那种从小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莫修齐养不起,夫妻感情很快就会在锅碗瓢盆与生活琐事中变得淡漠。如果莫修齐放弃自尊依靠妻子生活,他若是个没尊严的倒还罢了,稍有点自尊,就会被周遭人的闲言碎语和白眼压得抬不起头,那份恩情同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灰飞烟灭。何况,两人不过是指腹为婚,把两个毫无感情的人强拴在一起,这是我颇为反感的一种对婚姻极不负责的习俗,尽管古代人一直是信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秀女入宫应选那天,太后本想让我进宫陪她选阅秀女,我以眼睛不便为由婉拒。太后此举着实有些可笑,我与皇帝有暧昧的流言,经过这一年多时间,已经渐渐淡下去,她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何况我在云峥葬礼上失仪,京城中又流传着新版本的流言,荣华夫人丧夫,悲伤欲绝、邪风入脑、神智昏乱、癫狂成痴,简而言之,我现在在京城人口中,是个忆夫成狂的疯子。皇帝选秀,我这“疯子”去凑什么热闹?

  所以,我错过了亲眼目睹皇上作出的一个颇为惊人的决定。等这消息流传出宫外,为人所悉时,我同所有初闻该消息的人一样,惊讶得半晌无语。皇上,皇上竟然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解决了这些日子压在我心上的担忧平安入宫受罪的难题。

  自古以来的天曌国皇帝,身边都设有秉笔太监一职,主要是替皇帝笔录口述的诏令,或专门给皇帝批奏折上的“阅”字。而此次选秀大典上,皇帝宣旨,朝廷新设秉笔女官一职,官名“尚仪”,属正三品文职京官,自今年起,在每三年一次的选秀中由皇帝钦点。秉笔尚仪与秉笔太监工作内容大致相同,但不同的是:秉笔太监不能走出皇城,他们与文官永远隔绝;而秉笔尚仪本身就是文官,她们只需白天轮职入宫伴驾,夜晚即出宫返家,秉笔尚仪不是皇帝的妃嫔,不属后宫管制,她们还可以嫁人。听说,这道圣旨当即就让选秀大典炸开了锅,皇帝在选秀大典上,钦点了三名女子成为秉笔尚仪,即:罗太师的千金罗裳儿,御史大人的千金苏灵,以及一品定国公、骠骑大将军寂惊云的侄女寂平安。因为事出突然,事先又无半点风声,皇上圣旨一下,金口玉言,这件事就这样在朝中的百官劝阻不及的情况下,成了板上钉钉、无法更改的事实。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震憾过去之后,我心里涌出对皇帝的钦佩。这是我第一次真心诚意地,打心眼儿里佩服他。他这出其不意的举措,既满足了平安想日日陪伴在他身边的愿望,又保护了她,不会被卷入后宫险恶的斗争中。秉笔女官,既不属于内命妇,就不受后宫管治,而且她们不必长居宫中,日出进宫,日落出宫,可以避开很多麻烦,恐怕是皇宫里最自由的女子了。

  不知道平安对于这个安排,是否满意,而在我看来,这实在是对她最好的安排了。这个消息,比起想容被皇帝亲自留牌子“上记名”,留宫住宿考察更让我高兴。这个夜晚,我登上侯府最高的观月楼,面向着皇宫的方面,凝望着远方我根本看不到的宫闱,在心里诚心诚意地道:“谢谢你,皇上!”

  ——2007、3、23

  




第05章 失踪


  选秀结束后,皇上的后宫充盈,但皇后的人选还是没有确定,据说是要在留宫住宿的秀女和已经晋封的妃嫔中进行考察和选拔,确立人选之后,才为皇帝举行大婚。平安她们几个秉笔尚仪,也进了宫内的“内书堂”学习,等通过考试,才能正式任职。听说朝中的文武百官对皇帝突然设置了这样一个官位,而且让女子来担任,颇多微词。反应最剧烈的应该是一些朝中老臣,其中甚至包括了女儿也被钦点为秉笔尚仪的罗太师,认为不合祖制,不成体统。但皇帝坚持己见,在与朝官争执不下时,丢出另一个重磅炸弹,要在全国范围内推行科举,立即,将一众臣子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上面去了,朝堂之上,像开水滴进热油里,炸开了锅。

  许多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皇帝收回这种有悖祖制的设想。一本又一本的奏折源源不断地呈到皇帝的御案上,有苦口婆心劝解的,有义正严词斥责的,当然,也有支持皇帝的声音在里面,不过那些声音太弱小。朝堂之上乱成一团,不知道这消息怎么又流传到了民间,一夜之间,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了皇帝想推行恩科,此等异乎寻常之举立即得到了平民书生的拥护,一时之间,联名支持者有,上街游行感恩者有,聚众演讲宣传者有,民众的支持和朝堂的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其盛况之空间,一时无二。

  侯府之外,风云变色,而侯府之内,我的日子却平静无波地过着,老爷子最近身子越发不好,前些日子又犯过一次病,基本上不怎么理生意上的事情,这些日子都是我和安远兮在拿主意。我眼睛不便,安远兮每天都会把生意上的事给我通报一次,看得他费了些功夫,只把重要的大事简明扼要地口述给我,一些较小的事都没有拿来烦我。他如今与我相处,不似最初那样板着一张脸了,但也绝不像以前在沧都那样表情丰富,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公事化的表情。

  听他跟我说了最近的账目,我陷入沉思,近来的账目中,那笔名“外”的支出特别频繁,我有一年没有管账,这事儿一直没有机会询问,便搁了下来,最近发现这笔账将云家的钱掏得越发厉害,不知道这笔账安远兮发现没有。我抬眼看他:“小叔,你有没有发现账册上有一些奇怪的支出?”

  “大嫂是指账册上列出名‘外’的支出吗?”安远兮立即道。看来他早就发现了,我点点头:“就是那个,你可有问过几位执事,这笔账支到哪里去了?”

  “我问过,几位执事说这笔账是爷爷亲自在管的,他们也没有权力过问。”安远兮道,“我向爷爷求证过,这笔账的确是爷爷亲自管的。”

  “哦?”我怔了怔,我还以为老爷子已经把权力完全下放了,没想到还留着这么一笔神秘的支出在亲自监管,“爷爷可有说这笔账是做什么的?”

  “爷爷没说。”安远兮顿了顿,轻声道,“爷爷说,等到合适的时机,才告诉我们。”

  心中虽然满腹疑惑,但老爷子的决定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我点了点头,让安远兮收了账册。小红敲门进来,对我道:“姐姐,寂将军府上送来的请帖。”

  “说什么?”我闭目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轻声询问。不会是平安又有什么事吧?这丫头自从进了内书堂学习,三天两头就跑来找我,问一些她课业上的东西。她以前学习就不用功,现在进了内书堂,大概怕被人比下去,在皇帝面前丢脸,所以倒是勤奋起来了。开始她对皇帝这个秉笔尚仪的安排,并不怎么接受,曾经眼泪汪汪地跑来诉苦,我对她的任性实在烦不胜烦,终于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重话:“平安,你知不知道,开口索求的爱,是一种勒索。”

  看着她脸色蓦地发白,我继续泼她冷水:“你还要怎样呢?平安?你不是说你进宫不是为了当妃子,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吗?那你现在,还有什么可不满足的呢?你已经可以日日陪伴在他身边,你的愿望,不是已经实现了吗?”

  “可是,这不一样……”平安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我忍住脾气,蹙眉道:“有什么不同?你已经得到陪伴在他身边的机会,这个机会对后宫的女子来说是多么难求,如果她们有这样的机会,想的是怎么抓住皇上的心,而不是一昧对他进行索取。你现在该想的,是能为他做什么,而不是一直要求他应该为你做什么,毕竟现在是你口口声声说爱他,而他从来没说过爱你。”

  平安被我训得哭着跑出去,我心里也觉得这些话说得有些重了,但却一点不后悔,如果她现在还摆不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是秉笔尚仪的身份,也避免不了有心人的猜忌、利用甚至是陷害。就算平安不理解,我也要说。云峥走后,我比以前更领悟到生命的珍贵,也越来越珍惜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甚至只是云府一个普通的家仆。我竭尽全力对每一个人好,这样即使有一天,他们不能再陪伴我,我也不会有遗憾。本以为平安肯定会气得不再上门,没想到过了两日,她主动上门跟我道歉,还让我指点她的学业,见到她这上进的样子,我才稍微松了口气。

  “寂将军要成亲了,请你去参加婚礼。”耳边响起安远兮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想起小红识字不多,定是将帖子交给安远兮读了。我蹙起眉:“是和赛姑娘吗?”

  “是。这个月十八。”安远兮把帖子递给我。这个月十八,那没几天了。寂惊云这样大肆派帖请客,想来是娶妻而不是纳妾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娶赛姑娘为正妻,有此有悖礼数的事,恐怕只有无父无母又胸襟开阔的寂惊云才做得出来。不过皇上怎么会同意呢?天曌国对贵族的婚配,历来有一些限制的,想当初云峥娶我过门,也是快手快脚,先斩后奏的。

  “知道了,小叔,你帮我拟一份礼单吧。”我站起来,小红赶紧扶住我。看来寂惊云真的很喜欢赛姑娘,我想起那位姑娘倔强清冷的神情,想必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寂惊云的磊落胸怀,应可包容她的一切。而沉谙,我笑着摇了摇头,想是我多心了,感情这种事,外人怎么说得清楚,何况我对他们的故事一无所知。

  处理完公事,我要回房去看看我的宝贝诺儿。才踏出书房没几步,看到金莎哭着和福生一同跑进来,看到我,金莎扑过来,哭得更大声:“花花姐姐,安生,安生……”

  “安生怎么了?”我诧异地扶住她,金莎哭得喘不过气来,我看向福生,他的脸色发白,一脸惊怕,我蹙眉道:“福生,安生怎么了?”

  “他,他不见了……”福生结结巴巴地道。我蹙起眉:“你们不是在一起读书吗?安生怎么会不见了?”

  “我们……”福生低下头,吱吱唔唔地不发一言,金莎哭得更大声,一张小脸涕泪纵横。我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快给我说清楚。”

  “福生。”安远兮不知何时走过来,蹲下身,“安生在哪里不见了?”

  “在,在天王庙……”福生低声道。我怔了怔,气道:“你们是说,你们偷偷溜出府玩,把安生搞丢了?”

  我的语气严厉起来,福生垂头不语。安远兮抬头看我:“大嫂,你别急,好好问他们。”

  原来福生说今天天王庙有热闹的庙会,金莎和安生都没有见过,几个孩子就趁课间先生不注意时偷偷溜出府去,跑到天王庙玩。开始还好好的,逛得不亦乐乎,没想到后来遇到游花车的队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几个孩子冲散了。金莎和福生到处都找不到安生,等庙会散了,还是没找到了,以为安生先回府了,谁知道回来才知道安生根本没有回来,这才慌了。

  我又气又急,都不知道怎么说这两个孩子。赶紧让人叫来云义,让他安排府上的家仆出去找,安远兮和冥焰也去了。天色越来越晚,派出去找安生的家仆陆陆续续回来了,却没有一个人把安生一起带回来。我心里担心极了,又不便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让金莎和福生更害怕。两个孩子知道闯了大祸,一直惊魂不定,看他们两个内疚的样子,我也不好骂他们,让宁儿带他们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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