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全心中暗暗哼了一声,暗想,焉知不是你先发难袭击师傅?
赤发婆婆接道:“其实咱们两人,武功各有所长、打了一个晚上,直到天色黎明,我中了他的‘玄武掌’,他也被我‘十绝指’击中,两人都伤得不轻,于是咱们约定在咱们两人没有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准私自挖掘。哪知那一场拼斗之后不久,我老太婆忽然运岔了气,走火入魔,半身全废,直到现在,在这里一住就是三十个年头……”
商全道:“老前辈,那么家师呢?”
赤发婆婆道:“当年你们那老鬼师傅伤得比我并不会轻。但也不会是致命之伤,自然不会就死。”
商全心头稍宽,还想再问!
赤发婆婆瞪了他一眼,道:“我话还没说完,你等我说完了再问不迟。这是三个月之前,门口来了口个白衣书生,这人脸上蒙着白纱,身后还跟随着一个老苍头……
冷秋霜道:“啊,那是白教主!”
赤发婆婆横了她一眼,自顾自说道:“他声言游山迷路,想在我屋中暂时歇足,并要老苍头烧些水喝,我因住在这里,已有几十年没见过人,一旦有人来了,心中甚是高兴。何况这九嶷山九座山峰,各导一溪,形势相似,游山的人,最易走迷了路,自然不疑有他。
这主仆两人在屋中坐了一会,才起身告辞。白衣书生不迭的朝我道谢,往门外走去,但在这一瞬工夫,我忽然发觉他们举步之间,不类常人。白衣书生走到门外,回头笑道:“老前辈已中了我‘无形之蛊’,三月之内,如能说出公孙乔夫妇的藏宝地点,晚辈自会派人送上解药。”我闻言不禁大怒,等到发出‘五行十绝指’,但相距已远,那白衣书生举袖一挥,居然把我指风引开。他这一手法,正是当年白骨神君的‘化力神功’,我急怒之下喝道:“你是白骨神君的何人?”
他朗朗笑道:“老前辈不用多疑,我是白衣教主。”说话之时,人已去远,我等他走后,逞气一试,发觉胸腹之间,隐隐有异,果然是中了苗疆最厉害的恶蛊之象,到明天正好三个月了!”
温如玉突然想起自己身边,仅存的一粒“宝蛇丹”,正是善解蛊毒和疗伤的圣药,这就连忙说道:“师傅,弟子身边,还有一粒解蛊的药丸,你老人家……”
赤发婆婆慈笑道:“不,我已经活了八十有九,生死之事,对我已并不重要,即使不中蛊毒,我也早就有预感,这走火入魔之躯,近几年越来越糟。说实在,我已经僵化到腰膈以上,渐及心脏,无非仗着几十年精湛内功,勉强支持,使我老太婆最痛心,莫过于没有衣钵传人。如今……哈哈,乖孩子,你光是口中叫着师傅,哪能算数,当着这许多人,正好做个见证,你还不快过来拜过师傅!”
说到后头,语气竟然十分慈爱,哪像是几十年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温如玉先前为了陆翰飞下落,口头叫着师傅,原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但此时眼看赤发婆婆满脸都是欢愉之色,慈祥可亲,心中大是感动,急忙走近榻前,恭恭敬敬拜了下去,口中叫着:“师傅,弟子给你叩头。”
赤发婆婆笑道:“乖孩子,你从此时起,是赤发婆婆的衣钵传人了,可惜咱们只有一日师徒之缘,但你须负起重任,替为师完成一件以震撼武林的大事……”
温如玉仰脸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傅有什么吩咐,弟子赴汤蹈火,也当去做。”
赤发婆婆从怀中摸出一颗蜡丸,捏碎种壳,里面是一粒金箔为衣的药丸,随手递到温如玉手上,道:“孩子,你吞下去吧!”
温如玉接过药丸,果然依言吞下。
赤发婆婆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桀桀怪笑,但随着笑声,双目之中,隐含满眶泪水,一把把温如玉揽入怀里,怜惜道:“乖孩子,为师……为师这是情非得已……”
说到这里,抬头朝阴风煞和商全等人,厉笑道:“你们部已知这孩子是我赤发婆婆的传人,如果有人敢欺凌她,嘿嘿。我老太婆的传人,不是好欺之人。”说到这里,语气一缓,道:“好,你们暂且退出屋去,明日黎明,我徒儿自会领你们同去要去的地方,但今天晚上,却有劳你们替我师徒两人护法,不得让任何人擅人竹屋一步。”。
阴风煞听她说得郑重,心知赤发婆婆新收了温如玉为徒。定然要传授她的独门武功,自己等人,留在屋内,自有不便。闻言便率同楚湘云等三人退去。商全、纪登,也朝榻上躬身为礼,走出屋外。”
只听赤发婆婆的声音说道:“你们遇上北溟老儿.就说我老太婆先走了一步,这世里,他再也别想和我分出高低来了。”
话声才落,板门缓缓的无风自闭……
第十四章 赤发仙子
晨曦初上,薄雾未消。
山林之间,披着一层浓霜。
一座插山高峰的右侧,一个小山凹上,两间竹屋,站着两个黑衣老人,一个鸩面老妪,和三个年轻少女。
这些人,已经在凛冽的寒风中,整整熬了一个晚上。
因为竹屋里的主人,是当年出名难惹的赤发仙子,要他们守在屋前、替她师徒两人护法、不准任何人进入竹屋一步,同时也答应在天亮之后,自会派她徒儿领他们同去要去的地方。
北溟门下纪登为了要找寻他们失踪已有三十多年的师傅,自然奉命唯谨。
阴风煞柯灵和楚湘云、冷秋霜、黑衣娘子倪采珍为了找寻身负重伤的陆翰飞,也不得不等。
漫漫长夜,总算过去了,在他们预料中,可能会找上门来的白衣教主,却始终没有露面!
一轮红日、渐渐升高、发出温煦的热力,大家虽然并不怕冷,但有了阳光,总比冰冷的站在寒风里要好多得。
冷秋霜蹲在石头上,一边曝日,一边仰脸问道:“师傅,我们要不要敲门?怎么老不出来啦?
她口中呵着白气,已是有点忍耐不住!
楚湘云道:“秋妹妹,我想那位赤发老前辈,一定还没把武功教完呢。”
冷秋霜偏头道:“一个晚上,能教多少武功?干么她要一个晚上教完?”
楚湘云道:“那赤发老前辈,恐怕……”
“嘘!”阴风煞朝她轻轻嘘了一声,楚湘云立即倏然住口。
冷秋霜一张小嘴,登时噘得老高,她怪师傅胆子越来越小,自己不肯多说,也就罢了,连楚姐姐说的话,都要半路遮拦起来。
“呀”的一声,竹屋两扇板门,却在此时,突然开启。
这一瞧,登时把大家都怔住了!只见从里面像幽灵似的。缓缓走出一个赤发的女郎!
是她?她不是五毒蛇蝎教主温如玉?
怎么一夜工夫,一头青丝变成了披肩赤发?!
温如玉红匀脸颊上,泪痕宛然,徐徐走近众人面前,捡祆道:“我师傅业已仙逝,她老人家要我从此时起,承袭赤发仙子的名号,诸位请小憩片刻,我替师傅料理好后事,立即和诸位上石城峰去。”
商全拱手道:“姑娘只管请便。”
楚湘云走近阴风煞身边,低声问道,“干娘,石城峰在哪里呀?”
阴风煞道:“九嶷山共有九峰,石城峰就是前面第三座高峰。”
说话之间,温如玉己走回竹屋。
不过眨眼功夫,只见屋中冒起一阵浓烟,温如玉脸色凄惶,匆匆返身退出。
整间竹屋,但见烈焰腾空,“劈劈”“啪啪”的爆竹之声。响个不停。
温如玉泪流满腔,跪倒地上,拜了几拜,站起身子,纤腰一直,伸手掠掠赤发,瞧了大家一眼,说进:“好了,我们这就走吧!”
黑娘子倪采珍江湖经验较丰,此时眼看温如玉神情冷傲,和昨天见到的她,几乎判若两人,不由低声朝楚湘云道:“湘云妹子,你瞧出来了没有?这姓温的性格神情,似乎和昨天大不相同了呢!”
楚湘云偷偷瞧了温如玉一眼,摇摇头进:“我瞧不出来。”
冷秋霜眨着眼睛,低低的道:“当然哟,她连头发都染红了,这多难看?”
温如玉话声一落,便自转身朝山下走去,赤发披肩,白衣斜飘,使人另有一种高傲冷峻之感!
商全,纪登立即跟在她身后走去,阴风煞朝三人打了一个手式,也相继跟去。
楚湘云轻声道:“倪姐姐,你说得不错,她果然有些变了!”
大家随着温如玉盘山而行,人随山转,一路急奔,约莫跑了顿饭光景,越过两座刺天高峰的山脚,前面又有一座高峰。排云直上。
温如玉一路细察地势,已到了自己和陆翰飞失散之处,她心头不禁升起一阵感慨,昨日今朝,有如一场春梦!
昨日还是为情出奔,宁愿脱离五毒教的叛教教主,今天却变成了一个赤发的怪人——赤发仙子。想起一头赤发,便惘然若失,这不能怨师傅,只是命运的安排!只觉眼眶一阵湿润,珠泪已夺眶而出。
她不愿让他们看瞧出自己在流泪,于是脚下加紧,迳往峰后绕去。
这是一道横在峰与峰之间的深涧,水声淙淙,盈耳不绝!
温如玉低头疾走,沿着山涧奔去1
这一路。一边是临壑悬岩,水势湍急,其深莫测,一边是危崖断壁,险阻难行。
好在一行人轻功全都不弱,急纵疾掠,又是一盏茶光景,只听水声越来越响,迎面峰腰上,一条瀑布,宛如匹练般倒挂而下,直注壑底,发出奔腾澎湃之声!
山涧中白雾嗡蜀,水气蒸腾!
人在二三十丈之外,已觉霏霏蒙蒙,寒逼肌骨!
温如玉脚下收势,抬头朝对崖望了一眼,便一语不发的缓缓朝山涧边上走去。
大家随着她眼光瞧去,只见对崖是层岩矗立的陡峭山峰,石道劈立,峻拔如削,高刺入云。远远望去,当真像一座石头城墙,耸立在群山之间,气势奇伟!
商全跟在温如玉身后,瞧她好像找寻什么似的,忍不住问道:“姑娘,可是找寻什么?”
温如玉也不回头,冷冷的道:“你们自问能飞渡得过去吗?”
这下倒真把商全向往了,这条绝涧,少说也有二十来丈宽阔,一个人轻功再高,终究不是生了翅膀,和飞鸟一样,可以飞得过去?他碰了一鼻子灰,不由摸摸下巴,尴尬的道:“这个……只伯谁也无法飞渡。”
温如玉理也不理,随着掠掠披肩赤发,缓缓往瀑布底下走去!
不!其实离瀑布还有二三十丈远近,但倾泻而下的瀑布所激起的水花,已如蒙蒙细雨,沾衣欲湿,瀑声万马吼奔,震耳欲聋。
温如玉一声不作,直向那片蒙蒙白气中走去。白气愈来愈重,有如进入浓雾之中,眼前白茫茫的,大家穷尽自力,也只能看到二三丈左右。
走了百步左右,所有的人已衣履全湿,冷冰冰的好不难受。
阴风煞心头不禁渐生怒意,凝声喝道:“温姑娘,咱们到底应该如何走法?你也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这里瀑声如雷,她这声大喝,凝注口气所发,是以大家仍能清晰听见。
温如玉走出不远,突然站住身子,俯身往崖边一指,冷冷的道:“我师傅说过,进入水气圈,再走百步,便可找到断梁,我们就要从这里过去。
她这一开口,不由听得大家大吃一惊。她随口说来,居然比阴风煞方才那声大喝,还要清晰得多!
要知在这怒瀑奔腾之中,以阴风煞的内功修为,开口说话,尚须凝往真气,才能使大家听到,温如玉的内功原比阴风煞差得很远,哪知只有一夜工夫,她的功力,居然会凌驾阴风煞之上?
商全、纪登心头立时明白,敢倩赤发婆婆已在昨晚一夜之间,把她毕生修为,悉数贯注到温如玉身上了。
因为自己曾听师傅说过,武林中有一种“透穴传功”之法,把自己一身功力,转注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但此人功力一失,便如灯尽油干,枯萎而死,难怪赤发婆婆昨晚要自己这些人,替她师徒护法。。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大家心中一凛,立即朝温如玉所指之处瞧去!。
原来离崖下三丈之处,突出了一段生满苔藓的断梁,敢情在若干年前,还是一条天生石梁,后来被山洪冲折,只剩了半截梁根,凌空架出。
此处和倒泻而下的瀑布,相隔虽远、但霏霏蒙蒙的水珠,好像天空在下着丝丝细雨,一片茫茫。
到底和对崖半截断梁,相隔究有多远?对岸是否也有半截断梁?谁也无法瞧得清楚,要从这片白茫茫的地方,纵身拣到对面,简直是不要命了。
温如玉眼看大家都没有作声,不由冷冷哼道。“师傅说过,两岸梁根。中间相隔,约为五丈左右,你们自闯敢过去的,就跟我来。”
话声一落,入随声起,轻飘飘落到断梁之上。白衣飘忽,朝涧外走去,转眼之间,已走出数丈之外,大家只看到一点白影,在雾中消失。
不,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隆隆水声中,笔直传来:“你们再不过来,我可没工夫久候。”
商全朝纪登低声道:“纪师弟,我们过去。”
说着提了一口真气,双足一点,飞落断梁。纪登一见师兄下去,也立即跟着飞落。
阴风煞回头朝身后三人说道:“你们还是等在这里吧,我一个人过去好啦!”
楚湘云道:“干娘,不要紧,我跟你去。”
冷秋霜道:“师傅,我也要去。”
黑娘子也道:“老前辈,如果只有五丈距离,我们自问还能过去。”
阴风煞拗不过她们,只好点点头,带着三人相继跃落。才一落到断梁之上,只觉寒气森森,山风凛烈,向下望去,只有隆隆水声,茫茫云气,落脚之处,全是青绿苔苏,滑溜得难以举步,身临绝壑,着实够人触目惊心!
这时商全已经提气而行,到了断梁尽头,向对崖一望,白茫茫的哪想瞧得到立足之点,一个拿捏不准,等于自投绝壑。
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下向后退出两步,吸了一口真气,足尖一点,倏然跃起,直向茫茫白气中投去。
接着只听商全的声音远远传来:“纪师弟,果然只有五丈有余,六丈不到,只是山风猛烈,你身形不可跃起得太高。”
纪登答应一声,跟着往白雾中纵去。
阴风煞眼看两人都已过去,知道除了水气迷蒙,瞧不到对崖之外,事实上还并无多大危险,心头略为放宽,回头道:“你们在这里等一会,还是我带你们过去吧。”
说着,正待伸手朝楚湘云挽去!
只听温如玉冷冷的道:“怕死就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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