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筠之瞥一眼怅然若失的凌泣,极快反应,没有让时间凝固:“大爷,我可是每个星期都来一回啊,怎么没见你夸赞我长情呢?”
老汉憨憨一笑,实诚地说:“都是好人,我老头子长脸了。”那老人的额头上有着深刻的皱纹,如刀刻下,岁月轻易便在容颜上留下痕迹。
回忆总是盘旋在寂寞的上空,伺机出其不意地伏击我们脆弱不堪的逞强。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令凌泣望着自己的思绪飘过十字街,飘过大雪纷飞的夜空,飘过横亘近六年的时光,通向那个悲惨凄恻的午后。
简颢墨——在凌泣的心中深深烙刻过的名字,如今以一种带着过往留恋的姿态回到她的世界中,那是个曾宣称永远退出她的世界的人。那个凌泣曾为他没心没肺,亦曾因他撕心裂肺的男子。
在凌泣习惯了他温暖襁褓的时候,他以一个决然冷漠的姿态离开了她,告诉了她残酷的事实,他需要门当户对,他需要一个匹配他家庭背景、社会地位的伴侣。如今他得偿所愿,何必耿耿于怀于过去呢?
两个人的世界彼此相爱已是全部,当凌泣还青葱豆蔻时,她曾经那样认为。可实际上,不是那样,那是需要两个家庭,两个背景,两种社会关系的结合。换做现在,凌泣肯定比当初要领会得透彻得多。
只是,只是简颢墨当初的话语未免太残忍,在她心中重重地凿开了锋利大洞,历经多年都无法填平。每当午夜梦回,还能清晰嗅到腥涩的鲜血在渗透。
祈求,岁月能抚平这道伤痕,就好比脚下坑坑洼洼的足迹,早晚总会被新生的白雪填满,日复一日,终将大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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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15…好http://。。久不见(2)
新年伊始,凌泣所在的昇达公司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出走了几位老员工,又注入了新鲜血液。时尚圈里也迎来历史性的时刻,香港洪城集团入主意大利LE品牌,中国资本首次进驻世界时尚品牌。
那里头千丝万缕的联系,不仅把洪城和昇达紧密地连在一起,也把凌泣与B市紧紧捆绑在一起。。
LE品牌就是凌泣一直支援的意大利客户,而今洪城集团的入主更加快LE打开中国市场的脚步,目标直指B市。果不其然,昇达公司与LE品牌的合作模式,不是加工返销,而是后备支援服务,按照销售额提取服务佣金。而凌泣瞬时成为不可或缺且分量十足的角色,被老板Andrew钦点,全力协助配合LE品牌。
就这样,凌泣前脚才离开,后脚又风尘仆仆地回到了B市。
“Andrew这老狐狸,居然两个利是红包就把我打发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June埋汰。她手上几个大客被迫转到新人手中,这才是最让她割肉的。
凌泣与June正赶赴LE中国总部同意大利方面会合,听从分配。
“我们现在到底算是哪边的人啊?怎么感觉被边缘化了?”June反复抱怨。
凌泣脸上浮现笑颜,“足球里除了转会,还有一种方式叫租借,差不多这个意思。”
“切,又不是房子,还搞租借。不过,要是能在这里买个房子,我才不干这鬼工作呢。”June指指那片闹中取静的高档别墅区,只是一晃而过就知道贵到掉渣。
凌泣只是觉得眼熟,她没有转头去看,要不然一定能看到让她更为熟悉的车子驶出。
June的怨气在进到工作室后,登时烟消云散。洪城集团的三太子林泽浩亲自坐镇LE中国,花衬衫亮片裤子,俨然时尚圈舍我其谁的行头。June素来把八卦当成第二事业,现下工作八卦两不误,心里乐开了花,半点埋怨没有,反而干劲十足,简直判若两人。
凌泣却心里打鼓,她的工作不同于在生产设计部的June,她的直接上司就是林泽浩,再无他人。她的以往工作经历从来没有秘书助理之类的经验,一下子飞跃到总经理特助这个位置,就像飞上云端晃晃悠悠,站不稳脚。
林泽浩倒替她开解,“尽管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我看过你的工作履历,完全可以胜任。Andrew也向我极力推荐你。我相信我的选择没有错。I trust you。”
凌泣唯有硬着头皮,握住那只信任她的手。
好在凌泣了解香港老板的工作方式,摸着石头过河,上手虽难也不算太慢。特助的工作不比跟单轻松,更何况新手上路,外加开拓新市场、协同新合作,凌泣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扑到工作上。
风和日丽的周末,凌泣还在公司整(http://。)理会议记录,再将年初的各大时装周Highlight出来并备注。她还研究市场行销方案,并对几个提出合作的广告公司文案进行衡量评比,需要汇总给上司做决策。直至华灯初上,凌泣才结束工作。
站在楼下时,恍若隔世。疾步行走的人群,霓虹闪烁的楼宇,车水马龙的尘世,时光缓缓在喧闹的夹缝中溜走,远处拂来萧瑟的春风,渐渐浓重的异乡天空侵袭孤独的内心世界。凌泣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商务酒店咖啡厅,她打算喝杯咖啡,吃点甜点,歇歇脚舒舒心,补充好能量再起身回家。
回到这里,本应尽量陪陪家人,却整天耗在了公司里。等全部上轨道会轻松一点,凌泣自我安慰。凌泣也同样还没时间联系同学朋友,因而风晔看到孤身一人在品咖啡的凌泣,惊讶不在话下,当然不忘怪罪她不够意思。
“果然和我想的没错,洪城集团与你们公司整合资源来打造LE中国。只是没想到,那时尚帝国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红人却是你啊。”
“你别说笑了,这种吐血的红人不当也罢。”凌泣无力地摇头。
“林泽浩这厮真无良,这么折磨你。” 风晔搂过凌泣的肩膀,“不过,你今天见着我可是遇到福星了,一会儿一块吃饭,然后去SPA。”
“那不是打扰你二人世界,还是算了。”
“没事,今儿个大聚会,人多才热闹呢。”风晔扬着眉,她总喜http://。345wx。欢呼朋引伴。
凌泣想婉拒,却错过了最佳时机。风晔的电话已经响起来,她接起,“那你过来吧。对了,不只我一人,还有凌泣。”
风晔拉着凌泣上了车,一上去凌泣立即后悔。她应该坚决说不,那样才不会上了贼船,不,是贼车。
“呦,从少,今儿个怎么委身给我们当柴科夫?”风晔开着玩笑当消遣。
风晔的老公黄浩坐在副驾上,转过头对妻子说,“从少今天高兴,买了部新车,上了个新牌,就当给新车洗尘了。”
“真稀奇,买辆辉腾比法拉利还兴师动众啊。”
黄浩又说,“低调奢华是种品德。”
风晔坐在副驾后面,伸手推了推前面黄浩的肩膀表抗议。
凌泣正好被安排坐在驾驶位置的正后方,她不敢往前看。她担心不小心瞟过后视镜时,遭遇从子衿的目光,然后露出什么破绽。凌泣总感觉从子衿似笑非笑的眼光,从镜面反射到她脸上,如狙击枪上的红外线。凌泣忐忑中还要一心二用,故作镇静若无其事地和风晔聊天,以防别人产生猜疑的情绪。
“凌子,刘明宇说校庆的时候回学校看看,你有时间也一块儿去吧。”
“有时间就去。”
“你这工作太暗无天日了吧,还不如找个男人嫁了。”
“像你这样,嫁了人还继续工作吗?”凌泣怎么听不出来风晔的旁敲侧击,早些时候总怂恿她多交男性朋友。
黄浩拍手叫好,“老婆,这种公道话你可要多听听,多想想。”
风晔从后面伸出魔掌掐黄浩的手臂,转移话题问,“从少,这个‘低调’的车上什么牌啊?”
“你猜猜?”从子衿对着后视镜倾城一笑。
“全都是六,全都是九,全是一?”风晔说。
“你说的那是彭少的车号吧。”黄浩搭腔。
“难不成是1314之类?”风晔戏谑。
凌泣暗笑,想让从子衿挂上这么闷骚的牌号,不如叫他挂上2012来得省心。
果然,从子衿回敬一个浅浅的微笑,“这个机会我让给黄浩。”
凌泣与从子衿较量过,了解想从他嘴里套出东西有多么困难,相反,他想得到别人口中的信息多么容易。
“噔噔噔噔,答案揭晓。”黄浩打开手机,向风晔亮出图片。
“LK107?”风晔不解,“什么意思?107国道?还是AK47的兄弟?”
黄浩笑着说,“这是个无人破解的数学密码。”
风晔拿手机相片与凌泣共享,“LK是什么意思啊?”
凌泣大眼一眨,“我只知道lady killer。”
“哎呀,是啊,还是你脑子灵光。”风晔不甘落后,发挥着聪明才智,“少女杀手107?107?1加7是8,少女杀手发发发!”
黄浩大笑,“这个解释妙。”
连凌泣都忍不住笑,真有种暴发户的低俗。从子衿不置可否,他眼眸太深邃,笑容太迷人,那一刻,凌泣断定肯定别有他意。
这个猜想一直延续到饭桌上,简直成了头脑风暴加脑筋急转弯,胜过哥德巴赫猜想。
凌泣没有加入进去,她坐在风晔的右边,而从子衿坐在她正对面的主席位置上,根本就不用刻意,只需要眼睛一抬,轻轻松松便可捕获到对面的情况。凌泣默默低头喝茶,一杯接一杯,寡言少语。
彭峰携伴最后到达,推门便问,“不是吃火锅吗?怎么突然改道吃粤菜?”
凌泣暗暗想,吃火锅多好,气氛热闹,还隔着满锅的烟雾缭绕,不用四目对视。
“从少说了火锅不环保。”
凌泣差点翻白眼,火锅和环保扯上关系,亏他想得出,倒不如卖掉他那些琳琅满目的好车来得切实。
“来得最迟,意见最多,赶紧自罚三杯。”有人起哄。
“冤枉啊。我可是马不停蹄从东四环的原地点往这赶啊,你说是吧,宝贝?”说完暧昧地望了望身边的美人。
悉数到齐后,用餐开始。凌泣身体疲惫没有食欲,加上稍早才在咖啡馆吃过点心,已不觉得饿,两碗乳鸽汤下肚已七八分饱。她一面搅拌着碗里三分之一的汤水,一面数着从跟前转盘上匀速经过的菜色数量。
风晔给凌泣夹了块烧鹅,凑过来悄悄咬耳朵,“不合口味吗?”
凌泣轻轻摇头说,“没有,大概水土不服,没有食欲。”
“忘本啊你。大学适应了那么多年,才离开没多久,怎么又水土不服了?看来你对这片土地感情不够深厚。”风晔嗔怪她。
恐怕除了家乡,凌泣没有对任何一片土地能如此感情深厚。她的整个花样年华与感情世界都与这片土地分不开。这里的泥土吸收过她咸咸的泪水,这里的微风吹拂过她最青涩多情的年华,这里的空气纪念过她最甜美的笑颜。那是曾经,现在她的笑颜在空气中刻画出无比轻浅,“出个国还要倒时差呢,哪能适应那么快啊。”
餐桌上许多人都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但却已注意到她的笑容。
彭峰自然对凌泣最是好奇,早已按耐不住,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他不好直接问凌泣,那样显得太过冒昧,于是辗转从风晔身上打开突破口,“嫂子,谈什么呢这么高兴?”
风晔由窃窃私语的低身姿势直立起来,“聊大学的事而已。”
“是吗?说出来听听,让我们了解一下K大的大学生活,好让我们这些出口转内销的人了解一下国情。”彭峰露出公子哥惯有的玩世不恭。
此话一出,凌泣这才记起那场宴会上他也在场,同时见证了那幕多人参演的荒唐狼狈剧。
风晔已接上话,“我们学校最精彩浓缩的部分就是我们两个,不必了解了。”
彭峰开始慢慢转移角度,“为人妇者诸多不便,我表示理解。凌小姐,你们大学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凌泣暂停去折腾那碗汤水,“没什么有趣的事,不外乎:女生多男生少,整天防火防盗防学长。”
凌泣说得是轻描淡写的,一桌的人笑得是热烈轰动的,弄得凌泣莫名其妙。
风晔笑过一阵以后,给疑惑的凌泣解答,“你要理解海归们没有听过这个故事。”
意思是海归笑点低喽?凌泣抬头,恰好见到从子衿嘴唇轻轻地弯着,小麦色的皮肤在包厢金黄色的墙纸映衬下,好像涂上一层薄薄的闪烁光泽。他的眼眸也变得亮晶晶的,直视她的目光,似乎要烧穿她孱弱的身体,直至灰飞烟灭。
凌泣头一低,拉上风晔,大步流星地奔向洗手间。
在四面成镜的宽大洗手台前,风晔整(http://。)理着妆容,她欲言又止,然后又叹了叹气。
凌泣拉来风晔是刻意的,她不得不提防从子衿在她来去的途中截住她,至少有风晔在身边,她可以确保全身而退。
风晔咽了咽口水,“听说简颢墨回来了,你们还见面了?”
凌泣两个食指在按压着黑眼圈,熬夜加班对女人的伤害确实是致命的。她轻轻地说,“是啊,那么快就听说了。”
“这个圈子才多大一点啊,顿顿脚明天都能传遍全城。何况是郁青葙干出的事?”
凌泣宛然一笑,“以后不要招惹她便是了。”
“你不招惹她,我相信;她不招惹你,我不相信。她可是圈子里有名的骄傲跋扈的大小姐。”风晔拢了拢波浪卷的秀发,又道,“真是看错了简颢墨,到头来怎么选了这么个女人?所以说你们分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凌泣但笑不语,谁是谁的劫,这个哪能说得清楚好坏。
风晔窥视着镜子里的人,清汤挂面的脸庞,肤色泛白,不精于护理的皮肤由于劳累没有那么紧致,却依旧白皙。修长的眉毛,明亮的黑眸,浓密的睫毛下浮现出明显的黑眼圈。原本红润的嘴唇因为干燥,有点发白。凌泣她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一定不是姿色,虽然她懒于护理,但是天生丽质的她并不输自己。
凌泣抬起眼帘,冲镜子里的风晔一展笑颜。
原来是凌泣的眼神,那个眼神太沉静,像一汪万年无波的湖水。如果不是她的眼眸里还泛着涟涟的水光,简直是潭死水,那是看破红尘、不理世俗的尼姑才应有的平静啊。
风晔一个惊醒,“凌子,你找个男人吧。尽快!”
凌泣缓缓一笑,“男人要找,不过快不得。要执手偕老的,哪能随便啊。”
风晔差点震撼得热泪纵横。第一次听凌泣自己主动承认要找男人,就算是大学情窦萌生的初期,也只是被简颢墨神速地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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