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和痛呼声同时响起。
随即怒骂声叫唤声惨叫声劝阻声夹杂着,旁边人群中的惊讶吵嚷声议论声,闹哄哄的驱散了这一大片的浓雾。
当三名警察从车站口匆匆跑到跟前的时候,殴斗已经结束。
不,应该说是单方面的殴打已经迅速结束。
陈朝江下手极其精准,没有一个受到误伤的人。
地上,竟然真就跪了五个人,龇牙咧嘴,脸上因为疼痛而抽搐着,因为不服和被辱被打而狰狞着,却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想挣扎着站起来都站不起来,又发现跪着太丢脸,只得侧身歪倒在地上坐着,而陈朝江正在揪着剩下的俩人,用脚狠狠的踢着他们的膝盖迫使他们跪下。发现另外几个又坐下了,便冷冰冰的上前用脚踹着,嘴里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冷冰冰提醒着:“起来,跪下!”
几个中年人已经呆呆的愣在当场,不敢上前拦阻陈朝江,这个面色苍白冷峻的年轻人,是人吗?
“住手,住手!”三名警察上前拉住陈朝江的胳膊,死死的按住。
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陈朝江想要挣开的话,三名警察是按不住他的。
几个人看到警察把如同幽灵鬼魅般的陈朝江抓住,顿时心神一松,怒火上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去厮打陈朝江,然而却发现腿部像是断了一般疼痛,而且……竟然使不上力气。
许正阳将还剩下半截的烟蒂弹飞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中,迈步上前,也不看被警察按住的陈朝江,只是盯着委顿在地上的几个面色狰狞痛苦的年轻人,表情平静,轻轻淡淡地说道:“记住,回到你们的村里后,各自面朝门外跪在门口两个钟头,忏悔你们出门丢了父母的脸,丢了乡下人的脸!”
说完,不顾几人诧异和露出惊恐神色的面孔,扭头对三位警察说道:“很抱歉,他们几个刚才欺负了我妹妹,所以我朋友和他们发生了点儿争执,大家也都看到了,他们几个仗着人多势众就一拥而上打了我的朋友。”
……
围观众人,被打者,打人者,警察,全都被这句话给说的愣住了神儿。
他们终于头一次体会到,什么才叫真正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警察叔叔,我们还是到所里再说吧。”许正阳接着说道。
三名警察这才回过神儿来,心头诧异着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头,开好车说明有钱,毫不紧张,表情和语气那么平静,又有着伸手如此好的朋友,说明了什么?
于是三名警察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松开了抓着陈朝江的手,呵斥着那几个年轻人全都起来,到所里去!
许柔月已经从轿车内走出,神色紧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看着瘦削的并不算高大的哥哥平平静静的站在人群中,却显得青峰般那么孤傲,高大!
又有三四名警察已经跑了过来,简单问了下同事的情况,便都有些诧异和难以相信的看了看陈朝江,又看了看许正阳。然后才呵斥着那几名年轻人起来,往所里去。
几个年轻人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这一会儿,腿上也终于缓过些劲儿来,又在警察的呵斥下和几个同行的中年人搀扶下,挣扎着勉强站了起来,然后无奈的有些怯意的,一瘸一拐的往车站北面的派出所走去。
陈朝江被一名警察象征性的抓着胳膊跟在人群后面,而许正阳则是拉着妹妹的手,微笑着和跟在旁边的警察解释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缘由……
围观的众人还都在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忽然间,有一个自始至终都知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喝了声“好!”然后使劲儿的鼓起掌来。
于是更多的人叫起了好。
人群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喝彩声不断。
不明就里的人就都诧异的向旁边的人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待听得简单的讲述一番后,便也都跟着拍手叫好。
斗殴的场面谁都见过,但是这种一个挑六七个,而且是单方面殴打的精彩场面,确实太少见了。所以围观的众人们才会吃惊,才会诧异,才会疑惑,才会兴奋……忽然有一人说道:“哎,刚才那个年轻人,像不像是上个月在南环路和华贸大街交叉口见义勇为擒获抢孩子歹徒的人 ?'…'”
“还真像!”
“不是像,就是他,你看他的车,白色的奥迪A4,当时见义勇为的人开的不就是这辆车吗?”
“对对,他叫许,许正阳是吧?”
“啊,那个动手的小伙子应该就是当时的另一个受了伤的人吧?不是说伤的很重吗?这么快就好了……”
“怪不得当时俩人就敢跟持刀的歹徒硬碰硬的打,还抓住了他们,伸手就是好!”
“特种兵退伍吧?”
“去,才多大点儿?肯定是武学世家。”
“扯淡,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操,你什么意思……”
噼里啪啦叽里呱啦,人群中再次爆发了一场两人之间的殴斗,然后很快被众人拉开。
……
一个小时后,车站派出所里。
许正阳微笑着交纳了一千元的罚金,然后在车站派出所所长略有些歉意的笑容中,扭头看着那几名蹲在地上的年轻人,轻轻淡淡的再次提醒道:“记住我之前对你们说的话,回到村里,一定要在院门外下跪,忏悔。长点儿记性吧!不然你们会悔恨终生的。”
说完这句话,许正阳便拉着妹妹的手,微笑着和警察道别,然后走出了派出所的门,陈朝江跟在他的身后。
三人扬长而去。
就如同围观的群众中有人认出了许正阳一般,派出所的警察们自然也有人认出了他。这位见义勇为的好青年,可是大名鼎鼎啊。听说跟市局里的某位领导还有着亲戚的关系,岂能不网开一面?
而且,不过是一场普通的殴斗而已,又没把人打出重伤什么的,例行公事罚点钱算了。
至于这几个闹事儿的民工,大过年的,犯不上拘留他们了。
只是可怜几个在外打工赚不了几个钱的小伙子,来吧,每个人一千元罚金。
他们,悔之已晚,且……不见得就此算完。
当然,如果他们能够真的畏惧,悔恨,然后很变态很让人吃惊的回到村里在自家院门外下跪两个钟头的话,这事儿就这么算完了。只是别说他们自己,就连许正阳都根本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儿来。
所以就需要狠狠的惩戒一番他们了。
唉,只是大过年的,苦了他们的家人咯。
冬日的太阳终于懒洋洋的从地平线下升了起来,散发出了微微的热量和光线,一点点驱散着雾气。
白色的奥迪A4在滏河市中心路上缓缓行驶着,雾气还没有散尽。
车内后座上,许柔月挽着哥哥的胳膊,靠在他肩膀上,嘻嘻笑着说道:“哥,你真威风!”
许正阳微笑着,伸手抚摸着妹妹柔滑黑亮的头发,笑道:“傻丫头,他们敢欺负你,哥哥能不教训教训他们吗?”
“可你还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搞的像是你多么伟大似的。”
“我是在教他们做人!”许正阳很认真地说道。
“嘻嘻……”许柔月乐了,调皮的捶了捶哥哥的胳膊,说道:“哥,听你这话好像七老八十了的老人似的,竟爱管闲事儿。”
许正阳怔了怔,继而笑了起来,也没再说别的。心里却在想着:我,这算是管闲事儿了吗?
第141章 大义,抑或自私?
每每雪后天晴,村里人都会在各扫门前房上院里雪之后。自发才一起将大街上的积雪清扫,堆积,然后用小车一车车的拉到村外的废窑坑里去。
当然,不影响出行的小雪除外。
所以村里的大街小巷中,并没有多么的泥泞不堪积雪堵路。
只有那各家各户的院墙上,或者是树木上,会长期的保留下一些积雪,白的墙头,大号棉花般的树木……冬日里天寒地冻,街上人影稀少,小小的村庄就越发显得萧瑟,安静,祥和,进入村庄或者远远看去,总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轿车刚一进村,许柔月就说:“我每次回来,只要到了村口,就会很激动,有些酸酸的。”
“想家了吧?”许正阳笑了笑。
“嗯。”许柔月脸上洋溢着喜悦开心,“我想下去走走,步行回家。”
“朝江。停下吧,下去走走。”许正阳微笑着招呼一声,眼神平静温柔。
轿车在黑色渣滓铺就的街道上停下,许正阳和妹妹二人从两侧下车,继而走到车前,缓步往村中走去。寒气侵人,许柔月有些冷的发抖,小手举起,攥着羽绒服的毛领遮挡在脸颊上。
“冷了吧?要不回车里……”许正阳笑着说道。
“没事,就这几步路,我很喜欢这样走在村里,感觉很踏实。”许柔月开心地说道,走路的步伐也显得轻盈欢快了许多。白色的运动鞋,嗒嗒,嗒嗒,在被冻得硬邦邦的街面上发出轻响。
继而,许柔月雀跃起来,胳膊时而张开,放下。
白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清爽利落的马尾辫摇摆着,娇美的脸庞,如星的眸子……许正阳笑着,似乎想起了小时候带着妹妹在漫天飞雪中跑着玩儿时的情景,那个时候,妹妹就是这般雀跃着欢快着。
纯白的奥迪A4轿车跟在兄妹二人身后,缓缓行驶着。
街上偶尔走过的村民们。都会笑着热络的和兄妹二人打着招呼。入秋的时候,因为刘秀艳家的事情,最后许正阳离家避风言,并且动用神力,驱鬼魂与村中几个长舌妇的家中闹事,着实把村里人都给吓得不轻。思来想去,村里人对于许正阳这一家子人,隐隐的有了些畏惧和排斥的心态。
不过到了秋末,收割水稻时那次火灾事件后,村里人对于许正阳家的人,便又恢复了以前的态度,甚至,更好了些。因为他们知道,许能是老实厚道人,袁素琴就算是性子有些烈,有些刁蛮,可心眼儿却是极好的,而许正阳……这小子似乎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村里人的坏事啊。
人人心里有杆秤,所谓是非对错,公道自在人心,话虽然大了些,可用到单一的人或者家庭。或者小事上,同理。
远远的,就见父母从自家巷子口走了出来,揣着手满脸喜色的往南张望着,看到兄妹二人后,两口子越发的开心。许柔月就兴奋的叫着:“爹,娘!”脚步加快,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般,雀跃着向父母跑去。
袁素琴一把抱着女儿,好像生怕女儿马上就会再走似的,嘴里又是叨叨女儿不长往家里打电话了,又是埋怨着放假了不赶紧回来,又是嘘寒问暖的拉扯着女儿就往家里走,还一边抹着眼角流出的泪说你哥这个死孩子,买了车后我让他开车带我去京城看看你,他就是不去……
许正阳微笑着,不急不缓的往那边走去。
几个村民就都驻足,会心的笑着看向他们,替他们高兴着,同时也羡慕着这一家子人。
许正阳忽而有些感慨,也许……这个世界应该更美好些的。
回到家中,许柔月钻到父母的卧室里,和母亲坐在炕边叽叽喳喳的撒起了娇,把个原本因为想闺女想的喜极而泣的袁素琴给开心的抿不住嘴儿的乐呵。
东屋卧室里,许正阳斜着身子倚靠在床上,笑着说道:“朝江,我看咱们也放假吧?今天都进二十了。”
陈朝江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点点头,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店里有古爷在。过年这些天忙,咱们去了也是添乱。”许正阳笑呵呵的给自己找着借口,实则是因为妹妹回来了,他想着一家人多在家里团聚些日子。
“正阳,今天做的有些过分了。”陈朝江忽然冷冰冰地说道。
“嗯?”许正阳稍稍怔了下,继而坐起了身子,掏出烟来甩给陈朝江一颗,自己也点了支,深深的吸了一口,脸上的微笑敛去,变得如一潭幽水般平静,轻轻地说道:“没什么过分不过分的……”
“真的没完?”陈朝江问道。
许正阳没有明确的回答,只是说道:“别的且不说,看看咱们村走出去的那些人,在外面做买卖做生意或者上班的,哪一个混出点儿人样的,不是在外面谦逊低调,厚道勤奋……在外面为人处事被人说笑过吗?也许以前有,可是现在他们在那里生活是什么样?别的人咱们不清楚,周强是咱们哥们儿,怎么样?过的不错吧,也没人小瞧他们吧?”
陈朝江不明白许正阳为什么会说这些,冷冰冰的看着他。
“一个乡下人走出去。拼了搏了努力了,成功了,别人会说他一个人好,或者一家子好。”
“可是,一个乡下人出去不拼不搏不努力,反而无耻作践自己了,别人就不仅仅是说他一个人不好了,而是……农民!”
许正阳长长的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烟。
陈朝江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他自己对此的评价:“管的宽了,想的多了。”
“朝江。既然做了神……我总是要做些什么的。”许正阳表情平静,大义凌然。
“不好。”陈朝江很直接的说。
许正阳干咳了两声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其实若说他心头没有大义的话,也不对,起码有一半吧。至于另外的一半则是……不管宽点儿不多想想,上哪儿积来更多的功德信仰,又如何能够快速升官呢?
从自私的本性上来讲,这是必须要做的。
从自身的良心上来讲,就算是要积累功德要多些信仰,也得走堂堂正正的路子,而不是邪门歪道祸害人。
“再者说了,他们欺负的是柔月,你说……我要是跟你那脾气似的,还不得把他们全给宰了?”
“宰了,也比让人下跪……好一些。”
“那是对于你来说。”许正阳笑了笑,“如果那种人会在受惩罚时宁可选择死而不是下跪,那他们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陈朝江歪了歪头,似乎在思索许正阳这句话的意思。
许正阳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故而起身走到另一旁的电脑桌旁,开启电脑,电脑运行时,许正阳笑着说道:“朝江,想不想上网?挺好玩儿的,回头给你买一台电脑,按上网线……你也上去玩玩儿。”
“我不会。”
“不难,我也不会啊,这不,董文琪就跟我讲了一次,这不就开始玩儿了嘛,也没啥复杂的。”许正阳笑呵呵的解释着。
“哦。”
“买不买?倍儿有面子的事儿,再说了,以后你弟弟上学不也得用嘛。”许正阳撺掇着。
陈朝江想了想,硬邦邦地说道:“报销不?”
“操!”许正阳啐了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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