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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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涉道- 第3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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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管敌人有没有来全,江湖,一直如影随形。

世上,就是要有那么一些人,在你的世界里,他不停地更改着他的角色。有时候他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有时候又是你最大的威胁,不知道是你自己变了,还是他变了,或者你们都没有变,只是形势在强人所难。

瀚抒,当把林阡当成了劲敌,注定他后脚刚入隐逸山庄,前脚就押着孟流星来换轮回剑。用他的一切举动来完成对阡的反叛和挑衅,在他眼里,金人不过是个摆设,孟良关不过是个工具罢了。而这时候的阡和吟儿,对他其实是放任不管的,只是在人群之间,略带些遗憾地看着他,然而宁愿“众人皆醒我独醉”的瀚抒,一时之间又哪里能体会他二人的心意……

“实不相瞒,日前有盗贼入我山庄窃剑,轮回剑已然不在老夫手上。不过洪山主放心,老夫已经在派人加紧搜查。”这就是孟良关的回应,阡心中有数,孟良关一定会这么说,当然会这么说——

昨夜阡听了吟儿的陈述、得知山庄里存在着这么一处华丽建筑却配备着虚空的防御力时,就明白那正是孟良关对洪瀚抒搪塞之用。

那就是孟良关给他自己创建的一个弱点,通过这个弱点,吸引一切可能会贸然闯入的人们,然后顺利将轮回剑的位置转移。一旦洪瀚抒把孟流星带来,孟良关就这么说:轮回剑已经被盗贼窃走,他正在加紧搜查。

而,他会哪一天搜查出来、令轮回剑重现于世?当然就是孟流年出现的那一天,又或许,孟良修也出现的那一天……

这伎俩,太简单,却随心所欲,听凭孟良关一个人的意念。反正孟流星已经回到了山庄里,那孟良关就等得起。

但孟良关你怕是不清楚,我们的洪山主不吃这一套,洪山主他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费解的道理——“什么加紧搜查!我把你的女儿带了来,你就必须把轮回剑给我!你用一个剑丢了敷衍我,那好啊,我带个死人来给你也不吃亏!”洪瀚抒杀气毕露,说罢立即出钩直向孟流星,孟良关始料不及,大惊失色,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洪山主根本不可控,惟能气急败坏上前相拦:“洪山主,其实,我知道轮回剑现在何处!”

“何处?!”洪瀚抒来势汹汹,又岂是孟良关能控制得起!

“数日来虽然窃剑者各显神通,大多只是等闲之辈,无人能盗剑成功。但是却有一个,武功上乘,说夺便夺……我之所以隐瞒,是因为这窃剑之人,来头不小,说出来,怕影响一整个武林的声誉……”孟良关面露难色。

“我管他哪个武林的声誉,速速说来,是哪一个!”洪瀚抒咄咄逼人。

“据侍卫描述,窃剑之人,其中一个便是你抗金联盟的盟主,凤箫吟。”孟良关此语一出,洪瀚抒面色一变。吟儿亦大叹失误,昨夜之事,果真埋下隐患,吟儿没有办法逃避,只能硬生生迎上瀚抒那副“你竟然又和我对着干”的表情。

阡心念一动:不错,孟良关为了不立刻交出轮回剑来,是一定会诬陷别人成功盗走轮回剑的。能在孟良关森严防卫下盗剑成功的人,自然是武功越高就越令人信服,但孟良关制造的弱点那样简陋,一看就知道本意并非吸引绝顶高手,而只为了吸引些思维简单又肆无忌惮的等闲之辈……孟良关本没有想过诬陷谁,因为一旦盗剑之人多了,自然而然可以产生一个亦真亦假的模糊人选,然而,谁也料不到的是,吟儿竟就在昨夜因为爱徒心切,不幸地闯入这个原先与她毫不相干的局中,并且完完全全契合了孟良关心头这个模糊人选!于是,孟良关顺水推舟,与其捏造一个亦真亦假的人物,还不如就诬陷她凤箫吟!如抗金联盟盟主这样的来头,太适合转移轮回剑,太适合为难洪瀚抒,也太适合搅乱局面分散注意……

孟良关这个局,布得再简单不过,却没有漏洞可钻。谁闯进去,谁便是一条死路。阡心一凛——但孟良关的局,为何偏巧被吟儿撞见?

事情是真的这么巧合么?巧合得林思雪正好把吟儿引进去?这难道,是另一方势力,布的又一场局?

阡的目光,因此锁定在对面人群中,那面容英俊,贵胄之气的小王爷身上:这件事情,怕是表面简单,内涵丰富得很……

“宋国的盟主,难道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对面人群中,小王爷尚且不动声色,却是那二王爷首先冷笑嘲讽。歪打正着,指出吟儿出身正是盗贼。

“哼,总比你‘王爷不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强得多!”吟儿冷笑回应,二王爷一触即发:“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端的肤浅好笑。吟儿不理睬他,转过头问孟良关:“一面之词,谁人相信?你凭什么证明剑是我所盗?!”

孟良关笑起来:“老夫当然还不肯定,然而盗剑成功之人,手上必定沾了剑上剧毒之物,如今手上定有溃烂迹象,盟主若是不介意,令老夫一验便是。”

吟儿心中一凛,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已经在为冷飘零担心。

“咦,盟主手上并无溃烂迹象。看来盟主不是亲自动手,而是指使了别人。”

冷姐姐真是冤枉,原先看她对轮回剑比较热衷,才让她伸手入那箱子的,结果却反而害了她……吟儿心里七上八下。缓过神来,听孟良关这般说她,大怒:“孟良关,你好是阴险狡诈,诬陷不得我还硬要赖到我头上!”

“盟主还想如何抵赖!老夫藏剑多时,入室盗剑之人不下百人,但未曾有一人真正得手过,偏偏就在昨夜,你与两个盗贼同时潜入,将剑成功盗走,那两个盗贼身份不明侍卫难以认得,但难道连盟主都不认得么!”孟良关语气变重,“你手上不曾溃烂,是因为到此为止都没有与轮回剑接触过,那便说明,轮回剑还在你手下身上!不过你的手下要小心了,一日之内不服解药,必定剧毒攻心而死!盟主,还是尽快说出,轮回剑如今在谁的手上!”

那冷姐姐手上是否溃烂?吟儿打了个寒战,却不能回过头去看冷飘零:冷姐姐自己还没有发话,那我就不能自作主张承认了昨天的事,因为,昨天我们并没有得到剑啊……

这种形势,要救冷飘零,吟儿就必须承认昨夜行窃,但只怕她一旦承认,孟良关就直截了当地说她窃剑了!饶是伶牙俐齿的吟儿,都暗叹不妙,方才她一直心存侥幸所以才死不松口,现在若是一松口,显然气势大减,先矢口否认又被迫承认,当然理屈词穷。此刻再解释她行窃了却没有窃剑成功,已经更像狡辩,相信她的人,一定少得可怜。只能说孟良关当真有两下子,他明明有充足的证据却分步搬出,明明就是在引导着吟儿先矢口否认再被迫承认、引导着吟儿失威于人前!

单论失威还不要紧,更难揣测的是,孟良关这句话是真是假?万一冷飘零并未中毒,吟儿的救她,岂不就变成了出卖她!

阡明白,若盗剑的真是吟儿自己,吟儿一定为了联盟的声誉死咬着不会承认,但偏巧是另一个人的生死攸关,吟儿不可能置之不理。他当然不想见到吟儿两难,两难不应该出现在吟儿的身上。

“吟儿,不必想那么多,你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一个决定而已。”阡忽然开口,制止了厅堂之中,因聚焦吟儿而引起的沉默,“你是盟主,所以你做什么决定,盟军便承担什么后果,一切既由我们终结,又何必受他人胁迫。”

他的话在这里,不管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一定会做她最坚实的后盾。不管她承不承认,他都会一手把握好了形势,绝不令无辜受累,绝不使计划挫败。

“不错,昨夜的确是我行窃。”吟儿坦然回应,才不管金人阵营里的一片哗然,“孟良关,你先把解药给我,我要确定我手下无事,再跟你探讨轮回剑的下落。若你给了假解药,小心你这一辈子都见不到轮回剑!你用不着加紧搜查了,轮回剑就在这座厅堂里,我转过身就可以命她将轮回剑销毁!”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孟良关暗自震惊:承认行窃,却不暴露她的手下是哪一个;先要解药,可以先缓解他给她的胁迫;关键是,她还说了致命的一句“你用不着加紧搜查了,我转身就可以销毁”——对啊,若不给她真解药,那轮回剑名义上还控制在她的手里,那还如何在他孟良关的手上通过“搜查”来“重现”?!

千虑一失,当他顺利将洪瀚抒的敌意转移给了凤箫吟,当他计划得逞刚刚成功地置身事外,万想不到,凤箫吟竟将“众矢之的”的身份和“支配局势”的权力一并夺了去!孟良关面色一变,进退维谷——他若不答应她,还如何名正言顺地胁迫群雄为他办事?!真正讽刺,自己被自己的计策逼迫得完全置身事外!

阡察觉到孟良关此刻神情的剧变,微微一笑:孟良关,之所以失策,是太小看吟儿。

当日吟儿向孟良关索要轮回剑剑穗之时,怕就已经给了孟良关错误的印象,孟良关怕是还不如慕二清楚:吟儿她,是断人口舌的口舌。

而,局外之局的设定者小王爷,利用林思雪来引吟儿中计,或许是一心想要看着洪瀚抒和凤箫吟引发一场抗金联盟的内乱?但小王爷恐怕也失策了,瀚抒他对吟儿,又岂可能是单纯的敌意……

这一刻,既然吟儿要支配局势,阡自然要为吟儿把握好一切可能的敌人。无论是眼前的孟良关,小王爷,洪瀚抒,人群中越野,越风,东方雨,黄鹤去,抑或者那些隐藏着的,苏降雪之部下,黑道会之余党。旧敌新仇同在,形势越乱,越要一手握牢。

阡随刻将目光投射在二王爷身上,所幸这个二王爷患得患失,将金北前十的绝大多数都赶去了川蜀还来不及回黔西。这一战,金北的头脑轩辕九烨,该是来不及参与了——

我联盟这么快就从川蜀赶回黔西马不停蹄,其实,也正是为了从一开始,就削弱你金北的实力……

第五十三章 欲寻陈迹怅人非(3)

 想不到,凤箫吟非但没有因为无法脱罪而自乱阵脚,反而将计就计以退为进一举反击,此情此境于孟良关而言,怎一个惊字了得!适才气氛的确如他所愿陡然一变,却又被她一句话就镇压风平浪静……孟良关这才领会,如洪瀚抒一样,凤箫吟此人,也绝非寻常人可控!

而孟良关,也更加不会了解,轮回剑,瀚抒是为了何人才来争夺。为了谁?就算不再为林阡义不容辞,也为吟儿她能够回心转意……

“凤箫吟,其实你不必那么心急。就算你不窃剑,我夺了轮回剑,也一样是给你。”瀚抒轻声说,这一瞬,再没有那丝震惊川东的暴戾之气,依旧如云雾山时期的眉目俊朗,高大威武。

却在瀚抒深情凝视她而忽略了周围一切的此时,吟儿忽然觉察瀚抒背后顿生一丝杀气,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当偷袭的一剑带着深仇大恨猛烈地刺向瀚抒后背,吟儿匆忙将他推开玉剑反手一拦,拼命将那一剑挡下,缓得一缓右路又是一剑刺来,吟儿剑更急速,横在对面那两个少年之前,当即封了他们的剑路,吟儿还不及问话,瀚抒已勃然大怒,火从钩迅猛地直朝那两个少年急刺,眼看那两个少年命在旦夕,阡当即饮恨刀出手拦截,于瀚抒对面保得那二人性命,两少年眼中全然仇恨,对着洪瀚抒是咬牙切齿:“洪瀚抒,只要还有口气在,咱们都一定会杀了你来祭师伯师叔!”川西口音,当是青城剑派。两少年转过身去,对林阡却是敬仰的表情:“盟王,请替我们做主!铲除洪瀚抒这恶贼!”

“要报仇便尽管来,何必找别人做主!”瀚抒霎时对阡敌意更重,不再管这群青城弟子,只顾着去凝视吟儿,“小吟,许久不见了。剑法还是一样得干净漂亮。”

“这一手好剑法,和你是同一师承,都来自大理点苍山。”吟儿坦然地说给他听这个事实,余光看见人群中有越风和阑珊并排站着。原来,他们也一起来了,他们身边不远的那道身影,正是不肯祝福她和胜南的小师兄……吟儿那一刻百感交集,却因为面前有阡,而提起勇气,狠下心来对身侧的瀚抒讲,“我姓林,名叫念昔。想必,你沿途应该有耳闻,从十三岁起,我便已经是林阡的女人。”这一句,不止告诉瀚抒一个人,是对所有人的回答和宣告。

“凤箫吟,我也一直不知道,到现在才知道,你就是那个林念昔,几年来一直在找自己未婚丈夫,找到了之后只能跟他当战友,从来不能逾越从来不敢逾越的林念昔……”瀚抒忽然噙泪冷笑起来。语气里,诸多嘲讽,诸多不屑。

“我在云雾山问你,你心上的人是谁,你什么都不说,只是跟我搪塞跟我傻笑,好,我不追究……我身陷建康城的监狱,你拼尽力气,赴汤蹈火,我以为你一心为的是我,结果你为的是谁,我也可以包容……我可以认为,你凤箫吟把兄弟看得比情人还重,什么事都是林阡第一,我第二,我也可以不管……你为了救他命也不顾了,我就对自己说,你是本能的,对谁你都可以这样……结果我发现你就是那个傻得可怜的林念昔,我才知道,原来我洪瀚抒,才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一个!以为他是咱们的月老,以为他在我们的感情里站得最近,结果我是你们的烦扰,我在你们的感情里才最厚脸皮!我洪瀚抒,真是个傻子!彻头彻尾的傻子!为你付出那么多,你从来没有感动过!”洪瀚抒虎目噙泪,真情流露,“可是,小吟,他有给过你什么!他凭何值得你这般执迷不悟!你要我给你复述你的这两年吗?复述你这两年过得有如何痛苦如何艰难?!”

“瀚抒……”吟儿噙泪摇头,却制止不了他。

“拜把子的时候你就比我更清楚,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蓝玉泽不是你林念昔!你白费了心思让饮恨刀易主易给了一个对你根本就无心的人!跟他认识的那几年,他心里眼里从来都是那第一美女不是身边的你!是啊后来他的确不再想蓝玉泽了不再爱她了,却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另一个叫云烟的女人!为什么旁人都可以轻轻松松就得来林阡的爱情,你却必须拼死拼活才换得他一次回顾!谁说你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在黔西,你最开心的日子是和林阡、云烟三个人一起?!鬼才信!要和另一个半路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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