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当他怀疑琉璃的时候,就报复了琉璃。
跟锦澜公主在一起是一个错误,最大的错误。
琉璃的眼睛第一次漏出鄙夷的光,,续而无奈哀伤,她说:“我不知道你是会害人的。”
我不知道你是会害人的。
有做得到的事,也有做不到的事,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她,做不到的就是陪她一起生活下去,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他唯一后悔的事就是不该接受琉璃担任司药。
只是她的一个小小的心愿,所以一时的心软。
饵是白琼抛的,上钩动手的是锦澜,死亡是一场意外,但最后他是怨琉璃的,因为琉璃给了白琼压力。
从他娶白琼一开始,就有不少人劝他效仿娥皇女英,在琉璃从湖洲回来后,更是如此。
白琼看着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但下一次呢,他还会拒绝么
那个担惊受怕的女人已经是过去那个少女的一个回音,后来的她有着他厌恶的一切,但他仍然爱她。如果可以他想对她说很多次,让她不必怀疑他对她的爱,但是也没有机会了。
所以他是有一点怨琉璃的,尽管她什么也没有做,有些人什么也没有做就能影响到别人。
他没有义务对琉璃负责,他也从不了解琉璃,但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就够了,这世上有很多人连自己也不了解。
他爱的始终是白琼。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伤害她。
不管是回音还是冰瞳。
远远地,仿若蝴蝶般雀跃的少女,走下山来,药师寺急召她,让她不得已离开了四天。
“石大伯你在等我么?”
“我等你很久了,冰瞳。”
冰瞳,对面那人冷淡淡地这样叫唤,原本雀跃的少女停下脚步,风起裙摆,她静静地站在司翰面前,眼里慢慢裹上一层琉璃冰。
冰瞳。
“你知道了。”密教前侍主,开口问道,“是他醒了。”
“不是,是他真正的夫人和孩子找来了。”
夫人和孩子,“所以你想,替她们伸张正义。”起风了,静静飘落的雪花,开始凌乱。
“……”
“我要见他。”
“你放弃吧,”司翰摇着头,“他们是一家人,和你无关。”冰瞳立在风雪中,想不明白,只不过离开几天,天地风沙落影为何突然就如此逆移了位置。
“我不管,”她说,“我要见他。”
“听话,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天来,大伯也很关心你,你走吧,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你凭什么那么相信她们,不相信我,说不定,她们才是骗子。”
“不,是你不对”
“胡说!”冰瞳向前一步。
“嗖——”一声响,一道闪电似的剑光刺痛了冰瞳的眼睛,侧目而避。
“司晴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希望你能离开。”
冰瞳并不是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只是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把剑上。这把剑长三尺四,宽二分,刃胜利冰,剑身亮如明镜,光可鉴人,辉辉相映,有如明月行空,她曾听人无数次形容过这把剑,就算从未见过,也已经熟悉无比。
辉月。
“你怎么会有辉月呢,辉月是……”她开始慌乱。
“冰瞳,虽然你没有对我说真名,但我也没有,我本名司翰,司晴和司青仪都是我的女儿。”
“可你怎么会是司晴的父亲呢,司晴的父亲应该是……”开始慌乱,开始语无伦次。
“我本名司翰,帝都前都指挥使,辉月,”他看到冰瞳死死地盯住自己手中的剑,“是我的佩剑。”
回音猛地抬起头,盯着他看。
半响,她喃喃问道,“那么……司晴,是你的女儿。”
“是。”对面那个这些天来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让回音产生父亲错觉的人,回答说,是。
他说,是。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想我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都是很清楚的,不然我说不出没人要的孩子没资格来到这世上这种话,可是这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母亲是跟你苟合才有的我,你一直深爱的妻子是母亲害死的,母亲落到那样一个下场跟你不无关系,母亲死了,你们两清,那我呢,我呢,你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吧。
我一直都清楚明白的,过去的,所有的,关于父亲的种种,都只是我的幻想,和自我欺骗。
你其实,一点也不曾听说过我。
“我也不想伤害你,所以希望你能离开。”
也并不爱我。
“因为司晴。”对面被风雪模糊了面庞的少女,呜咽般不死心询问道。
司晴才是练离庭真正的妻子,司翰心中解释,却又仔细地思量,又怎么可能只是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人哪有不自私的呢。
“因为司晴是你女儿对不对。”回音的哭喊声在冰天雪地里回响,“是不是!你说啊!”
司翰看着回音疯狂的眼睛,不理解她的悲愤,他不想欺骗她,回答道,“是的,因为司晴是我女儿。”
雪花静静地在回音眼前飘落,每一片雪花都是在盲目地下落,它们无可奈何地来,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到哪里,茫茫间就湮没消失,不知所踪。
“……这样。”回音略略点头。
可是,
我也是你的女儿,
父亲。
她转身就走,这让司翰吃了一惊,他本来以为要要费好大一番工夫,甚至把辉月都筑出来,可她竟然转身就走。
“你……”
少女回过头来,呜咽一般,一个字一个字艰难说道,“你们是一家人,我斗不过你们。”说完,她慢慢转身离去。
她怎么可能跟他动手呢?
司翰楞在原地,他觉得自己丢失了什么东西,他用一样东西交换了另外一样东西,随那个在风雪模糊,越变越小的孤单身影,埋葬在冰天雪地里。
如果不是那包砸在雪地的药包,她仿佛从未来过,如果她曾经来过,那么她再也没能离开这里。
回音的脚印,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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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尾声
更新时间2011…3…6 10:30:57 字数:1137
雪域。
冰瞳带着婆娑牌回到了密教。密教上贤,她的新身份。药师寺已经不在了,他在他最后的日子里,精心策化了一个连环计,清除了教内教外会在他死后的日子里不安的因素,冰瞳苦心帮他实现这个计谋以换取自己的自由,最后又成了他计划中的被设计者。
他答应让冰瞳做完这件事后就可以离开密教,却又清楚,放任她去闯,让她受一身伤,她最后也只能回密教。
冰瞳丢失了回音,一个人,真的只能回到这里。
药师寺算得没错,冰瞳只能回来。
他对自己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可是岸在哪里,哪里又是回头的地方?
药师寺死了,冰瞳在他死后想想,对他的感觉确实很复杂,她以为他是讨厌他的。但是没有他在的密教;却像是少了什么。
就像恒穴行宫,那些粗犷的石头像是在保护她,却又离她那么远,拒绝她的接近。就好像,她以前爱极了的天空一样
那一天,翼炽抱着一个小女孩,上积雪峰。
冰瞳看着他上来,并不吃惊,她扬扬药师寺留给自己的婆娑牌,“这么多天我一直都在想谁会上山找我,没想到,最后是大师你第一个上山。”
她那样随意说着,眼眉下蕴着更多韵致的东西,抬眼一展,半汪湖水,深不见底。
积雪峰三年,冰瞳又变了。
“去那边玩。”翼炽把小女孩从怀里放下来,让她自己走到一边玩去了。
“瑟婕,瑟婕尔荣,”翼炽注意到冰瞳的目光,解释道,“药师寺的外孙女,蜃华下贤的女儿。”
冰瞳点头,“奇货可居。”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哦。”
“你虽然持有玉牌,但是你出生不详,做尊上,教中众人不会服你;而瑟婕虽然在我手中,但我是哥舒也先家族的旧人,也不是药师寺弟子,他们更加不会服我,所以不如我们两个先天因素不足的人联手,把持教权。”翼炽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充满了魅力与诱惑。
冰瞳盯着那个一个人坐在地上玩耍的小孩,“好啊。”她说。
过去了就过去了,已经过去了的就不要回头,不要看。
“那我就先祝冰冰你礼成上贤。”
“翼炽,”冰瞳笑笑,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帮我的,不过没关系。”
翼炽没有说什么,依旧是笑着着,他朝冰瞳伸出手去,而冰瞳孩子气地抿了一下嘴,握住了翼炽伸过来的手。
事壮则衰,事穷则变。
权情,既无情,那就求权吧。
川琳嫁了人。
有一天,冰瞳专程去看她,短暂的相见,她有好多话要跟川琳说,就像小时候一样。而在川琳家的时候,川琳的三个小孩,哭闹不休,吵闹不止。那场短短的会面中,川琳不停地忙着给小孩喂吃的,哄他们,全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
冰瞳开了几次口,却又说不出什么。
她无比期待的重逢,无比失落。
无比失落。
很多年后的一天,冰瞳一个人走在湖洲的青石古道上,人群中,灰眼满目来来往往的人,那些经过她身边的人,消失在人海中。她略微回头,突然觉得,这一幕像极了她的人生:一转身,那些爱过的人就不见了,连一片衣角都不曾留下。
有很多人都爱过她,她也爱过很多人,但最后他们都会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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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 结
更新时间2011…3…15 16:05:19 字数:1434
要做坏人,便不能回头。
雪域。
积雪峰。
两军对垒,三千銗箭,箭在弦上,对的是药师寺最拿手的婆娑流光阵,脱阵者,流矢无情,杀无赦。彼时密教白山派灭哥舒也先土族,再痛击各失势派别,斩草除根,此终一役由白山药师寺亲自坐镇,至此,密教中以白山为最,奉为正宗。
“翼炽大师,你说我们是不是一定会赢?”“啪——”毫不留情地拍向侍童的后脑勺,翼炽慵懒地笑笑,“不妨说再大声点,让药师寺大师割你的舌头。”
“只是觉得太顺利了……”小童探头探脑,像是很遗憾,这么多人竟只是围驻在山头,至于么,再撇自家师傅一眼,近似从头到尾都昏昏欲睡……
小小的侍童当然不会了解,药师寺的以儆效尤,以及这位老者长期以来追歼残余,不留半分情面的狠毒决心。任何东西只有真正抓到手中,才是安全的,不,甚至连紧紧抓在手中也是需要时时提防,比如翼炽自己,入教之前全名炽哥舒也先,雪域王哥舒也先家族最一人,当然亦算一个。
积雪山峰下是屠杀场,青面鬼秽的烟雾缭绕,金属光线漫射,红的,近似到深黑色的四处迸溅,相似相同的场景,看到木然。
没什么可看的。
翼炽眯着眼睛想,满含笑意,那些不经意的笑,引得教中多位少女低头别看,他年纪一把,仍要装纯充小,情意绵绵。
他一直都是笑着的,笑到只有这一种表情。
他想……
突然一片哗然,原本安静的山头涟漪一样掀起一层一层波浪,喧哗一片。
“发生什么事了……”翼炽后知后觉问道,向山下看去。
山峰下,半山间,听得‘啪’一声脆响,开出一朵纯色花朵。
是仓促间有人跌落下去,仓皇中撑开的一把伞,六十四骨支架打开,冰禄色的伞面,浅红粉蓝的花卉细细描摹在上面,大片大片地盛开。
这伞打着旋儿,在半空中浮沉。
翼炽静静地看着,似有风吹过,烟柳画桥,重湖叠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很多很多年以前,他曾随兄长在帝都亲见此境,被这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之地迷惑,如此之景,何人不想。但是到了最后,景,还是人,早已分辨不清。
当日里那个弱小的身影,紧紧抱住那把救命的伞,随空飘旋,命在旦夕。
最后是药师寺亲自跃下去,俘了人上去。
“啊,那应该就是药师寺大师的关门弟子,”他的侍童习惯性饶舌,“不知道从哪里挖到的……关门弟子啊,好像蛮风光的……听说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噢噢竟然会跌下山峰,真是不小心……叫什么来着冰……冰,水……”
“冰瞳。”
“啊对,就是这个……”
“我想,”翼炽笑眯眯地打断侍童的长篇大论,“虽然我知道你很久没有讲话憋着了,但你真的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么?”
“厄——”
“我想啊,你不要小看那位冰瞳,虽然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子……”继续笑眯眯。
“……嗯嗯。”点头。
“……长大后一定是位美人。”
“……”
延禧之后,新禅启年,太后胡氏毒杀憨帝,将刚出生的皇女冒充皇子,立以为顺帝。
一月十二日,车骑将军,青州讨虏大都督江氏与黄以给憨帝报仇为口实,从冀州领兵北上,直指帝都。其间,立献帝,自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等。
不日,东北门户河桥守将降。
十六日,胡太后被迫削发为尼。次日,皇室、贵族官僚至河桥迎驾献帝。
十七日,江与黄先派人将胡太后和顺帝溺死,又以祭天名,集合迎驾的百官,宣称天下大乱,憨帝被害,完全由于朝臣贪婪残暴、不相辅佐造成,于是纵兵将王公卿士千余人全部杀害。当是时,血迹凝河。至此皇室一脉几近断绝。
即,八洲乱起,八王相续进兵围城。
二月二十三,明王女湖都进京,与献帝经过一番密谋,于三十一日利用朝见之机杀死江与黄。江与黄侄江澎飞从青州洲骑兵进入帝都,杀献帝,立恭帝。
三月二十二日,德馨公主入世,引兵密教。
——《《德馨公主﹣之八﹣湖都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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