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里布满血丝,脸上泪痕交错,整个人苍白虚弱的像是一支开在冬天里雏菊,单薄,瘦弱,又像是被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纸人一样。
晓竹,回来吧!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受?他卷缩着身子,紧紧地抱着小小的相框,像一个无助的小孩,在怕黑的夜里,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宋涵奕站在玻璃窗前,俯瞰着这座繁华的都市,到处是高楼大厦,到处是喧嚣浮华,以前,他很享受这种站在高处的感觉,可是,没有那个笑起来有酒窝的女孩站在身边,站得越高,却越觉得寂寞。
他讨厌孑然一身,夏天的勃勃生机将他的寂寥衬托得越发寂寥。原来,爱情,真的能颠覆一个人的生活。每天,他只能靠回忆来支撑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可是,回忆,只能是更加痛彻心扉而已,曾经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难受。
身后茶几上的手机在嗡嗡作响,他回身拿起看了一眼,迅速接起,“怎么样?有没有消息?”
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是,已经确定夫人的博客最后登录的IP地址是在梅城的香舍里大酒店,前台帮我们证实夫人有在酒店住过,但是,用的是常凌常三公子的身份证。而且,酒店工作人员还说,夫人只住了两夜就离开了。”
宋涵奕静静地听着,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因为夫人住的是豪华套间,酒店为了保护客人隐私,设置了防火墙,我们费了不少时间,等我们查到地址,夫人已经离开五天了。而且,夫人用的是现金结算,按消费卡追踪这条线是断了,大堂说,有票务公司的人来给她送过票,我们只能从这条线查。”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宋涵奕深深一叹,“我知道了。马上把资料传过来吧!”
放下电话,宋涵奕快步地走到办公桌旁边,接通了秘书的电话,“给我联络常新集团三公子常凌,帮我约个时间。”
“好的。”
滴滴,有要件进来,宋涵奕一边接收文件传输一边想,好你个常凌,在背后使绊子,还真是小瞧了你。
不一会儿,心怡的电话打进来,“宋董,常三公子的秘书说他不在办公室。”
宋涵奕碰地挂断电话,心中愤恨地想,常凌,有本事玩我,没胆子承认,咱们走着瞧,要是晓竹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跟着陪葬。
宋涵奕走出办公室,头也不回地吩咐心怡,“把今儿所有的会议全部取消。”然后,乘着专属电梯,下楼取车。门口的保安准备像往常一样对着宋涵奕敬礼,哪晓得宋涵奕的车像小火箭一样,嗖地开了出去,他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常新集团位于城东高新区,宋涵奕上去的时候,常凌正翘着二郎腿在办公室喝咖啡,嘴里哼着小调,一副悠哉乐哉的表情。一支曲子还没哼完,就听见办公室外一阵骚乱,有秘书急切阻拦的声音,“宋董,宋董,总经理真不在办公室,您不能……”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咚’的被人撞开,常凌站起身,斜眼冷笑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来人不但气势汹汹并且满身阴寒,像是找人干架的拼命三郎。
常凌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故作惊讶的笑着,“哎呦,哥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什么事儿招呼一声就行,哪用得着亲自跑一趟啊?”
罗昊阴沉着脸快步走过去,不由分说对着常凌就是一拳,常凌压根儿没料到他有这么一出,根本不防宋涵奕竟然突然搞袭击,只本能头往后仰已是躲不及,下巴上已中了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被宋涵奕按压在办公桌上,撞翻了上面的咖啡,这下子可惊坏了在场的人,反映快的人连忙上前拦住宋涵奕,“宋董,宋董——”
宋涵奕可管不了这么多,一把拎起常凌的领子,“跟我玩阴的!你有种!”然后,抬手又准备打——,奈何被冲上来的保安死死地抱住了腰,常凌赶紧脱离了他的钳制,揉了揉迅速红肿的下巴,满口的血腥味儿,一吐口水,有血。
门外已经更多的保安跑进来,还有人要打电话报警,常凌理了理衣服,摆手制止保安,又对其他人说:“你们都出去,我和宋董单独谈谈。”
“这……”
这时,常凌已经恼了,脸拉得长长的,“滚,都出去。”
宋涵奕冷冽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常凌的脸上,双拳紧紧地握在一起,眼睛泛红,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常凌扶起翻倒的椅子,没事儿人一样坐上去,一手捞起被咖啡淋湿的文件夹,头也没抬,“既然你我都看对方不顺眼,就不必客气了,我知道你来有什么事儿,我告诉你,身份证是我给晓竹的,怎么着?”
宋涵奕退后几步,一边的唇角翘起,深沉的眼睛地满是讥诮,“怎么?不装了!”
“装?哼,我有哪个必要吗?这不是配合着哥哥你演戏么?要说装,我哪儿赶得上你啊!”现在的常凌不再是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他字字含厉,阴柔的面孔透着精光。
宋涵奕冷笑着,已经恢复了他惯有的优雅和风度,“好!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今儿,我就是来告诉你,晓竹要是在外面有个三场两短的,你也别想安生了。”
“哥哥,威胁的话我听得太多了,不差你这一句。我要是怕,我就是不姓常。”
“行。”
宋涵奕是在常新集团员工的目送下上车的,他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才平息心中的烦躁,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他也是有脾气的,也会动手打人,维持了近三十年的风度,在今天破例了。
常凌在洗手间的镜子里一看,下巴已经青了,小声地咒骂着:“辛晓竹,都是你挑的事儿,害我白挨了一拳。”他就说那天在门口遇着辛晓竹,她非找他借什么身份证,说有急事,他见她可怜兮兮地,心一软就借给了她,结果,给他来这么一出。
哎!真不知道辛晓竹是不是上天派来的克星,自从遇到她,自己就没安生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没转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自从车祸之后,宋涵奕知道辛晓竹的隐私,看常凌的眼光就不一样了,成天跟防什么似的,恨不得把辛晓竹栓在他裤腰带上,还时不时跑到他大哥常熙安耳边吹风,叫他管管自己弟弟,不要老找辛晓竹,他们常家在宜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儿抹得开这个面子,他大哥精明得跟一只狐狸似的,几次下来就了解了常凌的心思。
先是在老爹面前告了他一状,然后联合家里的人对他轮番轰炸,冻结信用卡,限制出境,他闹也闹了,最后,还是得乖乖地到公司上班
今天更好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常三公子给宋氏集团的董事长给打了,这晚上回家,该怎么跟父母解释,他想想就气得吐血。
常凌捂着下巴,站在办公室门口,看谁都不顺眼,随便指着一个人,“快点,就你,去给我买点儿红花油。”然后嘭地关上门,大家想笑又不敢笑。
让我找到你
有些人,不管周围有多少熙攘人群,有多少良辰美景,总是能那么轻易地让人一眼就认出。宋涵奕就是这号闪亮生物,连个背影都是清风朗月,自在风流。
他正在站在楼下,背对着她和什么人交谈着,单是看这背影,傲然贵气,有种旧时世家那种凛冽又不失收敛的气质。
搭在楼梯扶手的手指正在颤抖,明知他会来,辛晓竹还是害怕,腿软得根本不敢迈下去。怕什么?不用怕,不用怕。
正当她正暗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时,宋涵奕像是感应到般,突然侧抬起头,直直朝她望过来。天花板悬挂的水晶吊灯照下的灯光,莹莹落在他眼中,像星子坠入一潭幽深的水,璀璨着暗下去。
诡异的感觉让她下意识看向宋涵奕,他正如水般清淡的目光看着她,高深莫测,似乎是一直看着她,却没让她发觉半分。忽然心中就漫起一股子浓浓的化不开的强烈预感,可无论她怎么想,就是抓不住关键所在。
浑浑噩噩,她不知怎么的竟张口答应下来,还是逃吧,正欲转过头,却被一股力道,狠狠扼住了腰!
“辛晓竹,看你往哪儿躲?这么折腾我,好玩吧?”宋涵奕贴着她的耳朵,几近咬着牙沉声道,英俊的面孔透着鬼魅般的戾气,晓竹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啊!”辛晓竹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一摸额头上满是冷汗,她半坐起来,拍拍前胸,原来是梦!扭亮床头的台灯,辛晓竹把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想着宋涵奕现在在做什么?在家?还是在公司?他在找她吗?
要回去吗?不!她坚定地摇摇头,可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他,很想很想。以前,他们冷战、吵架,他虽然冷着脸,却还是关心她宠她,而现在呢?她住再好的酒店,也找不到那种温暖!
人就是这样,叶梓寒以前不爱和她天天腻在一块儿,而她自己也是个很独立的人,不爱依赖别人;后来,宋涵奕就爱宠着她,惯着她,而她慢慢地就习惯了依赖他,一旦恋上,就难戒掉。
辛晓竹鬼使神差地抓起床头的电话,按下早已乱熟于心的电话。
宋涵奕最近一直失眠,一个晚上醒好几趟,有时候起来喝水,有时候什么也不做,穿着睡衣在别墅里走来走去,今晚的天月朗星稀,他站在三楼的露台,直到天刚微明,才准备下楼洗漱。
站在楼梯的拐角,他听见客厅里悦耳声,是谁打来的?在这个大多数人都在酣睡的时候,宋涵奕骤然一惊,飞奔,直扑电话机——
“喂——”
辛晓竹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是宋涵奕接听电话,惊慌失措地想挂上电话,不料,话筒一滑,落在被子上,没被挂上。话筒里传来宋涵奕剧烈的喘息声,她愣愣地看着电话,不敢去触碰。
宋涵奕见对方没挂,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没能显示来电号码,他直觉上叫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晓竹,是不是你?晓竹——”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辛晓竹面前,一声一声包含着思念和深情,辛晓竹只听了一句就受不了了,宋涵奕还在说话,“晓竹,你在哪儿,在外面好吗?不要躲着我,好不好?快点儿回来吧!我想你,想你和孩子!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辛晓竹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儿来,她怕宋涵奕听见,她怕大家那种怜悯的目光,她想没有任何束缚,没有压力的活着,可是这一段时间知道的东西,让她没法儿再回到以前的生活。
虽然辛晓竹极力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但是敏感的宋涵奕还是从话筒中细微的抽气声中,听到了辛晓竹情绪上的变化,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至少说明了他的话还是很取作用。但是,他一听是辛晓竹在哭,心里又难受了。他无法想象辛晓竹一个人孤单的样子,这个场景像一把钝刀,刺啦刺啦地锯着他的心脏,痛不可抑。
“晓竹,听我的话,不要哭,乖,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来接你,好不好?”
辛晓竹张口准备说话,可是,那天宋涵奕皱着眉说要跟她协议离婚的话没头没脑地跳出来,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碰地挂上电话。
她在枕头上趴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半晌他都觉得自个儿的手还是抖的,这让他魂牵梦萦的一把声音,真真切切听在耳里,似梦似幻。才十天,她却像过了很多年,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辛晓竹,你真没骨气!
不行,照这样,宋涵奕很快就能找到他,她得赶早离开。
宋涵奕气得在原地打转,这什么意思?怎么给挂了!他重新拨了几个数字,“快点,过来查号码!”他感觉自己自己后脑勺上的头发已经根根竖起了,被气的。
好你个辛晓竹,没良心的小东西,看我找到了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一早,辛晓竹就退房了。本来她准备在这里住一个星期的,结果,昨晚的一个电话让她全功尽弃,现在,她还没想好去哪儿呢!
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喧闹的都市,如水流的车道,人行道上到处都是来往的行人,辛晓竹沉默的往前走,离她住得酒店不远的地方有个甜品店,她拎着小包,准备去那儿坐一会儿。
今天是星期三,这会儿没什么人,辛晓竹找了一个临窗的座位,点了黄桃蛋挞、蓝莓酸奶、提拉米苏、和一壶玫瑰花茶,蛋挞又香又酥,辛晓竹迫不及待地吃着,因为吃的急,一下咬到了舌头,疼痛在这一刻迅速侵略她的思维,眼泪终于找到一个好借口疯狂的流出来。
年轻的店员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他只能不停地道歉,听着他安慰的话,辛晓竹哭的声音更大了。
她像一个迷了路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想在痛哭流涕中找到一丝安慰,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人的命很脆弱,也因此显得珍贵无比,她从来没想过会有一个人去为她付出生命,何况他还那样年轻,她承受不住他的付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张笑得温情的脸,一分一分撕扯着她的心,不知道天长日久,会不会失去痛觉。
宋涵奕把她保护的太好,这些东西她本可以不去承受,是她自己死死地要挖出这些隐藏的秘密,结果,大大地出乎预料。
宋涵奕找到辛晓竹的时候,这个小傻妞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两排小扇子似的睫毛还挂着泪珠,在金黄色的夕阳中格外闪亮。他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敢走近,心里压制了十来天的感情如潮水般一股脑儿涌出来——
宋涵奕走到她面前坐下,桌子上的甜品冷冰冰的,他心里又气又心疼,这半个月她是怎么过的,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朝思暮想的脸庞。
他的手掌带着熟悉的香味,让辛晓竹倍感安心,她像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宋涵奕的手,粉嘟嘟的红唇呼出一声安心的喟叹。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她白里透红的小脸和宋涵奕干燥宽大的手掌相印成趣,跟在他身后的人很快将甜品店占去了一大半的空间,目光若有若无地投向这个把他们折腾的人仰马翻而此刻她却睡得香甜的女人!
宋涵奕向来很有耐心,他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