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汝霖持须笑道:“冉无天设下‘火焰大阵’,准备一把火烧尽天下武林各派高人。”
史南溪道:“倪兄且莫打岔,听兄弟把话说完再插嘴不迟!”
大家边说边走,业已穿林而入,那是一条铺着大青石板的平整道路,走不一会,前面现出一座广大庄院,庄门敞开,门前仁立着两个华服少年,另外一人,正是龙门帮堂主水底温侯宋春山。
倪汝霖口中咦了一声道:“这里是盛家桥盛家庄?”
史南溪笑道:“不错,这里正是当年名噪江南的子母胆盛成豪盛老哥的故居,盛老哥在日,和兄弟交谊不浅,他两位后人,克绍箕裘,生性好客,兄弟特地在他们庄上,替诸位安排酒食,作为歇脚之所,总比在外面好得多了。”
说话之间,那两个华服少年,业已迎着过来!
史南溪忙替大家—一介绍,才知那两人一个叫盛家驿,一个叫盛家骝,大家各自说了些久仰的话。
盛氏兄弟双双肃客,进入大厅,只见厅上早已排好十桌筵席,庄丁们送上茶水,接着又上酒上菜,川流不息的忙个不停,盛氏兄弟情大家入席。
酒过三巡,倪汝霖忍不住停坏问道:“史兄方才说起冉无天排下‘火焰大阵’,后面的话,还没说呢!”
冷秋霜道:“是啊,史老前辈快说咯!”
史南溪道:“方才兄弟说到昨晚帮主在桐城客栈,遇上木老哥夫妇和陆老弟,才知冉无天已和白衣教联成一气,在赤焰山下摆下一座‘火焰大阵’,要广会各派高人,正说到这里,门外忽然闯进一个头盘小辫,生相滑稽的矮小老头……”
楚湘云嗤的笑道:“是公羊叔!”
史南溪点点头道:“帮主眼看突然钻进一个人,方自一怔,陆老弟和他原是素识,正待起身招呼,那小老头已经双手一拱,缩着头嘻嘻笑道:‘帮主勿怪,小老儿人称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就是,小老儿这会是送信来的。两天前,咱和老酒鬼跑了一趟赤焰山,抢到手的一盆朱果,竟是膺品,据说那株真的朱果,冉牛鼻子要练什么长生不老丹,已经合了药了。
目前要解白衣教‘终身蛊’,只有向白家两个小妞儿身上下手,这件事,已有千面人精倪老儿,和赤发门下的小妞儿去办了。我小老儿这会就要赶去,帮主只要请这位史老相公和这姓陆的小娃儿前去接应,也就够了。至于帮主,最好赶到沪州去,这几日之内,只怕有不少武林中人,要去钻火网,咳,小老地说的火网,就是冉牛鼻子的‘火焰大阵’,这里面听说着实凶险,没有筹妥破阵之法,别去飞蛾投火。似帮主的名望,也许可以及时劝阻,不等那个鬼狐狸精到场,千万妄动不得,小老儿这就失陷!
话一说完,还没等帮主开口,身子一闪,走得无形无踪。他一番话,虽然说得没头没脑,但仔细一想,就不难听懂,他说的鬼狐狸精,当然是指赛孙膑令狐宣,在他没到场之前,要帮主劝阻前去闯阵的人,这当然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但白石谷之行,也关系重大,只是他既然业已赶来,又指定只要兄弟和陆老弟两人接应就够,帮主还是不能放心,才要邢、宋两位堂主,跟兄弟同来。”
倪汝霖大笑道:“好,好,兄弟居然变成了‘千面人精’,这外号倒是不错,哦,史兄,你又如何会在这里准备了许多酒菜,难道早已知道温姑娘一声号召,五毒致兄弟,就会踉着同来?”
史南溪笑道:“兄弟方才说的,还只是前半段,经过后面还没说哩!”他说到这里,呷了口酒,又道:“兄弟和陆老弟,那邢、来两位堂主,赶到此地,已是快近已牌时光,哈哈,就在前面不远,兄弟正在纵马急驰之际,忽然那马匹嘶的一声,人立而起,兄弟心头一惊,以为可能有人暗算,急忙勒住马头,向四下一瞧,才发现那片树林之中,果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向兄弟招手……”
楚湘云笑道:“一定又是公羊叔!”
史南溪道:“不错,等兄弟看清那人正是自称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老儿,兄弟耳边,已听到他传音之术急急叫道:‘喂,姓史的老相公,你叫他们通通过来,越快越好,唉,真要命,你们快进来呀!’他说话之时,举起双手,只是向兄弟乱招。”
倪汝霖只是把须微笑,其余的人,也睁大眼睛,听得忍俊不禁!
史南溪续道:“兄弟瞧他说得甚是焦急,心知必有事故,这就招呼大家,尽快把人马隐入林中,哪知堪堪把马匹藏好,只听从白石山来路,响起一阵急骤的驾铃马蹄之声!”
史南溪道:“兄弟先前还当是倪兄一行,哪知凝目瞧去,前面两骑,马上坐着的,赫然是两个身穿白衣,蒙面白纱的人
倪汝霖奇道:“会是白衣教主姐妹?”
史南溪道:“两人身后,是四个青衣使女,最后却是八个绿衣侍卫,风驰电卷,瞬息走得老远。”
温如玉道:“她们是到哪里去的?”
史南溪并没作答,只是继续说道:“兄弟一时瞧得不由一怔,只当是兄弟一行,一路紧赶,已和倪兄几位错过了,不然,白衣教主怎会无缘无故的一路疾追下来?正在此时,兄弟耳边,又响起那个追风无形东方矮朔的声音,说道:‘好啦,好啦,现在没事啦,你史老相公也用不着再赶上白石山去了,赶快给他们几十个人弄点吃的才是正经。”
兄弟听他这般说法,正待问问清楚,哪知回头一瞧,他早已去得不知去向?兄弟心中虽觉奇怪,倪兄一行,最多也不过几个人,他却要兄弟准备几十人的菜饭,但兄弟相信,他说的不会有假,几十个人的菜饭,附近又没有较大菜馆,哪能叱咤立办?兄弟这就想起这里和盛家桥近在咫尺,两位盛贤侄又非外人,只好命宋堂主前来,打扰盛贤侄昆仲了。”
盛氏兄弟,连说不敢。
接着千面怪侠倪汝霖,也把自己一行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大家虽然已知白石山并不是白衣教巢穴,他们也只是临时住在那里罢了,但何以白衣教主姐妹,会忽然舍了敌人,匆匆忙忙的带着绿衣侍卫,离开白石山地去?
无影人魔夏侯律以“散功丹”诡称“无形蛊”解药,给师叔嘉摩尊者和嘉擅尊者服用,他原想等两位师叔失去武功之后,劫持枯佛嘉摩,逼他说出“阴魔经”武学,再行离去。
哪知嘉檀尊者久在中原武林行动,江湖经验,甚是老到在运功之时,居然命天龙八部在蓬外守护。。
要知天龙八部,乃是天龙寺第二代弟子中挑选出来的高手,每人各得掌门人特别传授魔教中一种厉害武功。
夏侯律暗暗盘算,如论单打独斗,他们固然全非自己对手,但如果联手合击,自己武功再高,也断难接得下来,再过半个时辰,等他们发现两位师叔中毒,只怕就无法脱身。
因此他只好放弃原来计划,乘天龙八部替两也师叔护法之际,悄悄走出茅蓬,乘船离开姥山。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在船上,早已筹思熟虑,想好今后行止;因为两位师权线去武功之后,魔教对自己的威胁,总算解除,仅凭天龙八部弟子,料想也奈何不得自己。
第一个构成威胁的,当然是白衣教,但这一点,自己并不在意,因为白衣教中除教主一人之外,其余如金衣护卫,和绿衣侍卫等人,论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可能还在自己之下。他们似乎只仗“无形蛊”胁迫敌人,而且目前已和江湖上许多一等一的高手,结下梁子。
这些人因身中无药可解的毒蛊而俯首屈服,当然白衣教的声势,就可无敌天下。如果这些人不甘屈服,白衣教就难保不败,如今“无形蛊”的解药,落到自己手上,正好趁机拉拢,以为己助。
第二个足为自己威胁的,就轮到南岳门下的那个姓陆的小子,他不但得到白衣剑侣金玉双奇的藏宝,武功之高,大非昔比,而且还有龙门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千手儒侠史南溪、和厉山双煞等人相助,声势也非同小可。
但自己如能说动狼奇里、郝公玄、和华山、崆峒两派,实力就不在白衣教和龙门帮之下。
未出茅庐三分鼎!
夏侯律分析武林形势,觉得自己这次重入江湖,不但并未孤独无助,而且前途如锦,他这一决定,抱着满怀的雄心,按照计划行事。
这是离开姥山的第三天中午,夏侯津经过临难关,觉得腹中饥饿,顺便走进路旁一家饭馆。这里虽然只是一个集镇,但因正在官道边上,行旅客商必经之路,这家饭馆,倒也生意兴隆。
夏侯律步上楼梯,向四下略一展望,只觉接上也有六成座头,差不多全是商贾模样的人!
在首角落中,坐着一个灰衣老妪,和一个小姑娘,那老妪背身而立,没瞧清面貌,小姑娘有十四五岁,头流双辫,生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紫红衣衫,黑白分明的双目,乌溜溜的甚是灵活。
当下也并未在意,独自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等堂倌过来要了酒菜,便向窗外闲眺。
哪知目光甫动,忽然发现西首大路上,正有一簇人如飞而来。
这一簇人,不但身上一律穿着白色长袍,而且脚下速度惊人,从自己发现他们,不过眨眼工夫,便已到了楼下,再一转眼已由楼前经过,朝东而去!
夏侯律目光何等犀利,虽只一瞥之间,业已瞧清,那身穿白袍的,共计七人,前四后三,簇拥着一辆四围油篷密封的两轮小车,步履如飞,绝尘而去!
他发现了这辆小车,心头不期一怔!
因为那辆小车,竟然和他师弟赛孙膑令狐宣平日坐的,形式极相近似,而且四面密封瞧不清车中坐的究系何人?
他知道这位师弟,精通奇门遁甲之学,自己几次找到,都未得逞,因此,在石鼓山会被自己摇摇一指,就送了性命,心中始终感到怀疑,那天晚上,他虽曾开坟检查,躺在泥中的明明是令狐宣本人,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此刻骤然瞧到这辆小车,更觉事有可疑,难道令狐宣当真未死,他已被白衣教笼络去了?果真如此,他投入白衣教,以他所学,不仅白衣教如虎添翼,而且也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只是白衣教的人,自己差不多全都见过,但从没见过这七个人,尤其白衣教除了教生之外,没有一个身穿白衣之人。那么这七个白衣人又是什么路数呢?光瞧他们那种脚程、武功之高,已非普通江湖人能及。
心念闪电掠过,他发现这辆可疑小车,哪里还有心情吃喝,虽然凭自己的飞行之术,足可追得上他们,还是放心不下,倏地站起身来!
就在他起身之际,目光一瞥,发现在首角落上的灰衣老妪和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早已走了,桌上还留着一绽银子,想是走得甚是匆忙。
“大爷,你的酒菜来了!”
那伙计手上托着木盘,送来酒菜,眼看夏侯津站起身来,似有要走模样,连忙陪笑招呼。
夏侯律道:“不用了,我立时要走。”
话声出口,身如一缕黑影,一闪而逝。
那伙计声音入耳,陡觉眼前一花,那个客人顿失所在,一时只当白日见鬼,惊得大叫一声,手上托着的酒菜,全都砸了个稀烂。
却说夏侯律闪出酒楼,一路朝东追去,他看出七个白衣人的武功不弱,是以不敢太过逼近,只是远远尾随而行。
傍晚时分,赶到嘉山,只见他们已拥着那辆小车,走进大街一家三界客栈。
夏侯律暗暗冷嘿一声,返身在一条横街上找了一家客店落脚,吃过晚餐,便自拥被而睡。
三更过后,悄悄打开后窗,宛如一缕轻烟般飘身上房,正欲纵起,忽然听到左侧房中,似有两人说话,声音并不陌生!
夏侯律耳朵何等灵异,略一住足,只听一个说道:“杨兄说得不错,冉无天那盆朱果,据说已被两个从没在江湖露面的怪老头抢走,得手之后,两人同时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既然近日江湖盛传,白衣教‘终身蛊’并非无药可救,而解药只有两个丫头身上才有,咱们说不得只好冒险一试。”
另一个声音阴森,低笑道:“如凭武功,不是兄弟泄气,合咱们五人,只怕仍非那两个丫头之敌,兄弟之意,不如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夏侯律听得一怔,继而又是一喜,这两人不是华山派掌门人东门子良和白衣崆峒杨开源是谁?
原来他们刚从赤焰山回来,听口气,好像火德星君冉无天那棵朱果,被人抢走,而且到手之后又跌下悬崖,那么普天之下能解毒蛊的,除了白衣教主姐妹两人身边的解药,已别无解蛊之药。
自己从那小丫头身上取来的九粒解药,当真奇货可居,尤其他们两人,正是自己要找之人,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会在这里遇上。
心中想着,只听东门子良的声音又道:“杨兄机智过人,想必另有良策?兄弟洗耳恭听。”
杨开源道:“好说,好说,兄弟之意,这两个丫头,既是白长春的女儿,白长春当年创立白骨教,并没听到他擅长毒蛊,而这种毒蛊,却出于云贵南人,其中尤以金花仙娘,号称蛊神,兄弟认为这两个丫头,可能与金花仙娘有什么渊源,咱们还有三个月时光,不如正本清源,先去一趟云贵苗区,看看金花仙娘是否传有后人,再作道理。”
东门子良喜道:“杨兄高见极是,沙兄领导黔帮,雄霸云贵,咱们有他协助,想必很快就可查出金花仙娘下落。”
白衣崆峒杨开源只哼一声,并没作答。
夏侯律因两人既和自己同在一家客店落脚,自然不会责夜离开,自己此刻尚有要事待办,这就不再耽搁,施展“木石遁形”身法,纵身掠起,有如怪鸟凌空,横越过两条小街,三界客栈业已在望!
夜色幽黑之中,除了门前一盏大灯笼,还在烛火摇晃之外,所有的人,敢请全已入了睡乡,不见一丝灯光。
夏侯律略一展望,腾身直扑后院,但当他身形堪堪扑起,瞥见右侧忽然飞起一大一小两条人影,划空而来!
要知夏侯律身擅魔教“木石遁形”身法,此种身法,不仅飞行神速,而且还可藉附近树林木石,隐形遁迹,虽在白天,但一样可隐敛身形,武功稍逊之人,根本无法看得清楚,他“无影人魔”的外号,就是由此而来。
此刻正当黑夜,自然更不易被人发觉,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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